第25——27章
第二十五章出口惡氣
每個星期五晚上七點之後,是最近一個多月,報社新執行的雷打不動的一周總結會時間。所有的記者加上部門主任、總編輯團團圍坐,品評一周的報紙,你可以說自己的稿子好在哪裡,也可以批評別人的稿子差在哪裡。
這樣的會是陸媛最討厭的形式,因為會上沒有什麼人好意思自我表揚,但是批評別人話裡有話的本事,誰也不比誰差到哪裡去。
據說這種會議有一個規律是,你做的越多,你錯的就越多,不做任何事的人,永遠都是正確的。顯然,這條規則,在這個周末總結會上就很適用。
陸媛一貫是報社發稿最多的記者,於是幾分鐘后,有人開始向她開炮,翻出的是前幾天一次交警夜查的稿子,某文化報記者在二版頭題發了個近兩千字的大稿,而那天,陸媛的稿子被她不肯賄賂的編輯私自刪減成了邊條,僅就見報稿件看,強弱一目了然。
陸媛平時不大理會這些辦公室里的小波瀾,報社裡大都是年輕人,原本很和睦,自從重金從其他報社撿回一個善於敲詐記者的老編輯之後,所有的人都在發生著細微的變化。因為報社執行的是部門編輯負責制,就是稿件先交到部門編輯手中,上版後主任和總編才能看到,所以,一篇稿子能不能上版,發在版面的什麼位置,發多少字,生殺大權全掌握在老編輯手中,而讓老編輯給發稿則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有人不適應這種變化,去領導那裡反應情況,領導語重心長的答覆是,這個人的情況我們了解,請他回來主要是教教你們,不僅是教你們寫稿排版,還教教你們社會是什麼樣的,你們太年輕太單純,社會上這些為人處世的道理,你們早晚要接觸要學習。
於是,沒有人再去說什麼,只是努力的去找適應自己的路,無外乎是有人學會站隊,站到老編輯的身後,有人尋找更有力的靠山,而有人依舊走自己的路。
陸媛選擇的是走自己的路,表面上是她很忙,一個採訪挨著一個採訪,最近的空閑時間又常被林浩「騷擾」;實際上,她這個人有時候倔到可以,看不上的人,永遠也別指望她正眼看去,很不幸,老編輯就是她連斜眼都不屑去看的猥瑣小人。
總編很認真的比較了兩個稿件后,問陸媛,「這次夜查,你去現場了嗎?」
「去了。」陸媛回答得很簡單。
「去了,稿子就寫成這樣?」總編皺眉,嗓門洪亮起來。
「請編輯把我的原稿找出來,我只對原稿說話。」平時,陸媛一般也不會這樣去頂總編,可是她今天心裡七上八下,被林浩莫名其妙又突如其來的表白弄得無所適從,現在,她只想回家,回家去好好想一想,其他的事情,最好都別來煩她。
「每天原稿太多,不好找,而且你就寫成這樣,找什麼也是這樣。」老編輯已經整過陸媛幾次了,沒想到她忽然態度強硬起來,只能推脫,「這個稿件我已經盡量處理了,實在是沒法做大,你多跟人家文化報的記者學學,看人家怎麼處理現場新聞。」
「這話應該我對你說,多跟人家文化報的編輯學學,看人家怎麼處理稿件。」被瘋狗死咬住不放,這幾個禮拜的「新仇舊恨」瞬間全涌了上來,陸媛騰的站起身,幾步走到老編輯的桌子前,大力打開柜子,把裡面厚厚的原稿全捧了出來,往會議桌上一放。很巧,翻了一回就找到了那天的稿子,老編輯紅筆刪去的部分是大大的一片,她檢出來,放在總編面前,然後也不理會其他人各色的目光,一篇一篇,迅速把自己的稿全部揀出來,一篇一篇都放在桌面上,「後面還有很多,我要說的話都在這些被無故刪的面目全非的稿件里,既然今天說到了,我也希望領導能給我一個公平的說法。」
那天的會議迅速的就散了,總編鐵青著臉把老編輯叫到自己的辦公室,幾分鐘后貼出一張罰單。小於嬉笑著看了罰單后追上已經走到報社門口的陸媛,貼過來嘀咕道,「今天你吃了火藥了,看把那條臭魚炸得灰頭土臉的,小樣,早沒看出來你還有這麼暴的脾氣。」
「哪裡哪裡,你沒看出來的還多著呢。」陸媛哈哈一聲,抱腕拱手。
「裝吧,你就裝吧,說你胖還真就喘上了。」小於忍不住推了她一把,「為了慶祝終於整了那個王八蛋一回,咱們吃飯慶祝慶祝去。」
「吃飯我沒意見,誰請客,你請?」陸媛心裡煩亂,原本是沒這個心情,但是今天總算出了口惡氣,想想心情倒也大好起來,只是吃飯事小,掏錢事大,得問清楚。
「不對呀,你剛才那種無所畏懼的豪氣干雲哪裡去了,飯還沒吃,先提錢,咱們啥關係呀,提錢都傷感情。」小於雙手掐腰,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末了不忘補充,「上次是我請你,大上次還是我請你,輪也該輪到你請我一回了吧。」
「少來,」陸媛連連退步,「我還不知道你,你請我吃飯就路邊的小館子,我請你吃飯就誰家門大往誰家鑽,一個人不夠,還拖家帶口的,就你家胖胖,我十頓都吃不過他一頓。」
「……」小於還要說什麼,偏偏旁邊有個聲音插了進來,「都沒吃晚飯嗎,我請你們。」
「我還有事,」陸媛看見是田楓,頭立刻有些大,趕緊表態。
「我沒事,我還知道,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所以,為了這頓飯,今天就是犧牲小命,我也幫你拖住陸媛。」小於見機飛快,立刻衝上去牢牢挎住陸媛的胳膊,一邊伸手拿電話打給她的胖胖,約定一會吃飯的地點。
報社附近,有一家很好的火鍋店,陸媛實在走不脫,也只好同去,點了喜歡的東西,等了小於的男友胖胖,又一邊吃一邊閑扯了別的事情,一頓飯吃下來,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
小於存心撮合陸媛和田楓,儘管她家和陸媛家隔街相對,她還是一出飯店就拉著胖胖飛也似的逃走了,臨上車是還擠眉弄眼,叫田楓送送陸媛。最後還是胖胖看不過去,把頭探在外面的小於拖回去,頗為鬱悶的說,「老婆,你是不是喜歡別人了?」
「胡說八道什麼。」小於回答得很乾脆,還附送一記暴栗。
「那你怎麼沖著田楓擠眉弄眼的?」胖胖捂住頭,更加鬱悶。
「你別告訴我,你沒看出來,田楓對陸媛有點意思,我是暗示他要加油。」小於見胖胖捂住頭,以為手重了,趕緊伸手去幫著揉揉。
「我知道,我就是覺得,你暗示得太明顯了,我看田楓一臉聰明像,怎麼追女孩子,你讓他自己來吧。不然,我擔心你這麼跟著操心,會老得很快。」小胖嘆氣,後面半句話聰明的留在心裡沒說出來,於是兩人酒足飯飽,快樂回家不提。
第二十六章誰傷了誰的心
「這麼晚了,我送你回家吧,」等到小於的車走得蹤影全無,田楓才小心翼翼的問陸媛。其實他是挺害怕陸媛會拒絕的,而且他也覺得陸媛今天和平時不太一樣,只是到底什麼地方不一樣又偏偏說不出來,這讓他覺得有些不知所措。
「你幫我記下車號就行了,」果然,陸媛想也不想的一口回絕。
「太晚了,走吧。」田楓在心裡嘆了口氣,覺得太溫和的態度並不適合拿來對陸媛,於是乾脆攔了車,推她上去。
火鍋店裡恰巧又有一桌客人出來,陸媛自然不想在這裡和田楓撕扯惹人注目,既然人家願意花錢打車,她還能說什麼?
一路上,幾乎每隔幾分鐘,陸媛就會掏出手機看看。田楓想起來了,他覺得陸媛什麼地方不對勁,就是從白天看見她的時候起,她就好像一直魂不守舍,總是隔不了一會就看一次手機,好像在等電話,又好像不是。
這個情況田楓自己也有過幾次,像是在大學追同系的女生,給人家發完簡訊,就會這樣下意識的一會看一下手機,生怕簡訊回過來,自己漏看錯過。最近有一陣,他常給陸媛發簡訊的時候,也是這樣,每次發完簡訊,掏出手機的時候心情都很緊張,然後看到根本沒有收到簡訊的時候就不免很悵然,有點像得了什麼強迫症,明明知道沒有收到簡訊,但是幾分鐘過後,要是手頭閑著,就還是要看看手機。
這個忽然湧入腦海的認知,讓田楓心裡一陣不是滋味兒,「你在等電話?」他忍不住就問,聲音有點自己聽了都嚇自己一跳的酸味。
「是呀,我在看今天這麼晚,我老媽怎麼還沒問我什麼時候到家。」陸媛卻根本沒有察覺田楓的變化,順口應了一句。她沒有看到田楓臉色瞬間的一沉,事實上她整晚也沒有正正式式的看過一眼田楓,她的心思不在這裡,整個晚上,不對,從白天接到林浩簡訊開始,她也發現自己一直忍不住在反覆的看自己的手機。
只是林浩沒有再發過什麼訊息給她,也沒打過電話,就如同之前他什麼都沒有做、什麼都沒有說一樣,但是她總是覺得下一刻,也許馬上,他就會給她發訊息或是打電話。
說不出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陸媛只是覺得自己一刻比一刻更焦灼,只想自己呆一會,想想這回林浩應該再對她說點什麼,什麼都好,他不能在把她攪得一團亂之後什麼都不再說,這不行,這怎麼行?
只是林浩真的沒有再和她聯繫,沒有簡訊,更不用說電話,第三天早晨,陸媛赫然在報紙上看到林浩主演的新劇殺青的消息,還附有劇組的全家福,只是照片上找來找去,也沒有找到林浩的影子。
後來還是忍不住旁敲側擊的問了梅子,結果梅子一臉悵然的說,「陸媛,你運氣真好,採訪過林浩,你都不知道,其實我特別想採訪一次林浩,哪怕和他照張合影。昨天劇集殺青,我歡天喜地的去採訪,本來都約好的,結果人家說林浩臨時有事提前走了,早晨的飛機,你說他怎麼就這麼趕時間,連一兩個鐘頭也不肯多停留,難道我是老虎嗎?」
走了?陸媛眼睛瞪得大大的,用了半天時間才消化掉這個信息,他居然走了,一聲不響,再帶走她的初吻,又發了那樣一條簡訊之後,走了,連聲再見都沒說?
等到真正反應過來時,就只覺得心痛,心好像被什麼東西扎到了,那疼瞬間牽扯著五臟六腑又蔓延到骨骼和每一寸肌膚,陸媛甚至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從報社出來,又一個人茫然的走到了熱鬧繁華的街頭上。四周擦肩而過的都是人,只是沒有一個是林浩,她明明早就明白,他們註定只能擦肩而過,為什麼,為什麼要到他走過之後,才發現自己的心底又布滿了傷口?
幾乎是下意識的,走了一陣后,陸媛翻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痛過之後就有些化悲憤為力量,她忍他夠久了,就算小時候駁了他的面子是她不對,但是他憑什麼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這次,一定要痛罵他一場,一定要。
鈴聲響了許久,沒有人接,於是再打。
反覆三五次后,林浩的聲音才有些懶洋洋的自電話那端傳來,「出什麼事了,手機電池一會都給我打沒了。」
「沒了最好,活該!」陸媛咬牙切齒,電話通了,可是林浩的聲音卻讓她那想罵人的勁頭像被扎破的氣球,瞬間泄了氣,只覺得無力。
「我的大小姐,這大清早的,誰又得罪你了?」林浩問得漫不經心,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切還和之前並沒有兩樣,透過話筒,隱隱的,陸媛似乎還能聽到有女人的聲音在一邊說著什麼。
「聽說你回京了。」之前纏繞心頭,百轉千回的生死愛恨,忽然就煙消雲散了,這樣的林浩,這樣忽然的轉變,讓陸媛只覺得想笑,笑到眼淚瞬間積聚在眼眶,她問自己,何必要打這個電話?她是怎麼了,難道他親了她,就要對她負責?難道他說喜歡她,就是真的喜歡?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傻了?
「是呀,戲拍完了,」林浩的聲音仍舊沒有起伏,平得幾乎沒有升降調,語氣客氣到有些陌生,「找我有事嗎?」
「……哦……」隔了會,陸媛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我就是想和你說一聲,再見。」再見,林浩,也許是再也不見。
林浩會說什麼,陸媛已經不再想知道,她掛斷電話,一個人蹲在人來人往的街上,用手臂抱住頭。安靜的把眼淚抹到袖子上,然後努力的告訴自己,林浩走了,是她一直期盼的,他們本來就不應該再見面,這回最好了,他走了,就不會再讓她的心跟坐了過山車一樣,忽高忽低,他走了,她就恢復正常了,可以正常的工作,正常的生活。
下午的時候,陸媛買了張新的手機卡,開始一個一個給親朋好友、戰線上的人打電話,通知他們自己換了手機號碼,這個繁瑣的工作足足花費了她兩個多鐘頭的時間。
中間田楓有些奇怪的問她,好好的為什麼換號,陸媛只答,是在網上測算了一下,自己原來的號碼不吉利。
換掉手機卡后,原來的卡被丟到了書房的抽屜里,陸媛覺得其實自己是有點孩子氣的,但是如果不做點什麼,她又只覺得難受,還是會忍不住盯著手機,現在好了,一覺醒來,她又可以繼續工作,風風火火的搶新聞,蹭田楓的飯,和小於鬥嘴……
瞪著被掛斷的電話,林浩卻沉默了許久,直到在一旁忙著幫他準備東西的小助理受不了經紀人的奪命連環CAII,跑過來問他,什麼時候出發。
今天他有一組平面廣告的拍攝工作,是早半年前簽下的,這也是他為什麼會匆匆回到北京的原因,畢竟沒有演員會拒絕這樣國際品牌的服裝代言,因為不僅酬勞豐厚,而且大品牌也代表著一個演員在演藝圈中的地位。
拍攝地點是城郊的度假別墅區,路上他有一個多鐘頭的休息時間。
經紀人一直在絮絮的抱怨,說這次電視劇的拍攝實在是佔用了太長的時間,為此,讓兩個大製作電影都延期了,導演很不滿意;又說以林浩如今的地位,實在沒必要耗時在拍電視劇上;然後又說,有某法國知名香水品牌來接洽代言,林林總總,都是他不在北京的這段時間裡發生的大事小情以及自己的心得體會。
林浩也不出聲,只蹙著眉,彷彿睡了,過了會,經紀人終於閉嘴。
四周安靜下來,林浩才輕輕舒了口氣,手指仍舊緊緊的扣著電話,腦海中反覆的想著那天的情形,嘴角漸漸抿出一抹笑意。
這個電視劇的拍攝確實有點拖拉了,其實按照合同,他早該要求導演把他的戲集中拍完,然而,想著時時可以見到陸媛,可以半夜開車到她家樓下,可以早晨和她一起看到日出,心裡就總是有期待,於是這話就始終沒有說出口。
那天終於忍不住吻了她,其實那不能算做真正的親吻吧,那樣蜻蜓點水一般,一擦而過,只是,還是嚇著她了吧?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是不是覺得他太輕浮?
是輕浮嗎?他只覺得,其實可以更美好一點,只是,他有點管不住自己了。
沒錯,這些年他吻戲拍了無數,從開始對著陌生的女人還會有些臉紅,到後來臉紅的感覺都沒有了,只覺得無論鏡頭裡怎樣深情款款,心裡都是麻木的,沒有一點悸動,導演一聲咔,就可以馬上把所有的感情全部收回來。真的,誰還能相信,有一天,他也會青澀如少年?
那天,他沒有去追陸媛,因為他覺得自己太緊張了,心跳得那樣快,手掌都出汗了,有些不知所措,看著陸媛兔子一樣的跑遠,只忍不住想笑,心裡開了花一樣,燦爛明媚到了極點。
結果拍戲的時候他破天荒的吃了不少NG,到最後連導演都跑來問他怎麼了,需不需要休息,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其實那天剩下的是場該從頭哭到尾的戲,演出一場很悲情的離別,女主角哭得梨花帶雨,按說他也該滿眼悲愴。可是他卻忍不住想笑,真的,他還從來沒有這麼不專業過,台詞還沒出口,一對上鏡頭,他已經笑了出來,最後害得女主角眼都哭腫了,不得不藉助眼藥水。
可是,光笑又怎麼夠呢?他明明有那麼多話想說,於是趁著導演讓他休息調整一下情緒的幾乎,忍不住給陸媛發了短息,這算是他生平第一場告白吧,儘管遲到了很多年,但是所幸,想說的人還在那裡。
再然後,就是樂極生悲。
結束了拍攝,推掉了慶功的飯局,他開著車,早早的等在陸媛家的樓下。
那是少年時代才有的忐忑不安和興奮難耐,他終於跨出了這一步,所以他也不允許陸媛退縮,不能退縮,他愛她,從很多年前開始,陸媛對他,該也是愛吧。
結果他卻發現,這些年的春風得意,果然讓他變得自大且自信,陸媛並沒有早早回家,他從黃昏等到日落,從日落等到月升,周圍熱鬧歡笑的人都漸漸各自回家了,車廂里瀰漫著玫瑰嬌柔的香氣,陸媛才姍姍歸來。
她還不是一個人回來的,計程車停下,緊跟著她還下來了一個年輕男子,個子高高的,看不清眉目,一直緊貼著跟在她身邊,不是俯下身,似乎對她說著什麼,樣子很親密似的,陸媛居然沒有閃開,於是,他看見月光下,前面兩個人那樣並肩走著,影子緊貼在一處。
如果是白天拍的劇集,他就應該垂頭喪氣痛不欲生的走開,然後從此再也不回來,然後等個十七八年,像來生緣那樣,偶爾和陸媛在街頭邂逅,到時候已經各自成家,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彼此,然後擦肩而過。
如果是拍古惑仔那樣的江湖片,他就應該衝過去一拳打倒那個年輕男子,然後摟住陸媛,大吼一聲,我的女人你也敢碰,不想活了是不是?
如果是拍磨嘰點的台灣劇,那麼他就該過去,叫住他們,先客氣的問年輕男子是誰,然後一往情深的望著陸媛,把年輕男子擠兌閃人,然後問她,為什麼要和別人在一起,為什麼不選擇他。
電視劇也好,電影也好,男一號終究要和女一號在一起的,所以遇到問題的時候,怎麼折騰都行,反正結局既定。不過現在不是在拍片,所以林浩不得不認真又有些沮喪的想,這五年來,其實他對陸媛知道的很少,他不知道錯過的五年,她都遇到過什麼人,經歷過什麼事,甚至,有沒有可能也對別的男人產生好感。
這些天,是不是他一直在自以為是?是不是他已經給陸媛造成了困擾,是不是圓餅已經不是他的圓餅?不,圓餅還是他的圓餅,一定還是的。
只是,要追回這錯過的五年,顯然之前的死纏爛打不行了,他好幾年的工作都排出去了,不能天天守在這裡,他得認真想想,真的想安定下來,他就得為他的圓餅想想,愛情不應該只是曾經擁有,更應該天長地久。
再後來的事情就是,他看著陸媛上樓,男子離開,本來想等會給陸媛打電話再約她下來,結果,劇組的女主角給她打電話,說所有人在一家飯店要求他請客,因為NG太多害她眼睛一直腫著,他只能去了。又想著第二天再找陸媛,結果經紀人親自殺到,不等他吃早飯就把他拖到機場,再然後,陸媛倒是給打來電話,居然跟他說再見。
他從來沒有想過和她再見,自從這次這次重逢之後。但是他也是普通人好不好,難道不能因為看見了不想看見的情形,然後偶爾鬧點小情緒?於是他隔了會才把電話打回去,結果陸媛居然關機,雖然隔著不少山水看不到那丫頭的表情,但是他也猜到,陸媛一定是誤會了什麼,可是明明是這個笨丫頭背著他讓別的男人送他回家,怎麼到頭來倒好像他錯了?
算了,誰錯不要緊,重要的是,不知道放下電話,那傻丫頭要蹲在什麼地方偷偷哭一場了,這樣山水迢迢,他束手無策,該怎麼辦呢?
第二十七章威脅
林浩一時沒有想到自己該怎麼辦,他以為陸媛只是暫時關機而已,就像小時候偶爾發發脾氣,幾天不理他一樣,但是後來幾天,反覆撥打這個號碼,始終提示對方關機的時候,他才覺得情況確實有點不妙。
他記得陸媛和他說過,記者的手機是二十四小時開著的,因為新聞隨時發生,那麼唯一能解釋眼前這種情況的,似乎就只是陸媛把手機號碼換掉了。
「這麼大的人了,有時候還幼稚得像小孩子。」林浩在休息的間隙忍不住自言自語。
「說誰,我嗎?」正好助理多多泡了蜂蜜綠茶過來給他暖胃,聽到這句,十足委屈。
「沒有,別嚇猜,」林浩笑笑,回手寫了陸媛報社的名頭給多多,「幫我查查這個報社的電話號碼是多少。」
多多也沒問他要做什麼,就去打電話查詢了,足過了好一陣才回來,正好經紀人黎姐正在和林浩說著什麼,林浩的眉頭皺成一團。
「電話查到了,114都沒有登記,我找了好幾個人才打聽到。」趁著兩人說話的間隙,多多把紙條重新遞迴給林浩。
「都市晚報?」偏偏黎姐眼快,已經掃到了紙條上的內容,「根本沒名氣的小報,找他們的電話幹什麼?」
「黎姐,我的工作你安排,是不是我的生活你也要大操大辦?」林浩眉頭皺得更緊,手指按了按太陽穴,有些不耐。
「別說我沒提醒你,你還在上升期,有些不合時宜的事情,還是該迴避迴避的。」黎姐見林浩有些惱了,也就嘆了口氣,瞥見四周只有多多一個人,才說,「你是公眾人物,走到什麼地方都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你呢,這次你非要接那個電視劇,為了什麼你自己心知肚明,你知不知道,香港一個周刊的記者拍到你不少照片,要不是我拿別的新聞跟他交換,怕是現在不止你不得消停。」
「什麼意思?」林浩一愣,香港的記者拍到他不少照片,電視劇拍攝期間嗎?和陸媛?
「字面的意思,你也別放在心上了,事情我擺平了,底片我處理了,後面幾個月的工作也接滿了。」黎姐一笑,拍了拍林浩的肩,「我們從一無所有走到這裡多不容易,得珍惜勞動成果是不?」
傍晚,林浩還是撥通了陸媛報社的電話,偽稱是讀者,希望能聯繫到陸媛。他以為這樣的方式該是很容易,只是接電話的人一句私人電話不便透露,就把他擋住了,最後他只能留下助理的電話,希望接電話的男人代為轉告,請陸媛回話。
接下來的幾天,助理的電話被林浩扣留,只是電話一天響無數次,卻沒有一次是陸媛。
陸媛最近實在是焦頭爛額,和林浩通完電話的第二天,她接到了一條醫療糾紛的線索,事發地是下面的一個小縣城。一對夫婦在縣城最大的醫院生孩子,最後一次產前檢查孩子還是非常健康正常的,結果住院的第三天清早,孩子出生卻是腦癱患兒。夫婦倆回憶生產的過程,只記得當時產房裡只有一位醫生,連護士也沒有,他們懷疑是因為接生過程中的某個環節出了問題,孩子才換上腦癱。
為了這條新聞,陸媛一連幾次下鄉採訪,但是醫院方面對此卻十分迴避,一會推說接生的醫生退休了,一會又說病例等資料封存了。只是在陸媛稿件刊登出后,態度才強硬起來,開始幾天,當時負責的接生的醫生到報社找領導反映情況,認為那對夫妻不是和陸媛有親屬關係就是給陸媛錢了,後來遭到陸媛的嚴詞駁斥后,她倒是不來了。但是隔不了多久,報社就總接到電話找陸媛,陸媛一接聽,對方就破口大罵,順帶威脅恐嚇幾句,弄的陸媛十分頭痛,告訴所有的同事,找她的電話,特別是自稱讀者找她的電話,一概說她不在,耳根子這才清凈下來。
這還是報社成立以來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主任特意叮囑陸媛這些天出入要小心些,陸媛嘴上說不怕,其實心裡也確實有些不安,每天都盡量早下班,一下班就像兔子一樣,跑得飛快,饒是這樣,還是覺得走在她後面的人都不像好人。
然而,一連數日,太平無事,到後來連打來罵人的電話也消聲滅跡了,陸媛才把緊懸著的心放下。每天開始照舊埋頭工作,很多時候下班,外面早就夜色濃重。
也大約是此時,陸媛發現,田楓最近也變得很忙,那說攝影記者下班總是比文字記者早,因為他們只需要把照片傳到電腦中,不用寫字,所以交稿比較快,下班比較早。但是最近田楓卻每天都埋頭在辦公室,也不知道忙些什麼,總要等到她下班的時候,才「碰巧」和她一起走到報社門口。
「這麼晚了,我送你吧,」田楓總是這麼說,一邊拍拍自己剛買回來的很拉風的大摩托。
陸媛對於搭乘摩托沒什麼好感,但是可以節省腳力和乘車的錢,也看不出不好,加上她還有些多少殘存的害怕,也就沒有拒絕,一來二去,報社裡就傳遍了,說陸媛和田楓在談戀愛,兩個人每天晚上都親密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