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情敵相見
「玲瓏，別院那邊有沒有幫小天他們安頓好？」昨晚徵得蘇老爺蘇夫人同意，把小天他們都接到了別院，本想連夜過去看看的，蘇夫人卻不讓，說是天色已晚。不過有袁天翌照料著，應該不會有問題吧。
「小姐，你現在要操心的不是他們，是那個女人。」玲瓏拿出一支支珠釵，在筱筱頭上比來比去。
「那個女人有什麼好操心的？」蘇筱筱無所謂地說，「玲瓏，我又不是登台唱戲，你插那麼多簪子幹嘛？」滿頭的珠光寶氣，活像個暴發戶，她伸手除下多餘的髮飾。
「小姐，你是去見那個女人，當然要好好打扮，不能輸給她。」玲瓏鄭重地說。
「玲瓏，你的意思是你家小姐沒人家好看，要靠珠寶來壓人？」蘇筱筱好笑，用錢砸人的遊戲自己還真沒玩過。
「小姐，我不是那個意思，她哪有您好看？您比她尊貴千倍萬倍，這些東西只是更能襯托你折身份而已。」小姐如今都打扮得清清淡淡的，一點顯示不出蘇家的富有。
「玲瓏，『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塑』，懂嗎？咱們要以實力服人，不需要物質的烘托。」
什麼清水芙蓉，什麼雕塑？小姐說話是越來越深奧了。也不知小姐是怎麼了，明知那個女人是情敵，卻不當一回事，跟她有說有笑，還幫她捉賊，前些日子剛聽說那個女人的時候還凶神惡煞地說什麼要去「踢館」，雖然不明白小姐說的「踢館」是什麼意思，但看她的神情就知道不是好事。等了這麼多天，小姐終於要去「踢館」了，卻心平氣和的，更像去訪友。
看蘇筱筱三下兩下地除去自己辛苦弄好的髮飾，玲瓏很是不樂意，不過，好象這樣真的比自己剛才弄的好看，她仔細端詳了一下，不再反對。
「對了玲瓏，袁大哥有空陪我們去嗎？」
「那是當然。」玲瓏道。誰知道那個女人會耍什麼花樣？有袁大哥陪著，比較安全。
別看蘇筱筱好象挺悠閑的樣子，其實她心裡卻一點底也沒有。雖說她沒打算跟柳如煙搶男人，但事情沒解決之前怎麼說她們也還算是情敵，電視里情敵見面，好象都是劍撥弩張火花四射的樣子，她可一點實戰經驗也沒有。聽到袁天翌會跟著，頓時感覺安心不少。
上次去是晚上，這次是白天，上次是捉姦，這次算什麼？串門、聊天、聯絡感情？車輪轤轆轤轆地轉，蘇筱筱的心也跟著轉個不停。沒等她想明白，馬車就停了。
怎麼快就到了，古代就不塞車嗎？真是的。蘇筱筱猶猶豫豫地不想下車。
「小姐，您不用怕，有我和袁大哥在，她絕對動不了您一根頭髮！」
玲瓏一副壯士出征豪氣衝天的模樣逗得蘇筱筱撲哧一笑，「玲瓏，你以為我是去打架嗎？」
「小姐，您不是說過要去踢館嗎？您只要說踢哪裡，玲瓏就幫您踢哪裡，絕不用您動手！」
蘇筱筱更是樂不可支，「玲瓏，你太幽默了。不用你幫踢，這個館太大，你踢不動。」
「踢不動不是還有袁大哥嗎？」
「是，還有他，他踢得動。」被玲瓏這麼一胡攪，蘇筱筱感覺輕鬆了不少，她笑著跳下了車。
「歡迎蘇小姐大駕光臨。」柳如煙親自到門口迎接。
「柳小姐太客氣了。」她得體地回禮，不著痕迹地掃了眼柳如煙。柳如煙也沒有盛妝迎敵，一副清新淡雅的妝扮，蘇筱筱不禁對她少了三分戒備。
入了門，是個小小的庭院，當然，這小隻是相對蘇家來說，要是跟以前自己住的「鴿子籠」比，也算得上個小花園了。有人還挺舍本的。而且院子雖小，但看得出是精心打理的，每一棵樹，一株花都安排得錯落有致，淡淡的花香瀰漫在空氣中，沁人心脾。蘇蘇筱筱心底冒起酸水，「你的院子不錯。」
「哪裡，寒舍太過簡陋，還請蘇小姐不要嫌棄。」柳如煙溫婉地道。
寒舍？明明是金屋。蘇筱筱隨著她緩步走向客廳，突然，她想件事，「玲瓏，你和袁大哥好好看看這院子，我見這裡的蘭花種的不錯，你們幫我問問是怎麼種的。」
玲瓏這丫頭才真像是來踢館的，一見面就又和柳如煙上次帶的那丫頭眉來眼去拼內功了，這麼沒定力，等回若是聽到些過激的話，還不得真的踢館？
「是，小姐。」不等玲瓏出聲，袁大哥沉聲答了，他信任地看了眼蘇筱筱。小姐已經長大，該學會自己處理自己的事了，上次親耳聽到白少爺和柳如煙在一起都能忍得住，這一次，相信她也不會失了分寸。
「既然如此，翡翠，你就好好招待這兩位貴客，蘇小姐這裡有我就夠了。」柳如煙識趣地吩咐自己的丫環。
「是，小姐。」翡翠心不甘情不願地說，狠狠地又剜了眼玲瓏。玲瓏自然不肯示弱地回敬她。
這兩丫頭，還真是一對活寶，都這麼護主。蘇筱筱搖頭。
「蘇小姐，請喝茶。」柳如煙親手奉上熱茶，「聽說蘇小姐對茶很有研究，如煙不懂，您試試合不合您口？」
記得好象在什麼書上看過有些地方有個習俗，到了仇人的地盤絕不喝仇人家的一口水，吃仇人家的一口飯，不過，她們也不是仇人，充其量只是情敵罷了。蘇筱筱很沒氣節地接過茶，天氣炎熱，而且這茶聞起來很香，她輕輕啜了口，菊花、金銀花加了荷葉，清熱解暑，正適合夏天飲用。
「柳小姐真是個雅人，這茶很香。」她毫不吝嗇地誇獎著。
「這也是跟蘇小姐您學的，如今城裡的女人都喜歡上喝花茶了。」柳如煙淺笑。
想不到自己竟然也引導了一回潮流，蘇筱筱有些得意，她又大大地喝了口，放下茶杯，漫不經心地說：「跟我學？不可能吧，我可不記得有榮幸教過柳小姐，怕是白少寒白少爺教的吧。」
看到蘇筱筱眼中毫不掩飾的譏諷，柳如煙心中一窒，「蘇小姐，您……」沒料到蘇筱筱會如此直白，她駭然地緊盯著蘇筱筱。
「難道你以為我真那麼笨，不知道你們的事？」蘇筱筱唇邊帶笑，眼中卻一片森冷。
「我……」
「不用緊張，我也不會吃了你。」果然是有理走遍天下，邪不壓正，□永遠見不了光。蘇筱筱為自己先發制人的策略奏效而得意。
「你，你都知道了？」柳如煙又驚又痛，「你想怎樣？」
真是不禁嚇，看到柳如煙灰敗的臉，蘇筱筱有些不忍，她不是妓院的紅牌嗎？就這點膽量？
「我不想怎樣。」她涼涼地說，「柳小姐，蘇白兩家早有婚約，這事你知道吧。」
柳如煙黯然，蘇白兩家是城中有名的大戶人家，這等大事，豈能不知？
見她默認，蘇筱筱繼續說：「既然你知道，你覺得你和他在一起，對得起我嗎？」
「我……白少爺是我的恩客，我無法拒絕。」柳如煙強忍著內心的痛楚道。
恩客？說得真難聽。蘇筱筱都要替她感到心寒了。
「我不管你們是怎麼在一起的，既然他是我的人，你就不能再纏著他不放。」也不知白少寒跟她在一起是逢場作戲還是情之所至，不過，他們想安穩地過下去，可沒那麼容易，就算自己不管，白家也不會坐視不理吧，有錢人都要面子，豈會輕易容許一個風塵女人嫁入豪門？
「如果你只是想借著他離開青樓，我可以成全你。如果你還是那麼一意孤行，纏著他不放，你要知道，你只是一個區區的□，我有的是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手段。」蘇筱筱恐嚇著她。
柳如煙苦笑，「蘇小姐是來問罪的嗎？請您放心，我是不敢跟您搶的，白少爺與您才是天造地設地一對。」
這麼好說？真的假的？「既然你有自知之明，為何還要纏著他？還是說你別有居心？」蘇筱筱放緩了語氣。
兩行清淚從柳如煙哀傷的眼中流出，是啊，自己是痴心妄想白少寒能救自己出火坑，而且他溫柔體貼，對自己也清深一片，還說要娶自己。雖然明知不可能，但自己何嘗不是還抱著那麼一絲絲的希望。只可惜，這一絲希望也只是奢望而已。
「我是想離開青樓，可是，我並非如你所言對白少爺別有居心。」柳如煙哽咽道。
「你是想說你愛他？」蘇筱筱輕蔑地瞥了眼她。這眼神自己對著鏡子學了一夜，應該有用吧。她暗暗嘆息，壞人也不是隨便可以當的。
「我……」柳如煙很想說自己是真的愛白少寒，可是，卻說不出口。
「真想說你愛他？」蘇筱筱斜視著她，「你有什麼資格說愛？你不過是個迎來送往的青樓女子罷了！」這話一出，蘇筱筱自己都覺得自己該被五雷轟頂了，這麼尖酸刻薄的話都說得出來。老天爺啊，你要明鑒，我不過是想試探一下柳如煙的真心而已，可不是真想污辱她的。
屈辱的淚如斷線的珍珠滾滾滴落，柳如煙心死如灰。她說得對，自己只是個卑賤的□，自己有何資格說愛？
真是我見猶憐！見到哭成淚人的柳如煙，蘇筱筱差點就要投降了。不怪白少寒立場不堅定，柳如煙確實長得國色天香，容貌還在其次，更重要的是她的氣質，優雅而溫婉，眼眉間無一點風塵女子的世俗，連自己都不由得為她傾倒，那柔柔弱弱的樣子更是讓人忍不住想保護她。
她努力硬起心腸，「不是嗎？難道你敢說自己是什麼出淤泥而不染的清白女子？像你們這種人有真心嗎？懂什麼是愛嗎？」
「蘇小姐，我知道我身份卑賤，可是，我也是有心的，我也懂什麼是愛。對，我是愛白少爺，因為他從沒有看不起我，他對我是真心實意，對我尊重憐愛，我愛他有什麼錯？錯只錯在我誤入風塵，配不起他而已。可是，我對他的愛不比你少，因為我愛他，所以我不忍心看他為了我而被世人恥笑，因為我愛他，所以，我更希望他能找到比我更好的女子，得到幸福。」
「你拿什麼跟我比？還敢大言不慚。不過是憑著幾分姿色，用些幾不得人的狐媚手段迷惑了少寒，若是毀了你的容，我看你敢不敢還這樣說。」蘇筱筱裝出一副盛怒的樣子，撥出頭上的金釵，逼向柳如煙。金光閃閃的金釵尖銳鋒利，甚是嚇人。
姿色？若不是這幾分姿色，自己不會被買入妓院，不會被老鴇當成搖錢樹，逼著學習如何取悅客人，不會落到今日這種想愛不能愛的下場。柳如煙心如死灰地看著那閃著寒光的金釵，閉上雙目，迎上前去……
「住手！」一聲大喝從門口處傳來，蘇筱筱下意識地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