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慈善事業

「袁大哥，小姐怎麼還不醒？她晚飯還沒吃呢，要不要進去叫醒她？」天都黑了，小姐睡了大半天了還不醒，更奇怪的是袁大哥還不准她進去侍侯，說是怕吵到小姐，可是每天都是自己侍候的小姐，怎會吵到她？跟著袁天翌守在門外等了大半天，玲瓏忍不住又問。

「不用。」袁天翌低低地答。

「可是這麼晚了，小姐不回家，老爺夫人會擔心的。」

「我已經讓人回去跟老爺說小姐今晚留在別院。」

「留在別院？小姐有說嗎？」

不留也不行了，她那個樣子，怎麼回家？袁天翌黯然。她應該也不會想讓老爺夫人見到的吧。

她突然這麼傷心，如果說是因為看到豆豆受傷她難過，那怎麼也說不過去，唯一可以解釋的是白少寒給她的打擊太大了，她再也無法忍受，因此才哭得那麼傷心。這些天看她若無其事的樣子，還以為她真的不在意，原來自己錯了，這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而已，希望事情能有個圓滿結局。其實她怎麼可能不在意？她對白少寒的感情不是一天兩天，換了誰都不可能不在意的！

還是他了解自己，今晚無需面對蘇老爺蘇夫人了，自己這樣子，怎麼見人？蘇筱筱醒來就聽到玲瓏和袁天翌在門外的私語，暗暗鬆了口氣。

眼睛酸酸澀澀的，八成腫了。自己竟然在外人面前哭，太不可思議了！上一次流淚是什麼時候？記不起來了，好象自從跟林薇在一起后就沒哭過。

袁天翌，自己怎麼會在他身上看到林薇的影子？對自己而言他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他沉默寡言，墨守成規，不肯變通，除了保護自己就是像個管家婆一樣管著自己，也許這一點是和林薇有點相似，但也只是相似而言。他，不是林薇。

不想讓玲瓏見到自己這丑模樣，蘇筱筱一整夜都沒「醒」……

「小姐，您這一覺睡得好久。」玲瓏邊服侍蘇筱筱梳洗邊說，「您怎麼會睡那麼久呢？」

「可能是這些天玩得太累了吧。」蘇筱筱淡淡地說。

「小姐，我玩得才累呢。」玲瓏不疑有它，開心地說：「您教的那些遊戲好好玩，您怎麼想出來的？以前您也玩過嗎？我小時候都沒能玩過，太好玩了。」

蘇筱筱但笑不語。自己有很多也沒玩過……

「小姐，咱們今天還留在別院嗎？」

蘇筱筱看著鏡中的自己，昨天的狼狽已消失無蹤，「不，吃過早飯就回家吧，省得爹娘擔心。」

「哦。」正玩得上癮的玲瓏有些失望。

吃早飯的時候，蘇筱筱依然咋咋呼呼的有說有笑，眾人都沒發現她有何不妥，連被她嚇到的豆豆都以為自己昨天看錯了，只有袁天翌憂心衷衷，不時偷偷瞥眼她。

正當他們要起程回家時，蘇家別院來了個不速之客。

「少寒？你怎麼來了。」不在金屋陪他的美人，竟然還好意思登門。蘇筱筱不由得感慨他的臉皮夠厚。

「筱筱，你這是要出去？」白少寒難堪地問。前幾天剛罵了她，今天就要來求她，這一趟，真的很不想來。

「是，正要回家。」蘇筱筱嘴邊泛起些譏笑，客套地答。

「我能不能和你說幾句話？」白少寒鼓起勇氣問。

蘇筱筱皺皺眉，他們還有話說嗎？「玲瓏，你們等我一下。」她領著白少寒向花園走去。烈日當空，花園比較蔭涼，也好降火。

「筱筱，你還在生氣？」默默跟在她身後，她不冷不熱的態度，令他很是不習慣。想想那天的話是說得太重了，都怪自己當時氣暈了頭才口不擇言。

「沒有。」生氣容易變老，為了他不值得。

「我，我是一時說重了。」

「我已經忘了。你今天來還有別的事嗎？」看他不像專程來道歉的樣子，兩手空空，說話也吞吞吐吐。

「我爹派人讓你家送禮單了。」

「哦。」難怪他會來，急了吧。蘇筱筱不咸不淡地哦了聲，心中暗暗幸災樂禍。

白少寒詫異地瞪著她，她就這樣？彷彿不關她的事一樣。「我爹和你爹已經把成親的日子定下來了。」

「哦。」蘇筱筱依然只是哦。

「就在三個月後！」

「哦。」蘇筱筱還是哦。

白少寒被她哦得心煩意亂，「你都沒別的話說嗎？」

「少寒哥哥，你要我說什麼？」蘇筱筱無辜地望著他。

「你……」白少寒發現眼前這個蘇筱筱好象很陌生，陌生得他完全不了解她到底在想什麼！她明知自己喜歡的不是她。

「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能說什麼？」她雲淡風清地笑著。

「你明知道……」面對她無辜又淡然的眼神，他突然說不出口。

「知道什麼？」蘇筱筱暗暗腹誹，沒膽的男人！「知道你喜歡的人是柳如煙？」

白少寒被她的態度弄糊塗了，她這樣算什麼？沒見她繼續找如煙的麻煩，也沒見大人們為她出頭討公道，以為她死心了，卻不料她對這門婚事依然不反對，她到底想怎樣？

「你到底想怎樣！」他忍不住問出心中的疑惑。

「我沒想怎樣，倒是我要問你想怎樣？」她悠哉悠哉地說。

「我不會同意這門親事的！」

「那你就去跟長輩們說啊。」她無所謂地說。

「你！」白少寒氣得臉色發青，瞪著蘇筱筱，想到自己此番來的目標，他努力壓下心中的怒火，「你能不能也跟你爹說你不同意這門親事？」

「可是我沒有不同意啊。」蘇筱筱眨著眼睛，調皮地說。

白少寒徹底愣了，「你還想嫁給我？」

切，誰想嫁給他？他這種花心大蘿蔔，自己才不稀罕。

「我說過了，婚姻大事由爹娘作主。」

「你真的不打算反對這門親事？」

「我為什麼要反對？」

「你明知我已有喜歡的人，我們即使成了親也不會有幸福的。」

說得太好了，蘇筱筱幾乎要鼓掌。

「我知道啊。」

「知道你還同意成親？」

「不是還沒成親嗎？而且你要悔婚，不是嗎？」

「你就不能也幫著說說？你爹娘和我爹娘都那麼寵愛你，如果由你出面悔婚，事情會比較容易辦。」白少寒的耐性快要磨光了。

「你不覺得你這個請求太過分了嗎？憑什麼要我去說，是你要悔婚，這是你的責任，為什麼要我來承擔？難道你要我跟你爹說，因為你兒子不喜歡我，所以我要退婚？」這種不孝之事自己可不幹，再說了，急的人又不是自己。她悠然地看著那隻熱鍋上的螞蟻。

「可是，如果由你來撤消這門婚事，對你的聲譽才會無損。」白少寒找著理由。

「聲譽？這種東西太虛渺了，我管不了那麼多，反正我不想讓爹娘失望。」要想抱得美女歸就是披荊斬棘，九死一生，百鍊成仙，憑什麼要自己幫他？再說了，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從，寧得罪小人莫得罪女人，自己這苗條的身材，可渡不了他這艘大船！

「你，你真的不肯放棄？」

「你說呢？我要回家了，娘還在家等我呢。白少爺如果沒別的事就請回吧。」即使有樹蔭擋著太陽但也擋不住紫外線，這裡沒防晒霜，可不想晒黑了自己這白嫩嫩的小臉。蘇筱筱模稜兩可地答完，朝白少寒燦然一笑，逐客令，只留下個翩然婀娜的背影給白少寒回味。

扳回一局，蘇筱筱說不出的開心，一回到家就來到蘇夫人的房中盡孝心。

「筱筱，昨天怎麼沒回家？」

「娘，女兒昨天玩得太累了就睡了會，哪知道一覺醒來竟然早上了，所以才沒能趕回來。」蘇筱筱邊幫蘇夫人倒茶邊說。

「你這孩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能睡了？」蘇夫人笑道。

「娘，女兒以後不會這樣了。今晚女兒跟您睡好不好？」蘇筱筱撒著嬌。

「都長這麼大了，還撒嬌。」蘇夫人窩心地說。

「娘，人家長再大還是您女兒嘛。娘，說好了，今晚我要跟您睡。」她站起身走到蘇夫人身後幫她捏肩。

「好，好。」被捏得舒服，蘇夫人連聲應道，笑得合不攏嘴。

「太好了。」蘇筱筱歡呼。

「你這孩子。對了，白家今天送聘禮來了，你不想看看嗎？」

「有什麼好看的，女兒沒空，還是陪娘要緊。」

「今天嘴怎麼這麼甜。」

「女兒說的是實話。」

「都要嫁人了還這樣。」

「娘，人家不嫁了以後都陪著您。」

「誰說不嫁？」蘇老爺笑呵呵地走進房來。

「爹，女兒不嫁了，在家陪您和娘，讓您養一輩子，好不好？」

「當然好。」蘇老爺陪著寶貝女兒瞎胡鬧。

「老爺，你說什麼呢。」

「哈哈……夫人，你無需擔心，如果我們真不讓她嫁她才不肯呢。」蘇老爺取笑著蘇筱筱。

「誰說的。爹，您馬上就去把這門親事回了，您看我肯不肯。」蘇筱筱佯裝不依，兩眼含羞。

「好啊，那我這就去回了白老爺。」蘇老爺坐到蘇夫人對面，享受著女兒的嬌態。

「沒關係。」蘇筱筱無所謂地說。

「你們父女倆，真是的，沒一點正經，還是好好商量一下要如何籌備這個婚禮才是。」蘇夫人被這兩人一唱一和笑也不是惱也不是。

「這有什麼好商量的？我蘇百萬的女兒出嫁，自然一切都要最好的！」蘇老爺豪氣地說。

「爹，我有事想跟您商量。」雖然不想輕易成全白少寒和柳如煙，但成親畢竟不是兒戲，不小心弄假成真就不好了，到時還得辛苦地玩逃婚戲碼。蘇筱筱出言打斷蘇老爺的興緻。

「哦，筱筱你有什麼要求嗎？」以為她有什麼特殊要求，蘇老爺問道。

「不是為這個啦。」蘇筱筱含嬌帶羞地嗔道，卻忍不住在心中偷偷鄙視自己，「我是想跟爹說女兒想把別院辦成孤兒院，專門收留無家可歸的可憐小孩，不知爹同不同意。」

「哦？」蘇老爺淡笑著拉長了聲調，不置可否。

「筱筱，這世上孤兒那麼多，你能收留得了多少？」蘇夫人猶豫地說。

「盡自己的最大努力吧。我知道這事很難，孩子多了是很大一筆開支，女兒想過了，女兒想向有愛心的善人們募集善款，以此來解決孤兒院的一切開支。」

「嗯，這主意不錯。不過，你能保證一定募得到善款嗎？」蘇老爺正色地問。

「我們可以這樣做，凡是給孤兒院捐款的人在咱們蘇家的商號消費時都將可以享受到一定的優惠，他們既做了善事又能得到一些實惠，這樣比較有積極性，對我們蘇家來說，我們可以在不虧本的情況下回報他們，既做了宣傳又擴大了客源，並不吃虧。」

「這樣可以。」蘇老爺點頭。

「萬事開頭難。我們可以先籌辦一個義賣會，由蘇家牽頭動員城中的大戶人家義捐些東西出來進行義賣，義賣的款項就做為孤兒院的備用基金，必要的時候可以請官府出面進行號召，爹您覺得可不可行？」

「義賣？」蘇老爺不明。

「就是免費捐出一些值錢的東西出來讓人競買，價高者得。」蘇筱筱解釋道。

「這個辦法也不是不可行，城中的大戶人家跟爹多少有點交情，官府那邊，爹也有三分薄面在，應該行得通。」蘇老爺思索了一下，說。

「老爺，你真打算支持女兒？」聽他們說得一本正經，彷彿已經事在必行了，蘇夫人越發憂心。

「夫人，你先聽女兒說完。」

蘇筱筱感激地看著蘇老爺，有他這樣大方明理的爹，真是走運了。「謝謝爹。女兒打聽過了，城中有不少錢莊，為防別人以為咱們家是利用這些孤兒來謀利，咱們可以選擇一個信得過的錢莊，將善款統一集中存放在那裡，人們要捐款也直接捐到錢莊，咱們委託錢莊代為接收登記，善款的支出也一一記帳，隨時可以公示給眾人看，這樣就應該沒有人懷疑了。」

「你想得很周到。」蘇老爺點頭贊成。

「爹，只是這樣對蘇家並無大多益處，而且，如果募不到善款或者募來的善款不夠，還是要您來幫忙。」

「筱筱，這些你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吧，」蘇老爺深深地看著她，「你有這番善心，爹很高興。再說，蘇家以後也是你的，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爹都支持你。爹立即幫你準備那個義賣會。」

「爹，謝謝您。」蘇筱筱含著淚真摯地感謝著蘇老爺。終於也能為那些可憐的孩子盡點力，讓他們像自己一樣絕處逢生，也算自己不枉這生了。

「一家人，說得什麼話。」蘇老爺站起身走到蘇筱筱身邊，激動地看著這個自己最寵愛的女兒，想不到她竟然如此博愛的胸懷，就是男子也沒幾個能比得過她！他欣慰又驕傲地道：「女兒啊，你真的長大了。」

「可是這樣一來你會很忙，你的婚事怎麼辦？只有三個月的時間了。」蘇夫人亦感動的熱淚盈眶，然而，對她來說依然是女兒的婚事最為重要。

「爹，娘，女兒現在沒心思顧那個，女兒一心只想辦好孤兒院再說，麻煩爹您跟白家說一聲，先把婚事暫緩吧。」蘇筱筱鄭重地說。

「暫緩？」蘇夫人大驚。

一抹精光從蘇老爺眼中飛速閃過，暫緩成親？真的只是因為沒時間嗎？昨天她沒回家，問天翌他也說不出個好理由，難道白少寒的事她知道了？蘇老爺不動聲色，見蘇筱筱一臉的坦然，決定先遂她願再說，女兒大了，該如何處理就由得她吧。

「沒問題，白家那裡爹去說，順便跟白老爺談談募捐的事。」

碰到蘇老爺憐愛的目光，蘇筱筱立刻意識到他已經明白自己的真正用意了，都說知女莫若父，雖然自己和他不算真正的父女，但血管里流著的是他的血，這也許就是血源至親之間的心有靈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