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一章宮冷夜涼
我最近有些愛做夢,有時候午後小憩轉眼之間都進入了夢中,在夢裡,總有一位身披黃金甲的武士手持了長戈,騎一匹黑色駿馬,轉過頭來向我望著,他臉上有黃金面簾,我看不清他的容貌,可我望見了他眼裡滴得出水般的溫柔,他向我伸出了手,邀請我坐上他的駿馬,要帶我離開這裡……可每到這個時候,他的臉總是倏忽之間改變了,變得冷酷如冰,眼裡如千年的冰凍,伸出來的手掌上握了一把利劍,溫柔消失不見,眼裡只有嗜血的殘忍,揮劍向我斬來。
可每當此時,我便總是從夢中驚醒,臉上滿是冷汗,四顧之下,只見錦綃柔紗自屋頂垂落,廊柱上有金龍盤繞,空蕩蕩的屋內風聲寂寂,屋子中央那一大塊紅色長絨地毯如火焰燃燒般刺入我的眼帘。
我總是感覺身上寒意更深,彷彿風從緊閉的窗子吹了進來,直透入我的四肢百髓。
今日也是如此。
雖是午後剛過,外邊的陽光極熱烈地照著,可因這殿內的帷紗重重遮擋,窗子有素軟緞的簾幕擋著,殿內卻陰陰暗暗,離得遠了,幾乎看不清人臉上表情。
我喜歡這樣,獨自一人躺於廳內,讓這仿造出來的夜幕包裹住我,沒有人能看得清我,我也不用看清旁人。
我擁著錦被,才能抵擋那透入骨髓的寒意。
「怎麼啦,公主?」
奶娘揭了垂掛的帷紗,急急地走了進來,聽見她熟悉的聲音,我才輕輕吐了一口氣,低聲道:「沒什麼。」
奶娘臉上有喜意,輕聲道:「公主,今日皇上要來,您可要快些準備好才是……」
我一驚,手上拿著的衣服便跌了落地,心開始狂跳了起來,道:「今日是十五?」
奶娘望著我的臉色,嘆了一口氣:「公主,皇上好不容易來一回,你可不能耍脾氣了,要知道,臨桑城破之後,您在中朝皇宮,不比在西夷了,有些東西,您不爭也得爭啊,今晚上皇上要來,您可不能再甩臉子了,多些笑意,他也喜歡看,喜歡來,如果您對他笑了,何至於落得如此地步……?新婚第一晚,就成了宮內人的笑柄……公主,奶娘看著心痛呢。」
她嘮嘮叨叨地說著,不經意地擦了擦眼角,除母妃,流沙月之外,她是這世上第三位真心待我的人,她唯一的希望,就是我能過得好,能多些笑臉,可在這中朝皇宮,能有事讓我露出笑臉嗎?
我道:「好啦,奶娘,我知道了。」
她這才停止了嘮叨,上前將我頭上的玉釵取了下來,道:「奴婢給您梳個頭吧,公主打扮起來,不比這宮內任何人差呢。」
她溫暖的氣息包裹著我,使我不由自主地靠了過去,道:「奶娘,我想娘親。」
奶娘攬住了我:「傻孩子,可憐的孩子……別害怕那件事,奶娘知道你害怕,每一次皇上來,你都怕成這個樣子,你只要順著他一些,他會對你好的,女人,都要經過這一步的……公主,你告訴奶娘,他……對你是不是很粗暴?」
我只覺手腳冰冷,卻說不出話來,要我怎麼告訴她,怎麼啟齒?
「不會呀,你身上沒有傷痕……公主,你不喜歡,忍一忍就過去了,你看看榮婷這賤人,每次皇上一去,她就會春風滿面好幾天,女人要這樣才能生兒育女的啊,在這宮中,您的兒女日後是您的一切依靠,公主,老奴老了,陪不了公主幾日了,如果公主還這樣,可怎麼辦啊……或許因為,您自小身體就不太好,又生得嬌小……皇上身形高大……所以才……」奶娘雖是嫁過之人,這等閨房之事她也不好意思再分析下去了,只道,「公主,皇上的心雖被分成了許多份,但對您還是有些心的,讓御醫特地開了的方子,讓您每日飲下的滋補湯水,想必皇上也明白您……可您終是一個女人了啊,女人都要經過這事的,趁皇上還喜歡和您……,要趁早留下一兒半女才行。」
她眼裡滿是擔憂,如盛滿的池水,我沒有辦法向她說出口,因我知道,既使告訴了她,不過陡增她一份擔心而已,所有的事情,到了最後,還是由我自己來承擔,由我自己默默地忍著。
她說得不錯,我身上並沒有傷痕……怎麼會有傷痕呢?
可奶娘怎會知道,自新婚第一日開始,他的到來,便成了我的惡夢。
作者題外話:口味較重,計謀較深,虐情較多,有時會哭,有時會笑,寶貝們,看了保證不後悔,收藏支持哦,收藏滿一百,評論滿兩百,有加更哦。
第二章害怕他的到來
而且,由以前害怕到極至,到了現在,彷彿也有些麻木了,不過他來時前後兩三日的日子裡,便會緊張害怕,過了這兩三日,便漸漸淡了,不像第一次,接連一個月,我都大汗淋漓地從夢中驚醒,醒來之時看見窗子間透進來的月光,都覺得彷彿是那陰冷的眼神望著。
她見我沉默不語,只得微嘆了口氣,伸出手來,握住了我的手,奶娘未入宮之時,是草原牧民,什麼粗活都做過,所以,雖經過了這麼多年宮廷生活,她的手依舊有微微的硬繭,只有摸到了她手裡的硬繭,我的心才微微地有些安定。
「奶娘,他走之後,您要陪我……」
「公主,奶娘會陪你,奶娘哪一次沒有陪你?」她輕輕地摸了我手背,「可憐的孩子,恐怕是城破時驚嚇了你,我們不該從臨桑城頭經過,不該看見他揮劍殺人於城頭的樣子……可是,孩子,在這樣的世道,兩國交戰,實屬平常啊,你的父王……當年……」
她不願抵毀我的父王,但我知道,她心裡所想和我一樣,我的父王和他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最起碼,城破之時,臨桑城的女子保持了她們的尊嚴,而夏侯燁,並沒有屠城……這樣,才使得夏侯燁贏得了西夷百姓的心,沒有使得他們誓死反抗,到了最後,佔領區的西夷官員盡數來投,將夏侯燁當成了他們的新主人。
我的父王,烏金大王的大半基業,便如此被輕而易舉地划入了夏侯燁的版圖之中。
我不願意告訴奶娘實情,其實,那日我們被押出西夷時,他站於臨桑牆頭,劍尖滴血,地上滾落西夷被俘兵士的人頭,我並沒有看得清楚,就讓她以為,我害怕的,只是這些東西,我在她的心目中,一向是那位沉默寡言,小心謹慎的六公主,在這裡是,在西夷皇宮也是。
晚膳之時,奶娘知道我每到這時,便什麼都吃不下,親手制了幾件西夷點心給我,我卻還是什麼都吃不下,她無可奈何,道:「公主,不如您喝一點兒酒,喝了酒,就不會那麼害怕了。」
我反射性地大聲道:「不,不行。」
她嚇了一跳:「公主,您以前不是能喝馬奶酒的嗎?」
「不,不能喝酒,奶娘,你去叫人備水,我要沐浴……」
「可您已經洗了三次澡了啊?」
「奶娘,你聞聞,我身上是不是還有香味?頭髮上也是,有沒有香味?」
「沒有,沒有……皇上不喜歡香味?」
「不,不是的……是,是的……」
她見我慌亂不能自已,從妝台上拿了菱花鏡過來,遞到我的面前,笑道:「公主,您瞧,您多美,皇上肯定會喜歡的。」
我從鏡子里望過去,鏡子里的女子臉有微微的紅色,不若以前的蒼白,竟然有一種嬌艷如花的艷麗,當我害怕的時候,臉色便會如此的反常……反引得他將灼熱的眼神投於我的身軀之上,眼瞳之中俱是佔有之意:「鏡兒,朕最喜歡此時的你。」
可是,此時,我只願問娘親,娘親,你說,女兒該不該活下去?該不該?
鏡中的人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因為,我從鏡中看到了他,明黃紫綬,金冠玉帶,身影立於高大翠色屏風之前,竟與其平。
滿屋子的人向他行禮,然後悄無聲息地退下,奶娘擔憂地望了我一眼,也施禮退下了。
我原是該向他行禮的,可此時,卻只感覺背脊僵硬,腿腳不能移動,眼睜睜地看著他一步步向我走近,直走至我的身邊,手指觸上了我的面頰,才使我忽地驚醒過來,卻被他一把抱起,向床榻走了過去。
我的手指不自主地握緊了腰間的絲帶,他拉了一拉,那絲帶沒有應手而開,便俯下身來,用嘴唇輕輕觸了觸我的耳垂,低聲道:「錦兒,快鬆手,要朕用剪刀嗎?」
他再試拉了一下我的腰帶,卻沒有將絲帶拉出來,感覺到了我的眼神,將手探入我的前襟之中,這才笑道:「錦兒,還想著那一次?不過是一名侍婢而已,有什麼好怕的?」
「不,皇上,不……您別這樣……好嗎?」這句話我講了許多次了,從第一天到今日這一次,從第一次叫得涕淚交加,可我知道,我打動不了他的心。
我終止不住顫抖,手指離開了那腰帶,身子不由自主地縮成一團,卻被他抱進了懷裡,身上的絲帶被他拉開了,衣服一件一件地除了下來,他沒有應我的話,只是手指上下地遊動著,撫過我的每一寸肌膚……
我卻是想著那一晚,新婚之後的第三日,原以為他有了榮婷,自己便逃過了,卻未曾想,還是不能逃過。
可那一晚,卻成了我永久的噩夢,我的隨侍冰兒,不過見我來到中朝宮中,胃口全失,便偷偷托西夷舊人帶了一些特產進來,未曾想卻被人發覺了,於是,那一晚……成了我永遠的惡夢。
我未曾想過,以仁善聞名的夏侯燁,私底下會處以這樣的酷刑。
對那麼一個花樣年華的少女。
那一晚,巨大的楠木浴桶被抬了進門,雕金填漆的福祥圖案,襯著屋內的明滅不定的燭光,桶內卻是發出嘶嘶的鳴叫。
冰兒被領進了屋內。
「你知不知道,百年之前,有宮人不守規矩,行亂後宮,便有主事之人發明了這等刑罰,名曰:蠆盆?」
無人知道,我最恐懼的東西,卻是這等陰軟柔滑之物。
我想要後退,他卻是挽了我的腰,將我拉了向前,來到浴桶邊上,色彩斑斕的蟲蛇堆擠於桶底,陰冷瞳孔,紅舌如焰。
冰兒被推進了那浴桶裡面,她在裡邊掙扎呼救,我卻只是渾身顫抖地看著,聲音如被截斷一般封在了喉嚨里,身上的溫度從腳趾開始一點一點地變涼。
卻只是看著,看著她在那些陰冷柔滑之物處翻滾掙扎,看著她如花的容顏變成青紫之色。
自此之後,他的身影成了我的噩夢。
他的觸碰,更成了我揮之不去的厭惡。
奶娘不知道這一切,冰兒成了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中朝後宮的其中一人。
第三章無時無刻的恐慌
「別怕,錦兒……」他溫熱的唇舌卻滑了上來,如以往許多次一樣,滑向了難以讓人啟齒之處,我只覺一股熱流自小腹之處升了上來,經過多次,他已熟知我的身體,他帶來那種難耐的興奮讓我羞恥之極,使我想起了那浴桶里的陰冷柔滑之物,彷彿*兩重天,雙腿被最大限度的打開,我感覺得到他頭髮拂在我的背上,帶來微微的刺癢,可綳得極緊的身軀還是不能抵擋他進入時那撕裂般的痛苦,我不由抽泣出聲:「皇上,別……好痛……」
我感覺到他的火熱在我體內微微地顫動,有汗水滴到了背上,那陰冷之物卻爬動更快,恐懼與痛疼相隨,讓我幾乎昏闋。
「放鬆,錦兒,放鬆……」可他語氣之中卻滿是難以壓抑的興奮。
我聽見自己卑微之極的哀懇與請求:「不,皇上,您別動……」
可他終是動了起來,一下一下的撞擊,不由自主地在喉嚨里咕噥了一聲,極舒暢地道:「錦兒啊,錦兒……」
他享受一般地在我身體里緩緩抽動,再慢慢地進入。
我不想望,可床邊的銅鏡卻清晰地顯了出來,他靡亂的神色,健壯的身軀…看清了他臉上興奮之極的神色,那個樣子,彷彿要將我撕成碎片,他小麥色健壯的大腿抵著我,黑色的頭髮從面頰垂落,臉上有汗珠滾下……
我感覺到了那股從下而上伸起的使全身戰慄的*,可眼前卻不由自主地浮起那浴桶里的陰柔滑冷之物。
為什麼要讓我如此的清醒?
屋內瀰漫著柔媚糜亂的氣息,我只覺耳垂一陣發癢,他在我耳邊輕聲道:「錦兒,為什麼你這麼害怕朕?」
鏡子里卧於床上的女子鬢髮凌亂,滿臉都是紅潤,仿如春意漾然,其實卻只是因為恐懼?他高大的身軀覆蓋幾乎將我壓陷入了錦被之中,小麥色的皮膚與雪白的肌膚相襯,有一種曖昧而艷絕的美,在我驚慌閉眼之前,我又感覺到他身體起了變化,不安地扭動著想要擺開他,可卻聽見他一聲低喘。
他將我翻過身來,再一次沖入我的體內道:「錦兒,都這麼多次了,你還是那麼怕,緊得讓朕想日日都在你這裡……」
我側過頭,閉了眼,讓淚水無聲息地滴入錦被之中,天堂與地獄交錯,讓我不由自主地睜開了眼,卻瞧清了銀鏡中的那高大的身影從我身上直立,臉上的神色興奮欲狂,將我的雙腿搭於他的肩上,閉著眼,有一滴汗珠從小麥色丘壑起伏的肌肉上滴下,那樣的心滿意足,彷彿他手持寶劍斬殺降兵的頭顱之時。
每一次都是這樣,由初一開始的害怕,到最後便麻木了,到了最後,身體的*與傳來的痛疼便將心底的恐懼掩蓋,夜裡的夢厴越來越少,到了最近,就連他在我身邊,我也能睡得著了。
我不想面對他,背對他無聲的抽泣,眼淚浸入錦紅被裡,他便任由我,用手攬著我的腰部,貼著我低聲道:「只有這個時候,錦兒才略有一些人氣呢。朕喜歡看你在朕的身下哭叫的樣子。」
他撫著我的背脊,一下一下的,象撫弄著養於朝陽殿中的金毛犬,他盡興之後,語氣是極溫柔的,彷彿極柔軟的毛皮一下一下地刷著你的皮膚,能讓任何人為他出生入死。
「為什麼……你不放過我……」我低聲道,「為什麼……」
他吻著我的背脊:「錦兒,你是西夷的六公主啊,朕不來你這裡,怎麼安撫西夷降臣?任何人對朕都有用處,你也有……」
我對他的作用,原來只是如此?我不能像華妃一樣幫他打天下,不能像榮妃一樣為他批改奏章,不能像玉妃一樣引得他笑,所以,我的作用,便只能如此?
我淡淡地想,我會讓你後悔你做的一切。
此人,是一個擁有陽光般面龐的魔鬼。
可此時,我的腦海,不經意地,便出現了那陰陰冷冷豎瞳的黃色眼眸,嘴端吐出的信子仿劃過我的面頰,彷彿幼年之時,我被人推入了那間屋子時的感覺,滿屋子沙沙的聲音,暗暗的光線之下,黃色的豎瞳如鄉間的瑩火蟲,望著你,望著你……那種恐懼深入骨髓,讓我不能抑止,在極端的恐懼之後,卻也能睡著了。
第四章體貼背後
等到我第二天醒了,他早已不在了,屋子裡的那面鏡子也被抬走,絲棉錦被更是被體貼地掖得一絲兒冷風都灌不進來。
那樣如陽光一樣的帝王會行這樣的刑罰?更何況,他的親生母妃梅妃因謀逆之罪死於前皇后制下的蠆盆之下,自先皇與先皇后被他逼出宮后,宮內再沒有蛇蟲一物,就連廣大的御花園,都四處遍撒藥物,再無蛇蟲痕迹。
怎麼讓人相信,他會用這種方法,來對待宮人?
所以,我不能說出口,這宮內沒有人為我做主,冰兒的死,不過如空氣中的煙塵,一眨眼,便消失無蹤,而我自己,也只能將這一切吞在肚子里,只昐望著,他不再來兌宮,可他沒有,一次都沒有,無論多忙,無論其它妃嬪怎樣的引誘,他總會來到兌宮。
我聞到屋子裡有鮮美濃湯的味道,聽見我起身,奶娘在外道:「公主,皇上臨走之時,特地叫人燉了,叫您補身的呢。」
我拿起搭於床架上的軟披披在身上,用軟披裹住身體,才略感覺溫暖一些,低聲道:「奶娘,洗嗽吧。」
她這才走了進來,擔憂地望了我,道:「公主,您還好吧?」
我低聲道:「還好。」
她瞧了瞧我的臉色,嘆了一口氣,低聲道:「公主,每月要有這麼一次,才能在這宮裡頭活下去啊,榮婷那賤人在您新婚之夜被寵,已讓您成了宮裡人的笑柄了,現如今她妃位尚在你之上,你如不加緊一些,以後該怎麼辦啊?」
她說了很多次這話了,我無從反駁,西夷已經國不成國,只剩半壁江山,為安撫西夷降臣,他以盛大的婚禮納我為妃,可在當晚便寵幸了隨侍我的伴讀榮婷,不過一個月,便升她為嬪,幾月之後更因她懷有身孕,升她為淑妃,位列於我之上。
雖則後來她的孩子沒能保得住,但她卻在短短的時間內在宮內立住了腳,既便我升為四妃之一,也沒能超得過她去。
西夷的六公主,從此成了宮內人的笑柄,那尊貴的身份,在夏侯燁眼裡,比不過奴婢,幸虧流沙月擁太子保住了西夷半壁江山,夏侯燁對南越國用兵又遭慘敗,這才想起了我的做用,將我也升為四妃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