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摸我?我要摸回來(1)
我……我吃的年夜飯要吐出來了!
猥瑣的人滿腦都是骯髒的想法!
我恨著要說話,洛櫻飛一個攬手,他把我護在身後,嚴肅道:「大哥,父王已經把心兒許給我做小王妃了——你不可以動她!」
「她?你的小王妃?」鯰魚仰頭哈哈大笑,他的大掌落在洛櫻飛的肩膀上,一次比一次重的拍打,「我的好弟弟,你把世子哥哥寵愛的大王妃給逼走了,現在哥哥床上少了個暖床的女人,借你的女人來做一次,權當補償給哥哥,你說如何啊?」
洛櫻飛堅定的說:「哥哥想要把心兒調去你的房,得先問過父王——只要父王答應,你隨時都可以把她帶走!」
「臭小子——你明知道老不死的偏著你,你這是讓我過去找罵啊?」
他們兄弟倆一言一語的頂撞。
我躲在洛櫻飛身後,他擋住了我面前的鯰魚——
看不見,可以我有感覺!
有麻麻的感覺從肩膀上移開了,有肥嫩的指頭掐了一口我的臉,那力道點上我的唇瓣,慢慢摸到了脖子——我震驚的抬眼,鯰魚世子的手正摸在洛櫻飛的脖子上啊!
這混蛋摸他的帥弟弟——觸覺透過千機變傳到我身上來了!
鯰魚最變態的就是他的賊手下移,重重的摸了一把洛櫻飛的胸口!!
「呃……」我身子一抖!
胸口真有又被摸了一下的感覺!
腸子都悔青了……
洛櫻飛你個小混蛋、王八蛋——護花使者不是這麼當的!你這麼喜歡被你的鯰魚哥哥摸豆腐啊!換了我在前面,我肯定一腳暴他的老二!
洛櫻飛聽到他身後的呻吟,神遊太虛的神智這才收回來!
他抬手控住了大世子的手掌!
「大哥!你幹什麼?」
猥瑣的鯰魚邪笑:「好玩啊——摸了你,這小妞也有反應。哈哈,有趣——甚是有趣。」
洛櫻飛狠狠甩下他的手,他護著我退開。
摸我?我要摸回來(2)
「大哥,你欺負我——我可以忍,倘若你想傷害其他的人,我不會放過你的!」洛櫻飛攬上我的肩,護著我往另一條小徑上走!
剩下朱大世子站在那裡猥瑣的冷笑。
××××××××××××××××××××××××××××××××××××××
我暴跳如雷!
我被一條鯰魚摸了——摸的還是胸!還是透過另一個身體來「強摸」的!
一時激動,我撲到洛櫻飛的身上撓他!
「你混蛋——你沒被人摸過么?你這麼喜歡被你哥哥摸?」
洛櫻飛抓上我的手,他歉疚不已:「我怎麼知道……我怎麼知道他會藉此來摸你!」金瞳在我身上瞟了兩圈,「反正那麼小,有什麼好摸的?」
我怒了!又是人身攻擊啊!
「他摸我——我要摸回來!」
洛櫻飛聳聳肩,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
他道:「他不在這裡,你上哪裡去摸他?」
我仰頭,給洛櫻飛看我的鼻孔!
我這空閑的手開始……犯賤!
我在自己身上撓痒痒——摸腋窩、摸小胸,最惡劣的是掏了胯下!
洛櫻飛面色慘白,他抖出手指,叱道:「刁民!妖女!你——你居然!你居然——」
「自摸?」
洛櫻飛一個拳頭提了起來,我毫不客氣的湊過去小臉:「打,打吧,狠狠的打,很爽的!」
他冷哼一聲,不甘不願的放下了拳頭……
被間接吃了一圈豆腐的小王爺端起桌邊的茶,給他自己倒了一杯,他順了氣,對我說:「你摸自己、你摸我……與我大哥有什麼關係?」
對哦!
洛櫻飛一語驚醒夢中人!
我在這裡摸來摸去,吃虧的還是我和他,最得意的還是那隻咸豬手——
面前,遞來了一杯茶。
我狐疑的瞅他:「給我喝的?」
金色眉宇一橫,洛櫻飛點頭。
我問他:「為什麼?黃鼠狼給小白兔拜年了?」
此仇不報非小腸(1)
金色的眸子橫我一眼,洛櫻飛脾氣不好的說著:「給你賠禮,算不算?」
我一愣,眼神盯著他——這才發覺洛櫻飛兩邊臉頰的顏色不一樣:一半微紅、一半偏紅!
我一錘手掌:對了!老妖婦剛剛給了他一巴掌,間接打了我呢!
「你還疼不疼?」我接過杯子,坐在他身邊,和他一起喝茶。
他淡笑,很是無奈:「習慣了——就像你習慣我打你一樣。」
我「啊」了一聲:「原來你把自己的痛苦都轉移到我的身上了?」這不是典型的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嘛!
我自己的理解是:死洛櫻飛平時在王府受氣很多,所以特地拿我當沙包發泄。
洛櫻飛睇我一眼,他咬牙說:「才不是!誰讓你和我有仇!」
我的耳朵一扇,恍悟:「你還在計較我在大街上調戲你啊?」
金瞳惡狠狠的瞪著我……
我乾笑,晃手:「都說了是誤會——我以為你拿走了咸大魚的珠子。所以……呵呵呵呵……」
「他對你來說……真的那麼重要?」
我啞聲……又來了,我似乎又聞道了一股酸酸的味道,剛想調侃他。洛櫻飛冷不防的挪著他的凳子靠近我,他微微一挑眉頭,問我,「常歡心,你有沒有辦法解恨?」
「嗯?」
「我是指——就當那一巴掌是直接打在你的臉上的,就當大哥那一手直接摸在你的胸上,你會……怎麼報復?」
我掉開了嘴巴,用震驚到支離破碎的詫異對著洛櫻飛!
不是吧?
這話……居然出自洛櫻飛之口?
我清咳:「小腸愚昧……不知小王爺的意思……嗯?」
洛櫻飛回頭,他確定屋裡屋外只有我們倆,在他俊美的臉上,什麼陰狠毒辣的表情逐一閃現,他抬起手掌,比在他的小嫩脖子前,一抹——
「不要死得太便宜,要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此仇不報非小腸(2)
我咽了咽口水,聲音打顫:「不、不好吧……殺人……是不是要被抓緊官府充軍的么?」聽說女的還會被充作軍妓!
洛櫻飛尷尬的一抽嘴角:「誰說要殺他們了?」
「你的意思……」
「你個刁民總是給我惹禍,現在給你機會你大顯神通,把你惹禍的本事嫁禍到他們身上,干不幹?」
我眨眼:少主真是抬舉我啊……少主這是想讓我背了黑鍋又送死啊!
「喂,常歡心。」他的手碰了我一下,口吻軟的一塌糊塗,「若不這樣,我們講和,你要能幫我出了今天的這口惡氣,從今往後我不再打你。」
我得瑟的抖腿:「沒吸引力。」
「什麼?」他怪叫,又怪異的盯著我,「難不成,你被我打上癮了?」
我說:「不,我的意思是說我很能挨打,現在你的一頓打算什麼,我倒是覺得你打我,我精神氣爽舒服極了——這幾天我們困在一起,你不打我,感覺好奇怪哦——」
「……」
洛櫻飛的表情一跨,非常窘!
他想了想,再次妥協道:「那麼——我就把咸大魚的寒水珠還給你。」
「真的嗎?」
他遲疑,心裡終究是不願意的,想了想,洛櫻飛點頭,他特別說明:「先幫我整了朱鵬和苟丹。」
我沒理他的后話,一味得寸進尺:「那麼……可不可以把我的賣身契還給我?」
還是我想得最透徹:洛櫻飛給我什麼好處都是假的,只要我做他的奴婢一天,他還給我的珠子——實則還是他的!賣身契一撕,我就是自由身了!
此話一問,洛櫻飛的表情瞬間凝結!
他不顧我在喝茶,登時起身,扯動的鏈子害我嗆了水!
我占不到好處,只能妥協:「不要賣身契——不
要賣身契了!你把寒水珠還給我,再給我——」
「常歡心!你不要得寸進尺哦!」
我眨巴眼,委屈道:「我再要一碗燕窩湯……不行么?」
娘子沒了,出門嫖妓(1)
洛櫻飛唇角微動,最後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他又坐了回來,少年很豪氣的說:「今晚就給你吃燕窩湯——說說,有什麼好辦法?」
「這個啊……」
唉,這個王府比可惡的皇宮還麻煩呢!
我撓撓頭:「你剛剛說讓我整誰?豬棚?狗蛋?他們是哪個?」
洛櫻飛詫異的瞪我:「不就是我大哥和老王妃娘娘么?」
我張嘴、點頭……
果然……不是什麼好名字……作者如此不厚待你們……我已經得了暗示:整死你們不償命。
××××××××××××××××××××××××××××××××××××××
我深信,百里八路一定泡妞泡死了——
第四天第五天,洛櫻飛一邊教我柔水決第一式,一邊和我湊在一起研究怎麼折騰他的鯰魚世子哥哥——豬棚,啊錯了,是朱鵬。
第五天午休之後,洛櫻飛又帶著我去練劍。
近在咫尺的距離,我的幾個劍招,他看在眼裡,不禁嘆著:「果然是師父的……學武天賦真了得,才幾天就學會了……」
他說得太輕,我湊過去:「你說什麼?」
洛櫻飛收了神色,他笑:「誇你有天賦。你練得差不多了,是不是可以去辦事了?」
我繞著手裡的短劍,反問他:「讓你查的,你都查清楚了?」
洛櫻飛邪惡的笑,那模樣帥死了!
「查了……」他低幽道,「管家說他今天出門,說是晚膳也不用給他留著,恐怕要到深更半夜才回來。」
我點頭,很能理解男人剛剛休妻之後的心態:「娘子沒了,就出門去嫖妓——很多男人都這樣。」也不嫌公用的是不是衛生。
洛櫻飛一抖手!
他不同意:「誰說的——我父王就不是!師父也不是!我……我也不是!」
我咂嘴:「誰說你是了?」
金髮少年臉色一紅,撇開了俊臉,洛櫻飛說:「你練得差不多了——隨我回屋,出門之前,我要拿點東西。」
娘子沒了,出門嫖妓(2)
我自然是點頭的,我以為他回屋只是拿點傍身銀子。
誰想……
洛櫻飛回屋居然是往他的發間潑墨,他嫌自己弄太慢,還吩咐我幫他一起染!
我呆愣:「染什麼——你要把金髮染黑?」
鏡中,少年無害的一點頭。
我吸氣,哭笑不得的問起:「我第一次撞見你——你也是染了發的?」
「是。」
「為什麼?」
少年手中的一切停頓了一下,他苦笑:「我不想跑出去被人說是雜種。」
這一回,換我無言以對。
是的,這個時代都是黑髮的人走動,金髮的金眸的跑出去,就是稀罕物種啊——換了幾百年之後,大家都在把黑髮染成各種顏色,可看看現在……洛櫻飛反而害怕自己有這麼特殊的發色。
我呆在他身旁,洛櫻飛從鏡中看到我的表情,他冷哼:「常歡心,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和他們想的一樣……你看不順眼我的頭髮和眼睛……你……」
「誰說的?」我盯著他的金髮,直言不諱,「多好看的頭髮,我想有還沒呢,我不過是在想……好端端的你去弄黑——多難看,還是金髮好看,我喜歡看你這模樣,你和你娘一樣漂亮。」
洛櫻飛不說話了,他愣神,須臾側過頭來看我。
「你……說真的?」
年少的他,眼波里跳躍著光點——
我變得遲鈍了,愣是沒反應洛櫻飛這一陣的「古怪」是因為他心裡產生的某些情愫愈來愈多。
我現在只想著怎麼伺候開心這位小主子,好把我的賣身契騙回來。
撥了撥手裡的墨,我塗上了他的發,洛櫻飛抓上我的手,他又反悔了——
清幽的話,嘀嘀咕咕的:「既然……既然你喜歡看……那、那就別弄了。」
「不行!今天要弄一弄,不然事情穿幫了,有人會認得出你,你的頭髮太招搖了,被你大哥認出來怎麼辦——來,快點抹!別誤了時辰!」
你幹嘛吃我豆腐!(1)
「嗯。好。」
簡簡單單兩個字,我再一次呆了——
這麼乖啊……這還是那個暴戾無常的小王爺洛櫻飛么?
是他鬼上身?
還是我認錯了人?
××××××××××××××××××××××××××××××××××××××
洛櫻飛出門,照例去和他的老父王招呼了一聲。
老人家因為上次瑤夫人的鬧劇,動了火氣,這兩天都躺著靜養,聽說自己的小兒子要出去逛逛,老王爺點了點頭,還讓他去庫房支了點銀子。
洛櫻飛本還不要,我給他做思想工作:我問他,一兩銀子可以僱用一個壯漢給朱鵬一拳,那麼你多拿一百兩銀子,可以把朱鵬揍成「豬頭臉」!
洛櫻飛停步,他不住的翹起大拇指誇我:「妖女,果真毒辣!」
誇完了,他拖著我去庫房,找了管家傳老王爺的話,毫不客氣的點了二百兩銀子。
我說:「二百兩少了,要個二百五吧——不要銀票,只點碎銀!」
於是,管家和幾個僕役花了半個時辰遞來倆袋子沉甸甸的碎銀——不多不少,重得我背不起,洛櫻飛罵我傻:「拿了銀票,到了外面官家銀號照樣可以兌成碎銀子和銅板!」
我呆了呆,哦哦哦的應著,再對庫房的夥計說:「麻煩把這些搬回去,還是給我們銀票吧。」
「……」官家和僕役瞬間癱軟在地。
洛櫻飛帶著銀票,拽著我出門——
這是我第一次踏上京城的大街: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此話很有考究性,京城裡的人個個精神奕奕,健步如飛。
洛櫻飛冷嗤我俗,他諷刺道:「還是碧水軒的少軒主呢,和一隻土包子沒兩樣,你以前都沒來過熱鬧地方?」
我搖頭:「去過最熱鬧的地方就是渭城的賭坊,然後碰上了你。」我看著來來往往、匆匆忙忙的人,贊道,「京城就是不一樣,大家都好忙好忙呢!」
都是腳底生風,一溜煙一溜煙的飛過——
你幹嘛吃我豆腐!(2)
洛櫻飛指了指天色,哼道:「再過一個時辰天就黑了,都是趕著回家的!」
我「哦」了一聲。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我看到了一個身影,驚鴻一瞥,我楞在了原地!
「怎麼了?」洛櫻飛循著我的目光看去,他沒有看到誰,回眼看到我的傻樣,他抬手在我的眼前晃,「常歡心,你不會是看到你的老相好咸大魚了吧?」
我搖頭:「不是啊——是個女人,我好像記得我在哪裡見過她。」
洛櫻飛取笑我:「你不是說你失憶了么?還記得人?」
「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他的手動了動,最後緊緊握上了我的小手——
我驚愕:「你幹嗎?吃我豆腐?」
洛櫻飛的黑髮顯得很生硬,很奇怪,他面色微微一顫,反駁道:「不是——這樣抓著你的手,就能把千機變收在袖子下!」
我嘟噥:「吃豆腐就吃豆腐——」吃豆腐還怕別人說?
「你的豆腐有什麼好吃的?」洛櫻飛說話也變得無良,他振振有詞,「官府的衙差看到我們被鎖在一起,會把我們帶進官府問話的,只會壞事!」
我想了想,覺得有道理。
「嘿,小王爺。」我撞他,難得規矩的喊他一聲,「順便看看殭屍百里是不是停在哪棵樹上了——柔水決第一式我練得也差不多,你對我的態度也好了很多,他可以該回來放開我們了吧!」
我好幾天沒洗澡,而洛櫻飛更是叫苦不迭,他也因此好幾天都沒沾水洗身子——上個茅廁還要被我強拉硬拽的。
這死人硬說自己拉出來的穢物比我排泄的香了那麼一點點……真是活見鬼了!
××××××××××××××××××××××××××××××××××××××
洛櫻飛打探到的消息:那位一無是處除了泡妞在行的朱大鵬大世子,每天在所謂的「辦公」之後,就跑來飄香院喝花酒。
我和洛櫻飛一直都在一旁的小巷口看著飄香院的動靜。
不用客氣,給我打(1)
我吸了吸鼻子,陶醉啊……
「你幹什麼?」洛櫻飛嫌棄的瞪我。
我索性湊去他身上聞:「什麼飄香院,還不如你身上的琥珀香好聞呢——」
洛櫻飛不屑的冷嗤,等他理解我言下之意,他頗不好意思的轉過頭,悄悄看了我一眼!
我趴上他的肩膀,提醒他:「來了來了!你大哥——」
我們看著朱鵬進了飄香院——然後,我們在附近找了幾個身材魁梧的大漢,一人給了十兩銀子,吩咐他們去飄香院門口罵朱大鵬的街,台詞我也編好了,就說是鯰魚世子不知廉恥,勾引他們的老婆!
洛櫻飛的知足心很小,這樣讓朱鵬丟一回臉,他已經表現得很開心很開心!
唉,讓我怎麼說這孩子呢,真是太善良太容易滿足!
我嫌不夠——畢竟是那天鯰魚說的話噁心到了我,他還猥瑣的調戲我和洛櫻飛,此仇不報,我就不是常歡心!
我再讓洛櫻飛多給了他們五十兩的銀票!
姑奶奶一腳踏著木條板凳,一手叉腰霸氣道:「這些打賞給哥兒幾個喝酒!這罵完了不解恨,哥們就把他真的當成是調戲幾位嫂嫂的混帳王八蛋,一麻袋套上他的腦袋,拖到巷子里一頓好揍!能打多狠就打多狠!不用給本姑娘留面子!」
都是些平日里見不到銀票的莽夫,今日碰上豪氣的大主顧,他們哪裡管我們是誰,這點錢——讓他們打誰就打誰,揣了銀票和銀子大搖大擺往飄香院叫囂去了。
洛櫻飛盯著我看……
他很是好奇:「你報復心這麼狠毒?」
我得瑟:「小意思。」
「為何我打你的那一陣,不見你反抗?你是不是每次夢裡——喊我的名字實則是在折磨我?」
我乾笑,笑得無聲:「哪裡……那是因為小王爺你武功厲害,我敵不過……」
洛櫻飛很肯定道:「你的武功要是回來了,你第一個想揍的人就是我!」
不用客氣,給我打(2)
我繼續笑,身後——飄香院的那處鬧了起來,幾個護院,和十來個大漢勢均力敵,沒多久,洛櫻飛看到有人用一麻袋套上了鯰魚的頭,扛著人從我們身後經過——
一旁的巷子里傳出噼噼啪啪的狠打聲!
很清脆啊!
我問他:「解恨了么?」
洛櫻飛淡淡瞟我一眼,訕笑:「你就當成那個被打的是我——往後恢復武功也別想著報復我,我這裡有很多秘密可以和你交換著玩。」
「什麼秘密?」
洛櫻飛聳聳肩,他放下碎銀,帶著我起身離開茶攤子。
臨走前,他問茶攤子的小夥計:「小哥,哪裡有廟會么?」
「有有——這位小爺,你順著這條街往前走三個巷子左轉過一條街——那裡有個花燈會,很是熱鬧!」
我呆了一下:「你要去看花燈?」
洛櫻飛拉著我走了兩步,我們在巷子口,看著裡面陰暗的空間里,幾位壯漢拳腳相加,很黃很暴力啊!
我有一點點擔心:「會不會死人?」
「死了最好!」洛櫻飛詛咒著,他拉上我,說,「走,陪我去廟會,我去給娘挑點東西——你也是女的,你幫著我一起挑。」
「咦?咦?」
你去幫洛夫人買禮物?學會討好你娘了?
××××××××××××××××××××××××××××××××××××××
夜裡,天色沒白天那麼亮堂——街上的花燈又不是瞎子,晃晃的燭火足以把我和洛櫻飛照得回頭率百分百!
「燈上有兔子!啊——那邊燈上有牡丹——這邊是……」我興奮的逐一列舉,身邊洛櫻飛十分不自在,他不住的用他的袖子遮我們手上這該死的「情人鎖」!
「常歡心!夠了!」他遮上我的嘴巴,拽著我跳到人少的地方,豎起一根手指警告我!「你給我小聲點!別像個土包子一樣!燈就是燈!有什麼好看的!回了王府,我在你屁股上掛上一堆!」
「……」
肚兜好,買這個(1)
洛櫻飛提醒我:「幫我挑東西!挑完了快些回王府,少在這裡咋呼些沒用的廢話!」
我眯眼……敢對我這苛刻,休怪小腸對你玩陰的。
我默默跟在他身後,洛櫻飛則問我:「你們女人喜歡什麼?珠釵?」
我搖頭——
「胭脂?」
我還是搖頭——
「讓你來給點意見的,你光搖頭不說話啊!」他怒著一瞪眼!
我「啊」了一聲,蹦蹦跳跳過去,指著一位老婆婆攤子上的粉嫩肚兜,大叫:「買這個!買這個——這個好!」
我快樂的叫聲,引來街頭行人的駐足!
洛櫻飛羞憾,他恨不得大地裂開一條縫隙往下鑽!
「豬、小、腸!」他咬牙切齒又磨牙。
我摸了摸脖子,伸過去:「揍我吧——狠狠揍我吧——不用留力氣。」揍我等於揍你自己,我對於手上這怪異的鎖已經到了五體投地的地步!
神造之物啊,世間還能有比這物件還好使的?
回頭見到殭屍百里,我一定給他大大一個擁抱……您老這是從哪裡找來那麼一個好使的東西?真是徹底杜絕洛櫻飛的暴力傾向啊!
「你——你給我記著!」他一拽手,勾上我的手臂重新回到剛剛的小販那裡!
他指了指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吼道:「給我挑!」
「是是是……小的這就給這位小爺挑……一定挑最好的物件!」答這話的不是我,是擺攤的小販,他一驚一乍看著洛櫻飛和我來來回回的鬧,還以為洛櫻飛吼的是他。
我捂嘴,偷偷笑:「看吧看吧,把人家嚇壞了吧!」
讓你嗓門大!
洛櫻飛沉著眸子冷冷甩我一個眼神,在他眼裡醞釀著壞主意——這廝抬手就在自己屁股上一巴掌!
別人看著不奇怪,反正是自己打自己屁股,可以解釋為自己屁股癢了,好抓一抓——
對我而言,洛櫻飛這一巴掌無疑是挑釁!
PS:今日更完,明日繼續-1月17
肚兜好,買這個(2)
「別楞著!叫你挑東西!」洛櫻飛喝停小販,「你別動——讓她來挑……唉——」話音未完,洛櫻飛只覺得我再往旁邊跑!
他大叫:「常歡心!我說了不買肚兜!」他的大叫,又引來眾人百分百的回頭率!
我在不遠處一個賣膏糖的大叔攤子前停步!
賣膏糖的大叔大喜,招呼我們:「姑娘、小夥子,買膏糖好——吃了甜甜蜜蜜,恩愛到白頭!」
我和他?恩愛到白頭?我現在就來個「血頭」。
洛櫻飛以為我想吃糖,他不甘不願的嘟噥一句,開始掏碎銀子買口糖來給我糊嘴——
我說:「大叔!我不要糖!你的砧板借我用一下!」
洛櫻飛掏錢的手頓住了——
賣糖大叔手裡砍糖的鑿子也頓住了!
他們只看到我一手拂開砧板上的粘粘糖屑,等砧板上乾淨了……他們瞠目結舌的看到一個女孩子的腦袋從上往下落!
「嘭」的一聲響——
眾人:……
我沒叫,反倒是我身邊的少年慘叫一聲,痛得他捂頭,手裡的碎銀子滾落到我的腳邊。
洛櫻飛痛得分不清南北:「常歡心——你這個妖女!」終於罵了一句和咸大魚一樣的台詞——
我不顧發紅髮痛的額頭,彎身,悠然的撿起地上的碎銀子,擺到賣膏糖大叔的面前,權當是我借他的砧板自虐用的。
好爽啊——爽過了,我勾上洛櫻飛的手臂,又回到賣小飾物的小販面前,開始正正經經的挑東西。自始至終,我的「壯舉」震懾了半條街。
有風飄過,地上枯葉捲起一個球……一個接一個的滾過……
我指了指小販手裡的東西,問他:「你剛剛要挑什麼?」
洛櫻飛在摸他的額頭——而我們面前的小販往後退了一步,安份的買賣人被嚇到了!
我看了珠釵又放下拿鐲子,看過鐲子又去拿剛才的珠釵,覺得珠釵不好,又丟下了去那旁邊的梳子——
把你剃成尼姑(1)
我覺得我對選男人有一套,選這些打扮類的東西,真的沒有半點女人的感覺!
「喏,就這個吧。」我把一個好看一點的梳子遞給了洛櫻飛。
「你讓我送這東西給我娘?!」
他怪叫起來,一隻手還捂著額頭的發痛處,不是他誇張,是我剛才的那一下真的撞得很疼。洛櫻飛看到我手裡挑的「禮物」,他開始懷疑我已經把智商撞沒了!
我辯解道:「這東西最好。」
一塊木板,很多個齒槽,價廉物美!
洛櫻飛瞪大了眼睛,習慣性的抬手就要給我的腦瓜子來一下。
我大叫、念咒:「打!狠狠打!千機變!千機變——你喜歡自虐我陪你!」
洛櫻飛差點撅過去,也不想想剛剛是誰在自虐,把自己腦袋撞砧板上!
他拍開我的手,手裡的木梳子又掉了回去,他道:「不要這個!這算什麼!」
「梳子啊——」
「要梳你梳!我割完你的頭髮——看你怎麼梳!」
「……」
這惡招一出,洛櫻飛自己也一怔,他突然陰冷的一笑,呵呵笑著:「對了,千機變不會把咱們這頭髮也連在一起,把你剃成尼姑!再看你怎麼叫板!」
我張大嘴,裝作怕死了的樣子,抖啊抖:「我怕怕啊我怕怕——你把我變成尼姑,我拿刀刀割自己褲襠沒關係,我就捅一下,痛就痛幾天吧,我能忍得住!」
洛櫻飛大驚!
我們面前的小販哥又退開了一步……用看變/態的鄙夷眼神瞅著在他攤子前發病的兩位「神人」。
「豬小腸——你好樣的!」
我拍拍他的肩,勸道:「你也不想想,洛夫人最需要不是什麼金銀首飾,你父王肯定把最漂亮的都留給你娘,她啊——她現在缺的是安定日子,缺的是兒子孝順,缺的是好看衣服和一把梳子。」說完了,我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好提醒洛櫻飛:你娘每天腦袋上戴的是什麼?
把你剃成尼姑(2)
他咬唇!皓齒磕在紅艷艷的唇瓣上……就像個被調戲的小媳婦一樣——啊,不對,比喻錯了,洛櫻飛這是氣的。
「又不是她自己想那個樣子的!端王妃不喜歡看到我們的發色,那個老妖婦看一眼就厭惡,還動手扯我娘的頭髮!總有一天,我要她好看!」
我哼了哼,你小子就會嘴上說說——你啊,就喜歡欺負我這樣的軟柿子。端王妃要真的站在你面前——你連個屁都不會放,只會哆哆嗦嗦喊一聲「母妃」。
我重新拿起木梳子,說:「就買這個,你娘是個女人,每天長發盤在那個臭帽子里,到了夜裡一定很想好好打理一番。」
「這個……」洛櫻飛支吾……
他其實想說:有道理……
我又道:「什麼珠釵鐲子的,戴久了總會膩歪,哪有梳子來得好,每天都需要拿在手裡順順頭髮——」
洛櫻飛淺淺吸了一口氣,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瞅著我。
他其實想贊:真的很有道理!
我不理他,憑他這表情——這廝肯定不會拒絕我的這個說法!
我問小販哥:「這個怎麼賣?」
「啊……啊……啊?」小販哥把「啊」的四個聲調都帶上了!
我正經道:「問你什麼價錢。」
小販老兄哆哆嗦嗦的豎起兩根手指——
洛櫻飛哼了哼:「二十兩?這麼貴?雲水齋的白玉梳子也才四十兩一把呢——」
「不不不……二、二二——」小販的手指繼續哆嗦著。
我看了看梳子,側首問洛櫻飛:「二兩?二兩就二兩——」
小販怯懦的吐出三個字:「兩文錢……」
「……」我和洛櫻飛大窘。
我忙推他:「快快給銅板。」給完好閃人!
洛櫻飛一邊低咒著一邊摸出一錠小小的碎銀,我傻眼,吼他:「喂,是兩個銅板!」他手裡那點,好歹有七八兩銀子了!
洛櫻飛道:「沒事,我要這個梳子,還要這個珠釵——」
調戲良家美男(1)
他在一堆亂七八糟的飾物里隨手就抽了一個。
我愣神的看他,小販哥則是愣神的看著手裡的銀子,他早在心裡樂開了花:財主——財主就是這樣兒的!今天的花燈節,他賺足了一個月的銀子啊!
接收到我的目光,洛櫻飛解釋著:「幹嗎?梳子是你挑的,我挑個珠釵不行?」
「行……」
怎麼不行?
我不過是訝異一下:你真是個不懂表達感情的「兒子」,我願意打包票,洛夫人收到你的一件禮物肯定激動得痛哭流涕,你倒好,還追加一樣,你這個不孝子想哭死你娘?!
選完了禮物,洛櫻飛看了看他手裡的珠釵,下一刻馬上塞過來。
我驚叫:「你幹嗎?」
「我一個大男人拿著這東西,成何體統!給你……你、你來拿!」
切,還大男人,明明就是不懂事的小處男。
我挑眉,倔道,「不要——自己的那份自己拿。」我怕拿了,這小小的東西重死啊——
如果我這時候幫他拿了,他慢點又要彆扭著推託讓我去給洛夫人送禮,我不拿——就給你表現的機會去哄洛夫人開心!
我從指縫裡拔出珠釵,放回他手裡……洛櫻飛二話不說,直接往我頭髮里插!
「唉,我說你——」
「讓你拿著就拿著,小王身上帶女人的東西——真彆扭!」他哼完了,偷偷掃我一眼。
我晃了晃頭,隱約感到珠釵上面的小步搖在動啊動!
我指著自己腦袋問他:「好看么?好看么?」
洛櫻飛的狗嘴裡照樣吐出狗牙:「真難看——豬樣就是豬樣!」
「你……」
「啊,小王說錯了——你不是豬,你是腸子——你見過豬腸子好看的嗎?」一來一往說夠了,洛櫻飛一撇嘴,示意走人,他特別提醒我,「當心手裡的梳子,別弄壞了!」
「不就兩個銅板嘛?弄壞了我賠你!」
「你有銀子么?你連半個銅板都沒有!」
調戲良家美男(2)
「你給我一個破碗就行——」我可以穿得衣衫襤褸,坐在桌邊行乞,兩個銅板,還不簡單?
事實證明,不可以在窮人面前顯擺你的有錢。
花燈街上的小販們眼紅洛櫻飛一出手就是幾倍的碎銀子,那些人一股腦兒沖著這位大主顧衝來——
「小爺!這是江南上好的酥糖,又酥又軟不膩口——買回去給老夫人嘗嘗一定喜歡!」
「爺、爺——這是漠北上等好的絲絹,買一塊給老夫人隨身帶著!」
「這位少爺,我這是——」
……
他們擠大財主,哪裡管我的死活——我成了肉餅裡外露的餡兒,想跑……千機變鎖著我們倆,想求救……卻發現有毛手在我身上亂摸亂擠!
嗷……你大爺的……你們這些人在對洛櫻飛做什麼啊?他一個男人沒那麼明顯的感覺!吃虧的是我啊!
我急得大叫:「洛櫻飛!洛櫻飛——沒了——沒了!」
我的豆腐全沒了!
你的豆腐也沒了——這是促銷賣貨還是調戲良家美男呢?!
洛櫻飛比我還激動,他大叫:「滾!統統都滾!」
這句話就像是魔咒,小販們加劇了圍觀的勢頭——
只聽到不遠處傳來一個人的吆喝:地上——誰的銀子掉了?
不是虛張聲勢,男人的話音一落,緊接著,是許多銅板紛紛掉地。有錢不撿,那是傻子——不僅是小販們尋聲去撿一地的銅板,連我也下意識的蹲下身!
自己面前沒有……反而迎來一雙男人的鞋。
洛櫻飛與他面對面,他突然皺眉,緊張道:「你怎麼來了?!」
男人不緊不慢的撣了一下衣袖上的灰塵,笑道:「每次都是你來付家莊找我——難道不許我來京城反過來找你嗎?」
我仰頭看——燈火初上,光暈蒙蒙的落在付東楓的臉頰上,妖異又迷人。
洛櫻飛就像個記仇的孩子:「來找我做什麼?我和你沒話說!」
豬樣就是豬樣(1)
「我可沒說是來找你說事的——我來,找她——」
付東楓一比手指頭,指尖所指的就是我。
洛櫻飛低頭一個瞪眼,那兇惡的眼神就像在質問我:難道出了付家莊,你還和這傢伙藕斷絲連?!
我在心裡搖頭啊搖頭!
可惜洛櫻飛看不到……我反而看到他的金瞳里流露出一絲傷感,捅在我的心頭,酸酸的!
付東楓遞來他的手,紳士風度十足,他來我面前示好,他遞來手是想我搭他一把起身——洛櫻飛想也不想,手一提,我半個人掛了起來!
「二……二少……」
我面對美男,忘了話是怎麼說的。
「你來找她做什麼?」少主氣呼呼的質問!
付東楓笑道:「想心兒了……來看看她,來看看你有沒有打死她——順道,再來看看你。」他伸在一半的手,很是尷尬的收回,附加一些冷嘲熱諷。
付東楓的出現本就很詭異了,再加上他這般的說辭,我懵了一下……這是我記憶力的付東楓付二少?怎麼有點奇奇怪怪的?
我盯著他的鞋子看,他盯著我和洛櫻飛的手看,他在琢磨我們手上的是個什麼東西。
「一個月未見,你們倆看來相處的很融洽?這……千機變又是怎麼回事?」
「百里鎖的。你以為我喜歡和這隻豬在一起?」洛櫻飛不屑道,他拽上我,毫不客氣的想要改道走,「不早了我要回王府去!」
「櫻飛,你不打算謝我嗎?」
「謝你什麼?」
「我方才幫你們解圍……」
「我又沒喊你過來救我!誰稀罕你對我好!」洛櫻飛就是一典型的「狗咬呂洞賓」裡面的……狗!
付東楓聳聳肩,他對弟弟的冷眼,顯然已經習慣。他改話來問我:「心兒……用過晚膳了嗎?」
溫柔至極的提問,誰擋得了二少的魅力?
我本就餓得前胸貼後背的,他這一問,我的小肚子開始造反!
豬樣就是豬樣(2)
先去揍人又來逛廟會,都是我在幫洛櫻飛辦事,我早就餓了!最關鍵的——洛櫻飛是小人,他從不體諒他的小奴婢,我餓——快餓死了!
我說:「我……」
「她吃過了!」洛櫻飛橫過身子,擋在我們之間,霸道的說,「付東楓,你少管閑事,我們一路都是吃過來的!街邊的小吃,什麼都嘗過了,留著你的銀子自己去喝花酒吧!」
我滿頭問號:我們吃過了?你和誰吃過了?和街邊的鬼吃過了吧?我餓啊……
骨碌碌,肚子不爭氣的打起了鼓!
不是我的……是洛櫻飛的,他比我還餓,這會兒挺不住了,直接泄底,肚子一陣打鼓,空氣中還飄來臭豆腐的香味,勾引我們的口水。
付東楓一笑,施然一禮,說:「走吧,京城最好的酒家隨你挑,想吃什麼?」
「我、不、要!」洛櫻飛就是鐵了心,餓死也不吃付東楓給的一口飯!
他不動,我動。
人餓的時候,食物就是最好的誘餌和動力!
我說:「我要——我要!二少,我餓了,我跟你過去。」
美男笑得魅惑人心。
洛櫻飛氣極了:「豬小腸!給你吃糠你也吃嗎?少在這裡給我丟臉!」
我呲牙:誰丟臉了?你問問萬眾讀者,是誰丟臉肚子叫的?你不給我飯吃,還不許好心人給我飯吃?天底下沒有這樣的道理!
我往一邊跑,又來到賣膏糖的大叔攤子前,我指著砧板,嚇唬洛櫻飛:「你去不去?不去我再狠狠撞一下!」
「……」
××××××××××××××××××××××××××××××××××××××
噼噼啪啪;
不是大過年的鞭炮聲聲響——
噼噼吧吧;
不是鬧事的小孩子被爹媽打屁股的挨揍聲——
這兩個不雅的聲音疊加在一起,是我和洛櫻飛餓到極點,端著飯碗死命扒飯餵飽自己空癟的肚子,筷子搗騰著碗,發出的聲音就是這麼不堪入耳。
插斷小腸的筷子(1)
付東楓半笑不笑的看著我們倆的傻樣。
在旁邊的食客,哪裡有吃飯的心情,一個個瞠目結舌看著我們這反向:在他們眼裡,我和洛櫻飛是被鎖在一起的賊子,相貌堂堂的付二少就是那抓賊的捕快,在他們看來,我們是江洋大盜,活該餓死不給飯吃。
桌面的葷菜只剩下了一個揚州獅子頭,我出筷子——洛櫻飛比我更快!四根筷子攪在一起,他瞪我,我也瞪他!
洛櫻飛武功勝我一籌,他耍詐,內力一用,我的筷子應聲斷了一根,他趁機劫走獅子頭,大口嚼了起來!
「唔姆姆——努唔唔!」我滿口飯菜,激動說話,噴在桌上的僅是飯粒和爛菜。洛櫻飛下意識要躲,輕功才飛一半,被千機變扯了回來,他倒地,飯菜嗆在嘴裡一口氣沒上來,差點連著我一起噎死!
付東楓忙來看我們的動靜,他哭笑不得:「你們這樣鎖著,豈不是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嗎?」
確實有很多不便:比方說,我和洛櫻飛已經很久沒洗澡了,再比方說,上個茅廁都要在一起,一個里一個外,看不懂的還當我們是親密無間的小情人,情到深處連拉坨米田共都要膩歪在一起!
嚼下了飯菜,我噎得眼角流淚。
洛櫻飛一個冷哼,說:「習慣了!反正師父遲早會回來!」
「百里先生不在王府?沒和你們在一起?」付東楓反問。
洛櫻飛突然噤聲,他十分警惕,咬唇不願說。
在他看來,他不喜歡付東楓,並且……他對付東楓的警惕,也不是一點點。
我不像他,對於付二少,我是有問必答:「嗯——殭屍百里不在,他把我們鎖在一起之後,人就不見了!」
付東楓笑了笑,他揚手指著門口說:「是嗎?可我剛剛在花燈街頭看到他了……」
「在哪裡?!」我和洛櫻飛同時拍案!
嚇得旁邊桌上的客人一怔一怔,付東楓也嚇了一跳,他沒料到我們這麼激動。
插斷小腸的筷子(2)
我說,能不激動嗎?「鑰匙」同志就在我們的附近出沒啊!
洛櫻飛追問起來:「師父在街頭?他在做什麼?」
「百里先生啊?」付東楓還故作優雅,細細道來,「百里先生和往常一樣,一個蹲著的姿勢——就在街頭那棵大樹的樹杈上,他的背影……總是那麼熟悉……」
「我問你!他在那裡做什麼啊!!」
我和洛櫻飛一起吼的!
你這廝磨我們的耐性啊!誰稀罕聽你描述一隻貓頭鷹!我們更在乎那隻貓頭鷹是死的還是活的。
付二少很正經的給我、給洛櫻飛一個眼神,他道:「應該是在看你們。」
「什麼?!」又是我們的異口同聲。
付東楓再點頭:「對,就蹲在樹上看著你們那方向,我這才過去的——花燈處嘈雜聲一片,我聽到心兒在呼救。」
我快嘔血了,我在呼救誰說的?
我轉頭,和洛櫻飛相視一個眼神,一致的一點頭,轉身離開桌子往外面去!
「你們去何處!」
「找師父!!」洛櫻飛說的。
「找貓頭鷹……啊呸,找殭屍百里!」
付東楓坐在那裡慢慢掏買單的銀子,他說:「我走近的那會兒,樹上已經沒有人了——」話音一落,我們挪到了他的身邊,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盯著他!
付東楓點點頭,自言自語:「對,就在你們鬧成麻煩的時候,他一眨眼又不見了。話說回來,我要感謝百里先生帶我找到了你們。我正愁怎麼去端王府捎個信兒呢……」
「嗷——」
兩聲疊加在一起的慘叫,凄慘無比啊!
我抱著腦袋,洛櫻飛也抱著腦袋,不約而同做著同樣的事情:抱頭蹲下,嚎啕。
周圍好奇的目光又睇來,他們以為「捕快大人」又做了什麼虐囚的惡毒手段。
「你、你們……又怎麼了?」付二少又嘆氣,他對我和洛櫻飛的一舉一動實在沒招兒,一會兒一個樣子,他跟不上我們的思維。
我們要做好小豬(1)
我幾乎想和洛櫻飛抱在一起哭——
付二少,您不知道我們的苦啊!
試問,八路同志為什麼要用千機變把我和小王爺鎖在一起?還不是因為我們吵得天翻地覆,還不是因為他總是動手打我——現在好了,難得百里八路在場,被他看到我們又在虐來虐去,他還會回來幫我們開鎖嗎?!
我嗚咽,真心懺悔:「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應該拿我的腦袋撞砧板……嗚嗚,鑰匙——鑰匙鑰匙。」
洛櫻飛抿唇看著我,他幾度壓抑想罵我的衝動,如果可以的話,他再想狠狠給我幾拳頭,就怕百里八路還在附近,這幾拳不能打下去!萬一失手,這輩子他都要和我這個麻煩精綁在一起,這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么!
「別哭了……」洛櫻飛逼著自己軟下話,他伸來指尖,溫暖的指腹抹走我的眼淚。
我明白,為了開鎖,我們演戲又何妨,劇本的名字就叫《豬大腸和豬小腸從此相親相愛不打架,我們要做好小豬》——啊呸,真是太惡俗的劇本的名字。
惡俗歸惡俗,千機變的鑰匙最重要!
洛櫻飛對我溫柔,我也對他「溫柔」,我抬手去摸摸他腦門正中發紅處:「少主,小腸對不起你……我不應該去撞砧板,不應該頂撞你的!」
洛櫻飛困難的咽下一口口水,渾身情不自禁的抖了抖,抖出幾個字:「沒、沒……沒關係……」
他想說:豬小腸,你這話真噁心。
我又懺悔:「我不應該恐嚇你,我不會真的拿刀插自己褲襠處的,反正我沒有小雞雞!」
「……」洛櫻飛身側的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付二少石像狀,獃滯。
整個酒家所有的酒客包括做事的小二和店掌柜看到我們這模樣……也呆若木雞!
靜謐中,我和洛櫻飛眼神交流:要忍,一定要忍!肉麻話說完了,道歉也道了——殭屍百里就會馬上出現!
我們要做好小豬(2)
只要目標出現,直接將其撲倒!
搶鑰匙!
太安靜了,有什麼東西從石板磚的地縫爬了出來,嘶嘶的響,我瞥眼一看——瞬間哭崩!
「小強小強——」
好大個兒的蟑螂從我小褲衩底下爬過!
付東楓哀嘆一聲,他問我們:「你們急著找百里先生?」
「嗚嗚嗚……」我趴在洛櫻飛身上抽泣,越可憐越博同情分啊!
金瞳盯著我,洛櫻飛這姿勢,只能承受他身上的份量,某妞胸口軟軟的碰著他,純情的小王爺憋紅了一張臉!我摟在他肩頭,靠在他耳邊小小聲的嘟噥:忍住、忍住……
付東楓看著我們的慘樣,最終說出了那句話:「好吧,我幫你們找百里先生。」
「真的?」我扭頭看他,眼角垂淚滴。
「你們在王府里,想外出肯定不便——我在外,多半能幫上你們這個忙。」付東楓的眼神突然詭異的一沉,他盯著我身下壓著的洛櫻飛,卻是在問我話,「遇上百里先生……怎麼說?」
「就說我們知道錯了,快讓他回來打開千機變,我們這輩子都不會打架吵架!
付東楓點頭,他提醒我:「那就快些起來吧,瞧你把櫻飛壓的。」
我轉頭,看了一眼……
洛櫻飛的臉——紅的像豬肝!他的金瞳對上我的目光,情不自禁的躲閃著——
我的臂膀上有了一股力道,是付東楓將我拉起,他說:「我答應幫你們找百里先生,作為答謝,心兒也幫我一個忙吧!」
「什麼?」我獃獃的問起。
付東楓邪魅的一笑,他湊了過來,有型有曲線的薄唇擦過我的臉頰……沒親到,害我白興奮一下,他是沖著我的耳朵來的,他在我耳邊嘀咕的話,只有我們自己知道!
末了,他拍拍我的肩膀,問我:「這個小小要求,可以嗎?」
「可以!當然可以!」我一口就應了,不就是想見見他的娘嘛。
邪惡二少,別靠近(1)
「你讓她幹什麼?」洛櫻飛紅著臉頰追問,他很急,因為他聽不到——付東楓這個危險份子在他面前勾搭他的小奴婢,他不允許!
付東楓勾起嘴角一笑,落在我肩上的手掌重了一下,似在警告我。
付東楓說:「這是我和心兒的秘密,你還是不要多問了。」
「你以為她能守得住什麼秘密?」在洛櫻飛的思維定勢里,只要他暴力相對,我什麼都會說。他剛想逼問呢,付東楓來了個狠招:「你還想用暴力對待心兒嘛?那麼——你自己去找百里先生吧,恕我無能為力。」
「你——」
「我累了,我想你們也累了,端王府什麼時候關大門?會不會把你們關在外面,還是早些回去吧。」他伸手指了指樓上,「我住在天字六號房,有需要來找我。」
「誰稀罕來找你!」
洛櫻飛在原地狠狠一跺腳,他拉上了我,連聲謝謝和再見也不回禮給付二少。
只能由我在後面連滾帶爬的訕笑:「二少,謝謝你的飯;二少,改天來找你玩兒,二少……哇啊啊啊——」我的慘叫,外加洛櫻飛的悶哼!
他拖著我,害我撞在門檻上翻了出去。
酒家裡……又是一片靜謐無聲,附加石化啊石化。
××××××××××××××××××××××××××××××××××××××
「付東楓讓你做什麼?!」一路上,小王爺問了不止一次,我算了算,這是第十一次。
唉,口水真多。
「豬小腸!我在問你話呢!」
「都說了是秘密,不能說的!」我隨便找借口,「二少那麼精明,被他知道我告訴了你,他反悔不幫我們找殭屍百里,那怎麼辦啊!」
你小樣的平時只能在院子里彈琴,哪裡能天天跑出王府玩兒?
我問他:「難道你真的想天天和我鎖在一起?」
「一起就一起……困一輩子最好。」
他快速嘟噥完,突然停住,突然回身,盯著我瞧。
邪惡二少,別靠近(2)
我被他這模樣嚇住了,腦子裡緊繃的一根筋像是被人彈動了一下,我迸大眼珠子,喜道:「啊?難道殭屍百里就在附近?」
「不是!」
我一揮手:「切,他不在,你搞那麼神經兮兮的幹嗎?」
「剛才為什麼……為什麼那樣做?」問就問吧,問到一半支支吾吾,還臉紅低下了頭。
我一攤手,說:「你開不了口,所以我開口幫你求付二少,就這麼簡單啊。」
「什麼?」洛櫻飛這表情,像是有人用一隻鹹鴨蛋塞進了他嘴裡!他很想說,我曲解了他的問題啊!他問的不是這個問題!
我一錯再錯,繼續答:「能怎麼辦?端王府里你又沒個心腹能幫你出來跑腿的,好歹在京城來了一個付二少,不找自己人幫忙,你還想拜託誰?」難得的勞動力擺在面前,要學會知人善用嘛!
洛櫻飛尷尬的咬唇,他懊惱著欲說,話到了嘴巴又繞一個彎子!
「你找他幫忙?躲他還來不及呢,你還倒貼上去?」
我冒問號,不解:「不對啊,你在付家莊,不是處處和付二少做對嗎?」怎麼這時候有點變鵪鶉了?還小心翼翼的呢,我抬手上去摸他的額頭。
「常歡心,你幹嗎?」
「我看看這腦袋是不是被我撞成了痴獃?」
他拂開我的手,怒道:「少鬧這一套!我和付東楓作對,那是在人前人後!」
「哦?人前人後,你故意給他難堪?」邪惡的壞孩子。
他怒了:「我是說,我從沒和付東楓單獨相處過!我和他作對,師父一直在我的身邊隨行保護!」
我吶吶的「啊」了一聲:原來……是「仗勢欺人」啊!仗著百里在,你就肆無忌憚,現在師父不在……知道害怕了?
洛櫻飛看出我的眼神不對,他不再繞彎子了,直接道:「師父讓我遠離他的!他說付東楓這人古怪,就是付家莊那個男人養大的兒子,沒準和他老子一樣壞!」
咸大魚不需要勾引(1)
我搖頭,咂嘴:「你這話就不對了,他爹壞,不能一概而論付二少也壞啊。你看吧,老王爺老——你老了么?」
洛櫻飛舉起一個拳頭,比在我和他面前!
他怒道:「別提他的那個爹!他那個爹是怎麼對我娘的!」
這一回,我徹底無語!
哎呀,差點忘了:洛夫人把故事的原版都告訴了我們,可是付二少還在錯誤的版本里遨遊呢!
我扯扯洛櫻飛的衣袖,示意他再往客棧去。
「你幹嗎?」
我道:「剛剛忘了和二少說說你娘的故事,我們這就回去告訴他,不是你的父王搶走了洛夫人,是付莊主不男人,用家庭暴力打你娘——你娘和你的老父王才是兩情相悅啊!」
「行了吧你!你還敢往他身邊去?!」洛櫻飛拽我回來,「就算你說了,他也不會信的!」
「為毛?」
「為什麼毛啊!師父就沒叮囑你別靠近他嗎?」
「呃……有啊。」
我以為……我靠近付二少你會打我,所以殭屍百里才會「好心」提醒我的!
「那就對了!付東楓這個人很危險!不要再單獨靠近他!」
「你武功高,怕什麼?」
「我聽師父的——他是老江湖,他說的,肯定有他的道理。」
我大大地驚訝了一口:「哇哦……原來有人會做乖寶寶啊?」
洛櫻飛瞪我,這怒火又要點燃了,我連忙幫吹滅:「彆氣彆氣,沒準貓頭鷹在哪裡的樹上盯著我們呢!」
洛櫻飛的拳頭沒鬆開,捏著……轉來轉去,他發自內心的心聲悄聲放了出來:「你欠扁——我恨不得再狠狠揍你一頓!你這個不知死活不知好歹的魔教妖女!」
「先把殭屍百里騙回來,等開了鎖,你想怎麼打就怎麼打!」動著渾身的筋骨……真是有一點不挨揍不舒坦的感覺。
洛櫻飛放下手,帶著我又走了兩步,剛才的殭屍化步驟又來了,停步、回頭、瞅我:
咸大魚不需要勾引(2)
「常歡心……你剛才……為什麼又撲到……」
「啊!」我驚呼一聲,扶著他的肩頭靠到一邊的牆邊陰影處!
前面就是端王府的大門,我眼尖,看到王府的奴才扶著一瘸一拐的朱鵬世子爺往王府里去!
我吱吱吱吱的笑,活像只老鼠:「看到沒看到沒?是不是揍得像只老鼠?」
洛櫻飛哼哼,欲走,我及時拉他:「不能往正門去,慢點鯰魚知道今夜我們也在王府外面,他肯定會怪到你的身上,來來來,我們翻牆回去!」
他想了想,也對。
想完了,這肩頭一重,有什麼東西掛了上來!
「喂!常歡心你——」
「我不會輕功啊……你想拖著我過牆嗎?」我跳在他的背上,勾上洛櫻飛的脖子,靠著他的耳朵,還和他臉頰擦臉頰的,親密無間!
洛櫻飛不自在,他想把我抖下來。
我催他:「快點回去,再熄燈睡覺,打死也不承認我們夜歸!睡飽了等著看朱鵬的豬臉!哈哈哈——」
「妖女!」洛櫻飛咒著,他問我,「你以前就是這麼勾引咸大魚的?」
「他?」咸大魚需要我勾引嗎?我道:「沒有啊——他老是折騰我,還說下流話占我便宜,我們這是日久生情、兩情相悅。」說話間洛櫻飛已經翻過了端王府的牆頭。
牆雖然高,可擋不住這位年紀輕輕的高手,翻牆就像走路。
洛櫻飛把我放下,他嘲諷道:「你和他……沒有未來。再多的喜歡也是多餘的。」
「為什麼!」
「他是寒潭的男人——如果沒錯的話,咸大魚真正的身份是寒潭裡數一數二的那位高手!」
「他會吹簫?」
洛櫻飛走在前面,點頭:「寒諾會吹簫。他的簫聲可以殺人——百里說他冷酷無情,沒有半點人性。」
「寒諾……寒、諾?」
我又聽到這個名字了……
寒諾,那個寒諾,就是我的咸大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