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摸我小嫩胸,此仇必報(1)
他垂眸睨視我,冷言道:「你還是自己用了吧,這東西沒有幾個人會買,他們不似你這般急著要。黃金百兩……不過是我打的一個比方。」他嘆了一口氣,看了看窗外撇進來的斜陽,「天色不早了,我該回去了,這天山雪蓮膏……隨便你用也好,不用也好。我告辭了——」
嗯?不是吧?這麼快就走?
屋子裡一下靜悄悄的——
我是不是說錯什麼話了?不是啊,我什麼都沒說呢……不就想象能不能把這東西賣了換錢,這樣的想法也會觸怒這位少爺啊?
果然……錦衣玉食習慣了的人和我們窮人家的思維方式就是不一樣,不能用常理來琢磨定論。
××××××××××××××××××××××××××××××××××××××
這一盒聽著很神奇的東西我還是用了——
黃金和豬頭臉相比:我寧可要回我的小嫩臉,拿豬頭出去嚇人就是我的錯。
藥膏很薄,很涼,抹在臉上薄薄的一層很快沉入了肌膚里,不痛,但有一點點的痒痒。我躺在床上,餓著肚子,心想這廟裡的和尚什麼時候可以給我送一隻烤雞過來。
等了很久也沒有人過來。
後來才知道,他們根本就忘了這裡的豬圈裡還有一隻被他們忽視的妖怪,這一夜,他們忙前忙后幫著他們的師傅煎藥、浸帕子。很誇張的,老住持驚嚇過度,當夜高燒不退,幾個小沙彌忙得忘了準備晚膳的齋菜。
我等得太久,餓過了頭,渾渾噩噩的睡著……
我開始琢磨我的復仇計劃:豹哥是吧?等姑奶奶恢復了武功,我也要你變成豬頭臉!還有那個金色眼睛的傢伙,搶我腰牌搶我珠子,摸我小嫩胸——此仇不抱非女子!
至於付東楓……
我的夢裡有他,亦如下午時分我和他一起站在枯木許願樹下的場景,他斯文有禮的和我說話,面犯桃花。
在夢裡,我又聽到咸大魚的聲音了,他似乎在問我:心兒,找到好男人了么?
摸我小嫩胸,此仇必報(2)
我嘟嘟噥噥:找到了……找到了,付家莊的二少莊主,多好的一隻美男啊——
夢裡,咸大魚很哀傷的嘆了一口氣,他清冷又憐惜的警告我:心兒,上回和你說的都忘了嗎?別相信任何人……當心害死你自己!
我在夢裡一哆嗦,沒了付東楓的身影,反而來了一雙欠扁的金色眼睛!
我拉著身邊的咸大魚大叫:大魚!打他——小樣的居然在旁邊圍觀我被群毆。
咸大魚沒動,笑的細細碎碎。
那雙金眼睛突然臨近——白衣楚楚的少年露出他邪惡的臉:刁民!要你的珠子和腰牌嗎?爺在付家莊等你!
我在夢中急道:要!我要!當然要!那是咸大魚留給我的!我還要去京都!還要找個男人破身等咸大魚來接我!
噩夢連連,我張著雙手亂晃!
我夢見我跑到付家莊門口了,告示板那裡,端莊儒雅的管家正在那裡貼告示,他見我來,溫柔一笑:「姑娘來了啊,三少莊主等你很久了。」
三少……對了,是付東楓他弟弟,那個金色眼睛……啊,不是,是那個鹹魚眼睛的混蛋!
搶妞的腰牌,搶妞的珠子!
妞要你好看!
只見白茫茫的夢境里,管家帥叔叔拉上我的小胳膊說:「姑娘,來吧來吧……」
猥瑣的模樣,像是妓院里的龜公!
我忽的察覺不對勁!
我拗了拗胳膊,掙脫不開,急著叫道:「不要!不要我不要進去!我要報官,你們三少搶我的珠子!我要報……」
沒叫完,門口的幾個壯丁過來拖著我進門!
我大叫:「幹嗎幹嗎?強搶良家小妞啊!」
門口,白衣聖雪的少年抱著雙臂站著!
我被幾個壯漢一拎,人跪在付家莊大門的門檻前,下半身在大門外,上半身在大門內!
白衣少年翩然如鬼魅似的來到我身邊,他冷笑,揚手吩咐他的家丁:關門——夾她的腦袋!
我不吃糠!我要吃大肉(1)
諾大的兩扇朱紅大門轟隆隆的被十幾個人推著向我夾來……
我大叫:啊啊啊啊——
「噗通」——我聽到自己腦袋夾裂開的聲音,很是清脆。
夢裡,那個聲音很是囂張:
再夾——再夾,夾死她!把她的腸子夾出來!
我很痛、很冷,抱著身子打哆嗦,我想告訴他:這輩子,你死了這條心吧,我已經沒有腸子了!
××××××××××××××××××××××××××××××××××××××
凌晨,天色未亮時分,該死的公雞開始打鳴。
喔喔喔——喔喔——
小沙彌們開始起來做早課,做完早課,東方的天空露了魚肚白,日光閃了出來。他們有的去做早膳了,有的在院子打掃,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昨夜忘了給那隻豬精送晚膳了……我睡下時,聽見她叫的很凄慘。」
「我也聽見了,一會兒慘叫,一會兒大哭,還叫著『不要不要』。」
「二師兄說他下半夜來悄悄看過,差點沒把師兄嚇死——」其中一個小和尚很詭異的招呼師兄弟靠近,幾個人湊在一起危言聳聽,「二師兄看到她躺在那裡,雙手直直伸出在半空里抓著什麼,嘴裡還叫著鹹魚鹹魚。」
幾人聽了大駭:「這豬精還喜歡吃鹹魚?」
有一個說:「三師兄剛剛還問起,是給她準備早膳還是準備糟糠?」
「唉,豬就是豬,哪有給豬吃人食的?你去窗口看看,她不睡床,還睡地上,不嫌冷不嫌臟。」
……
我睡醒了,是被窗口窸窸窣窣的聲音吵醒的,我想呢,一大早哪裡來的麻雀。
「唔……」好冷啊,這床怎麼又冷有硬?
我睜眼,發現自己趴在地上——是昨夜做了噩夢從床上翻到了地下。我抬手敲了敲鬆弛的筋骨……身上還有痛處!
啊,對了,我的臉!我的臉!
我急著摸自己的臉——
昨日的凹凸不平,顯然已經沒有了。
我不吃糠!我要吃大肉(2)
我震驚:這天山雪蓮膏真是神奇的不得了,才一個晚上就幫我消了腫?
小屋裡沒有鏡子,倒是架子那邊有個水盆子,我悄悄把自己的臉挪過去……看到了,腫是沒了,卻還有嘴角和額頭上的幾灘淤血和烏青,比起昨天摸著就肥大的豬頭臉好了太多太多!
我欣喜的大叫!
第一個要感謝的人就是付東楓二少莊主,他給的葯,真是不得了!
我在床邊的矮柜上發現了用剩下來的小玉盒子,白底藍花,花樣很是精緻,東西握在手裡,我心裡一陣的暖:美男二少,你逃不掉了,我常歡心有恩必報,你的藥膏治好我的臉,我為你赴湯蹈火為奴為婢都可以!
突然有一個很邪惡的念頭,我是不是可以去做他的奴婢,進了他付家莊,我去找那個混蛋三少搶回我的寶貝!
不錯不錯,想到精密的計劃!
我暗咐自己的得意計劃,再想想,二少說他在廟口的攤子上幫著別人寫信——近水樓台,我可以馬上去求他!
沒在多想,我去開門,險些和門口端著一碗黃乎乎東西的小和尚撞上!
原本哆哆嗦嗦的小和尚看到門開了,「啊」一聲喊了了出來。
我看了看他手裡的東西,皺眉問:「這是幹什麼?送飯來的?」
小和尚本想跑,抬眼一看,是個正常女孩子開的門,他緊張的心慢慢放下了。
「是的姑娘,這是送給裡面那隻豬精的……不知姑娘怎會在裡面?」
我扯開嘴角,怒道:「裡面不是豬精!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是我!是我!敢給我吃糠!我要吃大肉!」
××××××××××××××××××××××××××××××××××××××
早上,街道上的人稀稀拉拉的,只有勤勞的人提前挑著擔子出來經營一天的生計。
廟門口,樹還是那棵樹,上面的紅綢子懸著,偶爾飄一下、動一下。
我看到了付東楓的小桌子,上面撲著一塊發黃的米色布。
坑騙單蠢老百姓(1)
昨日的筆墨硯台和紙張都沒了,剩下孤零零的桌子和板凳,看著蕭條。
我坐過去坐在那裡,等著付東楓。
時間一刻一刻的過去——
街上的人越來越多,進廟裡燒香的人也越來越多,進門之前,他們好奇的看我一眼,跑來我這裡諮詢:「姑娘,聽說昨日南天廟裡出來一隻豬精,嚇昏了住持大師,又嚇跑了周大夫、李大夫,庄大夫……是不是啊?」
我一怔:你們大爺的,這不是來湊熱鬧看我的嗎?
我捂著臉,作痛苦狀:「素啊素啊——你們看,我的臉叫那豬精給打的,好痛好痛——多虧二少在場保護我,不然我的小命就沒啦!那隻豬精真可怕!」
「啊!姑娘莫怕!」一個穿著農民裝的大爺抖出一把平日里翻地的耙子,威武道,「我就是來給眾人除害的,我一耙子下去!豬腦漿都出來啦!好給姑娘報仇!」
我一手捂著還有淤血的半邊嘴角,擺手道:「不用了不用了——其實那隻豬精不是故意的!」
憨厚大叔和周圍一圈人都一致點頭:「要的要的!姑娘受了莫大的委屈,我們理當幫幫姑娘!」
我大喜,探出一手:「那就施捨一點吧?我的銀子都叫那豬精吞了……嗚嗚嗚……想我一個姑娘家孤身在外,還碰上這個可怕的東西,嗚嗚……這叫我以後怎麼辦呢……」我哭得梨花帶雨,把看熱鬧問路的大媽大嬸騙得淚花漣漣。
突然有人叫起來:「不對呀?你一個姑娘家怎麼會在南天廟裡?那隻豬精什麼時候打了你的?我昨兒也在廟裡,怎就不知道那豬精傷了人?」
我狡辯道:「當然是今早啊!我來廟裡上香還願,那隻豬精就跑出來,把我撞倒啦。」我把我所知道的知識都用在上面,妖言惑眾,「鄉親們,你們猜,我在那隻豬精身上看到了什麼?」
「什麼?豬毛?」
我臉黑,搖頭!
「莫不是豬虱子?豬屎?」
坑騙單蠢老百姓(2)
我怒!真是寒酸沒文化的鄉下人!
我繪聲繪色的描繪吹噓:「那豬腰的脖子上烙下了一個印記!」
眾人唏噓一聲:「切!哪只待宰的豬不壓印?定哪個屠宰場里跑出來的妖孽!」
我急得跺腳,手腳並用趴上了小桌子,把本就骯髒的桌布踩在了腳底下,我聳起在人群里,振臂高呼著:「那不是普普通通的印記!那是寒潭的印記!寒潭,知道吧?碧水寒潭,魔教至尊!魔教的妖人什麼都會!他們在一隻豬的身上下了詛咒,到了月圓之夜,豬就會變成那個樣子到處走,昨天就被二少莊主關押在南天廟——」
「姑娘……你這話不對吧?」一個挎著籃子,包著藍布頭巾的婦人眯眼看我,她說,」昨天付二少可不是這麼說的,他說那是個姑娘,是被人打成那樣的!才不是你說的那樣——唉,就連你身上的衣服,也和那隻豬精很像!」
眾人聽了她的話,喧嘩一片,開始竊竊私語!
我鎮定道:「胡說!我身上的衣服還和你很像呢!難道你也是豬精!你也知道付二少是誰?此事關係魔教和付盟主之間的生死殊斗!要是被大傢伙都知道了,事情會鬧大的,付家莊的付盟主和二少莊主是為了大家著想,顧忌鄉親們知道了會害怕,這才把事情兜下來的!」
眾人驚愣,黑壓壓的一片,張大了嘴巴沒有半點聲音——
「你一個小姑娘,又是怎麼付家莊那麼多的事情?」人群里有人這麼問了。
我的眼睛一眨,厚著臉皮繼續撒謊!
「當然是二少莊主告訴我的,他對我很好呢!」
在場有幾個和我同齡的少女冷嗤一聲:「二少對七十多歲的老婆婆也很好,二少對誰都好!」
「說這些有的沒的幹嗎?」台下有人吆喝,「付盟主和二少莊主為大家做了那麼多的好事,我們就當沒這件事情,莫讓付家莊的兩位當家的擔心我們!」
刁民說我是豬精(1)
那些個農夫抄起耙子,問我,「姑娘,那豬精去了何處,我們這就去捉拿!」
這個……
我好像說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沒想到他們都相信了——
「姑娘快說!等天亮透了,若是豬精還在城裡,會禍害百姓的!」
「啊……是,它往那邊去了!」我隨便指了一個方向。
男人們慷慨激昂,舉起鋤頭犁耙,照著我指的那個方向追去——剩下一些老弱婦孺,我又開始捂臉哭泣:「嗚嗚嗚……可憐的我……連防身的銅板都沒了……」
「唉,可憐的孩子,這個拿去吧。」有位大嬸在我的身下放下了幾個銅板。
接著,又有人可憐我的遭遇,一個銅板,一個銅板,紛紛落在小桌子上。
渭城的百姓很善良、很單蠢,我說什麼他們信什麼——而我,明目張胆坐在付東楓平日里寫書信的小桌上當乞丐。
人群漸漸散去,一圈一圈看熱鬧的人慢慢都走光了。
有一個身影沒有走,他反而走近我……
看著樂顛顛撿起銅板的我,他沉聲一嘆:「常姑娘。」
我一身毛骨悚然,猛的抬臉,付東楓這位美男赫然出現在我的眼睛里!
「啊——這個……那個——二少,早!」我在找話題,我指了指自己的臉,炫道,「二少,你看——那個藥膏真管用,我的臉都好了,就是這裡和這裡還有一點點烏青!是不是再抹一次就能好透?」
我像機關槍一樣,噼里啪啦說了一大堆……面前的男人沒有半點反應。
付東楓垂著眼瞼,我能看到這位美男彎彎翹翹的眼睫——好靚!
他是在看我的坐姿,我霸佔了他的桌子。
我撅屁股,快速收拾桌上幾十個銅板:「我這就走!我這就把桌子讓給你——」
他動了動唇,皺著眉頭問我:「平日里……你就是這般騙人錢財的?」
「呃?」
「這次是拿付家莊的名聲,前幾次……是冒著碧水軒的假名——」
刁民說我是豬精(2)
他掀起黝黑的眼瞳,緊緊盯著我,「究竟……你是怎樣的?」
在付東楓的心裡,已經給我定義了:頂著一張可愛的臉,卻是滿嘴謊言。
「呃……」我啞然,不是啊,我我……我是真的拿著我的腰牌,我是仗著碧水軒的名聲過活,只是那塊腰牌怎麼變成了假的,我一無所知。
這一次,我不是故意騙人的啊!誰讓這群刁民說我是豬精!
付東楓看著我呆愣,他繞到後面的凳子上坐下,沉聲說教:「算了,我不追究你,只不過,這騙人的日子不能過長久,你有手有腳可以找一個可以生計的活兒謀生,這不是難事。總比騙了人,被人追打來得強。」
我坐在桌上扭頭盯著他——
你大爺的真的把我當小騙子?
付東楓不敢直視我的眼睛,他拍了拍我的手臂,催道:「快點下去,別坐在我面前——」
「我不是騙子。」我獃獃的陳述。
他看我一眼,臉上寫著:不信。
我說的那些騙人話,他都聽見了,附近沒有人,他又警告我:「往後出去莫再說起付家莊,更不能把寒潭的那些妖人掛在嘴邊,你這樣……會惹來殺身之禍的。」他又拍拍我的手臂,「好了,你可以走了。」
我眨眼,像傻子一樣看他:我在他身上看到了咸大魚的影子,又是一個把自己當聖母瑪利亞的傢伙,他以為他說幾句話可以普渡眾生啊?
××××××××××××××××××××××××××××××××××××××
付東楓繼續他在廟門前代人書信的義務。
和以往不同的,今日的他,沒了平靜的心——他的目光總在往左邊的角落瞟啊瞟。
我窩在那裡一動不動,一副被冤枉了的楚楚可憐樣子。
偶爾有好心人經過,和付東楓打了招呼,走了兩步,在我面前丟了兩個銅板……
「常姑娘,你又想做乞丐了么?」
付東楓這一問,他本沒有惡意,他只是想找個話題和我說話,試圖了解更多和我有關的事情——
瞧妞不順眼?(1)
偏偏,我心裡一股子酸水,聽著他說這句話,很彆扭,酸溜溜的,臭烘烘的。在我聽來,他這是在污衊我的人格!一會兒讓我別做小騙子,現在又不許我做乞丐么?
這說話騙人不對,難道別人自願丟給我銅板也不對嗎?
我伸到一半的手停了半晌,在付東楓的注視下,我很鎮定的拾起那兩個銅板,擦了擦,往自己衣袖裡丟!
「我做不做乞丐,關你屁事?我做不做騙子,關你屁事?瞧妞不順眼,你把我丟官府里去好了?再不順眼,就學著豹哥對我一頓狠揍,不用這麼假惺惺的——真噁心!」
我大大咧咧的改蹲著為坐著,順便岔開了兩條腿。
付東楓看我這個不雅姿勢,他被一口口水嗆到了,半天找不到說的話。
我躺著曬太陽……我在考慮我下一步應該做什麼,其實做個乞丐也不錯,一路要飯上京都……對了對了,我要去的是京都,不能在渭城耽擱。雖然不知道咸大魚非要我去京都幹什麼——但怎麼說那裡都是我的目的地!
京都?
腦海里有什麼東西掠過,我是不是在哪裡聽說……有人會好吃好喝伺候著我,帶我一起上京都?
對對對,似有這麼一段子,讓我好好想想,是在哪裡聽到這句話的?
「常姑……」付二少欲喊我,橫插出來十幾個妞,爭先恐後往小桌這裡跑——
高矮肥瘦,什麼型號的都有。
她們叫著、鬧著:「二少!二少!這寫的不行啊,小王爺看都不看一眼,你給奴家再寫一份新的!」
「二少,我的也不行!都叫管家大人退出來的!你要幫人家再寫一份特殊的!小王爺最喜歡什麼呢?二少,快些幫人家想想——」
我被這一群猛女擠出一丈之外,如果不是我跑得快,這會兒一定又被她們踩在腳底下。
我看著被女人團團圍住的付東楓,他在裡面慌亂著,前一刻應付這個,后一刻應付那個——
瞧妞不順眼?(2)
話都是說一半一半的,一個男人,二三十個女人……真是招蜂引蝶的命!
「小王爺?」我碎叨叨的念起!
啊——想起來的,是付家莊在張榜,那個小王爺要奴婢?
我抬手端著下顎,思量自己是不是屬於奴婢的命?
電視和小說里的奴婢:端茶倒水、捶腿拿捏、送飯送菜,運氣好一點……還能暖床?運氣不好一點,被主子甩幾個巴掌?
就這樣嗎?
嗯,應該只有這樣。
我捂著自己的臉:剖腹斷腸都經歷過,挨兩個耳光算什麼?群毆受虐都挨過,挨一兩頓打罵怕什麼?
我看了看水泄不通的廟門口,有一計上心頭。
我說過,我是女主的命——你們這些只配做路人甲乙丙丁的女人,憑什麼和我來搶戲份?要論為奴為婢,沒準這位子就是留給我常歡心的。
××××××××××××××××××××××××××××××××××××××
我獨自跑去了付家莊門口。
告示牌上的白底黑字,我看不懂,我提著小裙子往他們山莊的大門跑——
朱紅的大門:一排排金色門釘在紅底的映襯下熠熠生輝。
跑到最後一步,我忽然想起昨夜的噩夢:
門,就是兩扇門——
那白衣瀟洒的少年,那笑得像狐狸一樣的大管家,還有架著我在大門檻上夾腦袋的幾個壯丁——就是他們。
我咽了一口口水,不敢往前去。扭過頭,又噌噌往回跑——
到了廟前的大枯樹下,圍著付東楓的女人半個也不少,我又想起他的嘲諷:常姑娘,你還想做乞丐嗎?
我怒:我不是騙子不是乞丐,我要證明!我完全可以用我小小的血肉之軀賺點小錢養活我自己,讓你個付二少看不起我!就算我沒有腸子——我還有鐵骨錚錚的骨氣!
我撒腿,又往付家莊那裡跑……
跑到了付家莊,守門的幾個護衛一怔,他們面面相覷,無聲中滿是問號。
像待宰的小乳豬(1)
人來人往,有些人他們記不得,可我臉上還有淤血和烏青,這個很好認,他們看到我第二次跑到付家莊,什麼話都不說,又氣喘吁吁往南天廟那裡跑……
我沒有勇氣……我就怕那個……那個付三少用他家的大門夾我的腦袋!
我又跑回了付東楓付二少那裡,姑娘們還在嘰嘰喳喳,他根本顧不得我來來回回跑了好幾個八百米。
我怒!
就知道和小妹妹寒暄說話,你這樣的男人娶回床上肯定不安份,我要單飛!
於是,我又跑去了付家莊……
唉,別問我跑得累不累——累!當然累!我相信萬般膜拜我的讀者們看著也累。
所以,付家莊的守門護院哥哥在我第三次出現又打算轉頭逃跑第四次之前,他們一致行動,三兩下制服氣喘吁吁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我,他們四個人一人拽我一四肢:兩個抓手,兩個抓腳,提著我進去!
我大叫,扭著:「你們幹嗎?你們幹嗎?不要!不要夾我的腦袋!不要不要!不要用你們的大門夾我的腦袋!」
前面的一位年輕人滿頭黑線,他喝道:「誰說要夾你的腦袋了?莫要大呼小叫!」
他們帶著我往門檻那邊去,和夢境里的一模一樣!
我嚇得不清,像待宰的小乳豬,死命呼號:「救命啊!夾人啦!死人啦!救命啊!」
拽我腿的護衛眉頭一黯,用他的佩刀刀鞘捅我的肚子,他惡道:「光天化日,在付家莊門前鬼鬼祟祟!叫什麼叫!這就把你交去給大管家發落!瞧你尖嘴猴腮,定是魔教派來圖謀不軌的妖女!」
我的神經緊繃:「我不是碧水軒的妖女!」
「沒人說你是碧水軒的——」那人詭異的一哼,回頭輕蔑的看我一眼,「你這是不打自招——長成這副挫樣,看來真是碧水軒派來的探子?」
說話間,他們提著我進了一間朝西的屋子,就在大門進去后的不遠處。
像待宰的小乳豬(2)
裡面古色古香擺了很多古董花瓶,還有修剪得緊緻的盆景,男人正在桌案邊埋頭打著算盤。
我來不及欣賞——屁股先著地了!
「大管家!」四人齊刷刷的抱拳作揖。
算盤聲嘎然而止。
男人探首,看到了地上慢慢捂臉捂屁股坐起身的我——
他指了指我,問四個守門護衛:「這是做什麼?」
「回大管家的話,她在門口鬼鬼祟祟,像是在打探付家莊的動靜,來來回回好幾次,我們就把她帶給大管家發落!」
我叫了起來:「胡說!什麼好幾次!我明明這是第三次跑回來啊!」
大管家這人有心,他辨得我的聲音:「姑娘……是昨天的那位?」
我頓感親切,手腳並用,爬到了桌前:「管家大人明鑒,我就是昨天那位找你問當鋪的小美女。」準確的說,應該是「小霉女」。
對上我的臉,付榮大駭:「姑娘的臉——」昨日他見我,不過是鼻翼上的一道粉色小疤痕,現在……是嘴角和半邊臉有淤血烏青,幸好他沒看到昨天晚上的我。
我嗚咽著哭,又編了一個故事,我說我昨天去了當鋪,當了我娘留給我的項鏈,好不容易換來的銀子,半路叫人給搶了,現在落魄無門,就想跑來這裡做奴婢,可是外面很多姑娘說小王爺對奴婢的標準很挑剔,所以我就在門口跑來跑去沒主意,守門的四位哥哥太盡責,把我抬了進來。
我嗚咽一聲,舒了一口氣:「事情就是這樣的。」
俊朗的男人點了點頭,他撣手,退了四個侍衛,單獨留下了我——看得出,這位管家哥哥不討厭我,反而對我很上心。
他扶我去凳子上坐,順便給了我一杯已經涼透了的茶。
這時候,我終於可以看清他了:三十齣頭的年紀,年紀輕輕就做一個大山莊的管家,除了他的相貌之外,肯定還有一些過人之處。
付管家問我:「姑娘……之後可有打算?」
我突塊肌肉給你看(1)
我忙點頭:「有啊——給小王爺做奴婢!」
他倒吸了一口氣。
我弱弱的問:「不可以么?」
「可以是可以,不過姑娘這小身板——」他為難的掃了我的上上下下。
我會意,立刻站起身,捋起袖子給他看我的二頭肌:「別看我身子小,別看我沒胸,別看我身子沒有發育周全,我力氣很大!你等一下,我突起一塊肌肉給你看!」
我使勁使勁拗自己的胳膊!
付管家湊近了看了看我的滑膩小肌膚,他臉紅道:「姑娘,袖子放下來吧……」
我急了:「你等一下!等一下就擠出來了!」
付榮擺手:「不不不……我的意思是,給小王爺做奴婢……就怕姑娘受不了。」他悄悄湊近我的耳邊,嚇唬我,「小王爺畢竟是皇都的人,嬌生慣養,一身宮裡皇子一樣的傲慢脾氣,奴婢做錯了什麼,會罵人會打人!」
我眨了一下眼睛,和我一開始想象的一樣。
付管家看我傻了,還以為是被嚇到的,他滿意的一笑,勸道:「姑娘,為著你自己好,你去任何人家為奴為婢都可以,總比伺候小王爺好。」
我激動地握住了帥管家的手,眼淚盈盈:「管家哥哥,我不怕,我很能挨打——你看看我的臉就知道——前一陣子,我的肚皮破了,腸子都流出來了,你看我不是沒死么?」
這下,傻眼的對象換成了付管家!他瞠目結舌的看著我!
而我,趁機吃帥管家的豆腐,我握著他的手,感受這雙爪子的誘人之處。
我說:「管家哥哥,你別看我小,我比蟑螂的生命力還要頑強,我能抗住四個大男人的拳打腳踢!第二天照樣可以爬起來蹦蹦跳跳。你們的小王爺打不死我的——你不用為我擔心。」
付大管家很是感慨:「姑娘,你有所不知,以前伺候小王爺的奴婢都是被嚇走了,王爺有時候不打你不罵你,他會想很多惡招數收拾你……你也不怕么?」
我突塊肌肉給你看(2)
我好不畏懼:「可以打個比方嗎?」
他很小心,說下一番話之前,他看了看屋外,確定附近沒有莊裡的人,他輕聲告訴我:「小王爺和二少莊主有仇,小王爺每次從京都來渭城都在明裡暗裡和二少斗,二少處處忍讓——最委屈的就是小王爺身邊的奴婢,無緣無故受牽連。」
我咂舌……怎麼有這一出?
我納悶:「可是……還是有很多女孩子來爭著做小王爺的奴婢。」
付管家皺眉:「那是他們不懂,以前的兩個小婢女聽說都哭著離開渭城,是舉家搬走的那種。姑娘,我看著你和我有緣又投心,這才告訴你這些的。小王爺不是缺什麼奴婢,他這是想方設法和二少莊主過不去,打從他六歲那年初來付家莊,每一次來他都要搶二少身邊的奴婢。看你這樣就知道是個聰明的姑娘,別來淌這趟渾水,明哲保身,可懂?」
我毫無意識的搖搖頭。
我管那個小王爺和付東楓有沒有恩怨糾葛,最重要的,是我要想辦法拿回我的腰牌和珠子!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不給小王爺做奴婢,怎麼跑去三少那裡偷我的東西?
我問:「那麼……你們二少和三少收不收奴婢?」
付管家笑著搖搖頭:「去年那個奴婢走後,二少不敢再要姑娘伺候他的起居了,所以小王爺這才要找別人。二少他的房裡就一個小書生幫著二少打點,至於……」付管家霎那間很誇張的皺眉,「姑娘,你剛剛還說了什麼?給……還給誰做奴婢?」
「你們山莊里的三少。」
付管家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他「噓」一聲!卯足他所有的力氣!
「姑娘!你不想活了么?給三少做奴婢?!」
唉,帥管家這樣的反應就對了,那個金色眼睛的傢伙真的很討厭!
我還傻愣愣的問:「三少是不是比你們的小王爺還難伺候?」
管家鐵青著一張臉,無聲的點頭……虛汗從他額頭上冒出來了。
姑娘猛女,聘書無敵(1)
我道:「那我還是給你們小王爺做奴婢吧,你說過,如果小王爺喜歡,他會帶我上京?」
付管家還是點頭。
這樣我的心放下了一半:這就好,到時候從付家三少那裡拿回我的東西,我就跟著小王爺去京都逍遙快活。
至於這懸著的心,還有一半沒放下。
我問管家:「那個小王爺是不是姓洛?」
他道:「不,小王爺原姓朱……」
我揚手制止管家再說下去——這一下,我的心徹底放下了。
我緊握帥管家的手:「管家哥哥,幫幫小常吧,讓我給小王爺為奴為婢,回頭領了工錢我給你買好吃的點心!」
「姑娘……」他欲說什麼,不想屋外有了一番動靜,是個穿著灰色長褂的男人,擺著一張殭屍臉出現。
說他是殭屍臉,名副其實沒有表情,沒有血色,慘白的一張臉,吊著一雙死魚眼,如果這位大伯年紀輕一半的話,還能和死神里的L帥哥相媲美。
那人明明看到我正緊緊握著付管家的手,他臉上沒有半點驚訝什麼的表情。
「付管家。」他淡道。
管家哥哥掙脫我的手,鞠躬應道:「百里先生。」
「小王爺問你,那個奴婢找到了么?」
「呃……這個……」付管家悄悄瞟來一眼,為難。他是真的不願意把我推進火坑。
我不知死活,點著自己的鼻尖還暗示著他。
殭屍臉的百里先生覷了我一眼,冷漠的說:「小王爺等不及了——若是沒找到合適的人……」后話不說,他的手先搭上了腰間的佩劍,刀刃刮著刀鞘嘶嘶作響!
我沒察覺這位「殺人狂」大爺的意思,傻樣的跳了出來幫管家哥哥解圍:「找了找了,就是我就是我!」
付管家暗地裡瞪我一眼,擋在我身前解釋:「百里先生,這女娃的臉生得不好,到了小王爺面前,可別嚇著了小王爺!我——我馬上再去找一個俊俏的給小王爺!」
姑娘猛女,聘書無敵(2)
「不必了,她看著不錯。」殭屍百里慢慢移開落在劍柄上的手掌。他探手而來:「她的聘書何在?」
「啊……這個……我去桌上找找,百里先生請稍後。」
說著,管家哥哥拉著我往裡面走,付管家嘀嘀咕咕數落我:「見過找死的,沒見過像你這樣直接往棺材里跳的!你真想給小王爺做奴婢?不反悔?不逃跑?」
我已經很肯定了:「我願意!」
我的目標是折磨死那個三少——叫洛櫻飛的是吧?
咦,好奇怪呃,付東楓的弟弟……付家莊三少莊主怎麼不姓付呢?
我沒來得想這個重要問題,付管家一掌落在我的肩頭,打散了我的遐想!
他問我:「你說你叫小常?」
「嗯,我叫常歡心。」
「你的聘書打算寫什麼?」他回到桌邊磨墨,取了一張乾淨的宣旨,等著我發話。
「什麼是聘書?」
「昨兒你也在場,你應該知道的,小王爺要那些姑娘寫下自己的特長和技藝,誰優秀就選誰。」
我長長的「哦」了一聲,原來圍著付東楓付二少的妞們是為了這個東西啊?
付管家催我:「百里先生是小王爺的習武師父,他等著要你的聘書,小王爺要不要你,就看你的聘書能不能入了小王爺的眼睛。快想,我來幫你代筆,就說你之前那張被我撕了。」
我心裡一陣大喜,真是出門遇貴人!
管家哥哥——好人吶!
「我想好了就四個字,很簡單的。」我淡定道,「我會暖床。」
付管家還在張望門外的殭屍有沒有暴走的跡象,第一遍,他沒聽清。
「姑娘你說什麼?」
「我會暖床。」
「不用你暖床,讓你想聘書上面寫什麼?」
「我會暖床。」這是第三遍……
付管家低頭想寫,突然意識到不對——他抬頭瞠目結舌的看著我的小臉。
此乃: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付榮悶頭寫完,又落下「常歡心」的署名,他出去把聘書給了百里先生,他回來在我面前豎起大拇指:「姑娘,猛女。」
魔教妖女的身世(1)
××××××××××××××××××××××××××××××××××××××
鏗鏘的腳步,擲地有聲。
亭子建在碧綠湖水上,鵝黃輕紗隨著亭中錚錚琴聲而輕柔飛揚——以亭子為中心的水面,蕩漾出一陣陣的漣漪。今日本無風,是他的琴瑟漾出似柔似剛的邪肆之音。
百里先生在輕紗帳外停步,他看到了裡面翻飛的衣袂。
「小王爺為何事而心煩?」他看得出,少年的琴音太急——腳下的水波開始一陣子的翻騰。
白衣少年邪惡的一哼,磨牙道:「刁民……我要把她碎、屍、萬、段!」金色的眼瞳忽然間抬起,他問,「她可來了?」
男人點頭。
「那小臉怎樣?」
百里先生想了想,道:「嘴角烏青,眼角淤血,慘不堪言。」
「那是她活該!」他頗為滿意的哼哼!十指倏地一壓,抑制琴弦里逃出來的宮調,修長的指尖撫上了紅潤的雙唇,一想到那個臭丫頭把他的臉都親遍,連他的唇都吻了——普天之下,皆是王土,該死的女人……居然敢動他的嘴巴和身子?!
昨夜,他數次從噩夢理驚醒,每一次短暫的夢裡都是那個作孽多端的小女子!
最令他羞憤的!是她不知廉恥看著他的胯下說「好大」!
百里先生掀起眼皮,小心翼翼地覷著少主的詭異之態。輕紗浮動之際,他隱約看到洛櫻飛手裡摩挲的那塊破損的腰牌。
他問少年:「小王爺確定……那是她的真名?」
「她自己說的,她叫常歡心。」
百里先生點頭:「是,她在聘書上寫的名字也是常歡心。」男人沉穩的說,「和碧水軒軒主常歡樂的名字很是相似。」
「你也懷疑她是碧水軒的那個常歡心?」金眸的少年哼了哼,「這刁民滿嘴胡言亂語,她的牌子也是假的,再者——我昨日見她被人毆打,半點武功都使不上,怎會是傳言中碧水軒……那個可怕的少軒主?」
魔教妖女的身世(2)
百里先生不這麼認為,他淡淡一搖頭,拿捏著手裡的宣紙,像是在自言自語:「前一陣,魑魅林忘川河邊屍橫遍野,都說碧水軒兩位繼承人為了爭奪大位自相殘殺,那位神秘的二小姐下落不明。」
「很多人說——她是被她的姐姐常歡樂派人暗殺,連屍體都一併處理了。所以常歡樂成了碧水軒的新軒主,只是……常歡樂對外說起的,是碧水軒出了叛徒,半路劫殺她的妹妹,害她的妹妹生死不明,藉此嫁禍與她。」
金眸少年微蹙眉宇:「師父怎麼看?哪個說法比較真實可靠?」
百里先生搖頭,沒有十足的把握:「兩者都說得過去:聽說那二小姐出生后被一個高人看上,說她的的體質異於常人,就帶去別處養大了教授武功,碧水軒老軒主答應把那個孩子流放在外習武,只等她學成歸來一統魔教。常歡樂就不一樣,她從小在碧水軒長大,原以為這個軒主大位是屬於她的,沒想到憑空冒出一個妹妹,還是軒主的內定人選,她殺她的妹妹奪位,這個說話最為說得過去。」
「那麼……另一種呢?」
百里先生冷笑:「小王爺覺得呢?」
「這個……」
「小王爺覺得,碧水軒的妖女會顧及她們的姐妹親情嗎?更何況是一個常年在外的妹妹。常歡樂作為碧水軒的『繼承人』,白道和寒潭很多人都把嫉恨的眼光落在她的身上,好端端的……她的未來天翻地覆,按常理來說,常歡樂是忍不下這樣的羞辱的——被當作她妹妹的替身,如果是真的,那麼這麼多年以來,她一直在做她妹妹的血盾,為她的妹妹鋪路。」
金眸少年哼了哼:「魔教妖女,就是這般不可思議,不是說碧水軒二小姐生死不明嗎?你覺得……會不會是剛才那個臭丫頭?」
「看著年紀相似。」百里先生抬起臉,看著輕紗后的身影,「小王爺帶回來的兩樣東西,足以證明這段時間的謠言。」
不要臉的臭丫頭(1)
「你是說,這塊假牌子和這個寒水珠?」他一手執一個,「牌子是假的,珠子是真的。」
「還有小王爺昨夜說起的。」
「我昨夜說的?」他回憶,「對……她說的,這珠子是她在海邊撿的,是她的老相好給她的。」
「碧水軒二小姐下落不明,寒潭也少了一個有來頭的人物,寒潭的人追到海邊,『他』為表自己的清白,縱身跳海了。」
百里先生所說的「他」,沒有挑明是誰,可他們師徒彼此都很清楚。
金眸少年嘖嘴稱奇:「真是天下絕配啊,寒潭的男人和碧水軒的女人——不管是誰喜歡誰吧,都是魔教的恥辱……是不是?」
百里先生沒有回應——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卻是白衣少年又道:「當真不知道那個二小姐的名諱?」
百里先生搖頭:「那個孩子被老軒主保護得很好,孩子一出世,便被老軒主搶走了——寒潭沒有幾人知道。」
「那麼……她身上有沒有胎記這類的?你記不清?」
百里先生毫不猶豫的搖頭:「沒有。」
少年壞習慣似的啃起了自己的手指:「真是麻煩,在她身上沒有線索。總不能打她一頓逼問吧?那個臭丫頭忒能經得起打踹,恐怕這嘴巴也很嚴。」
「小王爺覺得她是碧水軒的那個女人?」
「脾氣惡劣,做事妖孽,和碧水軒的女人行事作風很像——只不過……」金燦燦耀目的雙眉皺起,「只不過,她像個傻子似的,好像對其中的事情不太清楚。」
「所以……小王爺想把她收在身邊,好慢慢觀察她的所作所為?」
少年哼了哼,點頭:「不僅是觀察……我還要從她身上討回她羞辱我的債!」
百里先生聽罷,身子不由自主的一抖。
「她的聘書呢?」洛櫻飛問罷,有一頁白色宣旨像飛刃一般穿過輕紗的空隙沖著他而來。金眸少年伸手接住,慢慢在指尖捻開。
不要臉的臭丫頭(2)
他還吩咐著:「白道的人不知道她的底細,小心一點,別讓付家莊的人對她起疑。」
百里先生淡淡一笑:「渭城裡沒有魔教的人走動,消息不會傳得很快。二少和她有過接觸,尚未對她的名字起疑,畢竟天底下同名同姓的人甚多。」
鵝黃輕紗之後,少年看著手裡的白紙黑字,他的手在抖!
「真是個不要臉的臭丫頭!」他拍下這四個可恥的字,吼道,「她在哪裡?」
「在付管家那裡候著。」
「把她給我揪過來!」
「是,小王爺。」
××××××××××××××××××××××××××××××××××××××
啊欠——啊欠——
不知道這是我打的第幾個噴嚏了。
付管家坐在那裡,無奈的搖頭,他說:「定是流落在外著涼了。」
我們等了半天也不見那個小王爺派個人來「吱」一聲。
我喝完了茶,又找付管家要了一杯熱茶。
他看了看屋外,饒有興趣的說起:「也許,小王爺會留下你——以前那些聘書,半盞茶的時間就被小王爺撕了個粉碎,你的這一份……差不多有半柱香的時間了。」
我大喜,去握管家哥哥的手:「那敢情好,往後還要倚仗管家哥哥多多照顧我。啊,對了,還不知道哥哥的大名?」
我猥瑣著端詳帥哥:人長得帥,名字肯定也不差。
付管家微笑,他不見外:「在下付榮。」
我呆!!
芙蓉?不是吧?是芙蓉哥哥啊?
帥管家看到我呆愣的表情,他一愣,以為是什麼環節出了錯,他看了看自己:「這……有什麼不對么?」
「啊——沒沒!叫芙蓉好,叫芙蓉好!」
這隻芙蓉,帥得很。
我又問起和我的珠子有關的事情:「管家哥哥,那個你們三少昨夜回來,是不是帶了什麼上等的好東西?」
「啪」一聲,是付榮大管家的屁股和他的凳子脫離,重重砸在地上!
好女不吃流氓的虧(1)
我繞過去扶他,他臉色刷白的看著我:「常姑娘,你怎麼知道昨夜我們……我們三少回來了?」後半句話,他的聲音一個勁兒哆嗦。
我納悶了:「他昨天搶了我的東西,他說要東西,就來付家莊找他——」
付榮身子一抖,毛骨悚然:「常姑娘!你開玩笑!」
「我沒有騙人!」我一再強調我不是小騙子,我指了指自己嘴角的淤血,說,「他昨天穿著一件白衣裳,站在我面前看著我被人打呢!」
付榮在我的攙扶下,屁股剛剛落上椅子,一個踉蹌帶著我一起摔!
我怒了:「你一個大男人腿怎麼那麼軟!」
我的手,被付榮緊握:「姑娘啊,管家哥哥對你不薄,你不能這樣嚇我啊,你是不是認錯鬼了?」
「嗯?」這一下,換成是我一頭霧水。
是的,有些亂七八糟的關係繞成了一個很複雜的球。
我問他:「難道那個人不是你們三少?」
付榮瞪我:「莫要胡說!我們三少五年前早逝,墳墓還在後山立著呢!你是不是弄錯了?」
我乍舌:「不是啊,你們二少明明說那個洛櫻飛是他的弟弟……」我差點咬了舌頭,古代還有另一個說法的,「難道……是你們二少的結拜弟弟?」
付榮高高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他拍著胸口訓我:「真是被你嚇死了。三少是三少,小王爺是小王爺,根本就是兩個人嘛。」
「這關小王爺什麼事?」
付榮一怔:「小王爺的名字就是洛櫻飛,這個……姑娘你不知道么?」
我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下巴也合不上了!
「不……不是……那個……」我支吾,指著付大管家,責問,「你……你不是說小王爺姓朱么?」
「我是說小王爺本姓朱,只不過……裡面的故事,你還是不要知道了——唉,常姑娘,你去哪裡?」
我手腳並用,努力努力爬著出門——
好女不吃流氓的虧(2)
我這是在幹什麼嗎?
我怎麼又淪落到這樣的命數:主動往仇家的身邊靠,我這不是找虐嗎?賣身給那個鹹魚眼的惡劣小王爺當奴婢,我這是找死啊!
我一邊努力爬,一邊哆嗦道:「我……我錯了,我不賣了——啊,是我不做他的奴婢了——我回家賣鹹鴨蛋去!」
付榮在裡面來不及說什麼,我翻身過了門檻,沒起身,一身灰色衣下擺出現在我的面前!
付管家從裡面出來,看清了來人是誰:「百里先生?」
「小王爺要她。」
「什麼?」我一聲驚呼!
殭屍百裡面不改色,手一伸抓上了我的衣領:「隨我去見小王爺。」
我被一路拖行……眼裡芙蓉哥哥的呆狀越來越遠,我忍不住哭了起來:「芙蓉哥哥——救救我……我不賣了!快去找二少來救救我……」
到了拐角處,我的聲音被這座莊園的特殊結構給掃滅了。
付榮呆立,他哀嘆:「又要多一個被小王爺欺負的可憐姑娘。剛剛……她說什麼來著?」
××××××××××××××××××××××××××××××××××××××
諾大一個山莊,在廊下走動的奴婢不多,偶爾有一個兩個,她們停步,看著不遠處灰衣長衫的中年男子拽著一個姑娘的衣領往湖心亭那邊去。
這個時間……哦,不,是每次小王爺來山莊暫住,湖心亭就會是小王爺一個人的。
新來的侍女會很好奇:「百里先生帶著的那個姑娘是誰?」
在山莊呆久了一點的侍女搖頭嘆息:「沒準又是小王爺看上的倒霉蛋。」
她們還聽到了我倔強的吆喝:「不要不要——我不要過去!我不賣了!我死也不給那個鹹魚眼的混蛋做奴婢!救命啊——救命啊——逼良為娼啦!」
百里先生有一刻停下的腳步,那雙黑眼袋深沉的眼睛瞅著我,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順帶哼了哼。
我的大叫和掙扎是徒勞的。
小王打的,怎麼樣(1)
我被這位高手中的高手拎到了亭子前的木道上:一根一根圓木綁成的木橋,縫隙里,我看到了湖水。
鵝黃色的輕紗拂到了我的臉頰……
我聽到一個妖孽的詭異輕笑:「刁民,我們又見面了……」
我埋頭,不敢抬頭。我哆嗦,好女不吃流氓的虧:「小王爺饒命——心兒不懂事得罪小王爺……嗚嗚嗚,心兒有眼無珠,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宰相肚裡能撐船,月落烏啼霜滿天,今年物價別再高——」
輕紗之後,他一掌拍案:「你說什麼?」
我哆哆嗦嗦的言語,他聽不懂,聽不懂就認定我是在罵他!
「好大的膽子!到了我面前,你還敢罵人!」
我大駭:「我沒有罵小王爺啊!」
「你說我是『物價』。」
「……」這叫我怎麼解釋?
輕紗後面的黑影一動,他喚人:「八路。」
我一怔,左右看看,叫誰?八路?
四周只有我和百里先生,只見百里先生進去了,取了一張紙出來,在我面前抖開。
我呆愣,指著佩劍的高手:「你叫八路?」
百里先生翩然點頭,他像個浪客,非常有型的浪客。
我再問:「你叫百里八路?」
「你認得我?」殭屍突然多了一個表情:他的眉宇不經意的一顫,眼裡揉著柴米油鹽醬醋茶的各種味道,讓人琢磨不透,看在我的眼裡,心裡一陣酸澀。
好奇怪的感覺。
我和他的師父「含情脈脈」,小王爺斷然不會答應的,他吼道:「常歡心!快看看那張紙!」
百里八路的手又抖了抖,白紙黑字漾在我的面前——
我抖了抖唇。
「看清楚了沒?」亭中的他,傲慢的抬腳翹起二郎腿。
我只剩下乾笑:「看——看了,小王爺的字……很漂亮。」
「沒讓你說這個?是問你上面的字呢?」
「這個……」我厚著臉皮說,「我……是文盲。」
小王打的,怎麼樣(2)
準確的說,我對於你們這個朝代的文字是文盲,如果我寫漢字,就輪到你們變文盲!
「你是說……你不認識字?」這一句,從我的頭頂上落了下來,百里八路很詫異的問起,「不可能!你不認字,怎能照著心法秘籍修鍊武功?你在撒謊!」
說罷,他又把宣紙抖在我的面前!
我欲哭無淚:「真的真的——我、我前一段時間受了很嚴重的刀傷,差點死翹翹。醒來后我什麼都不記得了。這些字,它們認識我,我不認識它們!」我慌慌張張的狡辯。
某一刻,百里八路和亭中的黑影交換了一個眼色。
百里先生問我:「你說你叫什麼?」
「常歡心。」
「你還記得你以前的名字?」
「那是因為有個帥哥救了我,他總是這麼喊我,他說我是碧水軒的妖女,他還給了我一塊牌子,他說是從我肚子里挖出來的,他說很多人在找這塊牌子!他說白道的人想殺我,他還說叫我別相信碧水軒的那些女人!他讓我去京都,找個好男人破身——」
我緊張過度,把咸大魚吩咐我的所有一股腦兒都抖了出來。
洛櫻飛和他的師父百里八路聽得一愣一愣。
抖二郎腿的小王爺擺正了姿態,那個黑影正坐,不可思議的質問我:「那個男人……一直和你在一起?」
我點頭。
「他叫什麼?」
「咸大魚。」我說完,忽的聽到輕紗後面飛來一個東西,打偏了我的臉,我大叫,「啊!誰打我!誰打我?」
亭中的黑影正在優雅的摸他修長的手指:「小王打的,怎麼樣?」
「唔……」我欲哭無淚,男人打女人,不得好死!
洛櫻飛哼了一聲:「我問你話,你就給小王好好的回答——再問你,那個和你在一起的男人叫什麼?」
我捂著左臉,心不甘情不願的重複:「咸大魚。」
「啪」,又是一聲耳刮子,打在了我的右臉上!
把衣服脫了,驗傷(1)
我很肯定,這兩個耳刮子都是洛櫻飛那個鹹魚眼的傢伙公報私仇打來的,金眸的少年真人不露相,他在大街上被我弄得不生不死,其實……他是個武功高手!身手快如閃電!
「嗚嗚嗚嗚——」我捂著兩邊紅彤彤發腫的小臉蛋仰頭找八路同志求支援!
證人啊!
你看到了沒有,你的小王爺他打我!
百里先生巍然不動,他和他的小王爺同一鼻孔出同樣的氣。
「小王爺問你話,好好回答。」
我捂著鼓囊囊的番茄小臉,哭訴道:「他真的叫咸大魚——我叫他改名字,他自己不改的——所以作者把他給抹了。」
「誰把誰抹了?」洛櫻飛咆哮一聲。
我縮了一下,糾正道:「是有人到了海邊追殺我……是他被寒潭的人發現逼著掉下了海……死掉了,我就撿到他的衣服,我勸了他好幾次,讓他改名字,我說過他的名字很挫,他就是不改……他活該了找死,你打我幹嗎?」
洛櫻飛欲再給我一巴掌,好在百里八路反應很快,他上前一步,勸道:「小王爺,也許他根本就不想用真名。」
我跪在原地死命點頭:「肯定的!我就說咸大魚不是他的名字,他非說是,臨走了也不告訴我真名。」我挪去八路同志身邊,「他真的還有其他的名字?」
百里八路面容不改色,他淡然道:「他是看你失去了記憶,胡謅了他的身份。」
「他說他是神醫,他還幫我治好了肚子上的傷。」
「你有傷?」這一回,百里八路和洛櫻飛不約而同叱問。
我點頭:「我記得……我暈在亂石灘上,我看到我的肚子裂開了,腸子露出來了——等醒來,咸大魚就在幫我縫傷口。」
這對主僕好半晌不說話。
他們不說話,我也不說話。
沒多久,洛櫻飛回神了:「常歡心,把衣服脫了。」
「哈?幹嗎?」
「驗傷。」
把衣服脫了,驗傷(2)
我驚大了眼睛,捂胸捍衛自己的清白,我知道他們想看我的那條傷疤,沒準還想看看我小土豆一樣的胸!
我急道:「沒有了!大魚的醫術很厲害,那個傷口連傷疤抖沒有了——但我臉上有傷,鼻樑上這道粉紅色的刀疤,也是被那些壞女人砍的!咸大魚說她們還想給我毀容!」
我在百里八路面前指了指我這張慘不忍睹的小臉。
百里八路的確想看看我的臉上有沒有那樣的一道傷痕,只一眼,他看到我兩腮紅鼓鼓的,像只田雞,也就沒有勇氣繼續看下去了。
他問洛櫻飛:「小王爺,怎麼辦?」
亭中的黑影沉沉一嘆,他的指尖一下一下的彈擊著石桌。
「常歡心,聽說你想賣身給我——來做我的奴婢?」
我晃頭:「不敢了!不敢了!」
「不許不敢!這個奴婢你做定了!」
「憑什麼?」我才不要跟著這個無良無德的壞少主,隨隨便便就能削我兩個耳刮子把我變成田雞臉,我跟他後面為奴為婢,這不是找虐么?
「你不要你的腰牌了么?」
我哼哼:「那腰牌是假的。不要就不要。」
「寒水珠呢?」
我噤聲——要,我說我想要,你會還給我么?
洛櫻飛得意的哼哼,他繼續,道出更狠毒的:「可知這是付家莊?付家莊的莊主付南楓是白道武林的盟主,何為白道?白道的人見到魔教妖人妖女,他們會先把人抓起來,然後一片一片割你身上的肉,慢慢擠你的血,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咯咯咯咯……
我的牙齒在打顫抖。
那麼我更不能留在這裡了,這不是找虐,是找死!
洛櫻飛優雅的一笑:「好在我和白道不沾邊,我是皇朝的人,不過是在這裡暫住,住一段時間呢我就回京都的王府過日子了。你說你一個拿著碧水軒腰牌到處騙吃騙喝的小姑娘,交去白道手裡……會怎麼樣呢?」
不懂吻的混血小王爺(1)
「我不想死!」
「那就不要亂跑了,乖乖做我的小奴婢,你的身份呢……我可以幫你保密。」
我鼓著腮幫子,不畏強權:「你的話,不可信!我給你做奴婢,一樣要被你折磨死,我——我這就走,離開渭城,我去其他地方,珠子送給你了,反正咸大魚也死了,我不要了。」我起身,身子站起一半,百里八路腳一踹,把我踢倒在原地。
「莫要急著走。常歡心,你還沒看看小王在那紙上寫的是什麼?」
他是指百里八路手上的這張。
亭中的黑影起身,一步一步的走了出來——
鵝黃輕紗掀起,我倒吸了一口氣。
曾經,我看到咸大魚的真身,驚為天神下凡。此一時彼一時,這一刻,我看到洛櫻飛的真容,太陽的光芒打在他的一頭金燦燦的頭髮上!
金眸、金髮、金色鬚眉……何為王者至尊,何為天下霸者,無外乎就是這樣一身傲骨的人啊!
我指著他的頭髮,乍舌:「你——你的頭髮——」
這古代也有染髮?
他蹲下身,和我平視,眉宇間迸發金光閃閃,眼睫毛一扇,他得意的問:「我是不是長得很奇怪?」
「好帥……」我情不自禁的讚歎!
現在總算彌補了我初見他時的怪異!
黑髮鬚眉不適合這雙金眸——卻不料他的黑髮和俊眉不過是他自己染弄的,一洗就掉色。他本就是金髮……骨子裡就有外國人的血統!
我盯著他看,洛櫻飛渾身不自在,他自嘲的哼哼:「很多人看到我都說我是妖怪,他們說我娘是妖姬才會生下我這樣的妖怪,不許你用看妖怪的眼神看我!」
我嘖嘴:「誰說你妖怪?這是典型的混血兒啊——」
就好比有人不欣賞犬夜叉是半妖一樣,其實未必雜種混血的就比純種的垃圾!
要知道洛櫻飛這模樣混血混得這麼純種,是很難得的!
「啪」一下,我又被打了!
不懂吻的混血小王爺(2)
這一下,是正面受襲擊!兩條紅艷艷的鼻血掛了出來。
洛櫻飛陰冷的笑:「讓你亂親我——我一個一個討回來了。常歡心,我還要你償還更多的債,做我的奴婢,你休想跑!」
他微揚唇角邪惡的笑,他拉起我的手,摸我自己的鼻血,他取過百里八路手裡的紙,鋪在地上——二話不說抓起我的手掌在紙上蓋上的一個大大的手印!
我大驚:「你幹什麼?」
「你的血,你的手印——這是你的賣身契!」
「什麼?我的賣身契?我沒說賣!」
他痞性的一挑眉:「你賣也得賣——不賣也得賣!木已成舟,這張賣身契你已經簽了,從今往後,我!洛櫻飛就是你的少主!少主讓你往東——你不可以往西!少主讓你站著——你不可以坐著!少主讓你喝粥——你不可以吃米飯!」
我臉頰抽抽:「就這麼簡單啊?」
金髮少年呆愣一下。
我幫他改台詞:「你這麼破的台詞,早八百年前就落伍,你應該這麼說——」我挺身站直,指著洛櫻飛的鼻子藉機打罵,「洛櫻飛!你給我聽著!從今往後,我常歡心就是你的少主!少主讓你往東——你不可以往地下鑽!少主讓你喝粥——你不可以去吃肯德基!少主讓你……」最後一句話,我又泄氣了……
洛櫻飛被我指著鼻子罵的瞬間陰邪得慢慢起身,用他的金瞳冷眼睨視我——
「說,再說呀?」他開始晃他的拳頭。
我嘿嘿乾笑:「少主……打人不打臉……」
「我不打你的臉,我給你吃好吃的。」說話間,他把一顆什麼東西丟進了我的嘴裡,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他的大掌托著我的腦袋,俊男優雅的氣息湊近了——直接吻上了我的唇!
又是一個不懂kiss為何物的小小純情男。
洛櫻飛不過是沖著我嘴裡呼了一口氣——
我的吼間一咕嚕……有什麼東西咽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