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當愛回來】
「旼基,你這麼聰明,應該能聽懂我的話。從我們分手至今,已經過去五年,下個月我就要滿二十八歲。身邊的一切都在前進,在變化。你成了巨星,站在世界的頂端,一舉一動都會成為人人關注的新聞。我呢,我去了巴黎,我遇到了薛之彬,那個時候,感動也好,依賴也好,勞累也好,總之,我……喜歡上了別人。……在你之後,我也在前進,每個人都在前進。現在的我,就算獨自一人,也不會再感覺寂寞和害怕。經歷過那麼多,心境早已變得不同,所以,旼基——你為什麼還沒有放開?」
空氣霎那間凝滯,她只感覺他的身體在逐漸繃緊,墨黑瞳底蘊著滔天驚瀾。許久,他扯動薄唇,聲音依然是平靜的,只是僵硬了許多,帶著幾分落寞的脆弱,「南,不要和我開玩笑……」
「你知道我沒有。」又是一滴淚,掉的很快,直直的滑落。
「不是這樣。我說過,我不會逼你,什麼都可以由著你,但是——」他像是在對她說,卻又想是對自己說,「你真的不需要對我說的這麼清楚。」
「不,我一定要說清楚!這一切都過去了結束了沒有了!最後的最後,你身邊的人一定不會是我。我所愛的那個平凡少年已經不在,你的人生已被你完全逆轉!你不再是平常人,你如此優秀如此璀璨,你是高高在上的巨星!……旼基,我是這麼平凡的人,要待在你的身邊太累太難,當年做不到的事,現在的我更加不行!我沒有勇氣也沒有自信——旼基……旼基?」她驚愕的發現到他眼底忽而湧出的水霧,漂亮的黑瞳,一點點被浸濕,他狼狽的別過頭,一滴眼淚卻順著白皙的柔軟臉頰滑落。
旼基,哭了?
她根本就不敢相信,他……他居然哭了?
從二十歲那年認識他到現在,無論遇上什麼事,無論遭受磨難,還是他們吵架甚至分離,她都從沒見他哭過。他的自制力向來就比普通人強,他睿智而冷靜,他……他怎麼會哭?怎麼可能會哭!
「旼基……」她試著伸手去觸他臉上的淚,他卻突然抱緊她,不讓她看。
「真的很累么?當年就是因為很累很難,所以,才會那樣子離開么?」他的聲音在她耳旁響起,輕輕的磁性嗓音,帶著哽塞。
「南,對不起,那個時候,我一心只有夢想,我以為你不會走……我太自信,我以為——以為你不可能會離開我,所以就算當時聽到了你要離開,我也以為你一定會回來我身邊。可結果,我抓住了夢想,卻放開了你……
抱歉,當時讓你那麼痛苦,南——對不起,當我們還在一起的時候,沒有好好珍惜你……我原以為,現在我們還可以重來……我真的一直都這麼認為著!」他的聲音在顫抖,幾乎低不可聞,但他依然撐著往下說。
「可是,南……假如你說累,那我便放手。」她感覺到他收緊了手臂,將她抱得更緊,緊到她渾身都痛,緊到她難以呼吸,「南,很抱歉,不能給你想要的平凡幸福。南……」
她知道,這可能是他最後一次抱她。在這之後,她將徹底走出他的人生,從此後,再無交集。
再無,交集。
忽地,他放開了她,旋身走去窗邊。
他的背影,被冬日的晨光覆蓋,卻如同碎裂的水晶,失去了耀眼,只覺黯淡。她怔怔的看著那抹背影,緩緩起身離開房間。
沿著華麗的長長走廊,她一步一步都彷彿在搖晃。
旼基的眼淚,他眼底的傷痛,他落寞的背影……所有的,都在撕扯著她的心。
她明明已經下定了決心,明明是她自己推開了他拒絕了他,但為什麼,心會這樣痛!眼前的一切都彷彿被黑色籠罩著,看不清,她什麼都看不清!
她在電梯前停下,撐著牆壁大口的喘息。
牆上的壁掛式電視正在播著新聞,意外的,竟跳出旼基的臉孔,她看了又看,才確定那不是幻覺,應該是很久前錄好的採訪。
他在鏡頭裡微微笑著,那麼帥氣神采飛揚,回答著記者的每一個問題。
可是,片刻后,他的表情卻黯淡下來,整個人都彷彿被一層看不見的憂傷包圍。她聽得分明,記者提的問題,是他為什麼會想到轉型?
從擁有中性面容的花美男,到帥氣硬朗的實力藝人,他付出了太多,據說拍攝轉型電影《雷》的時候,他因不肯用替身曾多次負傷,還因趕戲而體力不支入院,以至體重狂減十公斤。記者提問,究竟是什麼驅使著他如此這般的努力?其實,他根本不需這樣來證明他便已是頂級的明星了!
那張熟悉的臉有兩秒的閃神,他提起手,撥了撥前額的亂髮,手臂上,幾道未痊癒的傷痕清晰可見。
緩緩的,他回答了記者的問題。
不是以確定的方式,而是以反問的語氣。
「如果,我說這樣子,是為了一個女人的回來而做準備,你信么?」
記者很驚訝,立刻追問。
「很久之前,有人曾質問過我,為什麼在拍愛情鏡頭時,可以如此自如,如此逼真,是不是當我在拍那些鏡頭的時候,我真的愛上了對方?當時,我很生氣,還責罵對方。因為對我來說,演戲是這麼神聖的一個夢想,我不容許任何扭曲的評價。也因此,那一次,我與她第一次產生了矛盾。……很久之後,當那個人不在我身邊的時候,我才明白,她之所以會問那些讓我生氣的問題,只是代表她的在乎。因為她在乎,所以才會質問。可是,這個道理,我卻在她離開后,才明白。」
記者聽的很認真,等著他繼續往下說。
「從被注重外表到更注重內涵的轉型,對我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因為,我在等待她回來,為她的回來而做準備。
現在,還不知道她究竟在哪,所以我選擇安靜等待。如果哪天她回來並有所希望,我也可能會考慮拒拍有關愛情場面的電影。也許很多人會覺得不可思議,覺得這樣子一點都不像大家所認識的凌旼基。
但其實,卸下明星的外衣,我也只是個很平凡的人,會深愛著某人,想去挽回某人,想好好的珍惜某人。所以,在這裡我希望大家可以原諒我的任性。」
說到這裡,他在鏡頭裡站起身,深深的對著攝像機鞠躬。
他站得很直,腰卻彎的很低。
覃南看著電視屏幕,那一刻,眼淚再一次奪眶而出。
她看著他,他就在那裡,在鏡頭,說著等她,說著為她而努力。就如同他說的,只要她需要,他隨時都會在。
為了她,他真的做到了!
心底的情感,在瞬間衝破厚重屏障,不受控制的肆意奔淌出來。
還愛著他,她一直都在愛著他,只是放在了心底的最深處,只是在巴黎當時那樣的環境下,在現實前,她勞累了!她不要再去愛,不要再去想!
其實,她和他一樣,自始至終都愛著彼此!
可是,她為什麼會懦弱成這樣!因為怕而去傷害,因為怕而去拒絕?
那不是別人,那是她的旼基啊!她曾發誓一輩子深愛的旼基!在他為她做了這麼多之後,她為什麼還可以眼睜睜看著他的悲傷,然後再度離去!?
在她告訴他,她喜歡上薛之彬的時候;
在她一次次說著那四年生活的時候;
在他站在一旁,靜靜看著她和薛之彬的戀愛的時候,他是怎麼樣的心情!?
從來都不敢相信,自己竟會這樣傷害旼基!他只是希望幸福,給予與索取的相互幸福。到如今,一切都過去了,連薛之彬都重新幸福,為什麼她卻仍要傷害她的旼基!為了這段感情,他付出這麼多,她為什麼不能勇敢一點!即使再難再辛苦,她也要再試一次!
再試一次——!
她轉身,一步步沿走廊返回,漸漸的,她的腳步快起來,一路飛奔。
門鈴響起之後,是林凱開的門。看著去而復返的她,對方不解的皺起眉。
「抱歉,林凱,我反悔了。」她越過他,沖入套房內的客廳。他還站在那裡,就在窗邊,墨黑的瞳無神的看著窗外,容顏完美,卻不知在看什麼。
他聽到了動靜,緩緩回過頭,他以為是房間服務,或是隨行的其他工作人員,來催促在整理之後返回Z城。
在他見到她的一瞬,眼底突然有了色彩。那種感覺,就好像有無數流星在他眼底劃過,一道道絢爛如煙花的眩光。那光點亮了他的眼瞳,也倒映出了她。
她衝到他面前,蒼白的臉上,有因劇烈喘息而出現的紅潤。
她伸手拽住了他的手,掀起他的衣袖,仔仔細細的查看。她一句話都沒說,淚水卻不停的流下來。
「傻瓜……傻瓜……」她撫上他的臉頰,為什麼這幾天都沒發現,他變得好瘦!她為什麼總是如此遲鈍!
「你怎麼回來了?!」他拽住她,緊張而迫切,只怕自己一鬆手,她又轉身離去,「你現在回來的話……就算你再說累,再說辛苦,我都不會再放手!——南,你聽清楚,現在回來的話我不會再放手了!不管你再怎麼求我,這輩子我都不會放開你!」
漫著淚水的臉上輕輕泛起笑容,她說,「好啊,那就不要放,一輩子都不要放——」
最後一個字,吞沒在他的吻中。
他沒有遲疑,立刻吻住了她,軟而薄的唇,帶著微涼,帶著她記憶中的淡淡薄荷味,一絲絲廝磨,慢慢的滲入她心裡。
這麼多年過去后的這個吻,與她記憶中的初吻,依然是一樣的。
那種纏綿而霸道的接吻方式,那種彷彿要將她揉入血骨的力度,都是一樣的。
旼基,旼基,她最愛最愛的旼基。
旼基,我回來了。
還有……謝謝你,一直等著我。
深陷愛情的戀人們,或許不會知道。
他們的幸福,對某個人來說,是至死也不想見到的畫面。
這一刻的她,忘記了某人曾說過的話。
——薛之彬,既然你這樣認定他是我的誰,那麼你覺得像我這種個性的人,一旦有了其他男人,還會回頭么?
——如果你敢,我會先殺了那個男人,然後再毀了你!
是的,薛之彬說的話決定的事,從來都不曾改變過!
【溫暖的冬天】
那是一個溫暖的冬天,
我尋獲往昔,
在漫天飛雪時,
在我們握緊彼此的手時,
他卻告訴我,
我有多殘忍。
可是,幸福蒙蔽我的心與雙眼,
除了你,我再看不到其他。
就算明知會去傷害,
我也不會放手,
我絕對,不要再放開你的手。
53、
在返回Z城之前,旼基每天每一刻都待在覃南身邊。他甚至不顧林凱的反對,趁著夜深從小區側門喬裝進了覃南的公寓,之後很多天,一直都沒再出來過。
一干隨行人員紛紛耐不住性子詢問:旼基哥到底在幹嘛呢!
還能幹嘛!林凱每次只有翻白眼的份。那兩個人,整天以外面有記者的爛理由足不出戶,窩在那間公寓里,還能幹嘛!除了親親我我的談戀愛之外,還能幹嘛!
可是,這些話卻是一千一萬個不能說。所以,隨行人員發現,最近林凱哥的眼睛明顯上翻了好多……
夜晚來臨,覃南在拉上窗帘后打開了電視,在看到某一台播放的電視劇時,她放下遙控,仔細看了起來。
他剛洗完澡走出浴室,便看到沙發上聚精會神的女人,兩眼極孩子氣的瞪大,對著電視一眨不眨。
「看什麼呢,傻瓜!」他擦著髮絲上的水珠,笑得分外帥氣。然而,待到他坐下看清屏幕後,笑容全數僵硬凝固。
電視里,播放的是去年紅極一時的偶像劇,男主角正是他自己。他記得很清楚,這一幕戲,正要播放他和女主的感情對手戲,然後,有接吻的鏡頭……
「沒什麼好看的,換台吧……」他又焦急又尷尬,急著去拿遙控,卻被她一把搶過。
「不行,我記得下面有你和女主角的接吻鏡頭,據說當時你真情流露,拍得逼真極了,後來還有記者問你有沒有假戲真做……唔……」
他沒再讓她說下去,低頭吻住了她的唇,一次次綿長的深入與輾轉。他修長的手指插入她發中,定住她的後頸,連躲的機會都不給她。
許久許久,直到兩人都喘息不已,他才輕輕放開了她一點。
「你、你幹什麼啊!」吻的這麼急,她的唇都腫了。
「與其看別人和我的拍戲鏡頭,不如我直接吻你。」軟薄的唇邊說邊落在她唇畔。她想說話,他卻聰明的轉開話題,「對了,下午你寫稿的時候,我幫你接了手機,是尤澧打來的。你——」細緻狹長的眼逼近她一些,「你是不是一直都和他有聯繫?」
「沒有,也是這幾天才聯繫他的。他幫過我很多,就那樣走了心裡不安,所以報個平安。」
「為什麼要不安?」沐浴后的清爽容顏在燈光下漾出一圈柔和而朦朧的光澤,他露出孩子般的不快表情,執意要問個清楚,「總覺得你和尤澧關係特別好。——他是不是喜歡你?」
「啊?」她一呆,但很快就捕捉到他唇角的微小笑意,於是假裝無奈的嘆氣,「對啊,他是喜歡我,還說如果身邊沒人的話可以考慮一下他……」玩笑的話語被扭頭自沙發站起的動作打斷。他丟下手裡的毛巾,滿屋開始找東西。
「你找什麼?」
「手機。」
「幹嘛突然找手機?」
「去告訴那個喜歡你的傢伙,覃南的男友是凌旼基,如果他要來搶,得先去整容。」他說的一派認真,還汲著拖鞋從樓下跑到樓上,找那部一直都好好擺在茶几上的手機。
「喂!旼基!」她追到樓上,卻猝不及防被伸過的手臂抱住,沐浴露的清香襲來,她偎在他懷裡,微微仰頭,對上他魅力的深邃眼瞳。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的觸上他線條柔和的下巴,隨後沿著細滑的肌膚向上,薄唇、鼻尖、眉眼、前額,還有依然微濕的柔軟髮絲。
有莫名的悸動在她胸中翻湧,能這樣在他懷裡,安心而沉靜,是這幾年來她連做夢都不敢奢望的。情緒霎那間又要湧上眼眶,她使勁按了按雙眼,不讓淚流出。
「怎麼了?」他用指腹噌著她的臉頰,將吻落在她發間。
「我不能哭,那樣太沒用了。我要看著,把你的臉好好看清楚。」她踮起腳,在他柔軟的薄唇上印下吻。她攬住他的腰,摟緊了他,「……旼基,我愛你。」
「我知道。」動人的嗓音帶著微顫,如拂過夜的微風,圍繞在他們周身。他說,「南,我也愛你。從前、現在、未來,都愛你。」而且,他默默的在心理補充,這個世界上——永遠都不會有人會像我這般愛你……
他的南,終於又回來他的身邊,回來他的懷抱。
那一晚,她枕著他的手臂,安然睡去。但她不會知道,這幾天每一夜,他幾乎都沒有睡過。他總是在寂靜的夜裡,看著懷裡的她,久久,久久。
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那麼怕閉眼。
只是想這樣看著守著,只有這樣,他才能安心。
他的唇落在她眉宇間,然後深深的收緊了懷抱。
仔細一算,他們已經在這個城市滯留了近半個月。娛樂界媒體都在關注的話題是,凌旼基到底在幹什麼?
雖然頒獎典禮后他並沒重大行程,但往日每天每刻都將工作排滿異常忙碌的巨星突然停擺下來,也實在令一干人等焦頭爛額。
林凱知道,這種時候他應該發揮一下惡人本色,好好的與覃南懇切深入的長談一番,然而還沒到他出馬,旼基的幾句話便令他唏噓感嘆,甚至還有些哽塞。
「哥,我覺得現在自己好幸福。」那天,在覃南公寓閣樓陽光鋪灑的原木地板上,他靠牆坐在他身旁,臉上掛著孩子般的喜悅笑容。他穿著最普通不過的黑色毛衣和長褲,渾身上下沒有經過任何打理,卻依舊帥氣美麗到驚心動魄。
那時,覃南正在樓下的廚房忙碌,雖然是喬裝之後從側門偷偷溜進小區的,但好歹他林凱也算位貴客,一頓豐盛午宴還總是要招待的。
他來,本是想說一說下面的行程,但卻被他明亮如陽光的笑容給撼住。
他叫他哥,語調裡帶著依賴,就像是對著親人一般吐露著心事。
「哥,我覺得現在真的好幸福。每天晚上,當她在我懷裡安睡,看著她的臉,她的發梢……甚至於她的指尖,都讓我覺得充實滿足。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上有東西可以完全替代我對演戲的夢想。……這幾天,我一直在想,當年我怎麼會為了演戲而忽略她呢?對我來說,她是這麼重要,這麼重要。她離開后,我這幾年究竟是怎麼活過來的呢?哥,怎麼辦呢?我現在這樣幸福,幸福到都快不是自己了。」
薄薄的唇勾出一道完美弧度,他周身都沐浴在陽光下,說著說著就仰頭靠在牆上輕輕閉起了眼。有微微的風,自玻璃移門間透進來,拂動他額前微亂的瀏海,他整個人就像一副靜止的畫。
而畫的名字,就叫幸福。
林凱沉沉的嘆了口氣。
他突然想起,今年初春的時候,在電影《蔚藍海》殺青當晚別墅慶功時,他在庭院紫藤架下看到的他。
當時,他拚命抽著煙,一臉淡到無蹤跡可尋的笑,用落寞的嗓音,喊著他哥,和他說著抱歉,說抱歉讓他看到這樣的旼基。
那時的他,和現在的他,一點都看不出來是同一個人。
愛情這東西,真是太詭異了,一不小心就把一個正常人變得神經兮兮。所以,這也是他三十齣頭卻依舊單身的原因。
那天中午,林凱享受到近年來「最溫暖」的午宴。
三個人圍著桌子,就著一口小小牛奶鍋吃火鍋……
據面色微紅的女主人解釋,這是因為她長期獨自居住養成的習慣,家裡沒有太大的鍋,而最近出行買菜買廚具又實在不方便,所以大冷天吃著小火鍋也不錯。
相對於林凱的一臉「冰霜」,旼基就只是笑,狹長的眼彎成一線,不停在林凱筷子低下搶走原本就不多的菜,然後夾到覃南碗里。接著,便是不好意思的覃南,把碗里的菜又夾到林凱碗里,如此一番循環,這樣一個小火鍋吃了整整兩個多小時。
午飯後,三人一起上了閣樓,喝著覃南泡的咖啡,在地板上盤腿而坐,並打起了撲克。
最後戰局為林凱一人慘敗,並輸光了身上所有的現金,差點被笑鬧的旼基剝掉衣服以抵賭債。
那一天的珍貴回憶,在很久之後的後來想起,她都依然能清晰感覺到那時每刻每一絲的快樂。
旼基在她的身邊,只要一回頭,就可以看見他,只要一伸手,就可以觸摸他,哪怕閉上眼,也可以聽到他低沉磁性的迷人嗓音,聽到他一陣陣愉快的笑聲。
那是幸福的極致,是她甘願用所有去換取的。
太過快樂,太過溫馨,以至於讓她忘了其他一些事,一些還擱在她心上,時而想起會隱隱作痛的事。
那些事的中心,叫薛之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