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浴血鳳凰(3)
Part5清河
「……什麼清河公主,哼,也不過是個亡國的奴才!」女子的喝罵聲傳入劉璃的耳中,「清河公主」四個字讓她腳步一頓。
「聽這聲音好像是父王最寵愛的鄭夫人,」苻睿微微一笑,「走吧,這種後宮的事情還是不管為妙。」
劉璃腦中卻回想起那日見到的絕色佳人,只是略略遲疑,就抬腳往喧鬧處走去。
「鈺兒?」
「我想去看看。」
春日的庭院里桃花輕舞,絢美花瓣隨風盈落,在這美景之中,劉璃一眼就看到了慕容苓和跪在她身邊的一個瑟瑟發抖的侍女,慕容苓臉色蒼白,眼中倒沒有驚惶之色。
一個容貌嬌艷的女子站在慕容苓身前,粉色窄袖衣,描花金線長裙,頭戴一支華麗的金步搖,氣勢逼人。不用說,一定是鄭夫人了。
「慕容苓,這個侍女無理衝撞了我,你不會調教,我來幫你調教。來人,將她拖下去杖斃。」
「等等,鄭夫人,她是我從燕國帶來的族人,這次是她的不是,我自會好好管教,就請鄭夫人饒了她吧。」慕容苓臉色微變,攔在了那侍女的身前。
「燕國?」鄭夫人嘲諷地笑了起來,「慕容苓,你還以為自己是燕國的清河公主嗎?燕國早就亡了,你說出這番話,分明是留戀故國,對陛下不滿,今日我就代陛下連你一起好好管教。」
慕容苓臉色更白,明白自己剛才在情急之下說錯了話。
「是誰要管教我姐姐?」慕容沖低沉的聲音從樹後傳來,墨紅的發,琉璃的眼,他的周身散發著一種邪性的美……
「我當是哪個,原來是慕容大司馬呀。」鄭夫人眼中俱是不屑,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笑容。
慕容沖身子一緊,大司馬這個詞讓他的心撕碎了扯爛的了疼,彷彿腳下的土地都在隨著他的心顫抖。不過也只是一瞬,他幾乎立刻恢復了往常的平靜。「鄭夫人,姐姐一時說錯了話,請夫人大量不予計較。」
「哼,」鄭夫人冷冷一笑,「你也配求情。」
「夫人,姐姐她身體虛弱,經不起夫人的管教,不如讓慕容沖代姐受罰。」他淡淡說道。
鄭夫人猛地捏住了他的下巴,臉帶嫉恨:「果然是傾國傾城,怪不得陛下的魂全被你勾了去!好,既然代姐受罰,來人,給我掌嘴,重重地打!」
「不要,鄭夫人!」慕容苓眼眶一紅,撲在了慕容沖身上。
「姐姐,風皇是男兒,這幾下還挨得住。」他低垂著雙目,一臉漠然。
「鳳皇,鳳皇……」慕容苓淚如雨下。
劉璃心裡酸楚,不由想來起了弟弟,如果自己被人欺負,弟弟也一定會挺身而出吧,她的心裡湧起了莫名的憐惜之情。
「給我打!」鄭夫人一聲令下,立刻有人上前抬起了慕容沖的臉。慕容沖的眼眸中涌動著奇異的神色,但那絕對不是——屈服的眼神。
三年的男寵生活,從未磨滅過他的心志,他在等待,等待著一個最好的機會。
「等等!」劉璃終於還是忍不住走上前。苻睿想拉住她也已經來不及。
慕容沖見是她,眼中掠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神色,又立刻垂下了眼帘。
「你是什麼人?」鄭夫人先是一愣,接著看到她身後的苻睿,嘴角立刻彎了起來,「巨鹿公怎麼也在這裡?」
「她是陽平公的女兒苻鈺,在宮中暫住。」苻睿瞥了她一眼。
「原來是陽平公的女兒。」她的嘴角彎得更深。在大秦誰不知道,苻堅對苻融這個弟弟極其看重,感情深厚。
劉璃綻開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對著鄭夫人上看下看左看右看。
「怎麼了?」鄭夫人一時摸不著頭腦。
「原來宮裡還有這樣的絕色佳人,」劉璃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鄭夫人,您是我見過的最美的人哦。」她邊說邊鄙視自己,劉璃啊劉璃,這麼肉麻的話虧你說不得出口。
鄭夫人眼中笑意閃動:「真的嗎?」
劉璃微微一笑:「當然!美人如花隔雲端,夫人的美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她瞥了苻睿一眼,見到他輕扯嘴角。
「美人如花隔雲端。」鄭夫人低低吟了幾遍,笑意更濃,「鈺兒真是聰明伶俐,果然不愧是名門之後。」
她乾笑了兩聲。啊呸,會溜須拍馬就像名門之後嗎?什麼邏輯!
「鄭夫人,鈺兒好想和你多親近哦!如果能學得夫人風華之萬一,到時父親問起來,全都是夫人的功勞呢。」劉璃趕緊趁熱打鐵。
鄭夫人本就對她有幾分好感,再加上她的身份,拉攏一下像陽平公那樣的人物對她來說是有百利而無一害。於是她立刻親熱地笑了起來:「那正好,來我宮裡坐坐吧。」
劉璃連連點頭,又望了一眼慕容姐弟:「鄭夫人,您大人有大量,就饒了他們吧,不要讓他們掃了我們的興。」
鄭夫人微一猶豫,隨即揮手道:「也罷,今天的事就算了!」
「快走啦!」劉璃背著鄭夫人使勁給慕容沖打眼色,慕容沖眼神複雜地望了她一眼,扶著慕容苓緩緩退走。
劉璃搓了搓笑僵的臉頰,一抬頭,卻看見苻睿那雙黑色的眼眸正定定地注視著她。
「鄭夫人,我母思念鈺兒得緊,令她即刻前去,所以只能改天再去拜訪您了。」苻睿上前朝鄭夫人行了個禮,然後緊扣著劉璃的手把她拉走。
「睿哥哥……」劉璃走得跌跌撞撞。
苻睿臉上的笑意早已消失:「剛才你那麼做是為了幫慕容沖吧。」
「沒有啊。」她很沒底氣地狡辯。
「還沒有!」他手上更加用力。
「哎唷!」她大叫一聲,苻睿趕緊鬆了她的手,語氣立刻軟了下來,「弄疼你了?讓我看看……
「我還沒那麼嬌氣啦!」劉璃甩甩手。」
「鈺兒,」他忽然低低喚她,「美人如花隔去端,我怎麼也覺得鈺兒似乎越來越可望不可及了。」
她腳下稍稍停滯,又匆匆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