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13、潘多拉之盒
x城東區,杏林大道。
布置精雅的西餐廳里,衣冠楚楚的客人們正在享用美味午餐。初夏明艷的陽光透過落地窗暖暖的照射進來,使得這一素以節奏快而聞明的城市,也有了幾許懶洋洋的味道。
陽光下,有人勤懇工作,有人悠閑生活,有人在歡笑,有人在發獃。
歡笑的少女戳戳發獃的男子,將一個牛皮袋推到他面前,「明天上午7點50的飛機,在後天中午11點50分抵達bangladesh的首都達卡。裡面有你的新護照和身份證件,做為孟加拉工程技術大學的的外派教授,你將出席該次aaron·cruise的定期記者見面會,主題是開發與保護天然氣資源。」
夏潛移打開牛皮袋看了幾眼,「會議使用孟加拉語發言?」
「我知道你不懂孟加拉語,所以,這次任務我會陪你同去,身份是——」少女取出幅眼鏡戴上,用筷子盤起頭髮,整個人就如魔術般產生了巨大的改變,她的五官原本僵板如人偶,還帶著點點平凡少女的青春可愛,但這一改裝,立刻有了成熟幹練的學術氣息,「你的翻譯莫小優。」
夏潛移不置可否,望著落地窗外的街道,陽光在地面上投遞出斑駁的影子,行人來去匆忙。其實無論在哪個大城市都會看見這樣的風景,但是為什麼,x城給予他的感覺卻最特別?是因為……畢竟是故鄉的緣故吧?
少女莫小優托著下巴凝視著他,說道:「真是奇怪,為什麼所有人都說你風趣又溫柔,可在我面前你從來不笑?」
「對於自己的影子,我想沒有必要笑。」
這個男人還真是冷酷無情呀。莫小優不滿,「沒錯,我是你的影子,受dad的吩咐保護你和協助你,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還有一種可能——其實我是來監視你的?所以你是不是應該討好討好我?」
話音剛落,夏潛移的手機滴的響了一聲,翻開滑蓋,是條彩信:黎祖兒正一臉鬱悶的捧著那瓶喇叭花,標題寫著:「9朵喇叭花全都枯萎了,嗚……今天也沒有再開。」
很普通的畫面,很平凡的句子,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看見了就會微笑。
夏潛移的唇角剛剛上揚,莫小優就一把搶過了他的手機,對照片里的人開始品頭論足:「嘿,這個就是那個女警察啊?長的不怎麼樣嘛,比起皇后差遠了。」
見他沉默,她又撲哧一聲笑了,「不過,我知道你為什麼對她有好感……這個角度的她,看起來和那個人,有點點像呢,都是一副傻呼呼很好騙的樣子啊。」
夏潛移的瞳孔收縮了一下,伸手來要手機,莫小優卻不給,將簡訊往後翻,看見十幾條來自黎祖兒的信息:
「炎熱的下午,有一根火柴覺得頭痒痒,於是他撓啊撓的,著火了。然後,他就去醫院,護士幫他包紮后,他就變成了棉花棒。」
「很多東西拿來煮都會有各式各樣的香味,但是,相反的有個東西,拿去冰起來的話反而會更香,請問是什麼?答案就是……電。因為電-冰-香嘛!」
「汽車會飛,打一飲料。答案是——咖(car)啡!」
莫小優的眼皮抖了幾抖:「你那個女警察還有這樣的嗜好?」
夏潛移一臉平靜的回答:「我覺得很有趣。」
莫小優一陣寒慄,除了冷笑話以外,還有一些很普通的簡訊,諸如「今天中午喝了極其難吃的玉米濃湯」、「今天草坪上有兩隻狗狗打架,原因是因為主人先帶其中一隻回家,另一隻就吃醋了」等在她看來比冷笑話還要沒有營養的日常嘮叨,真難想象,為什麼組織里被公認為最有品位和才華的paul竟會容忍這樣的庸俗。
她有點失望的把手機還給他,推推眼鏡說:「昨天和dad通過話,他的意思是既然你已經處理完私事了,這次走就不要再回來了。不管怎麼說,警察都還在追查那個案子。你考慮一下,有決定的話第一時間通知我。」
夏潛移撫摩著手機屏幕,久久沒有說話。
「先這樣吧,我還有事,先走一步。」莫小優拎起皮包。
這時,手機又響起提示音,夏潛移打開簡訊,又是一張彩信,畫面上,黎祖兒正朝他頑皮的吐舌頭:「拜託醫院裡的花匠伯伯幫忙,把花移植到有土的盆子里啦,搶救喇叭花計劃成功!哦耶~」
他的眼神忽然就恍惚了,「真的很像嗎?」
已經離座的莫小優回頭,「什麼?」
「果然是在玩火啊……」夏潛移低聲喃喃了一句,繼而重新歸於淡漠,「小優。」
「嗯?」
「幫我訂回紐約的機票吧。」
「咦?」莫小優意外的說,「我以為你起碼會拖延一下的。」
「因為我想念dad的紅酒,還有……這個城市沒有蝴蝶。」說完這句話后,夏潛移飛快的回了簡訊,然後合上手機,屏幕瞬間暗了下去,再也看不見照片上的笑靨。
5秒鐘后,醫院裡的黎祖兒收到了一條簡訊:「你面前放著一隻潘多拉的盒子,選擇打開,還是不打開?」
她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然後回復:「打開!」
夏潛移看著「打開」兩個字,微微一笑,回復道:「那麼,數到999,然後開門迎接謊言吧。」
落地窗外,街道對面有著潔白的大型建築,建築上方,豎立著紅色的霓虹大字:「市第一醫院。」
他拿起背包和相機,推開餐廳的旋轉玻璃門,朝醫院走去。
14、不笑的他
「997、998……999!」快速數到999的黎祖兒興奮的拄著拐杖拉開病房的門,便看見夏潛移拿著相機在外面含笑站立,用他那溫潤好聽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朝她打招呼:「嗨,madam。」
「我覺得nike應該請你去做代言。」黎祖兒笑眯眯的看著他黑色的小立領毛衣,「每次看見你時,穿的都是nike,而且每件都不一樣。」
那是因為你只看的見閑暇時間裡的我的而已。夏潛移在心中如是道。
黎祖兒拉開門,請他進入。夏潛移注意到原來的白玫瑰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栽植在花盆裡的喇叭花,雖然沒有開放,但看的出,被護理的很好。
「啊,你帶了相機來啊!快打開,讓我看看都拍了哪些蝴蝶!」黎祖兒雀躍的神情感染了他的陰鬱,夏潛移眉毛一舒,笑了。
他把數碼相機打開,教她瀏覽裡面的照片。照片里,有各種各樣的蝴蝶,什麼顏色都有,但拍的最多的,還是黑色的。
黎祖兒不禁嘖嘖說:「你真的很喜歡蝴蝶啊……」
「嗯。」
「為什麼呢?如此鍾愛一樣東西,總有特殊的理由吧?」她歪頭看他。
夏潛移的眼神沉寂了幾秒,然後低低的開口:「為了尋找。」
「尋找?」
「找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某人繼續好奇。
夏潛移笑笑,「正因為不知道是什麼,所以才要尋找。」
「誒,好象在打禪機一樣,好複雜都聽不懂呢。」不過黎祖兒這個人,最大的本事就是不跟自己過不去,聽不懂就聽不懂罷,於是就換了個話題,「好奇怪,你這裡面都只有蝴蝶,你不拍其他東西的嗎?比如說人,你不拍人嗎?」
暗室、牆壁、照片、各種姿勢死去的人類屍體……這一系列畫面頓時閃過他的腦際,夏潛移的眉睫幾乎是微不可察的顫悸了一下,然後說道:「我喜歡靜止的東西。」
「咦?」
他補充:「最好是處於動態剛剛停止的那一瞬間的靜止。」
黎祖兒睜大眼睛看著他,有些泄氣:「又深奧的聽不懂了呢……」
夏潛移揚唇而笑,眼眸中蘊涵著深深的暖意,像這初夏下午的陽光,曬在身上,有一種恰到好處的舒宜。
黎祖兒怔忡了一下,低聲嘆息:「你笑的真好看……」
「是嗎,可是我更喜歡madam的笑容。怎麼說呢……」夏潛移歪著頭想了一會兒,「總覺得有種沒心沒肺的天真爛漫呢……」
黎祖兒的額頭冒出了黑線:「喂,這好象不是稱讚話吧?」
夏潛移呵呵的笑,笑容中,卻有依稀的霧氣在瀰漫。是真的,真的很喜歡……然而,也只是到此為止罷了。
就像一個經驗豐富的攀岩者,預知了前方就是深淵,於是小心翼翼的走到懸崖邊,一邊體驗逼近死亡所帶來的快感,一邊用盡全力剋制自己不再前行。
到此為止了。
已經……是極限了。
再進一分,就要掉下去了。
而老道如他,又怎會愚蠢的墜入這危險陷阱?所以,這是最後一次見面了呢……madam。
夏潛移的目光閃爍著,忽然說:「madam當初為什麼會想要當警察呢?」
被問及自己最喜歡的話題,黎祖兒頓時眉飛色舞:「這個說來可就話長啦!我念小學的時候,有一次全班集體去郊遊,停車時,突然上來一個持槍匪徒,說要警察釋放他的兄弟,否則就殺了我們這一車的人質。我當時哭的那叫一個悲慘吖,害怕的不得了……」
夏潛移的臉色頓變,像被勾起某種回憶,泛起一陣漣漪。
「就在那危急時刻,一名女警突然從匪徒身後的車窗跳進來,一腳踢飛他手裡的槍,動作那叫一個利索漂亮,就這樣衝上去——」黎祖兒興奮比著手勢,「三下兩下,就把匪徒按倒在地給銬住了。我當時張大了嘴巴心想,天啊,太帥了!從那天起,我就立志要做一名警察,要跟那個不知名的姐姐一樣,神氣英勇!」
回頭,看見夏潛移一動不動,彷彿聽的出了神。她心裡越發開心,說道:「所以啊,你別看我腦子笨笨的一點都不靈光,可我的身手可是很不錯的哦,尤其是槍法,創下我那屆畢業生里10發98環的最佳記錄哦!」
夏潛移一眨不眨的看著她,沒有說話。
黎祖兒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抱歉啊一時得意忘形說了這麼多……很無聊吧?」
夏潛移笑著搖了搖頭。
「沒關係的啦,要是覺得無聊你就直說好了,我只會檢討自己,不會怪你的……」
夏潛移再次搖頭,「不會。我只是覺得……人生的際遇,真的很微妙。同樣的事情,發生在不同的人身上,就會形成截然不同、相距千里的結局……而madam,你屬於幸運的一族。」
「咦?你是這麼認為的嗎?我幸運嗎?從不覺得呢,買的彩票從來沒中過,任何抽獎都是謝謝,鼓起勇氣去告白結果被對方告知不喜歡沒大腦的女生,進警局六年了,一個大案子都沒破過……」她低下頭,絮絮叨叨的述說自己的不幸。而夏潛移一直靜靜聽著,微微笑著,最後伸出手來,摸了摸她的頭,說道:「能這樣明媚而朝氣的在陽光下生活著本身,不就是一種幸運么?」
黎祖兒咧嘴一笑,雖然覺得自己明明年紀比他大,還被摸頭,挺怪異的,但是,被這樣安慰與撫摸,又有一種被寵愛著的感覺,好舒服。
「我要走了,madam。」夏潛移收起相機,裝入套中。
「咦,這就要走嗎?這麼快啊……」有點點失落呢,不過,很快又振奮起來,「那下次來時,把你環遊世界的經歷都告訴我吧,你拍了那麼多蝴蝶,去過那麼多地方,肯定遇到過很多很好玩的事情。」
夏潛移微微一笑,打開房門,走了出去,然後又轉回身來,握著門柄對她說:「madam,為什麼面對潘多拉之盒你的選擇是打開?你難道不知道這一打開之後,禍害、災難和瘟疫都將飛出來?」
樂觀開朗的傻大姐自信滿滿地回答:「當然知道,但是那又有什麼關係呢?因為盒子的最後一樣東西是希望,不是嗎?」
她的眼睛在希望的點綴下烏黑髮亮,倒映在他眼中,仿若燦爛的煙火,明知是虛假的幻想,但卻因為太美麗而不忍錯過。
夏潛移默默地看她一眼,默默的拉上了房門,眼中的情緒亦隨著這道門的關閉而重歸沉寂。
madam,你錯了。
其實潘多拉盒子的最終的寓意並不是希望,而是——結束。
當你選擇打開它時,即意味著原本美好的一切已經結束。
就像是出現在你面前這個永遠穿著nike衫,笑容滿面言語溫柔的名叫夏潛移的男子,也需要結束了啊……
夏潛移走過長長的走廊,迎面,一個俊俏的男孩走過來。
身高1米78,體重120斤左右,偏瘦,三圍是……唔,80/68/86。
男孩的眼球是非常純正的深黑色,看來比較擅長體育運動;眼神專註,目不斜視,意味著他是個性格正直不易拐彎的主;額頭很高,眉眼深邃,代表智商不低;行走的時候腳步放的很輕,但無限從容,看的出他對自己深具自信;左手垂在腰際,左手的虎口與指掌間有繭,那是握槍留下的痕迹,原來是個左撇子……
最重要的是,他的右手捧著一束白玫瑰。
白玫瑰啊……夏潛移想起了黎祖兒房中那一瓶插的無比講究的花。這個男孩是黎祖兒的同事,也就是說,也是一名警察。
一窗的夕陽背景中,穿著黑色nike衫的他,和穿著白色v領薄毛衣的他,迎面對上。白毛衣的男孩忽然扭頭看了他一眼,他回予一個禮貌而淡泊的笑容,彼此都沒有停步,就那樣擦肩而過。
走到廊道的盡處時,夏潛移回頭,看見那個男孩果然敲響了黎祖兒的病房房門,走了進去。
果然被猜中了呢……這種猜人遊戲,已經變得越來越沒有懸念和驚喜可言了。
夏潛移轉過拐角,再一次看見了那個長發女人,這次,不待她開口,他已先說道:「lareina(西班牙文里意指「皇后」),祝你早日康復,我們紐約再見。」
lareina原本凝重又帶點焦灼的擔憂立刻變成了措手不及,她睜大眼睛望著他,一時間,忘記了該說的話。
夏潛移走到電梯前,按下按鍵,然後拿出手機,取出裡面的sim卡,拇指輕扣間,一折為二,丟入旁邊的垃圾筒中。
電梯門咚的一聲開了,他走進去,靠著牆壁低下頭。電梯門慢慢的合上,在逐漸收攏的畫面當中,忽然浮現出陰霾的影子。
lareina注視著這一切,忍不住想:
那個人……在沒有外人看他的時候,果然是不會笑的。
15、加菲貓與史努比
mommaalwayssaid:"lifeislikeaboxofchocolates,forrest。youneverknowwhatyou』regonnaget。"
阿甘:「媽媽常常說,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糖,你永遠不知道下一顆是什麼味道的。」
黎祖兒一直記得那天是6月15號,自那一天後,她徹底失去了夏潛移的消息。發簡訊,沒有回應,打電話,永遠是關機。
她只好安慰自己,他肯定是又跟上次一樣出國了,但是那種思念一個人,卻又不知道他在哪裡的感覺實在是糟糕透了。
糟糕到,即使骨頭已經全部癒合,在醫生的批准下健康出院,可以大快朵頤的吃水煮魚吃盆盆蝦吃麻辣牛蛙時,都無法真正徹底的開心。
他去哪裡了呢?
為什麼不留個口訊就離開呢?
自己是被討厭了嗎?為什麼會受到這樣疏謾的對待呢?
怎麼想也想不透呢。
回到警局后,一問案子的進度,果然依舊膠凝著,一派主張從朱孝先下手;一派主張繼續追蹤毒藥來源。
衛景辭的臉色很不好看,據說是上頭給了不少壓力的關係。關郁輝死後,年已六旬的朱孝先不得不重新出山親自坐鎮dc,這才把一路狂跌的股票挽回原點。但是關於這件離奇死亡案件,媒體依然緊咬不放,大肆報道。
而在眾說紛紜什麼版本都有的報道中,有一篇引起了赫連澈的注意。那篇報道是這麼寫的:「對於dc總經理關郁輝神秘被殺一事,本報採訪了關先生的生前好友知情人a先生和b女士,a先生聲稱:『男人們,哪有不逢場作戲的?牡丹樹下死,做鬼也風流嘛,而且那個叫寧燕夕的女人我還見過一次,別說,真是個極品小妖精……』在說妖精二字時,a先生露出了所有男人都心知肚明的微笑。而b女士則信誓旦旦的堅持:『郁輝和他老婆是自由戀愛,在一起14年了,感情一直很好,而且他很怕他岳父,是絕對不敢在外面亂搞男女關係的,所以說兇手是他情婦,那不可能!』本報認為……」
赫連澈問黎祖兒:「你怎麼看?」
黎祖兒說:「看,連a先生也說大美人是極品呢!證實我的審美觀完全沒有問題,她確實很美!」
「誰問你這些了?」美少年的表情看起來恨不得想掐她。
黎祖兒縮了縮腦袋,鬱悶的咬手指:「不是這些那是什麼啊……這種小報的消息完全不可信的嘛!」
「用你那木疙瘩的腦子好好看清這行字!」赫連澈乾脆拿了支麥克筆,把那行字劃了出來。他一邊划,黎祖兒一邊輕念出聲:「郁輝和他老婆是自由戀愛,在一起14年了……所以?」
「所以?」
「啊!」她後知後覺的跳了起來,「14年,關郁輝死的時候是33歲,也就是說,關郁輝和朱玳兒是19歲時認識的?」
赫連澈用一種「你可總算想到了,真不容易」的表情睨著她,自知理虧的黎祖兒紅著臉說:「那個……如果他們是19歲認識的,難道說……那本日記……」
「是朱玳兒的。」赫連澈替她說出了結論。
「那我們還在等什麼?」黎祖兒立刻去拿背包,「快去找朱玳兒的筆跡來對比啊!」
赫連澈一把拎住她的后衣領,「等你說?等你想到黃花菜都涼了。」
後半句話黎祖兒覺得好生耳熟,立刻想起這不就是第20次相親那天老媽在電話里說過的話嗎,這傢伙,模仿起老媽的腔調口吻來居然唯妙唯生,真是……
她乾巴巴的瞪著他,他回她一個不屑的表情,「我已經讓人去取朱玳兒的筆跡,連同日記一起送到鑒定科那邊了,很快就會有結果了吧。」
說曹操,曹操到。
話音剛落,一同事匆匆走進來說:「澈,鑒定結果出來了。」
「怎麼樣?」黎祖兒一把推開赫連澈,自己先迎了過去。
同事打開牛皮袋,拿出鑒定報告,非常嚴肅的說:「27篇日記,前26篇確認為是朱玳兒的筆跡,但是最後一篇,雖然看著很像,卻不是她寫的。」
黎祖兒眼睛一亮:「最後一篇是兇手模仿著寫上去的?」
該同事看著她,給予了一個更意外的答案:「經鑒定,寫最後那篇日記的人,是——關郁輝。」
「咦?」黎祖兒張著嘴巴,一時之間還扭轉不過來。
赫連澈聽了這個結論,眼神卻一下子灼熱了起來,變得更加明亮,「果然如此……」
「呃?什麼果然如此?你事先就猜到了?」
美少年神秘的眨眨眼睛,說了一句:「不告訴你。」
黎祖兒頓時很沒出息的扯住他的外套下擺,「別這麼小氣嘛,快告訴我,這代表著什麼?」
「自己想。」
「不要啊,我們是拍檔不是嗎?要有秘密一起分享有線索一起研究啊,告訴我吧,告訴我吧……」正在像八爪魚似的糾纏不清時,衛景辭進來了,看見這二人拉拉扯扯的樣子,眼神古怪。
而黎祖兒一看見他,立刻鬆了手正襟危坐。赫連澈的目光在衛景辭和她身上掃了個來回,露出一幅不以為然的神情,拎起外套說了句「有事,先下班了」,就走了。
黎祖兒連忙說:「啊,那我也下班了!明天見,各位。」經過衛景辭身邊時,她點個頭,用蚊子哼哼般的聲音說,「明天見,長官。」
衛景辭答她三個字:「明天見。」
黎祖兒連忙抱著背包出門,走出大樓時,一隻小狗忽然跑過來,繞著她打了個轉。這隻狗毛色很雜,似乎是博美與京吧的混種,頭上還扎了個蝴蝶結,有一雙異常圓溜的眼睛。
好象在哪見過一般……
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幕:電光石火的瞬間,橫衝出來的小狗,緊急轉彎,以及砰一聲的車禍……
「啊!是你!」她想起了,這隻就是害她發生車禍的那隻小狗嘛!
正在驚詫時,小狗忽然掉個頭,汪汪叫了幾聲,朝某個人飛快奔去。那人伸出手,溫柔的抱住它,舉到眼前微笑:「加菲貓,你怎麼會來這裡?」
黎祖兒又啊了一聲,指著那個人:「你,你明明說這隻狗是野狗的!」
狗狗窩入懷中,露出那人俊秀不可方物的臉,正是赫連澈。
赫連澈用看傻瓜的眼神看著她,懶洋洋的說:「是野狗。」
「那你怎麼會和它……」
「收養野狗犯法嗎?」赫連澈抱著小狗,朝自己的蘭博基尼走去。
黎祖兒忿忿的嘀咕:「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還這麼有愛心,哼,肯定又是針對我,所以故意收留這條害我撞車的野狗吧?還有,哪有給狗起名叫加菲貓的……」
「人都可以叫史努比,為什麼狗不能叫加菲貓?」前方傳來他一如既往的嘲弄聲音。
被打擊習慣而導致不再憤怒的黎祖兒,只是氣餒的想,自己果然是不該跟這個傢伙搭話的,每次都被他諷刺。可是,即使這樣,有個問題,她還是非常非常想知道啊!「喂!你還沒告訴我,你怎麼就知道日記的最後一篇是關郁輝寫的呢!」
赫連澈坐在無限華麗的跑車內,打開頂蓬,將一條手臂架在車門上,揚眉說:「想知道?」
黎祖兒用不恥下問的精神強壓下被輕視的事實,點頭。
「那麼走吧。」
「去哪?」
「尋找答案。」說完這句話后,他系好安全帶,發動引擎。加菲貓在旁邊的座位上快樂的叫。
黎祖兒眼睛一亮:「你帶我一起去?你肯讓我坐你的車?」
赫連澈朝她搖了搖頭,下巴沖向停車場。
嗚,這個完全不懂得尊敬前輩的傢伙,又讓她騎著49cc摩托跟在他後面么?黎祖兒的眼睛黯了下去,正準備認命去停車場推出自己的小綿羊時,赫連澈忽然說:「回答個問題吧。」
「嗯?」她扭身,看見跑車上的美少年眼底有著難得一間的彆扭神情,分明是無比好奇,卻偏要表現的很不在意的說:「只要你告訴我一件事,我就當你一次免費車夫好了。」
「什麼事?」
赫連澈盯著她,一個字一個字的說:「你,和衛sir,究竟是什麼關係?」
咯滋——
大腦里又發出了短路的聲音。
黎祖兒的腦海里頓時像有無數團麻線繞來繞去,翻來覆去想的只有一句話:為什麼他會知道……
「沒沒沒、沒什麼關係啊……呵呵,很正常的上司跟下屬之間的關係嘛……」她這邊還在打哈哈,那邊引擎發動,作勢要走。黎祖兒連忙撲上前去一把抓住車門,用平生最快的速度說:「事實是他是我學生時代的暗戀對象我曾向他告白但被拒絕了理由是他說他不喜歡沒大腦的女生!」
跑車瞬間停下,赫連澈瞥了她一眼,「上車。」
呼——天下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