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悲慘的奴隸生活
「行了,我們也該回去了。」男子的笑容瞬間變得沒有溫度,「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你的主人了。」
「等一下……」李嵐目光一轉,落在了那個人販子身上,她湊到了那個人販子身邊,低聲道,「喂,和我一起的那個朋友呢?你也看到了,這個買我的人根本是個冤大頭,要是你知道他在哪裡,索性讓這個冤大頭把他也買下來,你不是又能賺一筆?」
人販子本來還有點懷疑,但聽她這麼一說,覺得也有道理,趕緊道,「那個人就在後面的場子里,男女奴隸是分開賣的。」
李嵐心裡一寒,嘴角卻扯起了一個笑容,手上暗暗使勁,「那麼,謝謝了。」話音剛落,她的拳頭就對準他的鼻樑重重砸了過去,只聽卡察一聲脆響,明顯是骨頭斷裂的聲音……
「哇哇!」那人捂著鼻子直哼哼,想要去追打李嵐,卻不想她靈活地逃到了那年輕男子身後,哼了一聲道,「喂,別忘了你已經把我賣給別人了,所以你是不能傷害屬於別人的東西的。這只是個小教訓。」
按她九公主以大牙還小牙的原則,實在是便宜他了。
接下來,似乎只有眼前的這個冤大頭可以幫她一把了,和那些暴發戶不同,這個人看起來怎麼也像是個受過良好教育的貴族,先不管這麼多了,把豆子救出來再來,不然就憑那傢伙單純的性格……不敢想像會有什麼後果……
無奈之下,她只好硬著頭皮請求那個男子去隔壁的場子買下蕭飛逸。
「哦……你真的確定要我買下他嗎?」男子的表情很是奇怪。
李嵐也沒有留意他古怪的神色,只是連連點頭,現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好,我買下他。」他的唇邊漾開了一絲高深莫測的笑容,「不過,你可不要後悔求我買下他。」說完,他就朝著後面的場子走去。
李嵐也趕緊跟了上去。
後面的場子顯然不如前面的場子熱鬧,重女輕男的現象在這裡得到了完全的體現。人販子也懶得一個一個介紹,反正把所有人都拖上台,然後誰看上就付錢拉走。
在這堆不同膚色,不同年齡,不同相貌的待宰羔羊中,李嵐忽然眼前一亮,很快發現了她所要尋找的目標。
蕭大人果然是與眾不同,在這種時候居然還保持著鎮定自若的表情,不對,那個表情好像有點奇怪——不會吧?她揉了揉眼睛,再看!額上頓時流下了一滴大大的冷汗。
這個傢伙,就快被賣了居然還能睡著!
而且,還睡得不是一般的香!
「你的朋友果然有個性。」年輕男子輕輕嗤笑起來,隨口說了一個價,「那個睡覺的男人,100個諾米西瑪,我買下了。」
「100個諾米西瑪?好好,老爺,這個男人就歸您了。」賣主忙不迭要將手裡的貨物脫手,相對於一般男奴的價格,100個金幣應該是不低的價格了。
「等等,我出200個諾米西瑪!」本該一切順利,誰也沒有想到,就在這時,半路卻偏偏殺出了個程咬金,一位衣飾華貴的少女從人群後走了出來,手指著蕭飛逸,「那個男人,我要了!」
那少女也不過十四五歲,雖然面紗遮住了她的下半邊臉,但從那雙靈動秀媚的水藍色眼睛看得出,這必定是位美人。她抬頭看看那個年輕男子,忽然開了口,「阿瓦爾哥哥,你不會和我爭吧?」
只見那個叫阿瓦爾的年輕男子彎了彎唇,「好妹妹,我當然不會和你爭,不過,你偷偷跑出來,也不希望我告訴父親吧。」
少女瞪了他一眼,「你敢告訴他?」
「嗯,這可說不準嘍,你也知道我很長舌的。」阿瓦爾笑得像只狐狸。
「哼,阿瓦爾哥哥,你太不給面子了。」少女面色一僵,隨後怒氣沖沖地拂袖而去。
李嵐也根本懶得理他們到底什麼關係,現在把蕭飛逸一起帶回去更重要。不過她還真是佩服這個傢伙,居然一直被搬到馬車裡還沒有醒過來。唉,人家戲里演的不都是明明應該是英雄救美女的啊,怎麼到她這裡就變成了美女救笨蛋……
看他無憂無愁的睡得像個白痴,看來天下無大事,果然是他的五字真言啊。
「你們怎麼會從長安來這裡?」阿瓦爾靠在馬車的一角,挑了挑眉問道。
李嵐自然多長了一個心眼,眼前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麼人都沒搞清,怎麼可以隨隨便便泄露自己的身份,於是只是打了馬虎眼混了過去,只說是來這裡遊歷,不幸被惡人所害,自己是多麼的凄慘云云,不管怎樣,就算拿點同情分也好。
阿瓦爾一言不發地聽著她訴完苦,忽然冷不防說了一句,「嗯,不過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可憐的人吃霸王餐吃的這麼理直氣壯。」
當!好像有什麼砸到了她的腦袋上……怪不得覺得這人的聲音好像在哪裡聽到過,原來如此,原來他就是在那家小鋪子里的那個年輕人!
「哈……誰吃霸王餐了,是他們的衛生狀況太差,我沒有投訴他們,只讓他們賠了醫藥費就不錯了,你當時也看到了,這麼大的蒼蠅,還有我朋友痛的是死去活來呀……」她振振有辭地狡辯。
「嗯,如果不算你掐了那蒼蠅的腦袋,還有你偷偷踩了你朋友一腳的話。」他的眉宇間浮動著促狹的笑意。
哎呀……她的氣焰頓時被一盆冷水澆滅了,原來所有的小動作都被他看到了……
「哈……居然在這裡又碰到你,還真是巧啊。」她打著哈哈趁機轉移了話題,還真不是一般的倒楣耶,看來扮純良無辜在他面前是沒用了。
「不是你這麼巧碰到我。」他微微笑著,再次提醒著她目前所處的悲慘地位,「是我買了你,還有——他。」
本來已經很是苦悶的心情再次被無情打擊,她無精打采地縮到了馬車的一角,什麼說話的興趣也沒了。
馬車不知行了多長時間,終於在一棟帶著拜占庭風格的圓頂建筑前緩緩停了下來。與此同時,蕭大人也終於從昏睡中蘇醒過來,睜開眼時顯然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
「啊,你沒事太好了,對了我們昨天好像被人襲擊了……」
李嵐斜眼瞥著他,露出了一副還需要你說嗎的表情。
「可是接下去發生什麼事我完全不知道了……」
「你是說從昨天被打暈之後就一直到現在才醒過來??」見他點了點頭,她的嘴角抽動了一下,原來這個傢伙一直是處於昏迷中啊,還真不是一般的幸運,怪不得壓根不知道自己被賣掉的事情。
「對了,我們怎麼會在這裡?是被好心人救了嗎?」他不等李嵐回答,看了看阿瓦爾,啪的拍了一下手,燦然一笑,「我知道了!一定是這位好心人救了我們對不對?」
李嵐無力地垂下了腦袋,淚,這個世上像他這樣天真又白痴的傢伙真的已經快絕種了……
阿瓦爾微微一愣,立即哈哈大笑起來,「可惜,我不是一個好心人,而且,是我買了你們哦。」
「買了我們?」蕭大人果然斂起了笑容,露出了罕見的凝重的神色,好像在思索著什麼很嚴肅的事情。
他終於也知道情況不妙了,李嵐的心裡冒起了一絲僥倖,莫非他會有什麼好辦法?難道,難道王子解救公主的戲碼終於要上演?正在胡思亂想中,又聽見他又極其認真地開了口,「那——我們吃飯是免費的吧?」
她的身子輕微晃了晃,看來自己還是高估了他的思維方式,都什麼時候了,這個傢伙居然還在惦記這種事!
阿瓦爾臉上的表情也有一瞬間的僵硬,不過很快就恢復了常色,「當然,只要你付出勞力,就可以得到食物。不過,在我這裡工作的男性——」他看了一眼那個黑人奴隸,「利奧,你先帶他去暗房,動刀之後讓他休息三天,然後開始工作。」
「喂喂,為什麼要動刀?」李嵐聽起來覺得不妙。
阿瓦爾眨了眨眼,長長的睫毛下流瀉出詭異的笑意,「我不是說了嗎,你不要後悔讓我買了他,因為在我這裡工作的男性,除了廚師和門口的侍衛,其餘全都是閹奴。哦,按你們的叫法,應該是——太監。」
「噗!」她口吐鮮血,完蛋,這回蕭飛逸被她害死了!蕭宰相和飛鸞哥哥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倒是蕭飛逸本人還是一臉的鎮定自若,伸出一個食指晃了晃,「那可不行,我還要娶媳婦的,不過,我可以考慮一下廚師這份看起來很有前途的工作。」
「哈?」阿瓦爾有些驚訝,「這麼有自信?你會做什麼菜?」
「啊,對了對了,他會做很多好吃的點心哦,而且全是有宮廷秘方的點心哦,知不知道他的爺爺曾經是唐上的御廚,所以他作的點心在我們長安可有名了,每天都有人因為吃不到他做的點心鬱悶而死,讓他做廚師,你可以享受到唐國皇上的同等待遇哦,走過路過千萬不能錯過!」李嵐生怕他真的被砍一刀,趕緊胡掰了起來,反正,這也是她的強項嘛……
「有那麼誇張嗎?」阿瓦爾半信半疑地挑起了眉,「那就做一份先讓我嘗嘗。要是我不滿意的話,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沒問題。」他自信滿滿地答道。
「行了,那你就去準備吧。」阿瓦爾轉過身望了一眼李嵐,「還有你,去換身衣服,然後來替我調香。」
李嵐無可奈何地翻了個白眼,又有些擔心地看了看蕭飛逸,忽然聽到他輕聲說了一句,「小嵐,既來之,則安之。」她驀的抬起頭來,卻見他的眼眸清亮如泉水,沒有一絲一毫的驚慌,只有能讓人心安的明凈。
笨蛋就是不容易煩惱啊……
現在也只能這樣了,既來之,則安之。找機會再溜走吧。
出乎她的意料,這座建築內卻是別有動天,柱子全是由昂貴的白色大理石所製成,柱墩和內牆面用綠、黑、紅等彩色大理石拼成,圓穹頂內都貼著藍色和金色相間的玻璃馬賽克,這些繽紛的色彩交相輝映,富於變化,高貴,富有,神秘。
這個阿瓦爾絕對不是普通人,多半是個皇親國戚,不然又怎麼會用閹奴呢?
阿瓦爾將她領進了一個純白色的房間,各種香味迎面而來,裡面竟是放滿了各種昂貴的香料。
她心裡更是吃驚,這些香料,每一種價值不菲,如果要搜集到這麼多,還這麼隨意的堆放,這個傢伙真是富可敵國。
「主人,您回來了!」從門外忽然飛奔進一位嬌艷無比的阿拉伯美人,小鳥依人地投入了阿瓦爾的懷裡,就在她準備將性感的紅唇湊上去時,李嵐趕緊在旁邊咳嗽了幾聲。
拜託,不要在這裡上演激情戲好伐,當她是死人呀。
美人不悅地瞪了她一眼,氣惱地問道,「主人,她是誰?是您的新侍妾嗎?」
「喂,你別胡說啊,我只是來調香的。」有關自己的名譽問題,李嵐趕緊否認。
阿瓦爾的眼中掠過了一絲笑意,「這裡就是你的調香室,一個時辰里給我調出一款適合女子的熏香。」
「等一下,熏香最好根據不同的人所調,至少你也要告訴我那的女人身份和年齡,才能調出適合她本人的香味。」不然就像你身上的熏香,完全就是失敗的典型。當然,最後這一句話她還是聰明的吞回了肚子里。
「她——是位四十歲左右的貴婦。」阿瓦爾的臉色微微一變,隨後話鋒一轉,再次提醒她,「要是不滿意的話,你就要換個工作了哦。」一邊說著,他還曖昧地摟住了那個阿拉伯美人。
哇,這個男人,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像色狼!連四十歲的女人都不放過!李嵐背後一寒,只等他們一出門,趕緊專心致志地調起香來。雖然有些擔心蕭飛逸會不會挨一刀,但現在她自己也是泥菩薩過江,只能各自自求多福了。
等她將香調好送去大廳的時候,蕭飛逸那熱氣騰騰的點心也端了上來。只見阿瓦爾拿起一塊放進了嘴裡,吃了幾口,眼中掠起了一絲驚訝,雖然沒有說什麼,但立刻又拿起了第二塊。
哈,這一定是過關了!李嵐總算是鬆了一口氣,這下子蕭宰相不會找她算賬了……
「你的香調得如何?」阿瓦爾連吃了幾塊糕點之後,才轉過頭來問她。
她將手裡的香盒遞了上去,阿瓦爾接過了香盒,輕輕打開了蓋子聞了聞,忽然,唇角邊漾起了一絲溫柔的笑容。
「這是用什麼調出來的?」
看著他的表情,李嵐知道自己也順利過關了,心裡更加放鬆了,「這是用西域的蘇合香和檀香混合調出來的,蘇合香本身就具有類似素馨花的清香,只可惜過於單薄,又不夠持久,所以我用香味持久的檀香作為底調,這樣的話,香味高雅又持久,必定適合那位貴婦。」
阿瓦爾笑著點了點頭,「好極了,明天我正好把這香盒送給她。你們倆都下去吧,對了,你們叫什麼名字?」
「我叫蕭——」
「哦,我叫小青,他叫——小豆。「李嵐趕緊打斷了蕭飛逸的話,沖著他眨了眨眼,知不知道要時時提高警惕啊,都不知他到底是什麼人。
「青——豆?」阿瓦爾忍俊不禁,「很相配的名字。」
「那我們現在可以退下了吧。」李嵐無視他的嘲笑,只想盡量減少和這個男人相處。
「當然可以退下,除非你們還想留在這裡繼續觀看……」他不懷好意地笑著,李嵐這才發現那阿拉伯美女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了進來,柔軟的手腕已經蛇一般纏上了他的腰,身上的衣裳薄如蟬翼……而且,美女似乎並不喜歡她,含情脈脈的目光掠過她時明顯帶了幾分敵意。
哇,少男不宜!簡直就是荼毒那個連月下門都沒有看過的傢伙!她趕緊捂住蕭飛逸的眼睛,拖起他就走……
一直走到了院子里,她才將他放了開來。
「小嵐,你幹什麼捂著我的眼睛,」某人還一臉的莫明其妙。
「你不覺得那女人的衣服穿太少了嗎?」她想起剛才他似乎還看得挺認真,心裡有種說不出的不舒服。
「穿的是少了點,可是很好看啊。」某人很誠實的回答。
「什麼?那她好看還是我好看?」話剛說出口,她就後悔了,小臉頓時漲的像個熟透的柿子。
他倒也不說話,只是低下頭來仔仔細細看了看她,嘴角一彎,「還是小嵐好看。」
哼,要考慮這麼長時間嗎!她對於這個答案的回答時間長短很不滿意,於是轉過身就走。
「啊,我忘了,這張臉是小青的……」背後忽然傳來某人自言自語的聲音,「那小嵐原來的臉……誒……我怎麼記不清了……那到底是誰更好看……」
她停下了腳步,兩肩劇烈抽動起來,緩緩轉過了頭去。
「哇,小嵐,你現在的臉好可怕!」他大叫起來,「簡直比那個白面饅頭還要可怕一千倍……啊啊!!!」
看著某人慘叫著消失在浩瀚的星海里,她這才揉了揉自己發痛的拳頭,長嘆了一聲:這個世界——清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