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士氣消沉
勞倫斯把地勤人員放在薩勒河對岸的一個鄉村裡,這個鄉村深入到一條非常隱秘的森林隘路,從上面不容易被發現。他們都站在一起,前面最強壯的人員手中拿著斧頭和槍支,後面是凱恩斯和信使。他們把龍蛋安全地捆綁在襁褓中,邊上有一個用帘子隔開的小火爐。
「先生,你離開我們之後,我們聽到槍聲漸漸kao近,」當他和手下人檢查被損壞的鞍具時,弗勒維斯焦急地說。
「是的,」勞倫斯說,「他們佔領了我們的位置,我們被迫撤退到耶拿。」他感覺自己好像正從遙遠的地方說話,巨大的疲倦和虛弱緊緊地控制了他,但他又不能表現出來,「給所有飛行隊員一定數量的朗姆酒,羅蘭先生、戴爾先生,如果你們願意的話,負責一下這件事情。」說完,他放鬆下來。艾米麗和戴爾把充滿活力的瓶子和一個酒杯傳了一圈,每人喝了一點點酒。勞倫斯滿懷感激地喝完自己的最後一點酒,火熱的液體立刻發生了作用。
他轉身和看守龍蛋的凱恩斯交流了一下。「一點兒也沒有受到傷害,」外科醫生說,「像這個樣子,保持一個月沒有問題。」
「你能判斷出它什麼時候能夠孵化出來嗎?」勞倫斯說。
「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麼變數,」凱恩斯滿腹牢騷地說,「三周到五周,或許我應該這麼說。」
「很好。」勞倫斯說,然後派他去照看一下泰米艾爾。萬一在剛才充滿激情的戰鬥中,或者在還沒有注意到地悲傷中,泰米艾爾由於過分擴張翅膀,竭盡全力地飛行而使他的肌肉受到什麼傷害。
「他們很有可能對我們發動了突襲」,凱恩斯爬到他背上時,泰米艾爾悲傷地說。「那些可憐的陣型,噢。勞倫斯,我應該多說說,讓他們聽到。」
「在這種情況下,你這樣做幾乎也沒有任何希望,」勞倫斯說,「不要自責,更好地想想如何最簡單地修改這些陣型運動吧。不要引起更大的混亂。我希望我們能夠勸說他們注意你的建議,現在,如果這樣的話,我們將以不超過一場小衝突的損失為代價,修改其在戰術上地重大失誤。這個教訓顯而易見,我們應該慶幸沒有發生更壞的情況。」
早上沒過幾個小時,他們就到達了耶拿。部隊正朝城鎮進發,越來越近。部隊也逐漸地收緊。法國人在格拉俘獲了急需地供給車,城鎮的補給站幾乎空無一物。泰米艾爾只有一隻小羊可以吃。蘇剛把小羊燉了燉,又加了一點收集的香料,這樣,泰米艾爾吃得還不錯,比隊員們要好。因為隊員們只能喝點匆匆煮出的粥和吃點烤得很硬的麵包對付一下。
當勞倫斯走過篝火旁時,整個營地都是令人不快的抱怨聲:那些在戰場上逃散的薩克森士兵正抱怨他們忍受了突襲帶來地巨大衝擊,竭盡全力地阻止了法國人。然而更糟糕的是,普魯士人還遭遇了另外一場失敗,面對法國先遣部隊,塔恩特森將軍從霍夫撤退下來之後,又撤回了襲擊馬歇爾※#8226;蘇爾特的部隊,直接撲向馬歇爾伯納達特的部隊,結果讓自己從煎鍋上跑到了烈火中,在最後決定撤退之前。他們已經損失了四千人。這人戰果已經足以讓任何人。更不用說那些認為戰爭肯定會輕易取勝的人憂慮了。現在已經沒有戰爭初期時他們表現出的極度自信的跡象了。
當龍降落在田地上時,上面的農民急匆匆地逃跑了。只留下了一些搖搖欲墜地小農舍。戴爾赫恩和其他普魯士飛行員已經把這些房子佔用,作為簡易的休息地。「我不認為還有什麼可以選擇的辦法,」勞倫斯展開圖表,焦慮地說,「只要進行一些簡單易行的調整就行。在最後時刻,不論進行絕望的改變要冒多大的風險都要嘗試一下,這要強於什麼都不做、只會等待劫難地降臨。」
「你不這麼說的話就太仁慈了,我只能這樣對你說,」戴爾赫恩說,「但我還是要聽一聽,很好,我們將讓一條龍做指揮者,看看能做點什麼,至少我們不用坐在營地里,像狗一樣在打完伏后tian自己的傷口。」
他和其他上校們都沮喪地坐在幾乎空無不一物的桌子旁,靜靜地喝著酒。現在,他們多少恢復了精力,試圖進行新的嘗試,戴爾赫恩完全kao單純的人格力量讓上校們振奮起來,斥責他們委靡的精神,然後親自把他們拖出來,推到龍身上。這個行動使他們又重新振作起來,泰米艾爾並不是最無精打採的一個。當他們全都集合起來,高高興興地開始訓練時,泰米艾爾睜著明亮的大眼睛,坐了起來,向他們展示新設計的飛行模式。
對於這個飛行模式,勞倫斯和格蘭比只是進行了簡化,並沒有做出多少貢獻。泰米艾爾不假思索就能表現出地精細地機動性,這一點遠遠高出大多數西方龍的身體敏捷性。即使將速度大大放慢,經過這麼長久正常地訓練后,開始時,新的模式仍然給普魯士龍帶來了一些困難,但他們有規律的訓練所表現出的準確性慢慢發揮出作用,經過十幾次嘗試后,他們儘管都疲憊不堪,卻取得了巨大的進步。這個部隊的其他一些龍也開始爬起來觀察,不久,他們的軍官也起來了。當戴爾赫恩和他的陣型最後著陸休息時,其他上校迅速聚攏在一起詢問情況。沒過多久,另外兩個陣型也飛到空中進行實踐練習。
然而,下午時,作戰計劃出現了新的變化。他們地練習被打斷了:部隊又重新向魏瑪集中,意圖後退保護部隊和柏林之間的通訊線,這樣,龍再次在前面帶路。聽到這個消息后,大家又抱怨起來。以前,到處都是前進和變化的命令,這些都能讓人精神抖擻。因為前進被看作是戰爭不可避免的變化過程,但現在又混亂地命令後退。好像法國人一兩次小勝利就可以把他們趕回家一樣,所有人對此都怒氣沖沖。命令的混亂也說明了指揮者中缺少決策的狀況,而這個狀況更加令人不安。
在這種抵觸的情緒下,又傳來了進一步地消息,倒霉的路易斯王子為了響應霍亨洛希含糊不清地命令,穿越薩勒河,到達了當時的位置。而事實上霍亨洛希的意思是前進。儘管同樣的前進的命令並沒有得到布倫茲維克或者國王的完全批准。整個部隊最終從來沒有向南走,很明顯霍亨洛希認真考慮了他的計劃。
「他又發出新地撤退命令,」戴爾赫恩從路易斯王子的一個副官那裡得到這個消息時,苦澀地說,這個副官的馬在穿越薩勒河時弄跛了腿,他只能徒步掙扎著返回營地,「但等得到消息時,我們已經行動了。我們的王子甚至沒有留下一小時的生命。因此普魯士丟棄了一個最優秀的士兵。」
不能說他們是在反抗或者暴動,但確實他們都非常氣憤,而不是氣餒。下午獲得成功的感覺一下子消失了,他們都默默無語地去幾個空曠地檢查打包裹的情況。
離開營地地送信龍發出了令人厭惡的噪音,說明另外一次毫無用處的會議正在進行之中。早上,天還沒有亮時。勞倫斯被翅膀扇動的疾風驚醒,他光著腳,沒穿襯衫就走出了帳篷,在水桶里擦了擦臉,雖然還沒有結霜,但水的涼度足以讓一個人清醒過來。泰米艾爾仍然躺在那裡睡著,從鼻孔里噴出溫暖的鼻息。當勞倫斯向狹窄地一半大小的帳篷里看了看時,薩利爾警惕地向上看了看,他和打鼾的艾倫正在給龍蛋值夜班,這是營地里最溫暖的地方。上面有雙層的布包著。一個火盆里的煤正在燃燒著。
他們現在正隱藏在耶拿北邊的一些小路上,就在普魯士部隊的東邊。幾乎連成一片:晚上的時候,布倫茲維克大公自己的力量已經轉移過來,現在距離他們更近了。整個鄉村裡到處都是篝火,冒地煙和遠處燃燒地城鎮的煙霧混合在一起。昨天晚上,由於缺少食物,再加上太多地噩耗傳來,霍亨洛希的部隊發生了暴動,到處瀰漫著恐慌的情緒。在南邊,他們再次看到了法國的先遣部隊,而幾個本來應該到達的供給車現在還沒有到達。尤其是薩克森人來,他們開始時就是猶豫的聯盟,現在則完全不再令人信任了。
從營地的剩下部隊分離出來時,勞倫斯並沒有看到太多不愉快的事件,但在平靜還沒有再次恢復,幾處建築上已經著了火。現在,由於飄浮的灰塵和迷漫的煙霧,早上的空氣變得辛辣嗆人,空氣中還瀰漫著濃霧。現在是10月的第13天,他們到達普魯士已經有一個月了,但仍然沒有得到來自英國的隻言片語,武裝部隊統治下的鄉村,令這個職位充滿了不確定的因素。他端著茶,獨自站在空曠地邊上,向北看去,思鄉之情油然而生。他深深地感覺到,缺少聯繫會讓人如此的著急,他幾乎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渴望回到家鄉,即使是在比這遠一千英里的地方時,他也沒有這麼強烈的感覺。
太陽光開始穿過晨曦,lou出几絲光芒,由於霧很大,光線看上去冷冷的,厚重的灰色薄霧掩蓋住了所有的營地。由於被薄霧奇怪地阻擋,聲音也只能傳很短的距離,或者好像不知道聲音從何處而來,因此有人會看到許多可怕的身影悄無聲息地移動著,而從另一個方向上聽到拖離肉體的聲音在飄蕩。這些人行動遲緩,默默無語地工作著,疲憊而飢餓。
早上,十點以後,傳來了命令:部隊主體將穿過阿爾斯泰特向北撤退,霍亨洛希的部隊會留在原地,掩護這次撤退。勞倫斯默默地讀到這個命令,一句話沒有說,把它還給了戴爾赫恩的信使。他不能指責一個普魯士指揮官給一名普魯士軍官的命令。當指令被口口相傳,傳遍營地后,普魯士人自己都一言不發。
「他們說我們應該在這裡給法國人徹底一擊,我認為他們非常正確,」泰米艾爾說,「如果不打仗,為什麼我們還要在這裡?我們應該待在德累斯頓,因為我們正在進行的行軍好像是在逃跑。」
「這不是我們說這些事情的地方,」勞倫斯說,「可能有一些聰明人,擁有我們不具備的智慧,能夠弄明白所有的機動力量。」這只是一點安慰,他自己都不相信這個解釋。
他們不能隨自己的意願,在任何時候都快速移動。龍吃過可憐的一餐之後,已經過去三天了,自從隨時都會進行新的行軍或戰爭的命令發布以後,再也沒有命令讓他們採取任何行動,至少現在看上去沒有任何可能採取行動。泰米艾爾開始打著瞌睡,夢想著吃羊了。勞倫斯對格蘭比說:「約翰,我去看看,這該死的大霧外有沒有高一點的陸地。」
平頂的蘭德格拉芬堡俯視著耶拿的高地和山谷,勞倫斯再次讓巴頓哈爾做嚮導,兩人一起穿過狹窄的山谷向山上爬去。這個峽谷通向樹木茂密的山坡,有幾個地方被布滿荊棘的黑莓灌木叢隔斷了。再向上,通道在一些高草中消失,沒有人曾經割過這裡的草,山坡太陡,沒有辦法爬上來。儘管高一點的樹木都被砍了,水平的空曠地被羊已經踩平了:兩隻羊漠不關心地向上看了看,然後跑進了歐洲蕨叢中。
經過一個小時的辛苦攀爬后,他們大汗淋漓地到達了山頂。「這麼,」看到這美麗的景象,巴頓哈爾揮動著手,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勞倫斯點點頭。一圈藍色的煙霧將遠處的景象隔離開來,但從理想的有利位置來看,山谷的碗狀谷底像一副鮮活的地圖一樣展現在他們面前。優雅的山上覆蓋著正在慢慢變黃的山毛櫸和小一點的常綠樹木,一些白皮的白樺樹葉幾乎全部落光,只剩樹榦挺立其中。田野幾乎都是棕黃色的,平坦無比,莊稼已經收割,微弱的秋天光線照耀下,寂靜無聲,把這些分散的農舍簡化成無與倫比的絕美景色。
一團厚重的雲層緩慢地向西移動著,從他們當前的角度來看,這個雲層正好擋住了早上的太陽,陰影向前爬著,越過了山峰。對照之下,薩勒河的一段正偎依在山脈中間,蜿蜒前行,陽光照耀之下,發出耀眼的光芒,勞倫斯的眼睛被晃得淚水都流出來了。起風了,周圍響起了碎落的樹葉和樹枝著火的噼啪聲,開始時像是一條船剛起航的聲音,但聲音繼續著,好像沒有終點一樣。然而,又出現了一陣沉寂。空氣聞起來、嘗起來讓人感到了奇怪的單調和空洞,沒有動物的芳香或腐敗的味道,地面因霜凍而變得堅硬。
從他們來的山的那邊,普魯士士兵正列隊等待著,在厚重的霧毯下,顯得模糊不清。但當布倫茲維克的軍團開始向北往阿爾斯泰特進發時。陽光散落在刺刀上,閃閃發光。勞倫斯謹慎地向對面看去,那是城鎮所在地方向。看不到確定的法國人的跡象,但耶拿的火正在被撲滅。桔黃色的發光的殘留物,從這個高度看過去像是煤炭,正在模糊的呼喊聲中被一個接一個地熄滅。勞倫斯隱隱約約地辨別出正在向河邊往返去拉水地馬的形狀。
他站在那裡,盯著戰場深思了一會兒。向巴頓哈爾打著手勢,偶爾說幾句他倆都明白地法語。接著,兩個人都不說話了。一陣風從城鎮上吹起一股濃重的煙柱,東邊,一條龍進入了眼帘,那是蓮,正迅速地像蜂雀一樣飛過河流和城鎮,不時地停下來盤旋一會兒。有那麼一刻。勞倫斯如此震驚,以為產生了一種錯覺,感覺她正朝他們飛過來。但只是一刻,很快他意識到那不是錯覺。
巴頓哈爾拉起他的胳膊,兩人一起爬在地上,向黑莓叢中爬去,長長的刺刮拉著他們。大約爬了20英尺后,兩人找到了一個從地面和荊棘中掏空的避難所。那是羊的傑作。當他們有點沮喪地安頓好后,樹枝發出颯颯聲,過了一會兒,一隻羊掙扎著、跌跌撞撞地擠到了小洞中,在荊棘上留下了一團團的羊毛,真是一個好地避難所。當白色的龍收攏起巨大的翅膀。優雅地在山頂降落時,羊顫抖著在他們身邊趴下來,或許是為了從人類那裡尋求到一點安慰。
勞倫斯緊張地等待著。如果她已經發現了他們,打算捕獵他們,一片黑莓林不會拖延太多時間。但她向遠處看去,對他們剛才觀看的景象非常感興趣。她的外表與以前有所不同:在中國,他看到她戴著精美的金子或紅寶石。在伊斯坦布爾,她完全沒有戴珠寶。但是現在,她戴著一件完全不同的裝飾,有點兒像王冠。安在翎頜根部的地方。聰明地鉤在翎頜邊緣和下頜下。這個東西像是用光閃閃地鋼鐵而不是金子製成的,中間是一個有雞蛋大小的巨大鑽石。即使在微弱的晨光中,這顆鑽石依然閃爍著光芒,掩飾不住她的高傲和自豪。
一個穿法國軍官制服的人從她地背上下來,滑到地上。勞倫斯非常吃驚地看到她已經容忍了一名乘客,不過這個人看上去不像平凡的人。這個軍官頭上什麼都沒有戴,短而稀疏的黑頭髮,只披了一件追擊兵的黑色皮大衣,一雙快到臀部的高筒黑皮靴,腰上掛了一把耐用的劍。
「這裡的景象真美,所有的主人都集合在一起歡迎我們,」他用帶著奇怪口音的法語說著,舉起瞭望遠鏡,尤其注視了一下向北邊路上移動的普魯士軍隊。「我們已經讓他們等了太久了,但用不多久,他們就會被照顧到。不久,達武和伯納達特就會把那些軍隊送給我們。我沒有看到國王地旗幟,你看到了嗎?」
「沒有,我們不應該還沒有建立前哨,就等在這裡尋找它,你這樣沒有任何遮掩,」蓮用不太同意地口吻說道,看到去對於戰場的情形漠不關心,血紅眼睛地顏色沒有那麼強了。
「現在來吧,有你陪伴,我肯定安全!」軍官笑著斥責她。
巴頓哈爾痙攣地抓住勞倫斯的胳膊。「波拿巴,」當勞倫斯看他時,這個普魯士人嘴角發出嘶嘶聲。勞倫斯猛地轉過頭去,為了清楚地看一眼,緊緊地kao到了荊棘上。這個人並不是特別矮小,他總是根據英國報紙上的描述想象這個科西嘉人的形象,事實上他長得更加緊湊而不是矮小。現在,他像被注入了活力一般,巨大的灰眼睛發出光芒,臉上因冷風吹拂而有點潮紅,甚至可以說他長得很瀟洒。
「不要著急,」波拿巴補充道,「我想我們可以再給他們45分鐘,讓他們把另外一個師也派到路上。走一走會讓他們更加正確地思考。」
大部分時間,他沿著山脊走來走去,若有所思地盯著下面的高地,一副猛禽一樣的表情,而勞倫斯和巴頓哈爾不得不為了自己的人忍受著巨大的憤怒。突然,身旁傳來了一陣戰慄,勞倫斯扭頭看到巴頓哈爾的手正握在手槍上。上尉地臉上呈現出一幅可怕的毅然決然的表情。
勞倫斯握住巴頓哈爾的胳膊上,制止了他的行動。這個年輕人立刻垂下眼神,臉色蒼白,有點羞怯地把手垂了下來。勞倫斯默默地使勁搖了搖他的肩膀,讓他平靜一點。他很清楚這種誘惑,不可能沒有這種最瘋狂的想法,因為製造所有歐洲災難地建築師正站在離他們還不到10碼的地方。如果有任何希望把他抓起來地話。不論個人會遭受什麼樣的命運,當然他們應該嘗試。這是他們的職責,但是從灌木叢中闖出去襲擊他,不可能取得成功。他們的行動首先會驚動蓮,根據個人的經歷,勞倫斯非常清楚天龍會如何迅速地採取行動。他們惟一可能的機會事實上是手槍,從隱藏的位置在他毫無防範地背後偷襲,但情況不允許他們這樣做。
他們的職責很清楚。他們不得不等待,隱藏自己,然後想方設法,儘快返回帳篷,告訴大家拿破崙正在對他們收緊爪子。只有忍受一時的苦澀,才能獲得可敬的勝利。但要想執行這個任務,每分每秒都十分關鍵。就這樣被迫看著皇帝深思,不得不保持安靜和鎮定真是一種痛苦的折磨。
「霧正散去。」蓮說,她的尾巴不安地輕打著,眯著眼睛看著霍亨洛希炮兵的位置,現在,一切都在視野之中了。「你不應該像這樣冒險,我們馬上走吧。除此之外,你已經得到了你需要的所有報告。」
「是地,是的,我的育嬰保姆,」波拿巴心不在焉地說,然後又看了看望遠鏡,「但自己親眼看到是一件不同的事情。從這個海拔來看,在我的地圖上至少有五個錯誤,即使不經過檢查也應該知道,他們左邊的炮不是三磅而是六磅地。」
「一個皇帝不應該是一個偵察員。」她情緒激烈地說。「如果你不相信你的下屬,你應該撤換他們。而不是做他們的工作。」
「不要這樣訓誡我!」波拿巴假裝憤怒地說,「甚至貝爾蒂埃還沒有像這樣對我說話。」
「當你做愚蠢的事情的時候,他應該給你說,」她說,「來吧,你不想把他們引到這裡,讓他們竭盡全力地佔領山頂吧,」她有點哄騙性質地補充道。
「啊,他們錯過了機會,」他說,「但很好,我會容忍你的。無論如何,是時間行事了。」他最終拿下望遠鏡,走到等待他的杯狀的爪子里,好像他已經習慣於讓一條龍掌控他所有的生活了。
她一離開,巴頓哈爾就穿過荊棘爬了出去,毫不在意荊棘造成的傷害。勞倫斯也緊跟其後,爬到了空曠地,停下來尋找著法國軍隊。霧正漸漸變淡,逐漸散去,現在他能夠清楚地看到耶拿那邊,馬歇爾※#8226;拉納地軍團正忙著把軍火和食物堆積在補給站,從燒毀地建築殘骸中搶救出木頭和物資,搭建起空圍欄。儘管勞倫斯通過望遠鏡向每個方向觀察,仍然沒有發現其他大規模的法國部隊地任何跡象,當然沒有在薩勒河這邊。波拿巴到底想讓他的人從哪裡出來,發動進攻,他現在仍然一無所知。
「然而,在他能夠把人集合起來前,我們必須要控制住這個高地,」勞倫斯有點茫然地自言自語。從這個位置上,炮兵中隊能夠取得對高地的優勢。他們很奇怪波拿巴為什麼想要佔領它,因為他已經在後面獲得了一個立足之地。
接著,遠處的樹林中像打開盒子跳出奇異小人的玩具盒一樣,突然出現了許多龍,不是他們曾經在薩爾費爾德時遭遇的輕型龍,而是作為空軍主力的中等大小的龍:「捕撈者」龍和「蝴蝶」龍,他們拖離了陣型,以高速飛了過來,然後在保衛耶拿的法國軍隊中間著陸,外表看上去有點奇怪。透過望遠鏡仔細觀察,勞倫斯意識到龍上面裝滿了人,不僅有他們的隊員,而且還有整個步兵團,步兵正緊緊地抓住絲綢攜帶鞍具,這種鞍具與他們在中國看到的市民用來進行普通運輸的鞍具一樣,只不過上面的人更加密集。
每個人都帶著槍和背包,最大的龍身上運了一百多個人。他們的爪子也沒有閑著,裡面辛苦地拿著整箱的彈藥和無數的食物袋。令人吃驚地是,還有裝滿活動物的網,這些動物被放到圍欄里,發瘋地四處亂竄著,撞倒了牆,臉朝下跌倒在地,就像不久前泰米艾爾在山上抓的被打了麻藥的豬一樣。勞倫斯心裡一沉,猛然意識到這個計劃是多麼的聰明,如果法國龍以這種方式攜帶人員的話,肯定還會帶來更多的人,這是一支足以支持他們穿過這一可怕地區的部隊。
10分鐘后,大約一千個人在地面上集合起來,龍已經返回開始新的運輸了。勞倫斯估計,他們從幾乎不到5英里遠的地方來,但這5英里沒有路,全部都是濃密的森林,還被大河隔斷。一個軍團的人通常要花幾個小時才能穿過,而現在只要幾分鐘,他們就可以在新位置上著陸了。
勞倫斯簡直無法想象,也沒有時間思考波拿巴是如何讓手下人同意被綁在龍身上,從空中攜帶過來。巴頓哈爾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拉著他就跑。遠處,空中又升起了大型龍「空中之淚」龍、大謝瓦利埃龍和「戰歌」龍,身形巨大,氣勢蔚為壯觀,正向山頂進發。他們既沒有攜帶食物,也沒有攜帶彈藥,而是攜帶了槍支。
勞倫斯和巴頓哈爾沿著陡峭的山路,向山下狂奔而去。他們在鵝卵石上不斷地剎車、滑倒、爬坡、奔跑。當龍在山頂著陸時,灰塵和乾枯的樹葉飛起,粘到了他們的臉上。向山下跑到一半時,勞倫斯停下來,冒險最後看了一眼身後的情形:大型龍正放下兩三個營的士兵,這些人立刻把槍支拖到最前面的山脊上,然後解開龍的腹部鞍具,放下了一大堆的球型實心炮彈和霰雷。
在山頂上,他們不會遇到什麼挑戰,但也沒有機會撤退。戰爭按照拿破崙的設想展開了,到處都處於法國人槍支的陰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