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人 質

每天清晨去上學，門口依然是秦鳴整的那些花樣百出的東西。我已經麻木，只是聽小堇說，學校部分女生已經組織了反對我的協會。說我奪走了學園第一少爺純潔的心。我當時差點沒有噴出三斗五錢血來。

小堇馬上解釋說，也有部分女生認為我非常適合第一少爺，我看起來就像大家閨秀，性格又酷，還是美貌的混血兒，我是學園裡最合適的人選。

我想秦鳴這個人怎麼就陰魂不散呢，他用得著這樣報復我么？直接派人來綁架我，打我還好些。這些我都不怕。我只是怕人類灼熱的目光，我想盡量隱藏在人流中，不要張揚，這一點是外公教我的。

今天剛到教室，就有秦鳴派來的學生給我遞來一張卡片，「白皙然小姐，這是秦鳴少爺給您的。」

我怎麼聽著如此彆扭呢！我眉毛跳了一下。

「不用加小姐，也不用使用您。OK？」我虛偽的笑了一下，露出我潔白的小虎牙。

「是，是。」他將手放在腦袋上撓了兩下，不知所措，倉皇的出去了。

「嘿嘿，好令人羨慕哦。」小堇將下巴擱在我肩膀上。

我抖一下肩膀，把她的頭抖飛起來，「少幸災樂禍。」

我看一眼卡片，是叫我星期天下午去某個餐廳吃飯的邀請。無聊，他都多久沒有來學校了，還盡搞這麼些東西。我隨手丟了它。

「別亂丟垃圾啊。」小堇將卡片撿起來，「如果不樂意，你就去當面和他說清楚啦。」

「嗯，對。」耳畔傳來一個滑膩的聲音。我抬眼看去，陳哲遠抱著一大疊書來到教室。

「啊，你今天怎麼來上課啦！」小堇興奮起來。

我望他一眼，想起那天半夜遇到他后已經過去很久了，今天才又再次看到他。

「嗯，因為今天有宣布暑期旅行的事情，老師通知我參加。」他回答。

「我還不知道呢！暑期學校組織的旅行嗎？」小堇那花痴的表情讓我胃再度抽搐。

「你不舒服？」陳哲遠兩眼無神的看著我。

「沒。」我莫名有些生氣。

陳哲遠駝背從我旁邊經過，留下一句話，「都說了秦鳴智商僅限於此了，你越無動於衷，他會感覺越挫敗，反而越賣力。」

小堇也在旁邊附和，「對，陳哲遠同學不可能說錯。」

鈴聲打斷了我們的談話，班主任來了，果然宣布了放暑假前學校組織一周的旅行，每個人都必須參加。

「你也會去吧？是不是？」小堇把脖子伸得老長，越過我，問隔著一個走道的陳哲遠。

「嗯，當然，我也是班裡的一員。」他淡淡的回答。

我托著下巴，望著窗外，心中隱隱覺得即將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

星期天的時候我還是去赴約了，就算是聽下陳哲遠的話，讓秦鳴有些成就感。稍微勸說一下或許校門口就不會出現那些東西了。他那點小心思，人人都看得穿，從這方面來說，那些女生的「第一少爺」的確是純潔的，純潔得有些蠢。

我悶著偷偷笑。

「有什麼事情這樣開心？」秦鳴叉起一塊肉，邊往嘴巴裡面送，邊問我。

我眼神遊離了一下，「沒啥！」

「把那條餐巾遞給我！」他指了指我的旁邊。

我有些氣悶，他算什麼，還指使我。我拿起餐巾往他頭上丟去。

「想打架？竟然丟我。」他很容易受到挑釁。

我手肘擱在桌子上，雙手托起下巴，淡淡笑著：「少爺，我是女僕嗎？您不是說，我是您的女朋友？」

「哦。」他幡然醒悟，用餐巾擦擦嘴。

「你知道女朋友是什麼意思么？還來招惹我。」我目露凶光。

他望著我，狡黠一笑，「你是第一個，所以我不是很懂。」

「我說，每天門口那些東西，把它撤了吧。」我還不想動用外公的權利。

「除非你接受了我。」他得意的往嘴巴裡面送一個西蘭花。

我活動一下手指，捏成拳狀，又放鬆下來，「我來是為了和你談判的，結束這無聊的報復行為。你看，這樣對你我都是一種折磨。」

秦鳴拿叉子的手在空中懸停，「報復！你都知道啦！」

我控制自己不要笑出來。

「該死，什麼主意啊，這麼容易就被識破。」秦鳴將餐巾往桌子上一丟。

我還想說什麼，手機響起來了。

「喂。」

「白皙然。」

「哪位？」

「陳哲遠，你在湖濱路上383號的法國餐廳嗎？」

「嗯，對。你怎麼知道我手機號的？」

電話里他聲音有些焦急，缺少了平日的冷靜陰沉，「別問那麼多，快點離開。」

「嗯？為什麼？」我有些不解。

「你快點離開，別問那麼多……」

他還想說什麼，但是我沒有聽到，因為旁邊的一張桌子被人掀翻，一聲巨響嚇得我沒有聽到他說什麼。我還沒有了解發生了什麼事情，就被人大力扯了過去，一把黑黝黝的手槍抵住我的太陽穴。我心臟狂跳了幾下，手中還緊捏著手機，依稀聽到陳哲遠在喊我的名字。

「都別過來！」挾持我的男人歇斯底里的喊叫著，我真擔心他一不小心就摳到了扳機。

我往四周看去，該死，秦鳴怎麼也被挾持了，另外還有兩個女人，都是臨桌的。再看旁邊，一圈人圍住了我們，也有槍，門口還有不少警察湧入。我想，大概是便衣警察也在餐廳。不過這些挾持我們的人到底是？

「再靠近我打死他們。」那個罪犯抓著我的手在發抖，整個人幾乎失常。警察叔叔們，別刺激他了，千萬別。

客人們驚惶失措，在嘈雜的尖叫聲過後，餐廳只剩下五六個犯人還有二十多個警察。雙方都僵持不下，那兩個女人嚇得直哭。

「叫你們都退後聽不懂嗎？」其中一個人煩躁的喊叫著，然後，我聽到一聲震耳的槍聲。

「秦鳴！」我的心緊縮了一下，不顧頭上的手槍，把頭扭過去看他。

一個女人倒在了血泊中，我的耳朵轟響，像是無數個蜜蜂在耳邊叫，眼前只有一片血紅的顏色。女人的頭顱上開了一個洞，往外不停的冒著殷紅的血。她吐著粉紅色的泡沫，整個人趴在地毯上，越來越平展。人類，對血是恐懼的，看到血被認為是不祥的預兆！我突然想起這句話來。是的，我是很恐懼，我不能死在這裡！我怎麼能死在這裡！

「怎麼？還不走嗎？還要再死一個嗎？」另外一個男人用手槍抵了抵秦鳴的腦袋，我看到秦鳴臉色煞白，大概和我一樣。

警察們都往後退，為首的幾個還在勸說：「不要激動，不要傷害人質。我們馬上退後。」

「都出去，聽到沒有。」

警官下達了命令，所有人都撤出了餐廳。這幾個男人才稍微喘一口氣，把我們三人逼到角落，一人用槍指著我們，另外幾個人開始商量如何逃走。

我總算聽明白了，原來他們是在餐廳進行製造假幣的新技術交易，卻被警察埋伏。我估計警察應該是想他們出來后逮捕的，不過不知道出了什麼差錯，被他們發現了，於是就當場掀翻桌子，挾持了距離最近的我們。

乘著他們在談話，我小心的拉拉秦鳴的衣角，用口型對他說：「你怕不怕？」

他瞪我一眼，握住我拉他衣角的手，也同樣小心的用嘴型告訴我，「別怕！」

我手顫抖一下，不明白他這樣做是為什麼，也許他認為我很害怕，想給我點安慰吧。他的手很暖和，就像羊皮一般的厚重溫暖，也熨帖我的心靈，記事以來從未接觸過這般帶來溫暖感覺的事物，突然莫名其妙的有些想哭，似乎這是我遺失的某些東西。就這樣，秦鳴一直緊緊攥著我的手。

我低下頭，嘴裡默念召喚古那斯的咒語，希望他可以聽到。

「裡面的人聽著，我是Alpha，我代表整個警察局向你們談判！」

門外有一個聲音通過喇叭無限放大，Alpha？陳哲遠！不過，他此刻的聲音聽起來並不是以前那種毫無精神，細如蚊子的。

「你們也想早點離開這裡吧，儘快解決的話，對你們是有好處的。」他在外面繼續說著。

我想我此刻的眼睛都亮了，也許，我心裡的希望因為他的出現而迅速膨脹。我感覺到秦鳴的手緊了緊，我回頭去望他，看到他一字一句的說：「你認識他？」

我輕微的頷首。

匪徒決定派出一個人和他談條件。

「給我們派一輛車，不，一架直升飛機來，迅速帶我們離開這座城市。在一個小時之內。」

他們是不是警匪片看多了，還真的有這種要求啊！

陳哲遠行若無事的回答：「你現在能保證人質是安全的嗎？給我們看看證據，我們會馬上聯繫直升機。」

「證據？」

「對，用手機拍張照片發到13*966111**來，我們要確保人質還活著。還有，照相的時候請將人質帶到餐廳里的電視機旁，打開正在直播的節目，一併照下，這就可以證明你們沒有事先拍下照片。」

匪徒拿起他的手機，對著我們拍張照片，按照陳哲遠所說的方式發了過去。

「收到沒有？」他不耐煩的喊叫。

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麼，陳哲遠啊，我們的命可是掌握在你的手裡啊，稍微一個不留神，就被你斷送了啊。所以，請非常認真的和他們談判吧。千萬不要激怒任何人！

「我們收到了，已經確認人質安全，直升機會在兩個小時內趕來現場。」

「為什麼這麼久？為什麼要等兩個小時？再不快點我又會殺一個人質的！」匪徒激動的喊叫。

「不能保證任何一個人質的安全，我也不能保證你們能安全離開。請相信這一點。」

陳哲遠說得很平穩，但是鋒芒逼人，「我來給你們解釋一下。現在打電話過去調配直升機，首先需要五分鐘解釋說明時間，十分鐘找到相關領導，批准簽字三分鐘，相關流程十五分鐘，調來飛行員需要二十分鐘，飛行員趕到直升機處需要十五分鐘以上，直升機飛起一直到達這裡需要四十分鐘……」

然後是一陣沉默，安靜到令人窒息。我估計匪徒們被他說昏了。

「我不管這麼多，反正給我們快點！」

「還有，希望你們一直保證人質安全，這樣可以方便大家同時離開這裡。」陳哲遠突然補充了一句，「你們為什麼做高風險違法的交易呢？不是為了掙錢嗎？可是掙錢了也要有命花，所以人活著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他瘋了嗎？」秦鳴用口型給我說。

我怎麼知道他瘋了沒有？不過我看到匪徒明顯冷靜了下來。

「耐心等等吧，直升機就要到了。」

匪徒自知說不過Alpha，返回大廳，坐下來等待直升機的到來。

我露出貝齒，燦爛的笑了，因為，我看到了窗外夜空中那隻蝙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