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6章
胤禛番外(四)
我還是低估了九弟,我以為他風流成性,家中早有嬌妻美妾,對秋月不過是一時的迷戀而已,名份即定,他應該死心了。為何他還如此憤恨?他毫不掩飾對我的敵意,每每見面不是怒目相向就是冷言冷語,不過是個女人,能讓他如此失態,如此耿耿於懷?我唯有盡量躲避他,兄弟倆為一個女人隔胲,讓皇阿瑪知道又要起事端了。
皇阿瑪連日來熱情高漲,總喜歡帶著我們兄弟去狩獵,已多次圍獵,收穫一天比一天少,但今天,八弟和九弟竟然獵到一頭罕見的白鹿,皇阿瑪興奮不已,當即令人取了鹿血賞給眾兄弟們。
狩獵結束,十四弟拉著十三弟先走了,自從那晚宴會後他們感情大增,他們二人都通音律,擅騎射,熟兵法,年齡相當,脾氣性情也投合,因此每天兩人都較著勁地比試,連皇阿瑪都饒有興緻地任由他們盡情施展。
喝了鹿血后覺得心情有些煩躁,我騎著馬想找個地方冷靜冷靜。
我慢慢走向林子,遠遠卻見十三弟妹一個人騎著馬在前面快速奔跑,出什麼事了?她一個人騎著馬飛奔?連個隨從都沒有?心中閃過不安的念頭,來不及通知十三弟,我忙策馬追上去。
十三弟妹像是心神不定,隨意亂奔,竟也走到了我最喜歡的湖泊邊。她下了馬,靜靜地站著,看她的背影,像是很傷心。到底是什麼事讓她如此傷心?我亦下了馬,躲在樹后看著她。
十三弟妹自參加選秀后曾在額娘宮裡侍候過額娘些日子,她是個很溫柔嫻淑的女子,性情隨和,細心體貼,不像秋月那麼開朗活潑、精靈古怪,這樣的女子一向最受男人喜歡。她也像額娘一樣喜歡桂花,喜歡隨身攜帶桂花香囊,甚至她溫柔的笑容也有幾分像額娘,所以我喜歡她,喜歡她和額娘一樣的味道,喜歡她像額娘一樣溫柔的笑容。我曾經想過向額娘要她,但十三弟也喜歡她,我只好讓給他了。十三弟從小沒了額娘,我深知沒有額娘的苦楚,所以他喜歡的我都會努力幫他得到。
十三弟妹站了一會,突然蹲下身,頭伏在膝上,肩頭微微抽動,還隱約聽到壓抑的哭泣聲。真出事了?我忍不住走過去。
我故意放重了腳步,她果然很快覺查,迅速站起轉過身,她真的地哭,臉上布滿淚水。
「四哥。」她飛快地擦去眼淚。
「怎麼哭了?十三弟欺負你了?」我問,他們一向和睦,沒聽說他們之間有什麼問題。
「不是。」
「那是怎麼回事?」我關切地問,難道是十三弟有事?
「四哥,皇阿瑪會不會給十三爺賜婚?聽說那個蒙古公主很喜歡他。」她哽咽著說。
原來是為這個,此次出塞,蒙古科爾沁部的公主其其格對十三弟情有獨鐘的事我們都知道,十三弟俊朗豪邁又氣宇軒昂,有女子喜歡他並不出奇,而且,十三弟身為皇子,總會有其他妻妾,她這樣傷心何必呢?女人都這麼喜歡吃醋?不過,為什麼韓秋月不像她們?我從未見她因我別的妻妾難過。
見她如此傷心,我也不好多說,她總有一天會想通的,「皇阿瑪不會賜婚給十三弟的,你不用擔心。」我安慰她。
「四哥這麼肯定?」
「我可以保證。」其其格的身後是科爾沁部落,娶了她,等於得到科爾沁部落的支持,十三弟的額娘是蒙古人,若再得到科爾沁的支持,他的勢力自是不容小視,皇阿瑪不會喜歡看到這種情形的發生。
她聽后停止了哭泣,看著她臉上晶瑩的淚珠,我不由得心軟,雖然沒有娶到她,但我還是把她當妹妹一樣疼愛,她還是笑著的時候好看。
身上湧起陣陣燥熱,剛才只顧著安慰她,倒忘記那碗鹿血帶來的不適了。
「四哥,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她細心地發現了我的不妥,但我怎能對她說?
我突然想起皇阿瑪賞鹿血時九弟那兇狠又夾雜著算計得逞的得意的眼神,心中一驚,我太不謹慎了,其實從八弟獻白鹿時我就應該警覺的,這麼珍稀的白鹿,為何經過多次的圍獵都沒人發現?其其格痴纏十三弟也不是一兩天,十三弟妹為何偏偏在今天傷心難過得獨自出走?偏偏又讓我遇上?難道這是場陰謀?這裡偏僻無人,讓人知道我們單獨在這裡就麻煩了。
真的有人!我警惕地聽到她身後傳出微微的響聲,是誰?我不著痕迹地冷冷望去,不管是誰,都不能讓他活著離開!
竟是她,韓秋月?她蒼白的臉一閃而過。她怎會在這?我心中一緊,難道,這才是九弟最想要的結果?讓她以為我和十三弟妹有私情?
「還不出來。」我說。
她猶豫著從樹后閃出來,慢慢走到我跟前。
「你跟蹤我?」
「沒有,奴婢在這已經很久了。」
「你都聽到些什麼。」
「奴婢剛睡醒,什麼都沒聽到。」
她明顯在撒謊,若是什麼都沒聽到看到,她的臉色怎會如此蒼白?她真以為我和十三弟妹有私?她就這麼不相信我?只是,若是她真這麼以為,為何只見她害怕,卻不見她傷心,不見她忌妒?她就一點都不在乎?
我很生氣,很想狠狠地抓著她問她是不是真的不在乎我喜歡誰,但我還是努力控制住心中的煩燥。
「你怎麼了?」可能覺察到我的不對勁,她問,眼中有著隱隱的關切。
關切?這麼說,她還是關心我的感受的?我心中一喜,望著她仰起的小臉,粉紅嬌嫩的雙唇微微張著,我忍不住吻上那盼望已久的紅唇,那麼的柔軟,那麼的甜美,這是我的,只是我的!
我止不住地汲取著她的甜美,體內的血液在沸騰,強烈的慾望沖斥了我的頭腦,她是我的,不管老九做什麼,都不能搶走她。我狠狠地吻著她,烙上我的烙印,不管她喜不喜歡我,她永遠都只能屬於我!
「胤禛,你看清楚了,我是韓秋月。」她哽咽著叫。
一滴冰涼的淚水滴到我額上,她哭了?我一驚,抬起頭,淚水從她美麗的眼中滾滾而下,如同斷鏈的珍珠,她的淚冷卻了我的激情。我才發現,她的衣衫已半褪,嫩白的雙肩上有著一個個淡淡的紅印。這是我乾的?手心下是豐盈的柔軟,我侵犯她了?
她悲傷的臉上失去了往日迷人的笑容,淚水仍止不住地湧出,我心中充滿懊悔,我這是在幹什麼?
「別哭……我知道……」我低低的說,我知道是她,只有面對她,我才會如此失控,我輕輕地吻上她的眼,吻去她的淚水,是我不好,讓她如此的傷心。對不起。
她睜開眼,被淚水浸濕的雙眸迷茫而凄然,她在顫抖!此時的她是那麼的脆弱。我憐惜地吻上她的唇,溫柔而深情,第一次,我這麼珍惜一個女人,這麼在意她的感受。
漸漸地,她停上了哭泣,笨拙又怯怯地回應著。她不是對我沒感覺!這樣的認知讓我驚喜萬分,我密密地吻著,恨不得把她揉進我的體內,永遠不分開!
「胤禛,不要,停下……」她嬌喘著,焦急地制止。
覺察到她的抗拒,我停了下來,極力平復體內難耐的慾望。待我稍微恢復理智,她已經躺到草地上,而我正伏在她身上,差一點,只差一點我就在這荒野中要了她!一向冷靜的我竟會無法控制自己的情慾!我的臉在發燙。
她僵硬著躺在我身下,不只臉上緋紅,連身上的肌膚亦透出淡淡的粉紅。我忙幫她掩上衣襟,迅速離開她的身上,怕自己再次失控!
「早上,八弟捕到了一頭罕見的白鹿獻給皇阿瑪,皇阿瑪很是高興,賞了所有成年的阿哥們每人一碗鹿血。」等她整理好衣衫,我難堪地解釋著,這個理由太牽強,區區一碗鹿血,能耐我何?
聽了我的「解釋」,她很平靜,我不滿,「你,都不覺得奇怪嗎?」
「有什麼奇怪?奴婢知道喝了鹿血的後果。」
她一個女人知道鹿血的效用?不可能是她那個目不識丁的額娘告訴她的,她從哪裡得知?她既然知道,還這麼鎮定,真是個奇怪的女人。不過,她真的以為我是因此而迷失心智?她就沒想過其他的原因?笨女人!
想到有可能這一切都是老九設計的,而我幾乎就中計,心裡很不是滋味,不過,若是老九知道會是這種結局,他會不會暴跳如雷?如果她知道了老九的居心,還會不會當他是「朋友」?
「我說的不是這個。」我若有所指地說。
她思索了一下,驚愕地說:「你的意思是說,這是八阿哥的陰謀?」
果然是個聰明的女人。
她越想越怕,卻倔強地不願承認,她就這麼相信八弟、九弟?
「你不相信?」我氣惱地問,雖然還沒有確切的證據,但這麼多巧合,太令人懷疑了。
她黯然,「換做是你,你會不會這麼做?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惜犧牲無辜的人。」
我?我會嗎?面對她如此直接的疑問,一時間我竟無法回答。為了我們心中最想要的東西,也許,有一天,我也會這麼做,這是我們的宿命,成者為王敗者寇,容不得太多的好心與同情。
她靜靜地坐著,蜷縮起身子,整個人看起來傷心又失望,我是不是對她太殘忍了?我不該破壞她心中美好的世界的。
「回去吧,應該有人找來了。」我嘆息。
她頭上有根草屑,我伸出手,欲幫她拿下,她卻戒備地後退了一步,我心一痛,連我,她都要提防嗎?
果然,剛出林子,八弟他們就來了,時間拿捏得太不準確,若是來早一點,就可以捉個正著了,不過,可惜不是他們想要的那個結果。
我冷眼看著八弟、九弟,八弟既驚愕又失望,但隨即換上虛偽的微笑,而九弟,很心痛吧,看到他扭曲的面容,我幾乎可以感覺到他的心在流血,那一瞬間,我甚至覺得他很可憐!
秋月靠在我胸前,如同受驚的小鹿,她對我說:冷。聽得我心痛,我知道她並不是指身子冷,而是她的心冷,因為她的朋友竟然做出如此卑鄙的事。她,受傷了。
她不怕我生氣,理直氣壯地對我說她和八弟他們是朋友,她那麼真心地對待他們,他們又是如何待她?令她如此傷心,我,不會原諒他們!
還沒回到營地,她就睡著了,連我抱她回帳她都沒醒,第二天早上聽下人說她還沒醒,我不由得心慌,還好太醫說她只是累的,休息夠就沒事了。
她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在她昏睡時,我知道八弟他們也找過太醫,他們也在關心她,可是,還有何用?他們已經傷害了她!
我守在她的身邊,看著她沉睡不醒,心中隱隱作痛,我們不該把她捲入我們間的爭鬥中,她是那麼的純潔,那麼的善良,她只適合快樂幸福地生活,永遠像陽光一樣照亮著身邊的每一個人,溫暖著所有人的心房,她不適宜面對這殘酷的現實。
可現在,她連昏睡時都皺著眉,還在心痛嗎?
想起那天我的粗魯,我輕輕揭開她的衣襟,她潔白的肌膚上布滿淤青,她太嬌嫩了,看到那觸目驚心的淤痕,我不由得慚愧。我找來葯想幫她擦上,這樣淤青會消得快些,但才接觸到她的肌膚,我又縮回手,我不想讓這些淤青那麼些快消除,我要讓所有人知道她是我的,包括她。也許我太過自私,但我真的擔心有一天她會離開我,離開這裡。
她終於醒了,醒來后的她像是想清楚了什麼,不再傷感,甚至又開始有精神和我斗心思,我才稍稍放心,擔心太久,我也累了,躺進散發著她獨特氣息的被褥里,我安然入睡,入睡前,我突然很想知道,她是不是又在偷偷地瞪我?呵呵,她以為她的小動作我都沒看見?
經過這一次,八弟、九弟消沉很多,不再耍心眼,九弟變得冷冰冰的,是那種從心底散發出來的冷,有時,感覺他好象失了魂魄一樣,整個人空洞洞的。
秋月像是在躲避,除了侍候福晉,剩餘的時間都躲在帳里,雖然她也有說有笑,但只有和十五弟、十六弟在一起才笑得和往常一樣自然、燦爛。
胤禛番外(五)
從草原回到家,在福晉房裡換了衣服,我去書房處理積壓下的公文,剛坐下,秦全就急匆匆走進來,「爺,韓主子好象氣沖沖地去找李主子了。」
李氏又對秋月做了什麼?上次已經訓斥過她,還沒得到教訓嗎?
我不加思索帶了秦全要去李氏處,走到半路,我停了下來,秋月心裡憋了太多的悶氣,讓她發泄一下未嘗不是件好事,我轉向她的房中。
她的行理還放在廳里,看樣子她很急很氣,我靜坐著等她回來。
一杯茶沒喝完,她就回來了,好象很不開心的樣子,受了委屈?
「聽說你氣沖沖地去找李氏,出了什麼事?」
「沒事了。」她悶悶地說。
她不肯說,看來等會要去問問李氏。
她拿出包袱,一個眼生的丫頭上來幫她收拾,她指點著那個丫頭如何擺放。她原來的那個貼身丫頭呢?那個看來挺利落的,為什麼不來侍候她?
「你原來的那個丫頭呢?」我問
「嫁人了。」她頭也不回地答。
原來如此。「這就是你去找李氏的原因?她怎能不等你回來就擅自做主?」李氏這次太過分!
「她是側福晉,小綠只是個丫頭,她自然能做主。」她的語氣中帶著哽咽。
她哭了?我轉到她跟前,她的眼睛紅紅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卻倔強地不肯流出來,「你若真捨不得,把她叫回來就是。」
「算了,不用了,她過得好就行。」她說。
話雖如此,我看她心裡還是很不舍。
回到福晉房中,那拉氏微微愕然地迎上來,她的丫頭已經幫她整理完畢,侍候著她洗完澡,換過了衣裳,可秋月還在自己整理行理!
「你明天挑兩個能用的丫頭放到秋月房裡。」我對那拉氏說。
「是,爺。」她順從地答,沒問原因。
那拉氏是皇阿瑪為我挑的福晉,大方得休,嫻慧體貼,把家裡打理得整整有條,從不讓**心,是個最適合不過的女主人,但,對她,我只有敬重,卻不像對秋月那般動心。
我知道在草原發生的事讓她傷心,我對秋月的縱容和百般維護她都看在眼裡,可她一句話都沒說,也難為她了。看著她沉靜的面容透出隱隱的疲憊,她也剛從草原回來,一定也累了。
「算了,這事慢慢來也可以,你好好休息。」我不忍地說。
「是。」她眼中閃過喜悅。
「還有,你明天去和李氏說,讓她以後不許插手秋月房裡的事。」
「是,爺。」她目光一黯。
我顧不得太多,只有這樣,才能確保秋月不會再讓人欺負。
晚上,我在那拉氏的房裡留宿,算是對她的補償吧。
不知道她今晚會不會傷心得睡不好?閉上眼,我腦中滿是那雙紅紅的眼睛。
讓秦全打探了一下,秋月的小丫頭嫁到上次她去的那個莊子,嫁的是那個誓死維護她的奴才,我還記得他,是個不錯的奴才。難怪她說不用要那個丫頭回來,這樣的歸宿,對她的丫頭來說未嘗不好。
連著兩天她都悶悶不樂,我乾脆帶了她去莊子,也好讓她全了主僕之誼。
沒想到如此簡單的一件事,竟能讓她那麼開心,那麼感動。回家的路上,她說,她要請我吃飯作為對我的答謝。很新奇的答謝方式,我從未吃過女人請的飯,見她高興,我同意了。
秦全挑了間最大的酒樓,竟恰好是九弟的如意酒樓。坐下點了菜,剛才還大方的說要請客的她有些坐不住。
「爺,您都不用看菜單嗎?」她不在自地問。
「不用。」我看看她,「怎麼,心疼了?」她的月錢應該不多,這一餐可要花不少銀子。
她不好意思地說:「不是心疼,只是,只是怕不夠銀子付帳,要不,您先借我,回去我再還您?」
我好笑:「你拿什麼還?你的還不是爺給的?」分得這麼清。
她頓時垮下臉,一副鬱悶的樣子。
「好了,爺還真能讓女人請客嗎?」我無奈地說。這樣就不開心了?她是我的人,自然吃我的用我的,有什麼好鬱悶的?難不成還想自己去賺錢?
「哦。」她悶悶答。
菜上來了,她殷勤地為我斟酒布菜,我還是頭一次單獨和女人上酒家吃飯,感覺挺新鮮的。
沒吃多久,八弟、九弟、十弟就來了。是碰巧還是特意來的?
我不著痕迹地觀察著她,她有些拘謹,有些不知所措。九弟臉上帶著笑,眼中卻結冰。來意不善。
八弟他們坐下后,秋月本應迴避,但我讓她也坐下,他們不是朋友嗎?我想看看他們在一起是怎樣相處的。
九弟一口一個四嫂地叫著,一定叫得很不甘心吧,我聽著卻很受用。他向我和秋月敬酒,既然他要敬酒,我自然要給他面子。
秋月有些為難,想起她剛才說過她不會喝酒,但不過一兩杯,應該沒問題,我冷眼看著,看九弟意欲何為。
在九弟的堅持下,秋月喝了酒,九弟又找了個借口,再次向秋月敬酒,原來,他是想責難秋月,他恨她?
面對九弟的責難,秋月很不高興,賭氣喝下第二杯酒,看來她真的不會喝酒,才兩杯臉就紅了。八弟及時制止了九弟的放肆,九弟很不情願卻不得不住了手。我才稍微注意到八弟,雖然他的言語行為很得體,但他偶爾看向秋月的眼神卻很溫柔,難道……不知九弟知不知道?
秋月像是已有幾分醉意,她旁邊的十弟很不放心,悄聲與她說了句話就吩咐夥計上燕窩,很是關心她。
聽說在這三人當中,秋月與十弟最是要好,我覺得挺奇怪的,八弟溫文爾雅,九弟風流倜儻,十弟直率魯莽,如果讓其他的女人挑選,怎麼也不會選十弟,更何況九弟對她痴心一片,她為何反倒更喜歡十弟?
「等等,吩咐廚房的人不要放桂花,換成玫瑰玉露。」悶頭喝酒的九弟叫停下人。
聽了他的話,本來生氣的秋月竟然露出會意的笑容。九弟這話有什麼特別的意思嗎?竟一下讓她反怒為喜?直到後來我才知道,原來秋月不喜歡桂花,九弟一直細心體貼地記著她的喜好,而我,卻不知道!
沒多久,秋月就露出醉意,不單我,八弟他們也留意到了,醉了的她嬌弱無力,在她即將跌倒時,我手快地扶住了他,眼角的餘光看到九弟恨恨地收回已伸出的手,我得意地當著他們的面抱起她,宣布著自己的主權,她溫馴地躺在我的懷裡,如同乖巧的小貓。九弟懊悔得幾乎想把我活活吞下去。
醉酒的她面若桃花,嬌媚動人,好不容易才她把抱回房中,她卻不安生地非要洗澡,還不讓人進來侍候!醉成那樣還怎麼洗?我唯有親自替她洗了,她簡直是不把我當男人,如此考驗我的自制力。待幫她洗完澡,汗水亦浸濕了我的衣裳,這個女人,等她醒了非得好好教訓她不成。
草草沐浴后,坐在床邊看著昏睡的她,不過是兩杯酒就醉成這樣。她額上微微冒出汗意,也不知是天熱的還是酒意逼的,我拿過濕毛巾幫她擦去汗水,照顧醉酒的女人,這種事,我還是第一次做。唉,真拿她沒辦法。
「別走……」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貼到她臉上,她的臉燙燙的。
被她折騰一番,我也有些累了,她又抓著我的手不放,算了,乾脆我也歇歇吧。我和衣躺到她身邊。
她貼了上來,東挪挪西蹭蹭地,找尋著舒適的位置。
好不容易平熄的慾望瞬間蘇醒,我忙捉住她,「不要再亂動……」再亂動,我可不保證自已還能不能控制得住,畢竟,我也是個男人。
她沒停,繼續扭動著誘人的嬌軀,雙手攀在我身上,滾燙的體溫烤熾著我的意志,我忍不住懲罰地吻上她的唇,本來只想警告一下她,但她卻熱情地回應著,好不容易才離開她的柔唇,她卻不依地糾纏上來。
知道她醉了不醒人事,不想趁人之危,強忍著鑽心的慾火,我輕拍著她的臉頰,「秋月,醒醒,你知道我是誰?」真是自討苦吃,她是我的女人,我何必要顧慮太多?但,我不想她後悔。
她睜開迷濛的雙眼,盯著我看了好一陣子,「胤禛?幹嘛皺眉?」
她嬌媚地說著,軟軟的手撫上我的眉心。
她還醒著,知道我是誰!我狂喜,再次吻上那渴望已久的紅唇,她熱烈地回應著,慾望燃燒了我的理智……
激情過後,她幾乎是立即墜入睡夢中,我抱著她軟軟的身子,滿足地隨著她一起沉沉睡去。原來抱著自己喜歡的人一起睡是件那麼幸福的事……
我一向淺眠,半夜她一動我就發覺了,她難受地說要喝水,宿醉的滋味不好受吧,我忙起身為她倒水,她就著我的手迫不及待地將水一飲而盡,然後心滿足地說:「謝謝你,小綠。」
我不由得僵住,小綠?她以為我是誰?
「你看清楚了,我是誰。」我非常的不悅,從沒有女人敢這麼無視我。
「對不起。」等她終於想起發生的事後,她紅著臉說。
她跟我說對不起!我哭笑不得,夫妻間發生這種事很正常,即使不是夫妻,也不該由一個女人向男人說對不起,為什麼她的想法總是與眾不同?
她竟敢說我們的燕好只是酒後亂性!還一副悔不當初的樣子!她就這麼不願做我的女人?一般的女人在這種時候不是應該開心嗎?我怎麼說也是堂堂的大清貝勒,都這樣待她了,她即使不受寵若驚也不能這樣迫不及待把一切當做沒發生過吧。她懂不懂什麼叫從一而終?
她總是能輕易的撩起我的怒火,我的冷靜自製在她面前總是不堪一擊,這種挫敗感令我很不開心。
酒後亂性是吧,我不相信她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
我慢慢挑逗她、誘惑她、取悅她、折磨她,但更多的是折磨自己,我必須用盡全身的力量才讓自己不先失控,直到她在我懷中溶化,承認自己動了情,不是酒後亂性,我才放肆地和她一起燃燒……
我終於得到她了,不只是她的人,還有她的心……
胤?番外(六)
她終於成了我的側福晉,不只是名份上的。看得出她對我也開始動心,我最喜歡她看如何地從抗拒到意亂神迷,從伶牙利齒變得嬌羞無語,從一個不懂情事的女孩變成一個嫵媚的女人……
我迷失理智般寵著她,縱容她,任由她做任何她喜歡做的事情,任由她偶爾像只小狐狸一樣對我狡猾的耍小計謀。原來和一個特別的女人在一起會那麼有趣,她總能給我帶來無盡的驚喜和快樂。
十三弟說覺得我變得溫情多了,甚至有時不自覺地會莫名地開心。有嗎?
八月十五中秋家宴,本來要帶她一起入宮的,她卻不肯,說無聊,還要跪來跪去很麻煩,膝蓋也會痛,總之,她列了一大堆的理由就是不肯入宮。
想想她說得也對,真的很無聊,看著額娘、後宮嬪妃和眾多的兄弟們在皇阿瑪跟前看似喜顏逐開卻不敢錯了半點規矩,看著大家對皇阿瑪阿諛奉承,說盡好話,皇阿瑪高興賜酒了又要不停地請恩,還是她聰明。不知她在家裡怎麼過?中秋佳節,留她一個人,會不會太孤單……
一晚上我都心不在焉,好不容易皇阿瑪興盡回去了,我忙向太子告辭,但十三弟和十四弟卻嚷著要繼續斗酒。
「聽說四哥院里的蓮湖風景不錯,在那裡喝酒賞月最好不過,不如我們去四哥家繼續喝?」九弟不懷好意地說。
他府里的風景不是更好,他可是所有兄弟中最有財力最會享受的,這麼說,不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太明顯了。
我剛要推辭,十三弟就跟著湊熱鬧,「好啊,四哥家的桂花也是最好的,我們乾脆就去四哥家,今晚不醉不歸。」
「好,不醉不歸。」十四弟跟著豪氣地說,「四哥不會捨不得家裡的美酒吧。」他歪著頭看我。
他這麼說,我倒不好再推辭,「十四弟哪裡的話,難得眾位弟弟今晚這麼高興,我就做這個東,請大家賞臉光臨。」
「那就打擾四哥了。」八弟笑容滿面的說。
「哪裡。」我客氣地答。
當我們一行人回到府里,還沒到湖邊,遠遠的,就聽到一陣悠揚動聽的歌聲,熟悉的聲音,是秋月?我很想叫他們走開,但他們已經放輕腳步,好奇地走過去。
皎潔的月光下,秋月簡簡單單地穿著條白色的長裙,烏黑的秀髮鬆鬆地挽在身後,她坐在湖邊,雙手撐在身旁,微微仰著頭,沉醉地看著天上的月亮,雙腳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踢著湖水,溫柔又深情地唱著:
「……千里嬋娟,情思漫長,
飄揚遠方,
我的心你的情一樣明亮。
隔著彼岸,秋色中想象,
人月成雙。」
月光下的她,宛如錯落凡塵的仙子,美麗脫俗,一塵不染。我不禁看呆了。
餘韻已了,眾人卻久久無法回神,直到十三弟開口驚嘆我們才驚醒,此時,每個人的臉上都只有驚艷,定定地看著她,久久不願放開。我懊悔不已,不該讓他們來的,更不該讓他們看到這樣的秋月,九弟看秋月的眼神熾熱得幾乎要燃燒起來,連八弟那麼內斂的人都情不自禁的流露出對她的深情。如此不凡的她,令人如何能忘懷?
秋月倉促走後,本來要不醉不歸的人明顯沒了興緻,特別是九弟,魂不守舍的,沒多久他們就告辭了。
回到秋月房中,她縮在被窩裡,知道錯了?她不該讓別人看到她的好。
我拉開被子,她紅著臉,懊悔地說:「你怎麼把這麼多人帶回家啊,我都丟臉死了,以後我再也不唱歌了。」
不唱了?那我不虧了?但我絕不會再讓別人看到了!
「秋月,你今晚真美。」我情難自禁地吻上她……幸好,她屬於我……
秋月懷孕了!得知這個好消息,我驚喜若狂。不只因為我又有了孩子,更重要的是她是我孩子的額娘,她將會永遠地和我在一起了。
我萬分小心地呵護她,看到她吐個不停,我才知道她不喜歡桂花的香味,我毫不猶豫地把桂花樹砍了。上次她弄什麼桂花糕果然只是為了想讓我休她,狡猾的女人!
她害喜,什麼都吃不下,我讓廚子專門給她做清淡的食物,她還是吐個不停,看她難受的樣子,我揪心不已,實在沒心思做事,我第一次騙了皇阿瑪請病假在家守著她。
皇阿瑪沒有說什麼,但我知道他清楚原因,只是我的子嗣單薄,好不容易又有孩子,他才沒有怪罪下來,反而賜了不少的補品。皇阿瑪還是關心體貼我們的。
太子也送了補品點心來,秋月卻不領情,說太子是唯恐天下不亂,故意捉弄她。太子送東西過來后,兄弟們也送來了各式的食物,果然夠亂,不過是一個側福晉懷孕,卻弄出這麼大的動靜。九弟甚至毫不避嫌,連廚子都送來了,四大菜系的大廚來了三個,沒有川菜廚子,是因為秋月不喜歡吃辣嗎?他真夠體貼!我自然不能領他的情,全退了。但秋月還是害喜,最後還是十弟送的水果解決了問題。這麼簡單的事我都沒想到,果然關心則亂。
還以為十弟真的那麼聰明,原來是另有所圖。他和十三弟、十四弟天天跑來吃秋月弄的什麼水果羹、水果果凍,很擔心秋月累著,但看她那麼開心,我只好隨她去。
十四弟天天往我家裡跑,連額娘都知道了,以為我們感情變好了,對我的態度也好了很多。說來我心裡很慚愧,因為從小覺得額娘偏心,因此我對十三弟比對同一個額娘生的十四弟還要親,對十四弟我很冷淡,很嚴厲,才令他怕我、怨我,和我感情生疏,和八弟他們走得更近,想想十四弟小時候也是很喜歡黏我的。看到因為秋月的原因,他不再對我冷淡,肯來我府里走動,甚至還像十三弟一樣對我有說有笑,我很是安慰。
日子一天天忙碌而幸福地渡過。
然而,竟有人想謀害秋月!當八弟派人通知我說秋月遇險,我心跳幾乎停止,幸好她沒事,九弟救了她。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巧,但我還是很感激他。謀害秋月的人都是死士,沒留下任何線索,我相信不會是八弟、九弟他們做的,他們捨得不秋月出事。只是,對秋月每次出事都是九弟救她,我感到很難堪也很惱火。我不懷疑秋月的忠貞,但九弟的痴纏,讓我耿耿於懷。
是什麼人想害她?我暗地裡派人徹底追查,我不會放過任何想害她的人。八弟、九弟他們也在全力追查,如此強大的天羅地網,兇手能藏到哪裡?
秋月變得沉默還有些心神不定,太醫說她受到太大的驚嚇,不止身體,連精神都受到傷害。我不知該如何安撫她,唯有默默守在她身邊,小心翼翼地保護她。
她好象知道些什麼,卻不肯說,每天只是安靜地在院裡子繞著圈走路,記得她曾經說過這可以增強體質,對生產有益。
看到嬌弱的她站在雪中,溫柔地對著腹中的胎兒說她會保護他,那瘦小的身軀,彷彿蘊藏著無窮的力量!
「孩子,阿瑪會保護你和你額娘的。」我鄭重地許下我的諾言!
我命人暗中保護秋月,但沒想到,最終害她的,竟然是我自己!秋月難產!
守在門外等了一天,她還是沒能生下孩子,我焦急得快失去理智,聽到產房裡傳出驚叫聲,我再也顧不得什麼諱忌,沖入了產房。她渾身浸在血泊中,她的生命彷彿在隨著血液慢慢流失……
當福晉問我保大人還是保孩子,一向冷靜的我竟恐懼得無法思考:沒有了她,我要孩子何用?
她睜開了雙眼,眼中滿是深深的遺憾,「胤?,我能叫你聲胤?嗎?」她柔聲地叫,「你是個好男人,我本不想喜歡你的,但控制不住,有人曾經問過我喜不喜歡你,我想對你說,我愛你。這是我第一次對你說,也是最後一次。」
她愛我!還來不及歡喜,卻被她最後一句話嚇住了,最後一次?為什麼是最後一次?我緊緊地握著她的手,我們還有許許多多的日子,我們還要相伴到老,為什麼是最後一次?
她用盡最後一分力生下了我們的孩子,周圍的人都在緊張地忙碌,喧囂中,我獃獃地看著她,生怕一眨眼她就會離我而去。九弟送來了千年人蔘,太醫說只能聽天命。什麼是天命?
看著她慘白毫無生氣的臉,我心痛得失去了知覺,從皇額娘死後就沒流過一滴淚的我,因為她,我落淚了。
我對她說,我愛她。從未對任何一個女人說過愛字,我對她說了,我愛她,只要她能活過來,我願用我的一切去交換,只要她能活過來……
也許是千年人蔘的功效,也許是上天垂憐,她活過來了,當聽到她虛弱地笑著說「我還是走不成」,那一刻,我的淚再次浸濕了她的臉龐,原來喜極也會落淚。
我握著她的手,這一輩子,我都不會讓她再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