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96章
驚嚇
等待的日子真是難熬,冬去春來,春逝夏又至,在雲飛十報的書信中,只知道十三的病沒有繼續惡化,但不知是事實如此還是雲飛過於謹慎,直沒有十三好轉的消息。
胤禛失去十三個得力助手,更加忙得焦頭爛額,幸而有弘曆可以幫忙。他越來越器重弘曆,弘曆也不負所望,把胤禛交給的任務都辦得妥妥噹噹的。而弘晝,還是繼續當他的懶散阿哥。兩相比較,明眼人都知道下任皇帝會是誰。
聽鈕祜祿。福雅現在風光得很,後宮中爭寵無望的后妃們個個都爭著巴結,不過,很聰明,沒有得意忘形,對皇后是恭恭敬敬,不逾雷池半步,對個貴妃亦是謙恭有加,贏得片好評。皇后雖然無子,但胤禛給尊重和權力,所以,沒人會笨得想去挑戰的權威。皇后、福雅和,們三人頗有三足鼎立之勢。
不過,「足」沒人抱,因為比弘晝還懶散,對後宮的事務是甩手不管,巴結無沒用處,因此,沒人來騷擾,也落得清靜。
背倚著婀娜的柳樹,陣陣清涼的微風迎面吹拂,青翠的柳枝纖纖長長,垂到湖面,滿湖的碧綠里,幾隻蜻蜓在含苞的小荷上飛來飛去,偶爾有隻小青蛙跳到荷葉上,東張張西望望,又撲通聲跳下水,激起圈圈水紋……
「主子。」五兒匆匆走來,邊走邊叫。
「什麼事?」懶懶地抬頭,問。
「公主和額附回來。」五兒眉開眼笑。
樂樂和雲飛?大喜,從毯子上跳起,「他們回來?人呢?」
「公主他們去叩見皇上會就過來。」
沒良心的臭丫頭,回來第件事竟然是去找阿瑪。「他們現在在哪?」可沒耐心等。
「書房。」
書房?抬腳就要走。
「主子……」五兒神色猶豫。
「還有事?」
「怡親王福晉也回來。」
怡親王福晉?「怡親王呢?」
「只有福晉個人回來。」
個人?十三呢?有種不安的感覺,「也在書房嗎?」
「是。」
撩起裙角就跑。
到書房門口,裡面靜靜的,馨兒瘦弱的身軀立在房中間,分外的孤寂,樂樂和雲飛站在旁邊,神情肅然,而胤禛,滿面死灰地坐地椅子上,雙目失神。
「皇上?」不由自主地放輕腳步,惴惴不安地叫。
他幽黑的雙眸轉向,那裡面,空空的,什麼都沒有。他木然地看著,沒有焦,彷彿透過看向遙遠的沒有終的地方。
「皇上?」提高音量。
他眨眨眼,:「十三弟走。」他的聲音如同被刮花的唱片,變調、刺耳。
十三,走?像有把冰冷鋒利的刀子狠狠地刺入心臟,痛得幾乎不能呼吸。「不可能……」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就樣走?
「爺臨終前讓臣妾謝皇上和娘娘的隆恩,讓他在最後的日子裡過得很開心。」馨兒的聲調平淡無波,不像是在轉達自己愛人的遺言,像像是在件與毫不相關,最平常不過的瑣碎小事。努力地想從臉上找出真相,但的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不悲、不哀、不傷、不痛,像尊無心的雕像。
轉向雲飛,「十三爺真的……」
雲飛愧疚地頭,轉過臉,不再看。
雲飛從不謊,么……「他在哪?」像是有人掐著的喉嚨,艱難地問。
「已運回親王府。」馨兒答。
運回?好恐怖的詞,手足發冷,「想,見他。」
「爺他因病重,面目全非,恐皇上娘娘看傷心,不如不見。棺木已封,臣妾懇求皇上和娘娘不要打擾他的亡魂。」馨兒字字干硬地。
面目全非?他去得很痛苦?又是陣錐心的痛。
「他,還什麼?」胤禛不再失神,但眼中近乎窒息的慟痛令人心驚膽顫。
「爺還,不能再為皇上效力,有負皇恩,請皇上不要責怪,若有來生,願再與皇上為兄弟,以報皇上娘娘隆恩。」
隆恩?算什麼隆恩?他已經用生命來報,還要怎樣?
不記得馨兒是怎麼離開的,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到秋苑的,當五兒緊張地拿著塊濕帕子對著話時,只看到的嘴張合的,卻聽不到在什麼,奇怪,四周怎麼么安靜?安靜得連心跳聲都聽得見,咚、咚、咚,是生命的聲音,多美妙的聲音啊……
「額娘,額娘,醒醒,醒醒。」
左手心傳來陣刺痛,痛得幾乎要流淚。唔?為什麼臉上涼涼的,不會真的哭吧。低頭看左手,沒受傷,不過,有兩隻纖細白皙的手把的手緊緊握在掌中,手的主人正蹲在腳邊,仰著頭叫額娘。
「樂樂?」不確定地叫,什麼時候回來的?
「額娘,您別嚇。」
真的是樂樂,的兒,為什麼眼睛紅紅的?還那麼焦急?
「額娘,對不起,對不起。」連聲叫。
對不起什麼?
「額娘,您先別急,聽,十三叔……」
十三叔?對,十三走,不在,他們回來就是告訴們個消息的。
「沒死。額娘,十三叔沒死。」樂樂壓低聲音,飛快地。
渾身震,「什麼?」
「十三叔沒事,他還好好的。」樂樂再次重申。
「沒死?真的?」不知該驚,還是該喜,該哭,還是該笑。
「是真的。」樂樂猛頭。
「為什麼要他死?」不知道別人大悲大喜過後會怎樣,只感覺像做場夢,場可怕的噩夢。
「是十三叔要們么做的,他,他累,身體也不好,也做不什麼,他想好好地過完下半輩子。」
「那也不用詐死啊。」
「十三叔,若不樣,阿瑪不會肯放他出京,他想像八叔、九叔樣,過平凡的日子,所以唯有出此下策。」
他得對,若不是死,胤禛不會捨得長久地放他遠離自己的身邊,他永遠都只能是胤禛最喜歡的弟弟,大清最尊貴的王爺,他的舉動,言行,永遠都是他人注目的焦。只想到解開他的心結,卻忘他的本性,他是那麼渴望自由的個人。
「那也不用連都騙啊。」若是有心臟病,還不讓他嚇死啊。
「對不起,額娘,本來不想騙您的,是您自己心急跑到書房,在阿瑪面前,們只能演下去。」
「雲飛,也學會謊。」若不是他頭,哪會么容易相信?從不謊的人起謊來更真實。
雲飛臉上泛紅,「對不起,額娘。」
「罷。和十三福晉么唱和的,才最能令人信服。」可憐的胤禛,竟然被自己最信任的人給騙。「們阿瑪怎麼辦?他們兄弟情深,們阿瑪會傷心死的。」
「那就要看額娘的本事。」樂樂捂著嘴笑,「十三叔,您定會有本事讓阿瑪不那麼傷心的。」
臭十三。可不會收拾爛攤子。「們太看得起。」擔憂,他們的感情可不是般的兄弟情。
果然不出所料,胤禛對十三的去世是悲痛欲絕,不但親臨其喪,還輟朝三日痛悼十三。誠親王允祉只是因參加十三的喪禮時遲到早退,可能也不夠悲切,就被胤禛罵是面無戚容,無兄弟之情,抓進宗人府。他還恢復十三的原名「胤祥」,盛讚十三是「忠敬誠直勤慎廉明」的賢王,十三的喪事辦得是隆重無比,靈位也供奉入太廟。
胤禛是真真切切的悲慟不已,十三的喪禮沒過,他就病倒,還強撐著親自從始至終地參加十三的喪葬,看到他原本就清瘦的臉越發的蒼白無神,真的很想很想把真像告訴他,但話次次到嘴邊又咽下,不能讓十三功虧簣。
庸人自擾
「找?」
「都貴妃娘娘冰雪聰明,果然名不虛傳。」據「悲傷過度,卧床不起」的怡親王福晉淺笑盈盈,溫柔大方地盛裝迎接。
「有事?」挫敗地。明知十三是假死,還「痛不欲生」,以「死」十三如今的風光無限,恩寵無限,胤禛豈能坐視不理?但他是皇上,是弟媳,不好親臨慰問,理所當然會派個據最得寵,與們家關係最密切的貴妃娘娘代他來探視,而且,還神神秘秘地遣退所有人,無需「冰雪聰明」就可以猜得到是特意找借口要來。
馨兒突然跪下,磕頭。
「是幹什麼?快起來。」嚇跳,手忙腳亂想扶起,雖然被十三耍道,但下跪,也承受不起啊。
看似柔弱,性子卻固執,力氣也不小,堅持不肯起身,時竟拿沒辦法。
「是爺讓跪的,爺,謝謝娘娘的大恩,他們永世不忘。」鄭重無比地,然後,又磕個頭,「是給娘娘磕的,謝謝娘娘救爺,您不止救爺,也救馨兒,您是們全家的救命大恩人。」
得太嚴重,都哪跟哪啊。「先起來再。也沒幫上什麼忙,全靠怡親王他自己的努力。」用力扶起,次沒有拒絕,順勢起身。
「若不是娘娘把爺送走,讓他見到八爺他們,爺也不會撐得下來。」馨兒感激萬分地,眼中滿是欽佩與崇敬,「爺經常您是個奇子,有情有義,膽識過人,他都沒錯。」
么大頂高帽砸下來,真的讓人難以消受。「過獎。」
「爺沒誇張,您的所作所為,真的令人欽佩。爺,他做夢都沒想到您竟然有那個膽量與本事。」
呃,真是受之有愧,若不是有十六和雲飛,哪能辦得到?最多就提供「先知」給他們罷。
些先不,讓他見他們可不是讓他也效仿他們的。「怡親王既然沒事,為什麼不回來?還要欺騙皇上?」
「爺,病情雖然控制住,但已不能幫皇上什麼忙,如今國泰民安,四阿哥五阿哥也長大,可以助皇上臂之力,有沒有他,已無關緊要,他也想過些清平的日子。」
清平日子?他明知胤禛需要他幫忙,竟然自己跑去過清平日子,太沒良心。還要報恩,有他么報的嗎?
「那也不用詐死啊,他是欺君!」回頂大帽子。好好的,害胤禛么傷心,狠心,他比狠多。
馨兒笑,還笑得開心無比,「娘娘何嘗不是?爺,娘娘不能過於偏心,都是小叔子,您要視同仁。」
竟還敢偏心?
「那不同,那是迫不得已。」他四哥才是真偏心,若他的四哥對八阿哥、九阿哥有對他半好,也不用費盡心思去騙他。
副聽而不聞的樣子,「等爺的後事辦完,也會去,到時,還請娘娘成全。」
「什麼?」瞪大眼,他們「死」上癮?「若是不幫呢?」他們個個都去「死」,留下胤禛獨自人傷心?
眉心輕蹙,「若是娘娘不幫,到時不小心留下破綻,只能起回來向皇上請罪。」到「起」時,故意加重語氣。
愣,是那個溫婉善良的怡親王福晉嗎?「是十三教么的嗎?」
「爺,您是底下最善良的人,您既然能成全八哥和八嫂,自然也會成全們的。」無比誠懇無比期盼無比可憐地望著。
扮豬吃老虎,定是!還故意提起八阿哥和青黎,根本就是威脅!赤祼祼的威脅!定是十三教的,他根本就是只狐狸,千年老狐狸,他過河拆橋,得寸進尺,他……要被他氣死!
「不行。」斷然拒絕。想威脅?想雙宿雙飛?沒那麼容易。「若死,皇上會更加傷心,們不能樣對他。」
「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小子,皇上豈會為傷心?」馨兒詫異地。
哼,難。瞥眼綉著桂花的旗袍,還是那麼喜歡桂花。心裡忍不住泛酸,想起當年他看著的背影時那情不自禁的痛楚,還有有事沒事跑到桂花樹下吹些哀怨纏綿的曲子,還有,那年在草原時他們在湖邊……誰知在他心裡是什麼地位?
「娘娘?」
正想得出神,馨兒叫醒。
「不行。個忙不能幫,想走可以,但不能死,另想辦法。」雖然心酸,但總比心痛好,可不想他再病秧秧的。
「可是,那是最徹底的辦法啊。」馨兒不明為何如此堅持不讓「死」。
得對,可是……「反正不行就是不行。再想別的辦法。而且,們都死,親王府怎麼辦?們的孩子怎麼辦?捨得永不再見他們嗎?」個理由夠充分吧。
果然面露不舍。
出花樣也不想個新鮮的。哼,哪能讓們隨心所欲?
回到秋苑,見到依然憔悴的胤禛,百感交集,他真的要成孤王。
「額娘。」守在他床邊的樂樂見,迎過來。
「樂樂,們先下去。」情緒低落地揮揮手。
樂樂不明所以,但還是和雲飛退出去。
「十三弟妹還好嗎?」胤禛靠在床頭,虛弱地問。
「還好,沒什麼大礙。」答。
他鬆口氣,「沒事就好。若有個好歹,如何對得起十三弟?」他又開始感傷。
只是因為十三嗎?直直盯著他的眼睛,都眼睛是心靈的窗戶,為什麼看不懂他?
「怎麼?」可能覺得的眼神有些古怪,他奇怪地問。
「如果,是如果,如果馨兒死,會傷心嗎?」
「不是沒事嗎?」他神情緊張。
「是如果。十三不在,很傷心,鴛鴦失偶,連理斷枝。難保不會想不開。如果死,會不會比十三死還要傷心?」
「為何如此問?」他深深地注視著。
「很喜歡桂花。」不想再胡亂猜疑,直接。
「是。」
「也喜歡桂花。」
「唔。」
「很關心。」
「想什麼?」
「喜歡?」
「呵呵。」他突然笑,「以為么多年早想明白,沒想到……真是,該怎麼呢?」他搖搖頭,「那麼聰明的個人,怎麼連小事都看不清?」
什麼意思?
「額娘也喜歡桂花,隨身帶的香囊也是桂花香。」
呃?的心提起來。
「關心是因為是十三弟喜歡的人。」
「那那年在草原的湖邊,……把當成……」忍不住問。
「誰告訴把當成?」他好笑地:「爺是那麼容易受迷惑的人嗎?」他輕哼。
心跳加速,「,沒有喜歡過?」
他無奈,「只喜歡個小心眼,老是給惹麻煩的人。呀。為什麼總是不肯相信?」他嘆息。
「相信,當然相信!」啊,狂喜!么,他心裡從沒有過別人,真的只喜歡!哈哈哈,老對不算薄!
「胤禛,能不能答應件事?」
「吧。」他扯起嘴角,淡淡地笑。
么多,第次見他笑。更是心花怒放。「馨兒留在親王府,總是想起十三,不如讓樂樂他們陪出去散散心吧,等心情好再回來。」
「可是府里怎麼辦?還有他們的孩子。」
「反正個狀態也無法照料府里的事務,的孩子也長大,而且們也可以幫照料,應該沒問題。」
「願意嗎?」
「會願意的。」個辦法總比「死」好吧,出去玩玩又可以回來看孩子,兩頭兼顧,應該會願意的。
「安排吧。」
很快,就以怡親王福晉身體不適,需要靜養為由,大張旗鼓地把送到潭柘寺,然後在胤禛的同意下,再由雲飛和樂樂把偷渡出去。
假相與真相
「在想什麼?」胤禛悄然出現。
「沒想什麼,在看月亮呢。」轉過頭,朝他微微笑。今他又回來晚。十三「去世」才年,皇后也病,皇后是國之母,又是他的結髮妻子,生病,他不可能不著急吧。
「月亮有什麼好看的,小心風涼。」他站到身邊。
「今晚的月亮很圓、很亮。」可惜不是詩人,不懂如何用華美的詞句來形容它。
「今是十五。」
不只因為是十五月圓之夜,更因為沒有工業的污染,空特別澄凈,才顯得月亮特別的亮。
「胤禛,,月亮上那淡淡的陰影真的是嫦娥的廣寒宮嗎?」隨口問。
「或許是吧。」他亦隨口答。
「為什麼人們會認為月亮上有嫦娥?有人上去過嗎?見過嫦娥嗎?」
「只是個傳,怎麼可能上得去?」他輕笑。
誰沒人上得去?人類早登上月球。不對,那是三百年後的事,對他而言是未來,可是對而言又是過去,好彆扭的法。世界真是無奇不有。
「們眼中看到的月亮是那麼的皎潔明亮,無數的人欣賞它、讚美它,但是,也許真正的月亮只是個黑暗的、冷冰冰的圓球罷,上面沒有陽光、沒有花草樹木、魚蟲鳥獸,只是荒蕪片。不過,沒有人會么想吧,人們只是相信眼中所看到的那美麗的假像,甚至還幻想著月亮上有美麗的嫦娥,可愛的白兔,四季飄香的桂花樹,雖然有些自欺欺人的味道,但不挺好嗎?們可以繼續的喜歡它,而不會回為知道真相而少個美麗的事物。」
「怎麼突然有種想法?」
「沒什麼,只是覺得有時候假相要比真相更討人喜歡。」
「是不是皇後跟什麼?」他敏感地問。
把視線從月亮上收回,轉到他臉上,「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什麼?」
「都跟。」
三前,皇后把找去……
「康熙44年,香山,那些人是派去的。」淡淡地。
神志不清!是的第個反應。病榻上的雖然面如槁灰,但眼神清亮,不像神志不清。
「不可能是。」。那麼嫻良淑德,那麼寬宏大量,怎麼可能會派人去謀害個孕婦?
「不相信?」嘴邊露出隱隱的諷笑,「不過是個卑賤的侍妾,憑什麼擁有他的全部寵愛?」
因妒生恨,是想告訴個嗎?盯著的眼神,那裡面沒有愧疚,沒有忌恨,什麼都沒有,片祥和。
「不信。」若是要死,再多十個都不夠死的。若真的那麼恨,不會把樂樂當兒樣疼,不會任由霸佔胤禛么多年。
「真不知是笨還是真。」苦笑,「出嫁前,阿瑪和額娘叮囑要恪守婦道,要有容人之量,努力地去做,但他卻不喜歡。出身卑微,善妒,不守婦道,與其他人糾纏不清,他卻喜歡。不能容忍和別人分享他,卻理直氣壯地來搶走他,為什麼不能恨?」
「相信會恨,但不相信會派人殺。」如果連都不能相信,個後宮,豈不是和《金枝欲孽》里的樣恐怖?
「為什麼?」
「因為,弘暉過,他的額娘是底下最美麗、最善良、最溫柔的額娘。」因為希望個世界沒那麼黑暗。
「弘暉?」神思恍惚,「的孩子……」滴濁淚從凹陷的眼窩流出,緩緩流過松馳灰暗的臉頰,消失在苦澀的唇邊。「是娘家派人乾的,事後才知道。他們都是為好。」
沒信錯。
「那年湖邊的蛇是年氏放的。」木然地:「他滅年氏家,裡面,有份功勞。」
怎麼可能是因為?若是因為,胤禛為什麼不滅的娘家?
像是看出的疑惑,「他給權力、地位、保住全家,條件是護周全。他很殘忍,不念半夫妻情份。不,他對誰都那麼殘忍,唯有例外。如今,終於可以解脫,再也不欠的。」如釋重負般合上雙眼,蒼老的面容如死水般沉寂……
開始,就是欠,但卻欠,只為次沒成功的謀殺,而且事先根本不知情的謀殺,為此付出生的代價。到底是誰欠誰?
……
「都知道?」胤禛問,「恨嗎?」
恨?和樂樂都安然無恙,況且幾十年來,以為只有他和八阿哥他們在保護,沒想到竟還有的份功勞,搶的丈夫,令痛苦輩子,有什麼資格恨?
「不,沒資格恨,是對不起。」
「為何樣?」
「是從身邊搶走,不是嗎?」
……
「想封為後。」
「不,把個殊榮留吧,才是最稱職的皇后。」
「後宮不能無主,總要有人主持大局。」
「不適合,知道的。讓熹妃主持後宮宮吧,比更合適。」
「可想讓堂堂正正地站在身邊。」
「現在就很好,皇后是大清的皇后,只想做愛新覺羅。胤禛的妻子。」
他靜靜地握緊的手,堅定、有力……
雍正九年,皇后病逝,謚號孝敬皇后,胤禛盛讚孝順恭敬四十年如—日。皇后風光大葬后,胤禛沒有冊封鈕祜祿氏為皇后,只是讓代為掌管後宮,來找過次,很謙虛地自己無德無能,該由來管,得是那麼的真誠,如果不是知道非常有魄力地鎮攝住後宮,幾乎以為已看淡名利,不慕虛榮。不過,只是幾乎而已……
十六和月瑤跟開玩笑,幸好不是掌管後宮,不然的話,大清可能就沒有後宮。有時候也想,如果做皇后,或許真的會想廢除後宮,只是不知等「荒謬、叛逆」之事,胤禛會不會也遷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