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0章

第九章

第五章、（黎靳辰的臉在艷紅色的夕陽光里，鼻翼處被打出雕塑般的陰影來。他問完問題，側著臉溫柔的看著葉沐，安靜等待著她的回答。）

「今天的節目到這裡就要結束了，感謝大家收聽『雲知曉』！我是陳曉雲，我們明晚同一時間，再見！」

片尾曲滑過，錄音師隔著玻璃打出「OK」的手勢，陳曉雲摘下耳機，結束了今天的工作。

「第一天上班就加班到這麼晚？」陳曉雲接過助理遞上的溫水，抿了幾口潤潤嗓子，側著臉打量葉沐。

葉沐剛才坐在那裡等了五六分鐘，有些困意，「我們老闆請客聚餐，去了一下就這麼晚了，走吧，我又餓又困。」

「不是聚餐剛回來嗎，怎麼還餓？」陳曉雲訝異。助理這時收拾好了她的包包，恭敬的雙手遞上。陳曉雲接過，和葉沐一起離開。

「有情況沒顧得上吃東西唄，」葉沐推她，「走吧走吧路上說！你爸做的美味宵夜在召喚我們！」

陳家離廣播台不遠，陳曉雲開車又猛，一會兒就到了。她們倆進門時，陳爸陳媽果然已經準備好了宵夜，等在桌邊。

睡到一半起床尿尿的曉許，穿著公主款的白色睡裙，「哼哧哼哧」的在一邊壓腿。

葉沐正和陳曉雲討論著張琳，一聽說新人很美，小姑娘不壓腿了，跑過來把一張美艷小臉湊到葉沐面前，一疊聲的問：「她有我美嗎？」

見陳曉雲聞言臉色一沉，陳媽連忙抓起小女兒往房裡送，嘴裡輕聲的哄：「我們曉許最美最美！快去睡覺，要不明天早上上學又起不來！期中考試你要是再倒數，你姐真跟你急！」

曉許嘟著嘴，不情不願的進屋了，陳媽回過來又對大女兒說：「我看曉許是真的喜歡錶演，要不然——」

「媽！」陳曉雲手裡的筷子重重一擱，把桌旁捻花生米吃的陳爸嚇了一跳，「還有爸你也聽好了！以後這種話在誰面前都不許說！娛樂圈是什麼地方？你們捨得把曉許送進去給人糟蹋，我可不行！」

忠厚老實的陳爸點頭如啄花生米。

葉沐見陳媽臉色尷尬，連忙出來打圓場：「大半夜的你拍什麼桌子呀，嚇的我差點心肌梗塞！」

陳媽嘟囔：「就是！不許就不許，當著沐沐面幹嘛那麼狠，下我和你爸面子！」

陳爸見氣氛緩和，笑眯眯的又去捻花生米吃。陳媽順勢在桌邊坐下，給曉雲和葉沐都添了一碗湯，「你自己也是這個圈子的，我怎麼也沒見你被誰糟蹋……」

陳曉雲喝湯嗆到，邊咳邊瞪她媽媽，「喂！有當媽的這麼說自己女兒的嘛？！」

陳媽小聲回嘴：「那也沒見誰家女兒沖媽這麼吹鬍子瞪眼睛的。」

葉沐暗自覺得好笑，放下湯碗，居中調停，把話題給岔開了去。

凌晨入睡時，葉沐困的渾身酥軟，可一時半會兒就是睡不著。陳家四口溫馨的吵鬧一直在她耳邊繞來繞去的。

該找個房子搬出去住了……葉沐迷迷糊糊的決定。

*****

第二天。

中午吃飯葉沐沒去，窩在藝人休息室的沙發里做計劃案。

拿上去頂層辦公室的時候，她在電梯里遇上了午餐后歸來的黎靳辰。

「你動作挺快。」黎靳辰笑的還是那麼溫和。他今天穿著銀色豎紋的襯衫，很有精神。

上了樓，葉沐打開自己的電腦調文檔，黎靳辰從辦公桌后的椅子里欠起身，伸長手，把她的粉紅色筆記本「啪」一聲合上。

「口述。」他喝了一口自己杯子里的清水，修長的手指捏著細細的玻璃杯，他垂著眼睛淡淡的笑。

葉沐有些膈應，當然，一絲都沒有表露出來。她稍微的整理了一下腦海里的思路，簡明扼要的開始闡述自己的整個計劃。

黎靳辰談公事的時候神態很迷人，他微微前傾著上身，認真的傾聽對方，不時點頭，眼神陳懇的讓葉沐的自信心一路飆升，臨時的又冒出幾個好點子補充進來。

等她說完，黎靳辰只問了她一句話：「你在張琳身上看到了什麼？」

這個問題葉沐早有準備：「孤獨。」她回答說，「這個世上成功的人各有各的故事，但是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高處不勝寒，他們都很孤獨。」

黎靳辰修長的十指交叉握著，墊在下巴底下，迷人的沉默著，然後緩緩點頭。

葉沐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是他一直不說話，她坐在那裡蠻尷尬的，就沒話找話的問：「黎總，那你是怎麼看的呢？」

「我的看法不重要，」黎靳辰說，「這個案子你以後不用向Sunny彙報，直接來找我。事無大小，明白么？」他強調。

雖然他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可葉沐聽了這話，只覺得答案呼之欲出，讓她亢奮不已。

「你呢，葉沐，你自己有什麼情況需要公司或者我個人幫忙嗎？」黎靳辰說完公事，溫柔的笑意重新綻開在他嘴角。

葉沐的心跳頓時漏了一拍，「唔……其實有唉，我想問：公司有職工宿舍嗎？」

黎靳辰微微抬了抬下巴，眼睛往上空看去。葉沐發現這個小動作是黎靳辰在思考問題時的習慣動作。

「我們只有給還在受訓期間的藝人安排住處。」黎靳辰略一思索，「不過公司章程里有一條，貼補住房津貼給確實有需要租房的職工。葉沐，你今天下班後有時間嗎？」

葉沐措手不及，還沒來得及考慮就老實點頭了。

「那我帶你去周邊轉轉，看有沒有合適的住處。」

第十章

*****

和黎靳辰談完，已經接近兩點半了，葉沐餓的狂奔下樓，飢不擇食的跑進了最近的一家甜品店。

「喂！葉沐！」

葉沐正彎著腰兩眼放光的選蛋糕，窗邊休息區有人脆生生的叫出她名字。她回頭一看，竟然冤家路窄，是黎靳辰的助理顧小恬。

顧小恬好像早就忘記自己如何耍過葉沐，很友好的、笑眯眯的對她招手，揚聲說：「我點了花茶，你不要買飲料了哦！」

葉沐心裡嘀咕著，卻還是快手快腳的拿了兩塊蛋糕，坐到了顧小恬的對面。

顧小恬面前放著一塊提拉米蘇，已經吃了三分之一。葉沐餓慘了，坐下來埋頭就吃，顧小恬看她吃的津津有味，忽然的伸手過來拽她盤子。

「呃？」葉沐護住盤子，含糊不清的發出一個驚訝的單音節。

「你怎麼吃的那麼香啊？」顧小恬眨巴著洋娃娃般的大眼睛，「給我嘗嘗！」說完她不管葉沐答應不答應，拿起自己的小勺子在葉沐吃過的蛋糕上面挖了一塊。

葉沐心裡發毛，心想這女的是不是缺心眼啊？

「果然是你的比較好吃。」顧小恬自言自語似的，又挖了一塊，然後兩眼放光的看著葉沐，雙手合十拜託狀：「跟我換吧我點的沒你的好吃！」

葉沐暗自吐血，正式懷疑顧小恬確實是缺心眼。

她把自己還沒動的那塊蛋糕叉起來，拽過顧小恬的盤子想挪給她。顧小恬卻直擺手，「不用不用，我吃不了那麼多！你吃過的這塊跟我換就好啦，喏，我也把我吃過的給你！」

葉沐這下正式確定這個顧小恬是缺心眼。

換到了蛋糕的顧小恬很歡快，三下兩下的解決掉，意猶未盡的托著腮，看著葉沐。

葉沐背上汗毛一豎，「你……還要嗎？我再分點給你好了。」

顧小恬搖搖頭，櫻桃小嘴扁了扁，「我們偉大的黎總十分鐘前就在找我了，我要是再不出現，他該生氣了。謝謝你啊葉沐，已經很久很久很久沒有人和我一起喝下午茶了。」

葉沐受寵若驚，含著蛋糕對她微笑。

顧小恬離開之後不多會兒，葉沐把蛋糕和花茶全部消滅，想到自己原定計劃還要找張琳談話，匆匆起身結賬走人。

櫃檯告訴她說顧小恬吩咐過，她吃的這些全都記在顧小恬的賬上，並且還附贈了葉沐一支招牌甜筒。

葉沐心情很好的咬著甜筒上樓，半路遇見手臂上掛著幾十條項鏈的烏龍茶，撅著嘴說有個麻煩精來錄影，衣服上搭配的飾品換了兩三批還是不滿意。她說的冒火，說完搶了葉沐手裡吃到一半的甜筒，然後「嗖」一聲不見了。

這一個兩個的什麼衛生習慣啊都？葉沐拿紙巾出來擦擦手，小聲嘟囔。

*****

張琳和Cylin都是新人，沒有自己的休息室間，和同批的女藝人都被分配在錄音棚旁邊那間大的化妝間，梳妝、休息、換衣服都在那裡。

烏龍茶說的那個麻煩精這時也在那裡，葉沐還沒走到門口呢，就聽到化妝間里不同尋常的吵吵聲。

進了門，看到張琳和Cylin都好端端的在角落裡休息著，葉沐鬆了一口氣。

她再過去看熱鬧，只見化妝間中央的梳妝桌上，站著一個身材凹凸有致的女孩子，臉素顏著，但看上去頗為熟悉，葉沐略一回想娛樂版那些頭條，這不是派對女王趙雨哲嗎？！

派對女王這時不知為何竟然High的無以倫比，只穿著打底的肉色內衣褲，踩著十二公分的高跟鞋，站在桌上扭的像條美女蛇，不斷的撩發咬唇，整個人化身為「魅惑」二字。

現場只有兩三個梳化和服裝師在一旁稍加阻止，剩下的女藝人們唯恐天下不亂，其中圍觀的已經算是有道德的，竟然還有人開了音樂湊熱鬧的。

派對女王是Sunny手下的藝人，葉沐見過她的資料卡，具體是被分到哪個經紀人手裡她並不清楚。但好歹同門，她不能放任她鬧下去。

葉沐關掉那隻放音樂的PSP，沸騰的幾個人頓了一頓，看過來，葉沐面無表情的回瞪她們，絲毫不輸氣勢，那幾個便怏怏的不再蹦躂。

剩下派對女王還在那裡自己給自己打拍子尖叫跳舞，葉沐在桌子旁大聲叫她卻什麼反應也沒有，她拉了椅子來，扶著桌子上去，手指卻不慎被派對女王的高跟鞋踩了一下。

葉沐痛的從椅子上仰著摔了下去，狼狽的在地上摔成四腳朝天的蠢樣。剛才那幾個被她瞪了的女藝人頓時鬨笑成一團。

葉沐咬著牙坐起來，眼前伸過來一隻纖細白皙的手。張琳面上的表情還是很冷，但是葉沐能從她眼裡看出一種無所適從的善意。

沒等葉沐站起來，化妝間的門一閃，一個高挑的身影一陣風似的進來，停在瘋狂的派對女王面前。

那是個看上去二十五六歲的女孩子，長的濃眉大眼，很中性的一種美。只見她操起化妝桌上的捲髮棒，倒提著，不由分說的敲向派對女王的腳趾。

派對女王一個趔趄，尖叫著蹲下來捂腿，然後搖搖晃晃的從桌上滑了下來。那雙十二公分的閃閃高跟鞋一著地，鞋的主人便被掐的尖叫起來。

中性美女選的都是不影響她上鏡的地方：耳朵，胳膊內側，腰，大腿內側……

派對女王一直躲，卻不還手。先開始還是笑著尖叫的，越笑被掐的越狠，後來真的被掐疼了，便淚如雨下。

「現在清醒了沒？！」中性美女也是氣喘吁吁，雙手叉著腰，惡狠狠的問。

葉沐看她氣得不輕，估計派對女王這個樣子不是因為酒醉，而是嗑了什麼藥丸了。

果然派對女王雙手抱頭，往後抓了抓頭髮，露出一張艷麗絕色的臉來，眼神有些獃滯，「夢夢……你來了？時間到了啊？」

江夢穎嘴唇蠕動了兩下，把到了嘴邊的髒話給硬是憋了回去。

「喂！你給我排的這什麼通告啊……」派對女王揉著頭髮抱怨，亢奮之中語無倫次，「衣服都難看死了！還有……買杯咖啡要買那麼久！我這麼困怎麼有精神錄影嘛……」

「閉嘴！」江夢穎生怕她不知死活爆出料來，「起來！去洗把臉！」

「烏龍茶，把她的衣服拿過來！配雙深色的絲襪！」

「小晴！給我弄杯牛奶來！」

「看熱鬧的都散了！這有什麼好看的！」

江夢穎氣勢如虹，一下子把現場疏散的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