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危鵠的臉色鐵青地查看被襲擊者,胸口的駭人的血洞依然不停淌著血水,人早已氣絕身亡。身後的人群一陣騷動,危鵠的費力地站起身,瞧見背負著「鷹翅雙殺」的傭兵已經走進了營地,自己的手下大多怒目而視,拿著武器慢慢圍了上去。
「聽見了慘叫聲,來看看發生了什麼事。」翼峰平靜地說道。
「我的一個手下死了,當時輪到他守夜。」「真是不幸。」被翼峰打碎牙齒的光頭漢子第一個沖了出來,手中的刀幾乎指到翼峰的鼻尖。「別假惺惺了,除了你們還會是誰幹的?」危鵠的並沒有阻止手下,他眯縫起眼睛盯著面前這個不動聲色的男人。
「他說得對,荒郊野嶺,除了你們再也沒有其他人了。」「我們為什麼要這麼做?」這樣的解釋顯然沒有起到任何作用,肥胖的傭兵老闆「哼」了一聲,周圍的人又逼近了幾步。「是呀,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翼峰搖了搖頭。「不是我們乾的。我們人少你們人多,真要動手,絕不是殺個哨兵這麼簡單。何況彼此又沒有什麼過節,完全沒有必要。」光頭漢子立刻嚷道:「怎麼沒有過節,客棧里的事沒完呢。」翼峰也不答理他,只是靜靜看著危鵠的。
精明的傭兵老闆是不會輕易下什麼結論的,雖然他也覺得兇手不應該是翼峰一夥。一路上危鵠的隱隱約約感到有什麼人在暗地裡窺視整個隊伍,今晚的襲擊並非完全出人意料。但目前一點頭緒或是線索都沒有,而他必須安撫手下的情緒。於是冷笑一聲說道:「誰知道你們有什麼圖謀?」翼峰伸手便拔出背後的兩把彎刀,一旁的傭兵不曾料到對方在眾人包圍下敢於先行動手,各自驚恐地退縮了幾步。光頭漢子拿刀的手哆嗦了一下,撐著一口氣仍然指向翼峰,話卻說不出口。危鵠的心中也是猛然一驚,瞧見對方把刀交於左手,右手的拇指在兩把刀尖上各輕輕一劃。飲了血水的刀青芒一現,黑夜中直刺入眼。光頭漢子再也把持不住,手中的刀「啪」的落在地上。
「北鬥武神七星為證,我以傭兵之血和手中的『鷹翅雙殺』發誓。」翼峰環顧周圍,再也沒有人發出聲響。
在另一個營地同樣是不眠之夜,所有人都在焦急等待翼峰的歸來。柳南商人默默坐在篝火旁邊,對路途的危險休未行早有心理準備,前幾日的太平無事的確讓人存在欣慰和幻想。現在,他意識到危險從來沒有遠離過。
是否應該提醒護送的傭兵是個令人頭痛的問題。如果提醒他們,意味自己一直有所隱瞞。如果不,那麼他們會對目前的處境時刻保持著警覺嗎?翼峰迴來的時候看上去有些疲憊,他簡單告訴眾人對方營地發生的情況,並決定從今晚開始用雙崗守夜。「我們人手不夠,你和兀牙最好也能參加守夜。」休未行點頭同意。然後翼峰沖岡斗和海倫芬做了個手勢,傭兵們離開篝火,在稍遠的地方聚集在一起。
「查看過馬車了嗎?」海倫芬點頭。「起初那個魅還想阻攔我,被阿容喝止了,就是馬車裡的女眷。車裡除了她沒有其他人,我上去仔細看過,而且所謂的貨物就是一口小箱子。」阿容……翼峰耳旁似乎傳來蒙面女子輕柔的歌聲,隨即又變成危鵠的壓低音調、充滿暗示的話語,「我當然不會懷疑你們,但是你們了解自己的僱主嗎?那輛馬車,馬車裡的人,他們究竟是誰,想要幹些什麼?」翼峰心中的疑惑就像潮水般一浪接著一浪。
「檢查馬車的時候,休未行有什麼舉動?」翼峰突然問道。
「沒有,他坐在篝火旁什麼也沒做。」岡斗有些不安地看著翼峰。十幾年的交情,翼峰立刻覺察到老朋友的異樣,他拍了拍岡斗的肩頭。「只要我們在一起,還擔心什麼?」第二天一早隊伍就出發了,通平城的傭兵們依舊跟在後面。天氣放晴后,趕路的速度也快了許多。近中午時分,休未行發現後面的隊伍停了下來,有人四處跑動,不時叫嚷著什麼。
「用不著管他們,咱們走咱們的。」翼峰並不關心。
一直到晚上宿營的時候,後面的隊伍再也沒有出現。岡斗在林子里打了兩隻兔子,海倫芬把去皮洗凈的兔子架在火上烤著,芳香的氣味飄出去好遠。像往常一樣,休未行把食物分出一小部分直接送進了馬車。
「你的妻子是緒洲人?」休未行對翼峰的問話顯然毫無準備,他愣了愣,「是啊。」他隨即撕扯著兔腿分給眾人,「好香的氣味,我可是餓壞了。」翼峰對音律歌謠並不熟悉,芥草則算是個通古知今的傢伙。以前在一起的時候,芥草經常會給大家唱上幾曲各洲的歌謠,其中也有緒洲的情歌。
翼峰覺得和昨夜阿容唱的曲子很相似。
翼峰還想再問些什麼,遠處突然傳來急速的馬蹄聲。通平城的傭兵們從夜幕中出現,呼嘯間,十來個騎士把翼峰一伙人團團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