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金盆換血
陰怪按照陽怪所官以無比內力按上尺厚的石牆立見石化齏扮紛紛墜地瞬已打穿一個掌大圓孔。
路春生正躺卧虎皮褥上忽見牆上穿洞連忙問道:「誰?」
「是我們!」
「呵!原來是兩位老伯請問這個洞是……」
「是給你放血用的!」陽怪隔壁答道:「現在你捲起衣袖把左手伸過來!」
「是!」路春生掙扎坐起那石洞正好齊他肩部於是按照對方的話將手臂穿洞過去立刻感覺脈門部位被對方一把抓住可是二老究竟在那邊攪些什麼他卻因石壁擋住一點也看不見!
然後陽怪在他脈門上捏了兩道續道:「現在我要開始了!因為怕你見血心驚所以用這石壁擋住……」
「這倒不必我寧肯自己看見。」
「洞已打好何必再改!」
「不!我要看著自己的鮮血流盡這樣比較安心。」
「嗯!嗯。」隔壁的「陽怪」遲疑了一下終於讓步道:「這樣吧我用一隻金盆來接住你雖然看不見但可以聽見鮮血滴下的聲音等到沒有聲音那就是流完了。」
路春生一則不願意大麻煩人家二則這個辦法等於親眼看一樣於是他答應了隨感到對到對方的指甲扣住腕部血管同時陽怪也在招呼道:「我動手啦你忍耐一點!」
話聲剛完一股奇痛直刺心腑顯然對方已將他的血管掐破饒是路春生不畏痛苦也疼得額上進出豆大汁珠喉間悶哼了一半晌!
「痛不痛?」「不……不痛!」
「噪音都變了還說不痛!我替你點住穴道省得受罪!」
路春生還來不及答言又覺得一指點在肘際整條手臂完全麻痹連一點感覺也沒有了。
「你聽!血已開始淌了!」
他微一定神果聞——「叮——!叮——!叮——!」的聲音清脆悅耳正是血落金盆的聲音!
「陰陽二怪」再也不露面!
一切都靜悄悄的。
只有自己的心跳聲呼吸聲再就是鮮血滴流聲!
三種聲音在他心靈上交織成一微妙的音樂!
這時他倒是異常冷靜大約過了頓飯工夫開始感到飄飄欲仙似乎自己的靈魂就要脫體飛出!
「血液流完以後『天山玉液』就可以生效我也可以脫骨換胎獲得新的生命然後我就可以練武……」
心念中滴血聲越來越輕也越來越小「快完了……快完了……」
他在近乎昏迷的狀態中彷彿放下了千斤重擔越感到輕鬆。
終於滴血之聲全停!路春生閉目低眉端坐不動就像老僧人入定進入了人我兩忘的無憂無慮的境界!
再說石壁的另一面——陰陽雙怪臉帶神秘笑章也在側耳傾聽他的動靜。
那陽怪捏著路春生的脈博。
但手腕真有一個金盆盆中半盛清水!乾乾淨淨也沒有一絲紅色!
不過陰怪的手裡另有一把斗大水壺壺嘴貼住路春生的手水珠未乾還有些潮濕!
原來二老並不會真箇放血而是耍了一套戲法。
先由陽怪戳了路春生的脈穴使他奇痛攻心誤以為血管已斷然後點麻手臂由陰怪手持水壺從腕部將水滴落金盆。
這個戲法做到有聲有色使路春生信以為真因此陽怪的心理法療也功德圓滿完全收效。
「老弟小娃的脈博如何?」陰怪異常關切的問道:「六脈暢通神寧氣定我相信膏肓之間也切開了!」
「那我們該怎麼辦?」
「替他推穴過官打通督脈等醒來之後再傳心訣跟掌法。」
「好!好!」
應聲中陰怪身形一擰拔步就走。
但陽怪卻對他喚道:「慢點——!」
「事不宜遲何必耽誤。」
「時間不多我也很著急但老哥未免大緊張!」
「這是什麼意思?」
陽怪聞言哂笑中伸手一指道:「你那把水壺用不著了放下來再走豈不省力!」陰怪低頭一看果然緊張過度手裡還捧著那斗大水壺於是砰然放下再回到路春生跌坐之地。
十二個時辰——對路春生來說似乎長得像一個世紀也似乎短得像一秒鐘。當他再度醒來只覺得氣足神清身輕如葉有生以來從來沒有這樣舒暢過。
同時張眼一看只見「陰陽二怪」分坐左右都為滿意的眼光一瞬不瞬朝他疑視。
「我已經好了!」心念下喜出望外忙將雙手按地準備起身拜謝誰知這一按之力竟使自己疾射空中若非及時收勢差一點就碰上了五丈多高的洞頂!
陽怪見狀先笑道:「沒關係你現在很結實了一兩下決碰不碎!」
「二老在上晚生大禮謝恩還請收為劣徒傳授武技!」
路春生恭敬的長跪當地就要叩頭。
「陽陽雙怪」當仁不讓兩人身形一移並肩面坐準備受禮。
路春生當然納頭就拜而且口呼:「恩——」
但「恩」字剛落「師」字還沒出聲。
陽怪突然手一搖大聲喝道:「且慢!」
路春生莫名其妙不由得滿面疑雲駭然問道:「你老人家……難道不願意……」
「不是!但在拜師之前我有一個問題!」
「你老人家請問!」「你以前有沒有拜過別的師傅?」
「這……這……」路春生心念一震難於作答竟然遲疑不決。
「陰怪」馬上接道:「有就說有沒有說沒有不要這……
這……這的!」
「也可以說有也可以說沒有……」
「這算什麼話?」陰陽雙怪同聲質問都有幾分不高興。
路春生連忙挺直身軀:把當日蓉山古剎遇見「神龍奇俠」已然口頭上稱為師兄弟而且奇俠要他拜「武林宗主」
為師自己已然下跪但沒有拜完的往事完全予以說出就連烈陽道長稱他師叔一節也講了一字不漏。
「陰陽雙怪」聽完之後立刻身形齊動由當中移列兩旁意思是不能接受他的大禮。
路春生見狀一想心下恍然連忙問道:「難道兩位老伯……」
「別叫我們老伯叫一聲老兄還差不多!」雙怪立刻將他話頭打斷。
「這未免不禮教吧?」
「我們稱『神龍奇俠』為兄你當然你我們為兄!」
「是是難道兩位老——老兄也認為我是『武林宗主』傳人嗎?」
「那是當然!你既有前代宗主手諭又經正邪兩派公認不管你自己怎麼想別人是認定了!」
「呵——!」「賢弟不必三心二意還是趕快練功否則的話徒有虛名有損前代宗主的名譽再說烈陽道長還在你身上打了賭你如果不去踐約九大門派都有慘禍!」
「兩兄說的是但不知武功要從那裡學起要練多少時間?」
「很簡單我們分兩步來教第一步教你內功心法第二少傳你招式只要一天時間就可教完。」
「哦這麼快?」路春生頗感意外疑信參半。
陽怪見他如此進一步解釋道:「本來這內功心法說來容易但有些人苦練一生還不能學成這是因為個人的天賦不同而且不遇明師難有進步。」
「但是——我准能一學就會嗎?」
「一則你服了『天山玉液』足抵數十年苦修二則你的任督脈已經由我們打通只要學會聚神運氣就行了本來這真元引導全靠內部穴脈的運動原難一學而成可是我們有特別的辦法幫助你。」
「那麼招式呢?」
「招式是身手部位的功夫更加容易何況我們每人只傳你一式再加『神龍奇俠』的三招。」
「怎麼兩位也會奇俠的招法?難道是同門學藝不成?」
「那倒不!這三招來之不易說起來話長了。」
「能否告訴小弟。」
「好吧!我們因為你才正式跟『神龍奇俠』攀上同門這段往事當然要告訴你。」
路春生好奇之心大動不由得端坐傾聽。
陽怪也面色一整回前塵道:「想當年我兩人闖蕩武林因為一個冷臉一個熱腸被一般人認為怪物而且出手凌厲惹遍了邪正兩派人物不料有一天遇上了天下第一號魔頭『碧靈魅影』聯手合攻三百餘招不但不勝且有生命之險這時剛好『神龍奇俠』露面僅僅三招就將『老魅』驚走……」
路春生對『碧靈魅影』久聞其名想不到雙怪又提起因此驚駭之餘脫口問道:「那『老魅』長相如何?有什麼記號?」
「說之無益!」
「為什麼?」
「此人千變萬化從來不以真面目示人說出來反而使你迷惑。」
「不錯。『神龍師兄』也是這樣講過那麼我將來要是碰上怎樣辯認呢?」
「他可能自報名號!」
「萬一別人冒充或者他叫人頂替?」
「那……那就從他武功上去判斷好了……」
「你的意思是——他的武功怪異一看就認得出?」
「不!」對方苦笑一下搖頭否認道:「他的武功是看人來的你用什麼招他也用什麼招……」
「如此說來他面貌變化多端。招法又無特點豈非無法可認了?」
「嗯——唯一的線索就是他的功力!如今『神龍奇俠』已死他是武林中功力最高的一個!因此你對他出招一定要用全力這樣才能副出他的獨門招法來。」
「所謂獨門招法又是什麼?」
「當年苦戰之下我即得到他的幾下怪招總而言之這幾招跟任何門派都不同你記住這點就成。」
「可是我將來用這三招兩式跟他動手會不會被他偷學?」
「問得好!」陰陽二怪回聲應道:「我們兩個共有一百二十七式那『老魅』一看就會惟獨這兩式是咱們的絕活他也模仿不來因此別的不教單把這兩下子教你。」
「那麼『神龍師兄』的三招也是如此?」
「一點不錯!」陽怪拍膝應聲雙眉一軒道:「現在咱們回到正題剛才我講到……講到……」
「你講到『神龍師兄』驚走『碧靈魅影』。」
「當『老魅』走後『陰怪老兄』怪性作反認為他多管閑事丟了『陰陽雙怪』的面子居然又跟他動手。」
「想必又輸了?」
「當然輸了而且他又用的是那三招結果我靈機一動跟他講和到後來竟訂了個誓約。」
「什麼誓約?」
「他把三招教給我們叫我們隱出武林永不殺人以便對付『老魅』。」
「以隱出武林來對付?這倒奇怪。」
「我們當時也奇怪但『神龍奇俠』解釋說武林中只有他可以對付『老魅』但還沒十分把握而『老魅』卻在暗害各派高手誰出頭誰就危險。」
「這是那年的事?『神龍師兄』得了『大神寶經』沒有?」
「這是十……十八年前的事那時他已得了寶經……」
路春生心機疾動星目一閃叫道:「呀!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麼?」
「神龍師兄不曾參悟『大神寶經』因此沒有把握對付『老魅』在這種情形下惟有勸別人的暫隱一時他利用對方心理上害怕以保武林無事可是……」
說到「可是」路春生忽然停住。
陽怪不由好奇的追問道:「可是什麼?」
「他自己解不透平輩的又幫不了忙何不找個……年輕後輩呢?」
「這一點他已經考慮到了而且心目中有人!」
「哦?他是誰?」
「當時年輕後輩有所謂『風雷一鳳』男女三人其中一風最為出眾。」
「風是……?」
「風雲劍客路宇雄他的名字你早就聽到過!」
「呵路宇雄?」路春生又一次聽人提到與乃父同名之人心靈深處忽掠過一絲陰影但他總不相信殘廢而且不露武功的父親會是當年劍客。
驚疑中又聞「陽怪」輕笑道:「這人三十年前贏過我一步棋當時我還教他武功可惜他沒有這個意思想不到你我也因下棋認識倒是巧的很。」
路春生定了定神接著問道:「那個『雷』又是准?」
「就是雷霆劍客杜天威!」
「呀!」路春生再度一驚道:「可不就是『白衣龍女』杜秋鈐的父親嗎?」
「正是咱們最近還去見過他。」
「你們還認識嗎?」
「不要說我們不認識就是『神龍奇俠』當年也不認識……」
「既不認識如何會考慮收徒?」
「武林中人險惡但有出息的後輩人人都在注意因此『奇俠』雖然不識『風雷一鳳』但已暗中考察認為滿意!」
「對啦一鳳又是那個?」
「鳳凰俠客許無塵聽說與路宇雄結為夫婦神龍奇俠希望找的就是她!」
這句話使路春生心頭狂戰可是他自幼喪母在不能確定「風雲劍客」之前當然不能想像她會是自己的生母!
陽怪見他小臉變色詫然問道:「小弟你怎麼啦是否……」
「沒……沒什麼」路春生收攝心神繼續問道:「神龍師兄有否找到一風?」
「我相信沒有如果有不致於找到你頭上!」
「嗯——這中間可能有一段曲折?」
「可能有?不過我們不知道而且事隔多年無從打聽了。」
「雷霆劍客杜天威也許知道一點?」
「對呀!」陽怪悵然拍膝道:「可惜這次見面我沒想到這上面去!」
「如果方便的話小弟希望你下山一問。」
「陰陽漢怪」明天就要坐化不可能再有機會下山於是陽怪神秘一笑道:「我把地點告訴你你將來反正要看義妹杜秋鈴不比我去還強嗎。」
這句話使得路春生日後下山先訪『雷霆劍客』經過許多曲折后終使許多疑案水落石出……。
「陰陽雙怪」將往事作一交代后立將無上內功心法念給路春生並且二老同時動手替他指點姿勢說明奇經八脈和周身三百六十四處穴道。
路春生本就聰明服了「天山玉液」心靈更明亮得像一面寶鏡字字入耳立刻能夠記住。
於是他在二老監視下凝神屏息正色端坐然後緩吸一口清氣導入體內開始催運真元的修練。
至於『陰陽雙怪』也沒閑著一左一右對坐在路春生的面前順著他的呼吸低念著穴導部位。
並用「幻眼傳神」之法各將無比內力透過他的眼窗直抵丹田和他本身的真元相會合。
「向上提氣慢慢來別急……」陽怪的話聲像五月春風掠過他的心房:「對!差不多了再往上使一點勁對!
再用一點力」
路春生心領神會感覺臍下一點火熱被引得蛹蠕而動幾次上下跳躍終於飄然而起衝出了丹田穴。
就這樣引導而行穿宮過穴!終於遍歷十二重樓來到任督二脈。
路春生曉得這是一個大難關如能打通立成高手。
可是這一關卻不容易他多次努力終被阻住。
這時候陽怪也說話了:「任督二脈我們早已替你打通過不去只是心理作用你一定要凝神運力不可失望否則!功夫就練不到登峰造極的地步!」
陽怪這番話用心良苦勸誡兼施路春生經他鼓勵心理上頓生一種奇妙感應體內真元。竟亦神意交會衝破了生死關口!
過了任督之後路春生魚躍龍門內丹成就隨即極為輕靈舒暢的將其真元遍歷全身貫頂入頭一個時辰過去精氣神已經水乳交融凝成一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陽怪真力一收歡天喜地對著陰怪道:「怎麼樣!一切如我所料豈非成功了!」
「哈哈哈!」陰怪競也報以一陣笑聲但他暗中算了算時間應該已晚上距他們坐化之期也不遠民了於是收住笑聲道:「內功是成啦!招式也該早點傳授否則咱們來不及……」
陽怪怕他說漏忙不迭起身答道:「我知道!我知道!」
隨即毫不拖延將路春生引入室心雙怪再度合作口說手比先教了他「神龍奇俠」三招絕學。
第一招名為「龍雲初現」乃騰空撲擊疾如鷹隼。
第二招名為「龍鱗卷波」乃指掌攻勢奇奧無儔。
第三招名為「龍游滄海」乃不世輕功快如閃電。
路春生饒是聰明也費了不少時間方才記住剛剛練完正想略事休息那曉得「陰陽雙怪」偏不住手又將獨門兩式比劃出來了。
「師兄貧多嚼不爛不如明天再學吧!」
「打鐵趁熱遲學不如早學何況兩式之後還有一套步法奉送!」
「還有步法?不知又是那一位師兄的傑作?」
「傑作談不上。」陽怪微微一笑道「我們自從學了『神龍奇俠』三招忽然動了一點靈感經過十年研究終於把這三招和自己的兩式混合起來五式循環步法奇奧也算武林中的新玩意一起贈師弟聊表寸心。」
「兩位師兄所賜已多再加這個小弟真是太感激……」
「你不必感激我們愚兄對你也有感激之處哩!」
「此話怎講?」
「我們雖和『神龍奇俠』兄弟相稱其實是他客氣有了今日代傳招式這一下咱們也沾你光算得他的師弟。」
「啊——!」
路春生啊了一聲來不及答言對方又將面色一整道:「可是——我也希望你記牢此次下山之後應該承認是『武林宗主』!」
「是。」
「你師父當然是上代武林宗主文若虛!」
「是是!」
「你大師兄是『神龍奇俠』二師兄『陰怪李冰泉』三師兄就是我——『陽怪溫懷玉』!」
「小弟記住了。」
「還有一點你在武林中輩份甚高除了家族親長之外其他江湖人物個個都該拜你決不要跟他們客氣免得丟了師門身份!」
「這……這也懂了!」
「好吧!時間不早再往下練罷!」陽怪點頭中與陰怪同時比招又將生平心血所鑄的「陰玄奪魄」「陽飈色魂」細細加以指點。
等到兩式練畢已經到了半夜。
路春生一不做二不休好在真元愈練愈強又往下討教步法那曉得五招連貫起來循環不絕勢若天河步法之變化尤為複雜直到了天交五鼓他還不敢自認精熟一遍遍請求雙怪改正。
可是——「雙怪」倒有點著急了。
他們為使路春生學成正宗一直避免將本身真元混雜到師弟體內如今一夜之間內外功力俱已教成偏偏他好學不倦不願住手如果再拖下去自己坐化的時間可要耽誤了。
焦急中陽怪心思靈巧又想出一個法子道:「師弟不必再練了我相信你一定記得如果不放心以後還可以問。」
陰怪聞言不由心神一震忖道:「以後咱們都坐化了他到那裡去問?」
心念中原想問——可是陽怪已經搶先一擠眼用話暗示道:「老哥咱們該去散散心還有那一盤棋沒下你可別賴!」
「當然不賴不過……」
陰怪還不曾講完路春生又接了上來:「對不起我太麻煩師兄們了你們請先去下棋小弟自行練習就是。」
「對!」陽怪一扯陰怪朝著洞後走去並且交代道:「別的你先不急還是調運真元要緊我限你運行七十二周定要進入人我兩忘神氣合一等到運功完滿再來看看我們下棋罷。」
「好!小弟一定來看!」
應聲中雙怪已經走到門邊四道奇勁眼芒極為奇妙的朝他盯視一方面是滿意一方面是依依不捨路春生連忙長旋一揖道:「請師兄安憩!」
「好咱們再見!」雙怪微笑點頭。
「再見—一。」
見字剛落雙怪人影杳然。
路春生隨即擇地而坐潛心調息可是他此時功力已高對洞后一切聽得清清楚楚如在眼前一樣。
起先他聽到棋子叮叮不絕脆響。
接著聽到陰怪縱聲大笑連叫:「我贏了!我贏了!你沒有師弟幫忙可就不行吧……」以「陰怪」之生性奇冷這笑聲真不乎常因此路春生也內心一動道:「難得二師兄這樣高興三師兄大概還要再來……」
心念中果聽陽怪收去殘棋然後再度落子。
但頭一下就引起陰怪的勁笑。
「老弟你這一著更加莫名其妙世上那有如此臭的棋乾脆——我讓你回一著好了……」
「你不懂!」陽怪語氣嚴肅一本正經。
「我不懂?不信叫師弟來!」
路春生幼年心性聽他們這樣熱鬧忍不住張眼起身就想去看!
但是他的舉動也被陽怪聽清立聞對方喝制道:「師弟你別貪玩。反正這一盤棋我會留下來給你將來再仔細看罷!」
「是。」
提到貪玩路春生如受當頭棒喝趕忙再度坐下而且自閉耳眼將一切雜念摒之身外。
棋聲似乎遙遠了而且響得非常慢顯見「陰陽雙怪」
都是慎重其事毫不大意!
再過片刻路春生進入人我兩忘之境任何聲音他都不加理會了一段酣暢至極的時間在運功中度過。
石窟裡面。清光照人顯已到了正午時分。
七十二周天大功完成終於悠然張目。
靜!四周靜得出奇!竟然沒有半點聲音。
「嗯——大概兩位師兄又在棋路上苦思我可以去看看了……」
路春生拂衣起身步履輕捷落地無聲飄悠走入后洞。
果然他一眼看去已見石桌之上黑白分明棋子排列得非常密。
石桌之右陽怪端然趺坐臉色慈和紅赤一似嬰兒。
左邊的陰怪亦復正襟危坐面如白玉瑩然有光平常那股冷氣森森拒人千里的神色已化為一片肅穆。
他看到職怪神態莊重到不敢隨便驚動。
悄然走到桌邊眼光就朝棋局看去——「奇怪?這是什麼走法?這根本不是棋兩位師兄為何擺成這樣呢?」
路春生家學淵源棋中高手。
但對這一片黑白棋了一點也看不通驚訝中轉念暗忖道:「也許這是特殊手法我再細看一下免得笑話!」
足看了半個時辰此棋終不可解。好幾次打量「陰陽雙怪」只見二人目光如電始終不離棋局。
「奇怪?兩位師兄這久不言不動未免太沉著了?」
疑心一起立刻凝眸細觀。
原來雙怪神色如生但呼吸全停眼珠不動早已坐化當地魂歸天外。
「師兄!師兄——」
路春生簡直不相信這是真的「剛才還好好的怎麼會呢?
怎麼毫無預告突然長逝呢?」
緊張中他雙手顫戰分探雙怪心脈覺真是死了!
「噗通!」路春生雙膝突軟一屁股蹬坐地上。
但手觸陽怪袍袖又震出了一張短簡!
連忙凝神看時只見上面寫道:「壽滿坐化遺體莫葬黑白之間便是步法再修百日武功可成繼承宗主威鎮武林!」這八句話簡單明了但路春生睹物思人想起兩位師兄的不世之恩頓時兩行俠淚奪眶而出。
「師兄!你們對我太好了小弟一定稟承遺訓不負兩位的心意……」
哀悼已畢他遵守「雙怪」的留言不去觸動遺體因為二老有百年真元凝積所以屍骸不腐栩栩如生依舊端坐棋局之前就像平日一樣只是這一局棋永遠也分不出勝負了!
在勤修苦練下時間過得真快。
路春生苦習三招兩式絲毫不敢放鬆遇有疑難立刻坐在「雙怪」身邊從留下的棋局去印證。
至於真元內力進步尤其可觀。
就在百日屆滿那天。
他特別面對「雙怪」作最後一次靜坐心中默念當日情形耳邊似聞「陽怪」聲音在不厭其詳的指示訣竅。
但是——在他運功效周后。
耳邊的聲音突然一變似乎是「神龍奇俠」在朗聲誦念其內容竟為「大神寶經」的文句。
「天地始於鴻蒙一元生自無極太極動而兩儀生兩儀生而四象立……人之具體亦一周天合奇正的馭神濟剛柔而御氣……」路春生對這寶文奇熟下意識中也跟著默誦起來似乎對每一個字都恬出了新的意義。
當想到「神凝氣固是謂小成」立感體內真氣大動經過一番微妙的交流竟然隨心凝固更到達前所未有的境地。
可是下面卻到了「寶經」的神秘難關——所謂「逆轉重樓乾坤倒立」兩句怎麼也想它不懂這時「神龍奇俠」的聲音竟也沉寂了。
路春生卻好奇之心大動全神貫注陷入了苦思。
終於他在苦思不出之下又起了冒險的念頭:「神龍師兄試過『血氣逆行真元反走』但是沒有成功也許——是他疏忽我……我……我不再試一回呢?不過這『血氣逆行真元反走』並沒人教過我不曉得如何開頭?」
心念矛盾中他傲性突立刻暗自決定道:「既然要試乾脆往『血氣逆行』試起不相信我會想不出!」
意隨心動氣隨意行他居然先將真元聚蓄丹田不按平時路徑卻要反轉方向力催出。
一次——兩次——許多次他徒耗心力還是屢試不成額頭熱汗涔滴中猛地一咬牙根運起十二成力道就打算蠻幹硬來怍最後的孤注一擲。
以他此時內力已到驚世駭俗的地步既然硬來當然見效立感周身如受電擊整個血氣全停那股說不出的味道使他肌肉痙攣四肢狂顫。
然後這股停頓的力道突如山洪暴火山炸裂!
挾移山倒海天驚石破之威直衝向凝積丹田的真元又經一陣狂震后真無意為血氣所推要朝反向移走!
「停住!停住!」睛天霹靂似的暴叱突在緊要關頭傳來「神龍奇俠」以嚴肅無比的口氣森森誓告道:「這樣錯了!你如果蠻幹勢必路我覆轍吐血而死……」
路春生驚醒了——張目處只感全身潮濕汗透衣袍。
回憶一下剛才情景不禁毛悚然猶有餘怖:「**之過急幾乎生出魔障以後不能再錯了!」
喘息定神后目光再移向棋桌邊的「雙怪」遺體恭敬的長跪叩頭道:「師兄!小弟遵命行功百日之期已經圓滿現在我要離開天山請兩位好好安憩。小弟告辭了!」
叩拜已畢路春生拂衣起身把石窟打掃得不染纖塵然後飄然出窟。
天山的風雪長年如此一片醋寒銀白與他來時一樣可是他現在一點也不覺得冷。
當銀芒掠過群峰后他遙望山底心中浮出一絲猶豫。
「我現在先往那處去呢?父親一定在懸望……」
義母和無辜老幼之仇也是刻不容緩。而且先得找出「血手狂生」可是他一定躲起來苦練「寶經」人海茫茫如伺才能找到他的老巢?再就是「鳳凰俠客許無塵」我對她的下落……異常關心要查問的話惟有去拜訪「雷霆劍客」杜天戚杜老伯……
三個對象。
三件心愿。
而且是三處不同的地方!
路春生難決先後思潮起伏中一任雪花拂面連眼皮也不眨動。
但經過一陣為難結果猛然一拍掌自言自語道:「對了!
我還答應過去看義妹呀!」
何不先到她家同時杜老伯以他「雷霆劍客」的身份諒必有辦法找出血手狂生的行蹤。
那麼義母的血仇就可以如願索還!
等報仇完畢再趕回家去向父親面前請罪這豈非面面俱到了!
官塘道上一條身影如箭穿空路春生正以無上輕功直朝「雷霆劍客」故居趕去。
但是——正行之間卻見前面一處小鎮人煙頗密相當熱鬧。
他為了避免暴露身份忙將步法一收同時更把雙眼中精光閉住仍像個翩翩公子斯斯文文踱入鎮內。
小鎮內無非是農商雜處並沒有什麼出奇路春生倒不由心中徼動忖道:「奇怪!烈陽道長與群魔打賭之期快到了怎麼一路而來全不見武林人有何舉動呢……?」
心中邊走邊想不覺已走到城隍廟前目棱餘光瞥見廟外石階有位須蒼白的老道士衣衫十分破爛在那裡面壁盤坐。
本來一個老道也不出奇。但此人卻頭枕長劍顯然是個高手!
「嗯好面熟……」路春生暗中——驚凝眸細看之下禁不住心神狂震:「這可不是烈陽道長嗎?怎麼他會變成這個樣子!」
訝然中連忙轉身走列對方身側低聲叫道:「道長醒醒!本人有話要講……」
「去!去!去!」對方竟不翻身不耐煩的叱道:「別攪我的清夢!」
路春生不由輕笑道:「你看看我是誰?」
「不管你是誰——?」道長應聲之中忽然聽出口音奇熟馬上扭頭一望大感意外出聲驚呼道:「是——是你——!」
「不錯正是我!」
道長霍然起身滿面不相信的神氣道:「你居然不曾死!」
「我已得了『天山玉液』當然不會死而且……」
「而且怎樣?」
「練成了幾分武功。」
「哦你是跟『陰陽雙怪』練的嗎?」
「對正是這兩位師兄代傳武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是道長精神百倍勁笑如潮大喜中整理衣襟軒眉說道「這可好了師叔你既然學成武功小道對於九大門派也有交代了!」
但說話聲中雙眸勁光一觸路春生的兩眼立刻失望搖頭道:「師叔——不路公子你原來是安慰我你……你……」
「我眼無勁光你不相信?對不?」
「當然!」
「本人已將勁光閉住。」
「能夠自閉眼神那要更高一等的功夫不過……」
道長更加不相信路春生也不怪他只是輕輕答道:「你若不信何不再朝我的眼睛看看!」
道長依言一盯面帶失望道:「還是沒什麼出奇——。」
「真的?」
「真——」
真字未完道長忽然心神一動雙眸立刻呆住。
原來路春生目芒乍現猶似夜空電閃一般不僅內勁奇強而且有股無以形容的力道反從道長眼眶透入體內!
這就是「陰陽雙怪」的「幻眼傳神」路春生無形之中已然學會以「烈陽道長」的見多識廣當然一見而知內心佩服得五體投地竟然大聲叫道:「哎呀!師叔數月不見竟練到這種地步那怕那『十大魔星』……」路春生忙不迭搖手制止。四面一看幸無外人馬上改換話題道:「師侄你為何這等模樣會跑到此地閑著?」
烈陽道長先行長揖面有愧色道:「還不是為了師叔才致這樣……」
「為著我?」
「是呀!師叔在蓉山古剎不肯練功小道卻用九大門派打了賭因此左右為難自感無臉去見各派掌門只好流浪江湖了。」
「這樣說你不曾通知各派?暗作準備?」
「小道沒有那麼荒唐已然託人帶信不過……」
「不過甚麼?」
「不過我告訴他們說這『武林宗主』的新傳人毫無武功不……不……不……!」
「沒關係你老實講好啦!」「我說師叔你——不成材料要他們別理睬!」
「哈哈哈哈!」路春生不怒反笑笑得烈陽道長一頭玄霧問道:「小道罪該萬死請師叔別……別生氣。」
「我投生氣面是高興。」
「高興?」
「我現在——已經接受了『武林宗主』尊號……」
「早該這樣!因為正邪兩道都承認了!」
「但這不是別人認不認而是要本人功力夠並且完成除魔衛道的工作否則徒擁虛名別人也不理睬!」
「對對。」「如今有了你這句話本人倒有機會可以表現給他們看看所以我很高興。」
「既這樣小道要告辭了!」
「慢來。」路春生予以制止道:「我正要去訪『霄霞劍客』你可以帶我去。」
「原來師叔要去『雷霆山莊』?」
「正是!」
「杜莊主原本好客可惜現在變了!」
「哦——!?」
「小道曾打此庄經過已然布上九宮奇門不見外客連個傳話都沒有。」
「那要怎麼才見呢?」
「來人自行穿陣而過否則免談!」
「奇怪?」路春生暗自生疑去心愈急於是反問道:「那麼你剛才告辭目的地是那裡?」
「回到武當準備一切。」
「也好。」路春生點了點頭道:「但是你要記住別把我學了武功的事張揚出去!」
「小道遵命i不過這樣做恐怕引起其他門派誤會。」
「至多他們不理我別的諒來不會。」
「很難講。」烈陽道長語氣遲疑答道:「萬一有什麼不禮貌豈不引起師叔你生氣。」
「哈哈這點修養我有你只管去罷。」
「是!是!」道長應聲中先行長揖隨要下拜作辭但路春生為怕外人生疑忙予阻住。
於是對方又將路徑細稟一番興沖沖的如飛而去。
雷霆山莊外繞叢林內藏莊院遠望去氣宇寬宏。
但此時外布九宮奇門樹林中隱藏殺氣玄機以致飛鳥不入!
路春生背手觀望繞庄一匝后不禁心神狂震:「奇怪!
怎麼這九宮奇門跟我家裡的……幾乎一樣就像是一人所傳呢?」
既然認得當然不難。
隨見他身形一飄立刻闖關直入。
約經盞茶工夫路春生輕車熟路穿過叢林。
只見二十丈外聳立著一片庄樓門額大書正是「雷霆山莊」四字。
但——他剛走到半路突見人影閃動一行湧出十八名勁裝漢子背插長劍氣度森嚴同自暗道中出來攔住去路!
他心頭微動但不驚慌。
正在打算說明身份。
庄內一條白影沖空縱出對他出一聲驚喜交集的嬌喝:「呀!我以為是誰原來是生哥到了。」
銀鈴般聲音未落「白衣龍女」杜秋鈴早已俏生生凝立身前用一雙溫柔縴手緊握住他的手臂滿臉笑意。
路春生不由心頭「砰!砰!」幾跳答道:「不錯我特來拜訪老伯跟你……」
「謝謝你。」杜秋鈴朝他不住打量驚喜參半道:「生哥你雙目勁光如潮想是學成武功了吧!」
「學成不敢講但略有防身之技不像上次那樣文弱而已!」
這一來杜秋鈐更加好奇追問他便將「陰陽雙怪」代傳武功等節從頭予以說明對方狂喜之餘不由格格嬌笑道:「生哥不——我該稱你『武林宗主』才對以你現在的功力如果我再碰上壞人你可以真正出手了。」
「出手是當然不過我還沒有試驗過不知夠不夠厲害。」
路春生含笑作答隨又回頭一望然後問道:「你庄外這種陣圖不知是那位高手所擺能講嗎!」
「嗯……擺得如何?」
「相當玄奧。」
「是我爸爸親自擺的。」
「啊原來是杜老伯?」路春生星目一閃脫口言道:「奇怪!不知他是從哪裡學的?」
話聲未完杜秋鈴身後突有一蒼勁口音道:「武林宗主既能輕易過來不知又是何處所學?」
「此乃家父所傳……」路春生一面回答一面凝眸看去只見一威猛老者蒼須飄然正也以如電眼芒打量著他。
杜秋鈴一聽馬上「呀!」了一聲扭轉嬌軀道:「爸!你來了也不打個招呼……」路春生得知來人便是「雷霆劍客」連忙長揖為禮道:「老伯在上晚輩路春生唐突寶莊請勿見怪。」
「豈敢豈敢!」對方忙不迭還禮道:「尊駕身為『武林宗主』快別這樣叫我。」杜秋鈐不由嬌笑道:「沒關係生哥是我的義兄當然要這樣叫法呀!」
路春生也補充道:「武林歸武林長輩你老人家不要客氣。」
「雷霆劍客」這才點頭但不及讓客先自追問道:「賢侄剛才說這九宮奇門跟令尊學的那麼他的名號是……」
「這個……」路春生略一遲疑不曉得該不該講。
沉吟中將方須皆張上前一個大步道:「令尊想必是『風雲劍客路宇雄』對不?」
路春生心中暗付道:「果然又扯到『風雲劍客』身上去了。」
馬上朗笑一下忙道:「家父也叫路宇雄但他不是劍客。」接著便將父親的情形大致予以說明。
但對方眼神連閃。搖頭不通道:「賢侄不承認我再講一個人你就無法再推了!」
「請講。」
「你母親必是『鳳凰劍客』許無塵對不對?」
「哦——!」路春生大感意外他本為打聽「鳳凰劍客」的往事而來但從沒想到會被人誤認為母子。
這一來他怔住了!
「雷霆劍客」以為說對繼續言道:「如何!別人認不出來老朽認得不錯罷!」
「我們『風雷一鳳』本是同門燒成了灰也認得何況賢侄你一半像父一半像母!」
「是嗎?」
「不僅是相貌像而且我布此圖陳一半就為了試你。」
「試我?」
「我聽秋兒談到你心中就有懷疑特將師門陣法布下如果你認得一定會安然通過如今真能進來更證明了一重疑案!」
「那一種疑案?」
「我師弟師妹真的出了意外雙雙隱居了!」
「你……是指我父母……不!『風雲劍客』和『鳳凰劍客』?」
「當然除了他倆還有誰呢?」
「家父不是劍客早已講過至於我母親已經去世十八年杜老伯一定是弄錯了!」
「雷霆劍客」聞言駭得蹌退兩步面無人色喃喃自語道:「她……她……死了!這真奇怪?」
對方怔住了一下子陷入沉思。
路春生也是思潮起伏心中狐疑不已。
但是一他念連轉卻現了一點可疑憑這一點足以證明自己生父與「風雲劍客」並無關係。
於是他嘴一動就想說了出來。
「白衣龍女」杜秋鈴悶了半天已然耐不住道:「爸爸你是怎麼啦生哥來了也不邀他進去談堵在大門口問來問去多不禮貌……」
「呵!呵!」雷霆劍客如夢初醒忙不迭伸手邀客道:「生侄請進來咱們到書房裡詳談一下!」
路春生即隨杜家父女人內剛分賓主落坐立刻舊事重提道:「老伯據我所知家母早亡家父也不是什麼劍客恐怕是姓名相同偶然巧合而已。」
「怎見得?」
「如果真像老伯所講那麼家父既然隱居就會改個名字最低限度我離家的時侯他老人家應該交代我不向外面人講!」
「嗯這也有幾分理由。」對方稍一思索改口說道:「但是真假如何很容易解決只要你說出家鄉住址就行了。」
「老伯難道想……親自去找?」「正是!」
「那恕我不能奉告。」
「為什麼?」
「我這次學習武功已經違了父命如果再泄漏住址他老人家一定不高興。」
「令尊降罪老夫擔承就是!」
「不還是等我先回家一趟那時候真相如何我一定問清楚杜老伯如果還有意思去也可由家父決定!」
「嗯——」對方輕哼半聲臉色極為複雜顯見他內心非常想去不過地址未明他倒不想硬行逼問。
彼此沉默片刻后。
「雷霆劍客」終又深吸一口氣問道:「生侄來到敝庄除了看望我父女還有其他的事沒有?」
「有兩件第一是想打聽一個人……」
「打聽誰?」「就是老伯剛才講的——『鳳凰劍客』許無塵。」
「你不是說與她並無關係何以要問?」雷霆劍客答話中頓又緊張至極。路春生立刻沉著答覆道:「小侄蒙『神龍大俠』收為師弟可是聽『陰陽』兩師兄談起當年奇俠曾經想找人傳藝看中了『鳳凰俠客』但不知為甚原因沒有成功?」
「這個……」對方饒是飽於世故喜怒不形於面但聽到這句話不禁又臉色連變。
路春生一看這樣立刻追問道:「看樣子老伯果然曉得。」
「老朽略知一二。」
「那麼請你明白見告!」
「事隔多年不提也罷!」
「不!小侄希望你指點。」
「雷霆劍客」面色沉凝連連打量他幾眼道:「對不起老朽也礙難奉告除非是……」
「怎麼樣?」「除非你是『風雲劍客』『鳳凰劍客』的兒子否則決不能說。」
路春生心頭一震劍眉齊豎道:「此事關係我的師門老伯還不肯講么?」
雷霆劍客同時面色一整回道:「此事也關係老朽師門賢侄難道要強人所難!」
路春生本已激動但別人也為師門自己亦不應逼人太甚於是暗自忍耐連吸幾口長氣。
這時候「白衣龍女」杜秋鈴一見雙方變色趕忙說話道:「好啦。好啦!大家別為了人家的事緊張生哥還有一件事何不講出來大家也好商量呢?」「雷霆劍客」趁機收場也說道:「生侄這一件事等你見過令尊再來問罷你先說另外一點好了。」
「小侄要找『血手狂生』清理一筆血債可惜不知此人下落老伯你可曉得?」
「哈哈哈哈!」對方雙眉一層立笑聲。
「原來老伯你知道?」「不老朽不知……」
「那……為何笑?」
「我猜到你必有此問!」
「哦——?」
「老朽庄外布置一半是存心試你一半是有意防他但經過幾月時間我斷定『血手狂生』必已躲入深山苦練寶經不會露面了。」
路春生一聽對方的猜想正跟自己想的一樣不禁大為失望道:「這樣說豈非大海撈針找不到了不成?」
「不!」對方搖頭一笑道:「要找此人卻也不難只要老朽略施小計包你易如反掌!」
路春生不由滿頭玄霧疑信參半的問道:「老伯有什麼妙計?」
「很簡單你當初把『大神寶經』背給了他但我想數月之間他定然練不出結果!」
「當然我:『神龍師兄』不曾參悟小侄試過也沒有成功諒想他也不成氣候。」「可是他生性狂傲目中無人練不成功的時候不會怪自己卻會轉疑『大神寶經』有假……」
「對了」路春生恍然拍膝道「只要放出流言就說小侄背經有假他一定會來找我!」
「老朽也是這樣想!」對方含笑點頭道:「不過這樣做法很危險。」
路春生豪氣勃答道:「老伯放心。小侄對付他毫無問題。」
「對!爸如果不放心我也去!」杜秋鈴柳眉掀動在一傍自告奮勇。
「不是這個問題。」雷霆刨客老謀深算皺眉答道:「血手狂生倒不怕可怕的此言傳入武林會引起群魔出面。」
「我正要找十大魔星來了正好!」
「他們也在其次最可慮的是……是……其他的人……」
對方吞吞吐吐欲言不盡。路春生心念動處脫口追問道:「其他的人?是否指『碧靈鬼魅』而言?」
「呃——!」『雷霆劍客』一個冷噤面如自紙。駭得驚噫半聲連話也說不出?杜秋鈴一見乃父這樣立刻叫道「爸!你怎麼啦?」路春生也接著道「杜老伯你為什麼這樣難道——你跟『魅影』見過?」
「沒……沒有!」雷霆劍客喘了一口氣老臉變色道:「此人有千幅面孔消息之靈如有千耳千眼令人可怖……」
「那麼老伯可與他打過交道?」「打交道?沒……沒有!在『神龍奇俠』活著的時候此人倒不敢露面奇俠一死老朽可有些心神不定萬一你承認能背『大神寶經』一定連他也引出來那可不是兒戲!」
雷霆劍客言語吱晤神色不定使得路春生暗中生疑在心坎上打了一個疑問號。杜秋鈴卻撒嬌笑道:「爸!你別怕成這樣我們大家聯手誰都不在乎!」
路春生也接言道:「老伯此計甚好我準備就這樣辦不過為了兩位的安全打算趕去『蓉山古剎』專等仇人出現。」
「這更好!」杜秋鈴高興的叫道:「我們一道去管教『血手狂生』吃不了兜著走!」
「秋妹我希望你不去!」「為什麼?你認為我武功不行嗎……」
「秋兒!」雷霆劍客跟著叱道:「你的功力比他差去了反倒不好!」
「不!女兒一定要去!」杜秋鈴硬是不依明眸閃閃一會兒看著乃父一會兒看著路春生。
她父只有這個女兒為難中急忙解釋道:「秋兒為父不久就是生日準備在那天封劍歸隱賓客很多你要不在家做爸的可應付不了!」
「我可以趕回來!……」路春生乘此機會婉言說道:「老伯壽誕我也要來的你何不在這裡等我。」
「你真來?」
「當然!剛才老伯講起『風雲』、『鳳凰』兩位劍客我也問問父親問明之後還要對老伯有個交代。」
「好吧。」杜秋鈐只好依允道:「可惜了一場熱鬧我看不到了!」
這一來「雷霆劍客」放下憂心展顏一笑。
路春生也拱手為禮道:「杜老伯散布流言的事小侄不便自己做可否請貴庄門客代勞我立刻前往蓉山等候消息……」
「賢侄別忙傳話的事老朽馬上辦你千里而來總該留一天再走。」
「這個……小侄遵命。」
路春生答應留下不僅杜秋鈴芳心暗喜連「雷霆劍客」杜天威也極高興掀須微笑中突然問道:「路賢侄你年紀也不算小啦定過親沒有?」
杜秋鈴馬上嬌靨一紅低下頭去。
路春生也臉上一熱囁嚅答道:「還……還沒有。」
「那可好哈哈——」對方由笑容變為大笑。
但僅只笑出兩聲忽然臉色一變噎住下文看像子他又想起某件心事來了!
蓉山古剎外貌依然。
可是荒徑不掃落葉滿地一到廟內更是蛛網塵封荒涼至極!
路春生踏著灰塵心情緊張的忖道:「那兩個老和尚呢?
難道也被仇人殺了!」
心念中已然走到僧房朝里一望不禁俊臉煞白!
房中央躺著兩具骷髏從腐爛子的僧袍看來準是二僧屍。
「好毒的賊!」路春生暗中切齒遙對骷髏合什默禱:「兩位受我連累我很難過祝你們早歸極樂報仇之事在下負責……」
祝畢腳步沉凝走向外廂。
他走到當日自己的卧房就在這間房中他巧遇「神龍奇俠」。
然後再走到奇俠病逝之所面對空床心中感慨萬千當日種種情形再一掠過腦際。
「對啦!那時『神龍師兄』手捧寶經叫我拜師我偏偏沒答應他老人家的墳就在廟后何不對墳一拜!」
決心已定身形疾射廟后。
把「大神寶經」那頁封面恭敬的擺在墓邊大禮參拜道:「弟子虔敬拜師誓除魔衛道光大門戶。『神龍師兄』英靈不泯替弟子怍為見證!」
剛拜完陡聽清嘯一聲人影疾閃直朝當地射到。
路春生心中暗叫一聲:「來了——!」
立將身形一飄迎了上去。可是來的並非『血手狂生』而是個清瘦如鶴年過七旬的老和尚!
「施主請了!」對方單掌問訊點頭行禮。
「請了……」路春生還以半揖。
「老衲是少林寺『大智大師』有一事請問。」
「沒關係只管問吧!」
「閣下可是『武林宗主』路春生?」
「不錯。」
對方聞言忙不迭撩衣告罪道:「小僧不識泰山宗主恕罪。」說著就要大禮跪拜。
路春生出手如風攙住老僧手腕道:「免禮大師年高不必行此俗套。」
就在雙方手腕接觸間他立感一股怪異真力透掌傳至不由心念一動忖道:「這和尚內力駭人足見少林門下名不虛傳。」
但是——他為什麼要暗中試我?說他輕視嗎?他不但沒冷淡我而且執禮甚恭!那麼其用意安在呢——?
心念中大智大師竟也不再堅持膝未著地又已順勢站起。路春生立刻眼神一震沉著追問道:「你既為少林門下現在是什麼職位?」
「師兄『大聰』現任掌門小僧忝為護法!」
「少林寺誰的武功最高?」
「當然是小僧師兄弟。」
「那麼你今日趕來蓉山目的何在?」
「我聽武林傳言宗主雖然燒了『大神寶經』但是還記得內容……」
「這樣說你也有興趣?」
「此經關係武林命運……」
「既有此心那麼——這是你個人的主意還是代表少林寺?」
路春生詞鋒咄咄大智大師連忙合什道:「阿彌陀佛小僧是奉掌門之命而來希望宗主能把內容公開好讓正門腦同時修練。」
路春生立刻朗然一笑意外的說道:「那我背給你聽好嗎?」
對方先是一震繼而笑道:「那大好了趁四下無人宗主請背。」
「我背了之後你會不會告訴別人?」
「決不!決不!」對方激動不已道:「任何人我都不告訴!」
「哼!哼你這話可太矛盾了!」
「矛盾?怎見得……?」
「你剛才說要公諸各派現在怎麼變了?」「這個……公諸各派是原則究竟那派可教那派不可教都由宗主決定。」
「這……這……這……」大智大師言語支唔無從辯解。
路春生立刻臉一板步步進逼語音森冷道:「我看你不懷好心還敢狡辯!」
「不敢不敢!」對方駭得連連退後:「小僧沒這膽子宗主別誤會……」
就在這緊張至極關頭。
驀地一條身影鬼詭陰森的射來!
回顧中已聽大智大師嘶聲驚叫:「血手狂生來了!看掌!」
他這第一句話是警告路春生第二句是針對來敵掌字未完人已射出兩丈。路春生仇人見面豈容插手立刻身形疾射迎頭攔住:「你讓開!」
「此人邪惡小僧替宗主代勞……」
「快退!」路春生暴聲怒喝叱向大智大師對方趁機退下也不知退到那裡去了。再說「血手狂生」見到路春生真是又驚又喜又恨又怒根本無心去理別人手中灑金摺扇一開冷笑不已道:「嘿嘿!小子真在這兒這一回可不能再便宜你……」
路春生不待說完立還冷叱道:「本人身為『武林宗主』你嘴上要放乾淨……」
「嘿本人看得出你練了幾天嚇別人可以嚇我辦不到。」
「夠了。」路春生無意口角叱畢問道:「你得了寶經內容練得怎麼樣?」
「這要問你!」
「問我——?」
「以本人的根骨才智居然練不成功還不是你搗的鬼!」
「哈哈哈哈」路春生仰天就是一陣勁笑。
笑得「血手狂生」心肝皆寒一頭玄霧的問道:「笑什麼?
難道又搗鬼?」
「我笑你有眼無珠不識真假!」
「這算什麼意思寶經如果是真的你怎能傳言是假呢?」
「這是一條計!」
「計?」
「一條要你甘心送死的計。」
「哦!」血手狂生眼珠一轉居然醒悟了因為即令是假路春生也不會泄密出來自尋煩惱。
可是人心不足貪念剛息惡念又生……
立見扇影如山連指帶掌以撼山栗岳之勢齊朝路春生切到。
「來得好!」路春生森然一叱招出如風因為這是初次對敵所以下意識中用了八成力道:只聽「砰!」然劇震氣渦四旋。
「血手狂生」那柄灑金扇竟已震為齏粉身形也「蹬!
蹬!蹬!」連退三個大步滿面駭無人色。
「你……你是『陰陽雙怪』的徒弟……」
「他倆是我師兄。」路春生聲冷如冰手裡更不閑著就勢朝外一推以「陰玄奪魄」追擊過去。
再說「血手狂生」他頭一招輕敵大意吃了一個虧第二招卻運足真元蓄勢以待尤其看到對方招式未換頓又膽氣一壯。
立見左右開弓雙掌併合——「砰!」
又一次震耳欲聾的暴響聲!因為路春生只練了三招兩勢招招奇熟變化無形就在招式用實的關頭左手「陽飈鉤魂」又已使出!
「哇——!」血手狂生再度落敗嘴一張噴出一股血柱。
人更連連退步歪出一丈五六。
死亡的恐怖使「狂生」股慄心驚眼看路春生如影隨形早已逼近身際。
可是——路春生不下殺手星目中怨毒至極咬牙進聲道:「這不是你死的地方還不跟我走!」
走字聲中掌出無聲直朝仇人肩頭就扣!
對方驚魂未定一見掌影。拚命的朝後微身眼看相距咫尺無可避讓猛然地橫例一股掌風逕奔路春生「命門商曲」!路春生猛然大驚下意識的撤掌護身身形斜射『血手狂生』就趁這一下竟已選出數丈!
不追嗎?為山九仞功虧一簣。
追嗎?自己後有強敵不能不理!
狂怒中扭身亮掌就想痛懲來人。
但——掌勢之下一位年約二十的少女伸著一雙粉嫩纖掌對他連搖道:「公於別動手奴家是番好意!」這個少女真是美極了媚艷蝕骨使人一見傾心何況粉臉含春眉梢帶笑路春生也感心頭幾下震動掌勢也不好意思劈下。「奴家決不騙人八大魔星馬上就到你現在身陷險地先顧自己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