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獅吼現形

第五章 獅吼現形

路春生內心一震懷疑那「冷麵仙猿」就是「碧靈魅影」假裝駭然中第一個念頭就想大事搜索。

可是如果真是老魅親來他一定早有安排不但搜尋不到而且庸人自擾徒然引起一場大亂。

因此他不動聲色仍舊冷靜無比直返廳內。

這時壽筵之上酒過三巡。

但眾位高手都是面色不定因為「雷霆劍客」自從倒地起來后顯得精神彷彿舉止可疑。

若說是路春生隔空點傷剛才動手之時已有十數人掌搶救饒是內功雄沉但已被及時擋住。

因此他們想不出原因加以主人神色不好更不便隨意離席於路春生和「冷麵仙猿」的行動雖然記掛卻不好妄動。

如今路春生再度入廳他們又擔心了。

一陣小小的騷動后五台派「禪深大師」竟然翩然離席面露笑意道:「尊架來得正好你也干兩杯吧!」

「我……」

「當然是你!」崆峒山道妙道玄也飄到他左右兩邊各伸一臂將他夾在當中道:「閣下來者是客請上來座!」

本來這席上排有他的座位正和「雷霆劍客」同在一桌一方面是杜天威父女的愛意一方面是尊敬武林宗主的名份可是他報仇心切進來的時候根本沒想落座而正門各派心懷不忿也沒有禮讓。

但是——他們現在卻讓起來了!

路春生一看情形立刻懂得筵無好筵會無好會對方的意思無非是把他夾在中間以防意外。

這一點他倒毫不放在心上。但目棱閃處也現杜天威舉止失常驚奇中不管杜秋鈴杏眼直瞪竟然大大方方入席坐定。

杜秋鈴一見這樣芳心中雖然深愛個郎但乃父神色改變卻是因他而起於是柳眉一鎖氣吼吼的問道:「冷麵仙猿尤老伯哪裡去了是不是被你氣走。」

「他……他自己走了。」路春生不願張揚一言帶過。「哼不生氣會自己走吧?」

「為什麼我走不知道可是……」

「什麼可是?」

「他是為什麼來的?」

「家父生辰當然是為了拜壽!」

「那跟令尊如何認識?」

「我不知道!」杜秋鈴含怒搶白秋波一掠乃父道:「你要問問我爸爸好了!」

路春生問答之中目棱餘光一直盯著杜天威只見對方心神不屬毫未注意這些。

如今有了這句話他更將雙目寒電一凝就以「幻眼傳神」之法希望吸引對方開口答話。

但是——杜天威就像沒事人一般兩跟獃滯反盯著路春生機械似的一舉酒杯答非所問的回道:「喝酒喝酒……」

這一來全廳高手更怔住了!

杜秋鈴尤其驚惶不已手按乃父肩頭顫聲喚道:「爸你怎麼啦?路春生在問你的話——」

「路春生?」杜天威眼珠一轉木然反問道:「誰是路春生?

名字倒很耳熟……」

這句話無異平地焦雷——大廳中頓時入聲鼎沸議論不已。

杜秋鈴更將「五龍金劍」一抽遙指路春生怒聲喝道:「姓路的!你做的好事姑娘跟你拼了!」

了字未落劍氣如虹直朝他頂門就刺!

路春生暗嘆一聲疾運真力就要閃避。

可是——崆峒山道妙道玄也自不慢「嗆!嗆!」兩聲雙劍齊出就近將她刺來的招式隔住!

「打!」

「打!」

「別放走了這小子!」

坐在較遠席位上的高手們既沒看清原來動手的情形又沒弄明白杜秋鈴的用意心目中惱著路春生闖席生事。

如今一見席上劍影連動竟然一窩蜂離座起身高聲呼斗。

這時路春生早將奇奧身形一閃凝立廳中隨將雙臂一舉朗聲說道:「大家靜一點不要行動剛才我問的這句話『雷霆劍客』答也好不答也罷不必小題大做……」

話聲未完人群中馬上有人叫道:「你三番兩次攪鬧用意何在?」

「對!說清便罷如無交代咱們可不客氣!」

眾人七嘴八舌叫囂不休紛亂中崆峒道妙道長已然高聲話對眾人解釋了路春生並未傷人使得眾怒漸平連杜秋鈴的臉色也平靜不少。

但是五台「禪深大師」卻想起了另一疑問立即沉聲問道:「路施主別的貧僧不誤會可是剛才杜姑娘的問題你還沒答覆我倒要再問一遍!」

路春生劍眉微皺道:「你也要問『冷麵仙猿』的去向嗎?」

「當然!」

「他……」

「他怎麼樣?」

「不辭而別——」

「為什麼?」

「我也不清楚。」

「嘿嘿!他跟你到外廳交手傷了有人在死了有屍怎能推說不知!」

路春生見他咄咄逗人也將面色一沉答道:「好吧!就算我猜到幾分理由也不便當著人說。」

「理由是——」

「為著將來著想。」

「哼還是為你自己還是為了別人?」

「為的是武林正道就連『雷霆劍客』和你我今日在場之人都在內。」

「既為大家就沒有什麼秘密還是公開說的好!」

「如果不?」

「由不得你!」

「禪深大師」說到這裡竟將僧袍一撩上前兩個大步全廳高手又是一陣騷然人聲鼎沸!

路春生心下作難但無怯意沉吟中眼見杜秋鈴秋波流盼以幽怨不勝的口吻說道:「生——春生你還是講罷爸爸精神不好別再惹事……」這句話使他心腸一軟就在眾目睽睽下朗聲說道:「我認為冷麵仙猿有假—」

「哼!」禪深大師立刻悶吭半聲道:「我們都知道他決假不了!」

「不!我相信決不是他本人……」

「不是他是准?」

「是『碧靈魅影』假冒!」

「哦——!」「禪深大師」駭得蹬退半步眾高手更議論紛紜驚疑不置就連「白衣龍女」杜秋鈴亦復杏眼圓睜訝然無浯。

廳中是一片緊張。

惟有「雷霆劍客」杜天威毫無所謂的哺哨自語。

可是——第二席賓客之中。

另一雄偉老人冷哂數聲邁步而出直走列大廳中心。

然後一臂平伸指著路春生叫道「娃兒你別裝神弄鬼老夫就不相信你這一套……」

路春生目芒一閃森然反問道:「你是哪個?」

「老夫『熱腸獅吼』徐天柱!」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別的意思不談反正是他本人決不會假!」

「為什麼?」

「我跟他——路同來……」

「那麼半路之中有何異狀?」

「哈哈哈哈!」「熱腸獅吼」勁笑如雷刺入耳鼓接道:「你這話的意思無非想說半路上換了人對不?」

「事實可能。」

「熱腸獅吼」不由面色一變怒氣勃道:「老夫這點功力在武林中也算薄有虛名何況我們多年相識那能認錯你少胡說罷!」

「尊駕嘴上留神些……」

「老夫不但要說你還得手下教訓!」

兩人一番爭論各執一詞場中高手自然是袒讓「熱腸獅吼」。立聞一片助威聲對方招出如電雄猛絕倫的拳風一動直搗他的「天池穴」。

路春生傲性勃再不退讓。

左掌奇奧一翻「陽飈勾魂」哄然劈去!

「砰!」大廳中像是平地生雷。

「熱腸獅吼」身形一歪蹌退出五六尺遠幸被「禪深大師」一手扶住。

路春生也感雙腳一沉入地半尺。

但還來不及採取下一行動。

「禪深大師」又已吐氣開聲雙掌齊出。

就連少林寺太慧大師和崆峒「道妙」「道玄」這時也認為路春生矛盾太多心意叵測因此和另幾位別派高手指掌翻飛同時攻出。

立見十幾道無形真力分自四方襲來將所有避讓之處全已籠罩路春生這時不想出手。而想設法救治「雷霆劍客」好問下文。

但敵招凌厲勢若崩雷已不容他多考慮。

於是猛運全身功力凝聚掌間等對方真力近身然後身形乍閃掌勢疾拍以「陰玄奪魄」「陽飈勾魂」分接來掌!「轟——隆!隆!」

大廳中灰塵迷目樑柱皆搖。

一片怒吼勁叱聲中。

路春生一式「龍雲初現」颼颼然如羽箭穿空騰身直上掌緣輕按梁邊飄立大梁朝下說道:「諸位還是玲靜一點的好否則大家不利——」「住口!」禪深大師暴聲喝道:「不利於人的是你沒有什麼冷靜……!」

「閣下早先還算明白怎麼越來越糊塗了!」

崆峒道妙道玄立刻接住叱道:「哼!早先我們還相信你三分現在可又不同!」

「為什麼?」

「你言多語詐假話太多!」

「何以見得?」

「你說『血手狂生』是『碧靈魅影』所傷少林寺『太慧大師』卻證明是他師兄太智!」

「我是說『老魅』冒充太智……。」

「好是真是假暫且不談再談到『冷麵仙猿』他明跟『熱腸獅吼』數十年交情又是一路同來你偏又說是老魅假裝。未免太離譜!」

「本人當然有理由!」路春生理直氣壯的答道:「但是老夫有事實!」「熱腸獅吼」抬頭仰視目眶中怒火逗人森然反叱。

「哼!你……」路春生心念一動暗想「冷麵仙猿」既有蹊蹺「熱腸獅吼」本身也難免賺疑之處。

可是在眾情騷動下他倒不願直說因此講出「你」字之後立刻改口道:「你們都小看了『碧靈魅影』的險毒總有一天悔之無及!」

「嘿嘿!」少林太慧大師立刻冷笑道:「碧靈魅影雖然可怖但已數十年未現江湖你不必拿他來嚇唬我們!」

「和尚這話簡直不識輕重——」

「貧僧年近六十豈能不識輕重諒你這乳臭小兒能有多大見識也敢在大庭廣眾顛倒黑白!」

「住口!」路春生一聽乳臭小兒任是天性仁厚也不由劍眉一軒叱道:「和尚你可要說話留神武林輩份不容你忽視!」

「輩份!什麼輩份?」「本人身受『武林宗主』遺命『神龍奇俠』『陰陽雙怪』都是我的師兄算起來你就低我一輩!」

「哦——」廳中眾高手一齊出或驚或怒的聲息!

因為路春生繼承「武林宗主」正邪兩道無有不知他有三位絕頂高手的師兄也是事實。

喧嚷中太慧大師突一陣蒼勁笑聲冷冷反駁道:「你身為『武林宗主』雖然不假可是這『宗主』頭銜乃各派上代祖師尊敬『文若虛』老前輩的封號各派既然能封也就能撤!」

「哈哈哈哈!」路春生還以一陣朗朗笑聲答道:「本來我不願接受這個尊號但現在既已接受就不容任何人侮辱……」

「你以為我們不能撤嗎?」

「我不讓你們撒!」

「哼!那可由不得你!」

少林、崆峒五台、青城、衡山峨帽、崑崙、終南等八大門派代表一個個憤慨不已齊聲高叫。

「熱腸獅吼」更是激動無比的吼道:「對!廢了這小子的尊號咱們更好懲他省得顧慮!」

這一來路春生對於「熱腸獅吼」更起疑心——「冷麵仙猿」既已神秘失蹤他這許多舉動是不是從中挑撥別有用意?

心念下他凝立大廳橫樑暗忖如伺從眾人之中制服對方查出一切。

但——各派百多高手也在各想計策打算一舉生擒路春生。

因此廳內暫時沉寂下來實際上。戰機卻如箭在弦隨時可以爆看起來一場流血內鬨勢難避免!

再說群情憤急中有一個人比誰都更為著急——她不是別人就是「白衣龍女」杜秋鈴。

在聽到個郎的幾次語意后她芳心中已有所悟而且她知道所有的人都是為她父女講話。

太慧大師這批人都是不會說假話的個郎心性純正更不致於無中生有另生枝節。

雖然大家各執一詞彼此矛盾但其中必系另有原因她猜不出內幕如何卻明白這是誤會。

因此她不忍目睹無謂犧牲百忙中芳心念頭一轉急將「五龍神劍」一震邁步而出道:「諸位家父身體欠安請大家不要爭論有什麼事情以後再說……」

話聲未完「熱腸獅吼」已然應聲接道:「杜姑娘咱們說咱們的你把令尊請到裡面休息——」

「不!家父有病我得負責招待賓客。」

「不!老朽與令尊相識有年在場之人也比姑娘痴長几歲你不必招待!」

杜秋鈴馬上柳眉一豎面色整然道「不管怎樣現在我是雷霆庄的主人有道是客隨主便還是由我出主意的好!」

這句話份量頗重加以杜秋鈴面若秋霜凜不可犯倒使這群氣勢洶洶的高手們一時目光交射大感愕然於是「熱腸獅吼」老臉通紅尷尬而生氣的反問道:「那麼姑娘有何主意呢?」

「很簡單如果大家答應安靜請你們暢飲幾杯……」

「如果不?」「不的話——!」杜秋鈴略一沉吟秋波流盼朝著凝立高處的個郎如電一掠道:「今日壽宴到此為止雷霆庄也要清靜一下就恕我不送了!」

這篇言詞理由充足明明是個軟中央硬的逐客令任何人也無法反駁。

各高手啞口無言中無數道目光彼此一陣交射然後集中到路春生身上看他的動靜。路春生也是目芒一閃不盯別人卻盯著「熱腸師吼」冷冷說道:「主人有事咱們不必死賴有話盡可外面去講…」

「你敢?」熱腸獅吼也不相讓!

「本人有話問你說什麼不敢!」

「好!好!」大廳中一片應聲立見身形齊動紛紛起立僅朝狀若痴傻的杜天威匆匆行禮退潮一般同朝庄外射去。

路春生看眾人走得差不多奇奧的擰身折腰凌空飛出臨去時目芒一閃凝視杜秋鈴一跟道:「你等我——」

杜秋鈴如磁就鐵飄前數步道:「等到幾時?」

時字未完個郎已與百餘高手搶出大廳之外。

「等?好吧我就等!」杜秋鈴悵然止步她知道個郎此去必有一場劇斗。

但是縱然到場也無法喝制眾人何況路春生不願她干涉老父的病情又亟需調治!

「唉!」她輕聲一嘆目掃全廳。

只見——剩酒殘肴一片凌亂。

本來歡天喜地的壽筵霎時間人去樓空留下無盡憂鬱!

惟剩老父杜天威獨自呆坐對一切動亂渾如不覺。

「爸客人走啦我們到裡面去罷!」

再說路春生等百餘人一口氣射出雷霆庄為怕杜秋鈴趕來因此身形不停直到五六裡外的廣坪方才站住。

就當「熱腸獅吼」凝立場心路春生已然如影隨形跟蹤而至而各派代表與百餘高手更繞成一個大圈將路春生在核心!

「閣下!你跟『冷麵仙猿』尤連山究竟什麼回事是否一吹一唱從中搗鬼?」

「胡說八道!」熱腸獅吼滿臉紅雄沉吼道:「你小子登門脅逼『雷霆劍客』目無天下武林又算什麼回事說得清還罷否則得好好教訓你!」

「你先答本人的問題。」

「老夫沒有答覆的必要!」

「是否你暗通『碧靈魅影』所以做賊心虛?」

「放屁——」怒吼中對方巨拳一掄以撼山剩岳之威直朝他胸前搗入。

「你這是自討!」路春生一聲冷哂掌影疾動拍出一股怒海鯨波似的勁風反截對方拳力。

這一招卻是怒急攻心出手凌厲。

只聽「轟隆」震吶塵土四飛無數道氣柱旋渦吹得圈外諸人衣袂飄飄。

「蹬!蹬!蹬!」

「熱腸獅吼」雙足蹌退倒出一丈有奇等到站在腳跟口角上已掛出兩行鮮血!「好哇!『陰陽雙怪』的煞手也來了看掌!」

少林太慧大師看不過去先雙掌一合暴然掄出其他各派高手曉得路春生功力卓決非一二人所能制住立剿齊閃身形又有崆蛔道妙道玄五台禪深大師同進出招猛擊!

路春生一看對方不按規矩一擁而上不由得怒氣暗生劍眉直豎雙手齊施「陰陽雙怪」的畢生絕學一時掌影如山分朝四方劈去!

「砰!砰!砰!砰!」一連串真力暴響聲四大高手同震得蹌踉而退!

「大家一齊上!」禪深大師扭頭一喝那群躍躍欲動的高手立刻攘拳捋袖直搶中宮而進。

路春生心知不能善了深吸一口長氣運足真元同時奇奧步法一換將本門特有的招式連環使出。

這一來劇斗展開了。眾高手身如海潮湧伏掌似烈風迅雷。

像一座人山圍住了路春生那招法之快捷聲勢之雄沉真令人目眩神搖心驚膽裂!

按照雙方實力來說一人豈能當百何況在場者都是各派菁華武林翹楚。

但是——路春生的三招兩式一旦配合了奇門步法竟是變幻神奇其測高深勢若倒瀉天河綿延不斷。

立見他身若游龍瞞場飄閃仗著一雙奇幻掌法在這百人大陣中聲東擊西指南打北。

漸漸的——對方的雄沉叱吼中時傳出痛叫悶哼他卻因為服「天山玉液」不但真力綿綿不斷而且招法是越打越靈愈見雄風百倍。大約過了三百多招。

人潮中身影蹌踉先後下倒下了二三個這時——禪深大師道妙道玄與大慧大師「熱腸獅吼」已然取出隨身兵刃加上那衡山派法空大師崑崙派「凌風一劍」青城派玉冊道長峨眉派石印大師一共是四條九環大杖五柄鋒利長劍。

只見杖影如山狂飈嘶嘯劍芒映日寒電彌空。

路春生手無寸鐵全仗快捷身形騰挪撲擊微妙處令人瞠目無語驚心處令人機伶伶地打個冷戰!

時間在劇斗中飛逝無蹤。一個時辰后眾高手血汗淋漓咻咻喘息。

當先的太慧大師九人更是招法遲慢步法幌搖但為了不甘示弱惟有彼此救應苦撐殘局。

至於路春生他總是內力驚人已經不住這種人潮般的鬥法一身衣袍如被雨淋不惟胸頭起伏而且口角邊滲出了絲絲血印。

「上——!」「熱腸獅吼」等六柄長劍應聲齊翻進出全付真元再圖一逞。

路春生忙抽出一口大氣直等劍近身前然後步法一變從劍牆中霍然穿出同時那雙掌更不容情「呼!呼!」左右開弓——「哇——」道玄道妙同被掌風掃到「咕咚咚」一齊倒地玉冊道長和「勢腸獅吼」在一陣顫戰後也跟著昏絕!

可是——劍牆之外更有四條沉重禪仗勢如石破天驚正阻住他的去路。

這杖上真力何止千鈞路春生無可避讓暗地一咬牙吐氣開聲聲如霹靂喉腔中更噴出一蓬鮮紅血雨。「篷——」雙掌用畢身真勁正劈中四條杖影中心。

太慧大師虎口震裂拋杖於地身形歪退中恰撞著衡山法空法空本已雙臂酸麻兩腿乏力那能再受得住一碰。

立見兩人同時仆地血涎奪口而流一時站不起來。

至於峨媚石印和五台禪深卻於蹌退中強行錯步擰腰將禪杖照著地面一插深深入土尺余顛危危的將退勢穩住!

路春生仍然站在場中央雙足陷入地面五六寸深一掌當胸一掌讓背盯視著前方的兩僧更留神了背後「凌風一劍」!

「大師上吧!了不起同歸於盡!」「凌風一劍」面孔鐵青喘息中竟然說出玉石俱焚的主意來。「好!」石印沉凝的一點頭便又朝著四周喝道:「諸位也跟著上再有一兩招就可以消減武林中未來禍患!」

那後面精力不繼的高手們聞言神色一振三四十人各占方位彼此招式相連緩緩逼上前來。

「糟——」路春生暗中駭嘆深悔不會早點抽身像這樣的同歸於盡真是毫無益處可是他現在耗力過多已然來不及了。

就在雙方暗運內功以作生死一擊之時大道上一行人影如電閃雲飄直射當地。

為那人白須飄拂道服金冠正是武當派的掌門武林中的元老烈陽道長身後八名佩劍道人都是派中一流劍客!

「住手!住手!」

老道長步法連錯星丸似的隔在場心他一看雙方模樣只駭得壽眉深皺連連頓足道:「這……這是什麼回事大水衝倒龍王廟自己人會拼了起來!」

峨嵋石印大師馬上喘了兩口氣合什打躬道:「道長有所不知路春生攪鬧雷霆庄我們不得不已……」

「胡說!」道長悚然反叱這才定神凝視路春生立刻揮揮衣袍恭然行禮道「稟宗主這些人倒底為何冒犯師叔你指示下來小道替你問罪!」路春生淡淡一笑道:「也沒什麼不得了的事你打這些人走開就行!」

「是!」烈陽道長應諾中立刻轉身高喝道:「奉武林宗主之命各派人物免禮退下!」

嗡!嗡!嗡!人群中馬上響起一片議論聲。

烈陽道長在正派中年高德劭無不尊敬連他都稱路春生為宗主師叔別的人自然更該服從。

因此不少高手雖然心裡不舒服卻一個個扶持傷者就要遵命而退。

但是那八大門派的代表卻不同。

見少林「太慧大師」掙紮上前面色鐵青的說道「稟道長不是小僧不服這位路……路施主實在欺人太甚……」

「好啦!有話以後再說現在快走了!」

緊接著「熱腸獅吼」也雙手抱拳激動言道:「老掌門在下不在九門派下但站在武林一派我有幾句話非要說明不可!」

「嗯——請簡單一點!」

對方隨將雷霆庄生的一切情形詳細的予以說明各派代表一個個言作證都說路春生所為不對。這一來烈陽道長有點感到為難。

他內心相信路春生。

但各派眾口詞他也不能不信。

沉吟片時后終於了定決心道:「我看這樣吧!有理無理以後再談路師叔身為『武林宗主』我們對他應該尊敬……」「道長此言差矣!」少林太慧大師提出了抗議。

「為什麼?」「有理無理應該當面說情不能等到以後何況他這『武林宗生』的身份還需要大家商議!」

「商議?還有什麼可泣?」

「他——他不配!」

「那點不配?難道他以一當百還不夠強嗎?」

「小生非指武功而言——」

「那你指那一方面?難道人品不好?」

「這個……」太慧大師咽了一口唾液面朝眾人道:「反正我等八派代表與各位同道都……都……」

「都怎麼?」

「都不服貼!」

「服也得服不服也得服。因為他這宗主身份已經正邪兩派公認。」

「就算我們認過現在反悔也來得及。」

「你們要悔?!」

「不錯!」八派代表異口同聲並且出言諷刺道:「道長你忘了不成以前你還傳言江湖說姓路的不成材料大家不必理會!」

烈陽道長不由羞怒交加。直氣得身體抖:「你……你們……準備如何悔?」

「先廢除他們的封號再要他公開『大神寶經』……」

「放屁!」

「我們決心已定勢在必行!」

老道長激動無比怒聲暴吼道:「你們好大的膽居然說出這種話來如若快走還罷否則的話我得找你們掌門人懲罰不敬之罪!」

「道長!」八大門派代表同聲道:「廢除宗主之事我們自然會稟告掌門請你不必……不必……」

「不必什麼?」

「不必以大壓小違反眾意!」

「哇!」老道長氣得鬚眉豎立手腕如電一翻拔出了腰間長劍。

那八名隨待高手見狀齊閃身形雁字形一列排開「嗆啷啷」劍如秋水聲似龍吟聲勢駭人之極!

「怎麼樣?本追長今天壓定了你們那一個不服就叫你曉得武當劍陣的歷害!」

八派代表和「熱腸獅吼」駭得倒退了七八步!

一個路春生已然無法可施。

烈陽道長又是武林元老劍中翹楚誰也不敢真箇動手。

再加上八名劍客人人氣定神嫻壓賽天神。

因此他們只好認了!

太慧、石印、禪深、法空等四位大師、道玄道妙、玉冊等三位道長以及崑崙「凌風一劍」和「熱腸獅吼」等人一面憤然撤身一面留下言語道:「道長你要認他做『武林宗主』是你武當派的事咱們管不著但此番回去一定稟報掌門人認不認由他們決定別怪我們不早說……」

「夠啦!通通給我滾!」

「嘿嘿!嘿嘿!……」

高手群中冷哂之聲連連齊朝路春生和武當門人盯視幾眼然後風流雲散各朝四方撤去。

等到眾人去遠。

烈陽道長再命八名門弟以大禮參拜路春生然後詢問雷霆庄所生變化的情形。

路春生便將自己意見從頭說了一遍老道長恭然聽畢不由得撫須嘆道:「唉都怪貧道來遲一步否則的話大家也不致如此誤會宗主而且『冷麵仙猿』與我相識他的招法我很清楚那『雷霆劍客』也不可能糊糊塗塗得怪病至於剛才八派代表的態度更使貧道著急……」

「有什麼可急的?」

「他們都是派中親信如果回去稟告掌門人雖不一定都被說動可是有一部份必然同意——」

「同意撤銷我這『武林宗主』和名號嗎?」

「嗯——不錯!」

「哈哈哈哈!」路春生出一陣朗笑道:「這個我自己都不急你更不必操心!」

烈陽道長一頭玄霧大家不解道:「哦——你不急了!」

「當然不急因為不僅他們要撤銷就連各大魔星也會一樣。」

「是嗎?」

「我把『血手狂生』做了活祭禮此事已然傳遍武林想這十大魔星已除去其一其餘九個豈肯甘心」

「那是自然。」

「今後武林之中除了貴武當派之外恐怕只有另一個絕頂高手不願意我出毛病!」

「誰」?「碧靈魅影!」

「他?!他會不害你?」

「他會用一切手段害我同時。他也會用一切手段救我!」

「想必是為了『大神寶經』」

「當然只要寶經到手他就要斬草除根置我於死地。」

烈陽道長聽到這裡立刻邁上步道:「那……那你打算怎麼辦呢?」

「只有見機而行隨機應變。」路春生冷靜的回答道:「老實說『碧靈魅影』的功力與『神龍奇俠』不相上下我這數月功力比他還差一籌何況老魅化身千萬無法捉摸只有等到某一個時機才能夠殲除此賊。」

「這個時機是——?」

「參悟經中奧妙之時便是老魅伏誅之日。」

「嗯——那貧道祝你早日參悟。」老道長面色沉凝稍一思忖再行問道:「那麼目前宗主作何打算呢?」

「我回雷霆庄去探杜天威的病情。」

「有否貧道效勞的地方?」

「你么——請帶領八位劍手守候庄外萬一『冷麵仙猿』出來馬上嘯聲示警。」

「是貧道謹遵台命決不誤事。」

「但你們可要留神因為我總疑心他是老魅冒充如果釘得住就釘釘不住可別枉送性命。」

「我們小心就是!」

「那麼本人去了。」

路春生一聲交代身形疾飄轉眼間沒入庄內。

烈陽道長也將八名高弟分置庄宇四周靜候消息。

再說路春生二次入庄護庄人等已經「白衣龍女」傳命下來固此無人阻攔一任他登堂入室走到內房。

這時杜天威正斜躺太師大椅之上。

目視虛空嘴唇抽搐所講的卻支離破碎毫無半點意思只急得「白衣龍女」杜秋鈴手足無措顰眉不語。

「杜姑娘令尊到底怎麼啦?」路春生對一個神志不清的人自然不便生氣終於低聲相問。

杜秋鈴聽他把「秋妹」改成了「杜姑娘」芳心中自是不樂可是他能由一腔怨毒轉為婉言慰問態度上總算好了很多。

於是她憂鬱的長嘆了一口氣低聲答道:「真奇怪我到現在還找不出半點跡象家裡的葯也試過幾種都是毫不中用……」

「那麼讓我再用內功試一試看?」

「好吧!請你仔細一點。」

路春生立刻伸出雙掌一掌阽在杜天威的「靈台穴」另一掌貼住心經真元緩緩滲入中他更運足眼神以「幻眼傳神」之術盯住對方雙目。

然後用一種冷靜而平穩的口音輕輕問道:「你聽得見我講話嗎?」

經過了一陣工夫。

杜天威獃滯眼神逐漸能夠集中嘴唇一陣抽搐后斷續答道:「我……我……聽見……」

「聽見就好從現在起你一切都照我的話做懂嗎?」

「懂懂……」

「那麼第一步你盯住我的眼睛不要望別的地方!」

「是——」對方應聲中眼中一陣轉動終於凝視著他路春生更增奇奧內力隔空深入對方八脈奇經逐漸的控制了他的心志。

「現在我要問你幾個問題你好好的想慢慢的答千萬不要作急。」

「我不急……」

「第一個問題你剛才酒宴之前可曾被人偷襲?」

「偷……襲——」

「不錯就是你倒地以前的事想想看是為了什麼原故?」

「是……是……」杜天威麵皮抽*動顯在苦思半晌后猛然雙眉一軒大聲說道:「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

「你想起了什麼?」

「有人在我膝彎掃了一腿因此我栽倒了!」

「誰點你?」

「不……不大清楚。」

路春生心念一動想起當時杜天威的身側正站「冷麵仙猿」於是立予追問道:「是不是尤連山掃的因為他距離最近別人卻夠不上。」

「嗯——不錯應該是他」

「他為什麼要這樣做你想得出理由來嗎?」

「這個……我……我不知道!」

路春生對於這個答覆頗感失望心知再追也不中用於是改變問題道:「第二件我要問十八年前一段舊事你把記憶往裡面推想想看那段時間生過什麼大事?」

「哦!十八年前……」杜天威面現回憶之狀約經盞茶工夫答道:「那一年我請師妹『鳳凰劍俠』來過。」

「為什麼請她?」

「神龍奇俠傳言意欲與她一見。」

「見到沒有?」

「沒有。」

「理由是——」

「奇俠行蹤飄忽只是要師妹在庄候信。」

「有信息沒有?」

「也沒有……」

「那麼『鳳凰劍客』何不多住幾天也好等待。」

「她……她要走!」

「……」杜天威嘴唇一抿默然為答。

路春生馬上單刀直入緊緊追問道:「你為什麼不留坦白講沒有關係!」

「留……我留她不住!」「不對這不是你內心的話還是照直講。」

杜天威麵皮又一陣扭曲猛然露出怪異笑容大聲說道:「對!我想起來了是『神龍奇俠』來信說是不必見了。」

「更不對我給你一個機會再想想看!」

「一點不錯用不著再想……。」

路春生心知對方必有不願告人之秘這段秘密深藏內心深處不是輕易掘得出來的。

於是更將眼神一進像兩條閃電照著對方雙目語聲沉凝的駁道:「剛才我問過你『神龍奇俠』有沒有信來你說沒有現在又說是有前後矛盾顯然有隱情你何必再瞞呢!」

杜天威身軀一個寒噤終在「幻眼傳神」之下顫聲承認道:「信是沒有是我……不曾堅留……」

「為什麼?」

「為……為……為……」

「乾脆把內心的秘密吐出來吧十八年是一段長時間何必再隱瞞使自己的良心難過呢!」

杜天威的眼眶中突然滾出兩顆大淚珠喉間哽斷續答道:「我是受了人家的威脅……我不得已……我難過……」

「誰威脅你?」

「碧靈魅影!」

「哦——!」路春生一聲悲噫淚落如珠。

果然這段公案又是老魅的陰謀。

那母親中了「噬心草」奇毒顯然意料中事。

沉默已久的杜秋鈴此事也哀叫了的一聲:「爸爸——!」

駭得嬌軀狂顫捧面悲泣。

室中——充滿了悲怨的氣氛和聲聲嘆息。

片刻後路春生壓住激動心情續行間道:「杜老伯那『碧靈魅影』是怎樣威脅你有否叫你毒我母親?」

杜天威吐出隱情心神大為開朗聞言立刻搖頭道:「老魅心計最深他知道做事的分寸因此在江湖上得到『奇俠』要見令堂的消息后他竟然化裝潛入此庄以出人意表的方式給我警告!」

「他化裝成誰?」

「他竟然殺了我貼身莊客然後偽裝起來經過了七天時間誰也不曾看破以後於無人之際當面說穿這一著使我吃驚不小……」

「嗯他是有這份能耐可是他用什麼來要脅你?」

「那時我妻尚未去世他就以我妻的性命來要脅!」

「那麼他要你做些什麼?」

「很簡單隻要假說奇俠改變心意讓『鳳凰劍客』早點回去。」

「哦就是這一件?!」

「不錯」杜天威微微頷哀聲答道:「可是師妹回去后忽然夫妻同時隱出江湖多方打聽也沒有消息就算沒她的死訊我早知不妙了……」

說到這裡杜天威泣不成聲顯見內心負咎懊悔之極杜秋鈴也陪著抽噎難言使得路春生大為感動思潮如涌——像這樣的曲折情形父親當然無法猜著經過十八年無邊苦難自然會叫他上門尋仇。

但杜天威在「幻眼傳神」的影響下每一句話都不會假那麼一切變故應該生在母親歸家途中……。

可是他一路平安並沒有生意外……。

由此推測一定是「碧靈魅影」用了神不知鬼不覺的陰險手段!其內情如何只有將來才能覺。

心念中他對「雷霆劍客」杜天威起了無限同情不但原諒了他的過失而且為了杜秋鈴急想將他治好。

就在這個時候路春生忽然生一種異感這種感覺是

他前曾經過的但一時想它不起。

在他掌心真力運行中現杜天威經脈生寒周身冷這是一種極不合理的情形。

駭異中真力一摧更使出十成力道。但是用力也沒用!對方脈息慚衰眼神散滯已進入垂死境地!

「奇怪……」路春生茫然不解暗自稱奇。

但目棱閃處突見杜天威面色連變。

起先由紅轉白然後白里泛青到最後竟然泛出淡淡的怪綠!「呀!我明白了!」路春生一個冷顫心神狂戰。這種感覺就是他離家之前在棋盤上昏絕時的感覺。

這種臉色就與他生母遺容相差無幾。

「爸爸!爸爸!」

杜秋鈴被乃父面上怪綠駭住嚇得顫聲嘶叫。

「秋妹別慌!」路春生忙不迭的安慰道:「杜老伯心脈還在跳動先別大聲驚動反為不妙……」

「那……那麼這是什麼病有……有救沒有……」

「這是『碧靈魅影』的『噬心草』救是有救……」

「用什麼救?」

「天山玉液?」

「天山……太遠了來不及!」

說到這裡路春生心中又是一驚!

因為天山不僅路遠而且在「陰陽雙怪」慨然贈葯之後他再也沒見過玉液的影子很顯然此葯已經沒有了惶急中他猛然靈機一動想出了一條主意立刻扭頭分咐道:「秋妹快把你的劍給我!」

「劍要劍做什麼?」

「給我就對啦你別多問!」

杜秋鈴馬上「嗆」然一聲拔出「五龍金劍」遞交個郎之手。

路春生急忙一把接過雙手齊動快得令人看不清!

他先在自己左腕上蛔開一道傷口。然後以右手五指分按杜天威喉頸間三處穴道雙手同時運力竟將自己血液泊泊地射入對方口內。「生哥你……你這是幹什麼?」杜秋鈴又驚又不解急咻咻地問著:路春生從容答道:「我曾服『天山玉液』我的血也可以解毒。」

「不行這怎麼可以不……不……」

「秋妹杜老伯病在垂死請你別打岔。」

話聲中杜天威已經勉強咽下盞許鮮血。

但因毒性大作無可挽回終於嗓頭嗆咳數聲再也灌不進去「生哥你停手罷爸喝不下了!」

路春生知道不可強為雙手齊收右指自點左腕穴道止住血流。「孩……孩……孩子……」杜天成面上怪綠怖人但因服下鮮血眉眼間還有一絲人色喘息中雙目圓睜朝著他倆盯視道:「你們靠近點我……我有話說……」

一對年輕人各忍痛淚齊靠在對方膝前。

「我師妹『鳳凰劍客』一定是……是老魅……半路上害的……你們要……要去找他算帳……」

「是!是!」

「我自己……怕事偷生殘害……同門死了是應該的你們不……值得……傷感……」

「不!這不是老伯之罪我不怪你。」路春生含淚回答。

「你太好了!」杜天威眼光已散看不清東西左手直伸朝他身前摸索道:「我死後……還有一件大事……要在託付你。」

「我一定遵辦。」

「秋兒你……你來。」杜天威另一支手又朝愛女伸出。

他倆人見狀連忙各將手腕伸過杜天威抓牢之後放心的喘了兩口大氣安慰的說道:「生侄我把秋兒交給你你……你未婚她未嫁如果……如果……你們終身廝守我……我……我死無恨……」

路春生正考慮如何答覆猛覺心窩突然麻癢那「情絲盅」所纏的地方竟如觸電般一陣顫動眼帘之前馬上映出一個人影——深深楚楚的正是李明珠的倩影。

「生侄你……答不答應……?」

「這個——。」路春生似乎覺得他和李明珠之間有一種難以說出的牽連因此答話也吞吞吐吐講不幹脆。

「生哥我爸在等你答覆哩!」杜秋鈴見他誤會已除對於這樁婚事必然會一口答應那曉得偏又若有所思因此柳眉一軒從旁催促道:「答應不答應都在於你別讓他老人家作急!」

「哦!哦!」路春生這才收攝心神把眼光移注到杜家父女。

杜秋鈴是一片悲傷中含幽怨之意。

「雷霆劍客」杜天威卻只雙眼圓瞪喉間疾響連連靜候著他的答覆。

「小侄答應……。」他感動中強忍心頭異感慨然答應下來。

「很……很好……我……安……安心了……」杜天威面露笑容勉力點頭道:「五龍金劍作……作為嫁妝……你們好好的……過……過日子……」

講到最後一個字杜天威的嗓音一咽已然毒逝世。

只見滿面怪綠光冷得像一片冰山石柱。

「爸——!」

杜秋鈴搶地呼天痛哭起來。

路春生再一度看到「噬心草」的奇毒殺人想起母親之死也是悲不自勝淚滿襟服。

就在二人悲聲大作中。

庄內傭僕都駭然的進入房中他們一方面哀悼主人一方面勸慰杜秋鈴請她節哀保重。

正紛亂中路春生忽聞勁嘯數聲自空傳來立刻心神一凜霍然撩衣而起想朝外廂飄射。

「你去那裡……?」

杜秋鈴哀泣末已突然個郎神態出奇不由得哽聲問。

路春生心急如焚匆忙答道:「外面有事我馬上就來這裡由你照料!」

料字未完他一式「龍雲初現」早從屋脊之上破空射去。

再說路春生一聽嘯聲已知是武當門人傳訊告警於是留下杜秋鈴料理喪殮自己照著嘯聲來源如電疾射——就當他趕出庄外。

遇見原野之中一個小黑點快似星丸沿地飄閃那白須飄拂的烈陽道長亦復如影隨形緊跟在十數丈后至於武當八名高弟卻還拋在半里以外。

「嗯身影好熟定是『冷麵仙猿』乘機溜出來了!」

路春生心念動處怒火上衝進出十二成真元快得像一道電光拼力追上。

片刻后他已經趕過了八個武當門徒。

再一使勁又追上了烈陽道長。

老道長見是他來疾飄中低聲說道:「宗主他就是『冷麵仙猿』小道認準了。」

「為什麼不叫他停步?」

「小道也曾叫過可是他毫不理會只顧奪路而走!」

「定是做賊心虛待我拿下!」

話聲中路春生身形暴起騰撲空中掌緣帶出噝噝勁風就朝「冷麵仙猿」的后心凌厲拍去。

再說那「冷麵仙猿」他一心只想擺脫追兵但如今身後掌風陡起自己整個背心全被招式罩住使他不得不招自救。

於是——身形暴移橫飄八尺開外同時左手格右手推「砰」的一聲反劈出一股雄沉真勁。

「砰——」

雙方真力相撞身形乍分不僅路春生攔住了對方去路就連烈陽道長也已及時趕到!

「你暗害了『雷霆劍客』還不束手就擒竟敢頑抗嗎!」

路春生聲似寒冰向對方喝叱。

但「冷麵仙猿」僅隻眼神一動目露駭異之情咬唇不語掌式一錯又想奪路行出!

這一來路春生氣更大了狂怒中「砰!砰!砰!」連展「神龍三招」將對方擊得連連退後「冷麵仙猿」還想另找機會但烈陽道長手提長劍又將一切空隙封住?

「好哇!叫你停你不停如今『雷霆劍客』已遭毒死本人要拿你回庄削心活祭!」「冷麵仙猿」一聽這句話駭得腳步蹌踉歪出數步嘴一張飄出一股清香訝然反問道:「他毒……他……中毒死了嗎?」

「你下的毒何必假佯賣相!」

「胡說!我也是救他毒他的另有人在!」

「是准?」

「紛亂之中無法看清。」

「哼!何必推還是老實講吧!」

「老朽言盡如此我要走!」

「由不得你——」

「……」對方也不答話雙唇一閉又在連功蓄勢準備以強硬手段擅將出去。

可是——武當八劍手也在這片刻間趕到當地一陣森嚴的劍陣圍住了外圍再加裡面的路春生和烈陽道長堪稱森嚴至極。

「唉——天數如此老夫休矣!」

「冷麵仙猿」見狀長嘆中雙手一垂頹立當地。

路春生卻從對方那兩句話現了一個異狀。

因為「冷麵仙猿」每次嘴唇張動便噴出一股異香但講到最後一句卻散出另一種冷森森的氣味。

「奇怪?」路春生暗中驚噫半聲森然說道:「你既然不想逃那就趕快說實話如果情有可原本人可以厚諒。」

「閣下要我說什麼?」

「嗯——。」路春生整理了一下思路問道:「雷霆劍客仆倒酒席筵前可是你乾的?」

「不錯是老朽用足尖點了他膝彎『委中穴』!」

「為什麼?」

「有人射出一股無色藥粉!」

「藥粉?」

「對!」

「結果呢?」

「因為我那一腳『雷霆劍客』當場倒下是否中了毒我也不曉得……。」

「很不幸他還是被射中了那麼你呢?」

「老朽站得近也中了一半!」

「真的……?」

「何必騙你!」

「那麼為什麼不當場說明?」「廳中人多手雜敵我不明而且老朽當時最終疑心的是你所以叫你出去。」

「後來為何又躲起來?」

「老朽覺此毒歷害因此將秘制『仙猿散』含在口中以便阻止毒性而且我需在清靜的運功數刻因此躲入僻處。」

「話雖如此但烈陽道長攔你何以不答不停非要我出招強留才肯說話」

「唉——」對方又一聲長嘆答道:「我這『仙猿散』可以護住血氣但是不能開口說話一開口葯氣飛散就算前功盡棄因此我任何人都不敢見!」

講到這裡「冷麵仙猿」忽然一陣冷噤。

旋見淡綠如潮剎那間布滿全臉。

「糟!」路春生一聲不妙身軀如電飄上就想趕向對方設法救治。

但是——「冷麵仙猿」不接受強自站穩腳跟伸手反推道:「已經沒救了你不必白費力氣還是趁我清醒的時候有話快問。」

「那麼——你能否想一想這下毒之人誰最可疑?」

「嗯……現在我認為『熱腸獅吼』比較可能……」

「根據什麼?」

「根據他當時所站的方位。」

「此人與你有多處交情對嗎?」

「對。」

「而且這次拜壽你們是一路同行?」

「也對!」

「他跟杜天威有無宿仇?還是為人歹毒歸依了邪黨?」

「『熱腸獅吼』為人慷慨爽直與杜家也無冤讎只是……」

「他這次雖然跟我路卻老是躲著我!」

「哦?」路春生聞言一震想起「熱腸獅吼」的行為雖然出自粗豪但也可以說是挑撥眾怒。

雖然——在雙方過招之時他也受了內傷可是受傷也可以假裝的難道「熱腸獅吼」會是老魅化身竟利用「冷麵仙猿」為題再煽動眾人反對自己?或者是受了愚弄?

可惜的是!那場苦鬥竟被烈陽道長勸開要不然在最後開頭可能露出真面目。

心念下不禁眼神眨動略一沉思。

僅只剎那工夫忽聞老道長駭噫失聲顯有慘變!

他定神一看——「冷麵仙猿」就如一尊石像般僵立當地滿臉怪綠駭人業已毒入膏盲。魂游地府!

「唉……」路春生不由長嘆一聲滿心惻然忖道:「這一回又是仇人的毒計雖然此毒無葯可醫但我誤會了『冷麵仙猿』打破了他求生的希望真正罪過。」

當然對方的死說明了杜天威的經過。

但——「熱腸獅吼」是否老魅化身?是否另有緣故?都還待事實證明。

惻然中雙掌齊伸抱著「冷麵仙猿」遺體當先飄行準備帶回庄內為具依禮成殮。

剛剛射出不多遠——原野中又閃出一道輕捷身形快似飄風迂朝他們趕到。

這時烈陽道長正與八名高弟斷後老道長一見生人追來為上大袖一揚攔住對方道:「你找誰?」

「我找『武林宗主』!」

「是親?是友?」「是路府上的家人特來伺候。」

「哦!貧道不知倒是多疑了。」

老道長收回手臂忙朝路春生的背影喚道:「稟宗主。府上有人來了——」

路春生聞言一震停步回頭。

但一看之下心中立冷曬。因為他家中只有男僕而且早已遣開來者卻是個陌生婦人年在三四十之間面容平凡得很。

「路公子我找得你好苦!」那婦人一到跟前馬上襝衽為禮似乎真是一家人久別重逢。

可是——路春生一聽她的口音又是毫不熟悉。

這時候烈陽道長等人已經趕上前來他對這素不相識。

行蹤詭異的婦人本打算嚴予追問。

但想道「碧靈魅影」的屢次化裝弄鬼隨即改變心意作無事道:「啊原來是你……」

「是呀我是『巧手何姑』來遲一步公子恕罪。」

「你此來目的何在?」

那「巧手何姑」立刻面色儼然的答道:「老爺遺命叫我來貼身伺候公子難道你忘記了嗎?」

「嗯嗯……。」路春生也將面色一整將計就計道:「貼身伺候?那很好你願意跟我進去雷霆庄嗎?」

「當然要。」

「那麼緊隨身後大家一道去!」

「巧手何姑」神秘一笑躬身應是。烈陽道長卻從旁問道:「宗主小道們要不要進去呢?」

「這個……還是去的好一方面麻煩諸位度『雷霆劍客』二方面『白衣龍女』還要託交貴派。」

「是!是!」

交談中大家已到庄門只見眾莊客滿面戚容掛喪懸白一片哀悼氣象當他們邁步入庄就有老成莊客上前接過「冷麵仙猿」遺體然後稟道:「路姑爺小姐在靈堂候駕請諸位自便。」

這一聲姑爺使得烈陽道長先是一愕然後露出一絲安慰的笑意。

但——「巧手何姑」卻是雙眉一鎖朝路春生連盯了好幾下路春生心中有事並未注意這些只顧交代莊客好好安葬「冷麵仙猿」然後邁開大步領著「烈陽道長」朝後就走。

至於「巧手何姑」始終緊跟著他的身邊。

就趁別人不注意的時候。

突以密語傳音朝他耳邊問道:「你怎麼訂了親了?」

這句話口音奇熱使得他心房怦然狂震原來「巧手何姑」就是李明珠化裝得天衣無縫如果不用本嗓的話他怎麼也看不出。

「我問你怎麼訂了親聽到沒有?」對方見他未答再補一句。

路春生不能不開腔也以密語傳音答道:「這是『雷霆劍客』的遺命……」

「奇怪?『情絲盅』居然阻你不住你一定很愛這位姑娘!」

「這——」他剛說出一個字大家腳步不停已經到了靈堂內面只見「白衣龍女」一身重孝猶似帶雨梨花早已蓮步輕移按照喪禮直向烈陽道長俯頭下拜。

因此——他只好把下文咽住與烈陽等人分向「雷霆劍客」的靈樞大禮致哀就等行禮已畢客套已完「白衣龍女」杜秋鈴秋波一閃馬上盯住了李明珠!

她覺得這個婦人很出奇雖則年齡頗大長相庸俗但少女特有的直覺中總感到有點不對勁。

路春生本不想說謊可是——李明珠既然化裝前來其中必有緣故於是上前一步忙予引見道:「秋妹這是我家裡的……女管家名叫『巧手何姑』。」

然後再朝李明珠說道:「這是……是……杜秋鈴小姐……」

李明珠不動聲色有模有樣上前拜見道:「下人自幼伺候路老主人這次特奉遺命貼身照拂公子一切事情要請小姐多指示。」

「白衣龍女」皓腕一揮說了一聲:「免禮。」可是一雙明眸仍牢牢的盯視著打量片刻后隨即扭轉頭來朝著路春生道:「生哥你這位女管家武功倒高明的很嘛。」

路春生實在不好如何回答。

尷尬中李明珠已然恭敬回答道:「稟小姐老主人居所隱僻需人守護以保清靜因此下人也略學了幾手武功至於高明二字實在當不起。」

「好說好說!」杜秋鈴因為對方是『風雲劍客』的女管家管家雖是僕人實際上卻等於家庭一份子因此她要保持客氣不便輕慢。可是她芳心中還不放心因此仍向路春生追問道:「生哥照她的話聽來府上高手必多為什麼別人不來單單『巧手何姑』被令尊所派呢?」

「這……這……這因為她是功力最高的一個所以別人都遺散了先父卻叫她來……」

「為什麼不一道帶來?」

「我來的時候對令尊頗有誤會所以不願她露面。」

「嗯——」杜秋鈴聽她說得有理立刻面容一松點了點頭道:「好吧既來之則安之『何姑』從今日起也是我們一家人彼此不必拘禮。」

李明珠聞言立又襝衽一拜。

路春生不善說謊這幾句話已經使他大感緊張到此才算鬆了一口大氣。

於是就由烈陽道長主持喪禮誦經懺拜祭渡了「雷霆劍客」杜天威。

等到哀禮告成大家再商追兇之計。

杜秋鈴自然堅持要和路春生一道走。

路春生卻認為此行兇險硬要一人獨行。

雙方各有掌心各持已見一時相持不下烈陽道長以第三者立場倒不便擅出主意。

僵持中那寸步不離的「巧手伺姑」居然上前一禮出人意外的說道:「杜小姐我看你不必去還是讓公子一人去的好。」

杜秋鈴正在嬌嗔聞言不禁柳眉一豎反唇叱道:「去不去由我用不著你多嘴還不與我滾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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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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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獅吼現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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