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混蛋。」約翰不由得罵了起來。他穩穩地舉起M16向目標開火。
噠噠噠噠噠——
第一隻蠍子那球狀的身體在被子彈擊中后,就像一個巨大的輪胎一樣發出漏氣時才會有的奇特「咻咻」聲。有幾個傷口出現在昆蟲特徵十分明顯的臉上,從那裡噴出許多粘稠的白色液體。除此之外,在其面部還有和蜘蛛一模一樣的眼珠,滴著口水的牙齒、像個漆黑的洞口一般大大張開的嘴。它在被擊中后立刻高高舉起鉗子,扭轉身體向一側倒去,不斷掙扎的健壯身體很快便在沙地上刨出一個小坑。
里昂和科爾在不停射擊。九厘米子彈發射時的轟鳴完全蓋過了接二連三的「咻咻」聲,第二隻、第三隻蠍子相繼噴出濃稠的血液。那白色的液體看上去簡直就像嘔吐物一樣。另外三隻也不停地在向他們靠攏。
被約翰打得遍體鱗傷的第一隻開始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儘管看上去有些搖晃,但它還在努力,此時它的傷口已被那種白色的液體封得嚴嚴實實。當約翰注意到它重新朝自己踏出一步時,液體已經慢慢開始變硬。簡直就像用來填補建築物漏洞的灰漿一樣,效率極高地治癒著它的傷口。
「走,快跑,快跑!」約翰大聲喊道。被裡昂和科爾擊倒的另外兩隻身上的傷口也已經開始結疤,慢慢站了起來。其他怪物則已經下降到沙丘的中部,不停縮短與三人之間的距離。
得逃出去。
還有兩個區域在等著我們,可彈藥已經用了三分之一。
在將無數子彈朝探測器打去時,這個想法在約翰腦海里一閃而過。與此同時,里昂和科爾正朝東面跑去。
約翰並沒有想至少幹掉其中一隻怪物,他很清楚自己正在做一件徒勞的事。他之所以瘋狂地開槍是為了給里昂和科爾爭取逃走的時間,幫助他們與怪物之間拉開足夠的距離。看到那些揮舞著巨大雙夾,吃了無數子彈也不會死去的怪物在沙地上不斷翻滾、掙扎,噴出無數液態環氧樹脂一般的液體,約翰的大腦在飛快地轉動,想要找出一個解決辦法。
——手榴彈。但怎樣做才能一下子就把它們全都幹掉?怎樣才能讓自己免受傷害呢?
將離自己最近的一隻蠍子逼到約十二英尺外之後,約翰這才轉身向前跑。在灼熱的沙地上全速奔跑的同時,約翰清楚地感覺到腎上腺素已經上升到讓情緒進入「激昂」狀態的水平。里昂和科爾在他前方約五十米處搖搖晃晃地向前跑,前者側身將手槍保持在隨時都可以擊發的狀態,警惕地看著自己身體四周。
約翰在確定隊友都安全之後扭過頭來,將視線投向身後那些窮追不捨的怪物。
雖然速度比剛才要慢,但它們已經不再搖晃了。白色液體不斷從細長的身體表面湧出來,有幾隻還高高舉起奇特的夾子,像在使用打擊樂器一般不斷敲打著,速度越來越快。已經為午餐而瘋狂的不死蟲群就像是在沙地上滑行一般,正快速朝自己的獵物接近。
——聚到一起了!聚到一起了!
也許只有現在這一個機會。約翰將M16的掛繩胡亂往肩上一套,放開步槍將一隻手伸進背包。他保持著這個姿勢不斷往前跑。在摸到手榴彈之後立刻把拉環拔掉,隨即踉踉蹌蹌地轉了個身,側著身子繼續往前跑。他急匆匆地目測著與追擊者之間的距離,在心裡默念M68手雷的爆炸順序。蠍子們離他大概有六十至七十英尺遠。
——引爆雷管落下后兩秒開始點火,總共有六秒的延遲……
「我扔手榴彈了!」
約翰大叫著將圓形鐵球高高拋起,轉過身全力想前方跑去,同時在心裡默默祈禱自己的計算沒有出錯。當他跑到沙丘另一邊躲好時,手榴彈還在不停下降。
約翰用盡那強健雙臂的所有力氣刨開滾燙的細沙,閉上眼睛,屏住呼吸把整個身體埋進去。地表下面那帶著絲絲涼意的沙子很快滑到了他的臉上,一個勁兒地往耳朵和鼻孔里鑽。即便如此,壯漢腦子裡還是只想著儘力讓身體再往下一些——以及飛散的金屬碎片打到人身上時究竟會是什麼樣,諸如此類。
最後,他猛地把腿一縮……
轟降!
地面發生了強烈的震動,周圍的細沙帶著無比的力量朝他身體壓了過去。無數沙子聚集到一起之後就像個巨人一樣蓋在約翰身上,把肺里的空氣傘都擠了出去。他好不容易才抬起一隻手蓋住自己的嘴巴,然後一邊淺淺地呼吸一邊向下猛蹬,開始慢慢向上升。
里昂他們在爆炸前卧倒了嗎?還是被衝擊波給弄傷了……
約翰最終選擇猛吸一口氣再與滑溜溜的細沙搏鬥,他抬高雙手,用盡全力將它們從自己頭上刨開。幾秒鐘過後,終於從沙堆里鑽出來的約翰發現衣服上的無數沙粒就像水滴一樣不停往下掉,受到刺激的眼睛溢出足夠填滿眼眶的淚水。他抬起一隻手擦掉眼淚之後迅速將M16對準怪物所在的方位,首先得確認是否還有危險……
看來這整個地區已經安全了。手榴彈一定是落在了它們的正面。追來的六隻變異蠍子中有四隻已經粉身碎骨。約翰只能看到怪異的鉗子還在一塊白色汁液的彙集處微微顫動,一截帶著尖刺的尾巴插在山丘的側面,還有幾條斷肢。其他部分則多為半圓形的碎片以及看不出原來是身體哪個部分的粘稠肉塊。
剛才落在後面的兩隻探測器堪堪保持著原樣,但實際上它們再也站不起來了。就算身體的形狀還在,但眼睛、嘴巴以及奇特的下巴都已經從臉上消失。
這次爆炸真是讓人難以置信。不管來多少或瘋狂或愚蠢的科學家也別想讓它再站起來……
「約翰!」
壯漢回頭一看,一臉驚異的里昂和科爾正跨著大步朝他走來。約翰看著不斷接近自己的兩個人,悄悄在心裡閃過一絲自得的心情。幹得太棒了,時機、位置——都堪稱完美。
哈哈,真正的勇者從來不會接受對輝煌戰果的賞賜。只要在天上的偉大神明能看到就足夠了……
約翰在里昂他們跑到身邊之前便將這種自嗚得意的想法趕出了自己的腦海。光是思考如何應對眼前的狀況就夠他受的了。被關進瘋狂的實驗設施,接受安布雷拉那些瘋子的挑戰。小隊被打散,彈藥有限,也不清楚逃出去的方法……
情況相當糟糕。在這個時候自我表揚就像給死人吃阿司匹林一樣,都是毫無意義的行為。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在里昂和科爾那紅通通、滿是汗水的臉上看到了希望……雖然這種希望有可能會將他們帶上錯誤的道路,但還是稍稍讓自己的心情變好了一些。
「也許還有。」約翰一邊將沙粒從步槍上撣去一邊說,「還是快走。吧……」
咔嚓咔嚓……
是那個聲音。所有人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互相看了幾眼。聲音來源雖然離他們有一段距離,但至少還有一隻探測器潛伏在沙丘另一邊。
大衛看到移動的燈光在西南方出現,距他們所在的位置大約有四分之一英里,不過並沒有向這邊靠攏。克萊爾則在心裡不停祈禱要是沒有這麼冷就好了,敵人在無邊無際的陰暗荒野中發現他們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從那漸漸遠去的燈光來看.安布雷拉的士兵連惟一的機會也錯過了。就算使用直升機上的探照燈——很明顯,他們沒有用那個的意思——要發現這三個人也只能靠運氣……
但對我們來說,或許被發現反而是一種幸運吧。他們那裡說不定有毛毯、熱咖啡,熱巧克力和加了香料的蘋果酒……
「克萊爾,你感覺怎麼樣?」
克萊爾努力讓自己的牙齒別再發出咔咔的聲響,但這種努力沒有任何作用。他們已經在這兒待了一個小時……不,比這還要久。
「非常,非常冷。大衛,你呢?」
「彼此彼此。要是穿著暖和點兒的衣服就好了。」
如果這是玩笑的話,還真叫人笑不出來。克萊爾一邊朝瑞貝卡挪去,一邊想著自己的手腳是什麼時候失去知覺的。儘管她不停地改變著姿勢,但雙手還是變得越來越麻,臉也被凍得就像一個硬梆梆的面具一樣。三個人竭盡全力把身體蜷縮成勺子狀,緊緊挨在一起。瑞貝卡雖然沒有醒,但呼吸十分緩慢,平穩。看來正在安詳地休息。
「應該很快就好了。」大衛說,「再過二十分鐘,最多二十五分鐘,他們就會只留下一、兩個人在這裡監視,讓其他人撤退。」
「嗯?真的嗎?」克萊爾問道,「可時間是你怎麼算出來的?」她的嘴已經凍得像根冰棍一樣。
「外圍搜查的範圍大約是一個半徑四分之一英里的圓。人數應該在六人以下,不過我覺得更有可能是四人以下。」
「為什麼?」
大衛的聲音因為寒冷而有些顫抖:「有三人守著建築物的後門。兩人被我們打死。此外,從聲音來判斷,剛才有三到七人在正面。所以總共約有八或是十二人。不可能再多了。因為直升機載不了那麼多人,不過也不可能比八人少。從他們無法兼顧兩個出口也可以看出大致有多少人。」
克萊爾深感佩服:「那你為什麼說還有二十到二十五分鐘他們就會撤走?」
「剛才我說過,那些人在停止搜查以前肯定會確認一下觀測站周圍特定範圍內的情況。也就是說,觀測站的大小加上一個半徑約四分之一英里的圓就是他們所要搜索的範圍。然後我仔細觀察了他們走完這段距離的四分之一所需的時間。我們大概是在一個小時前看到那束光的。而通常的做法是將整個區域按照四個方向分成四份,單獨展開搜索……經過計算之後,最終得出他們還需要二十到二十五分鐘就會停止搜索的結論。當然,這也包括他們調查貨車的時間。我就是這樣把時間算出來的。」
克萊爾那已經凍僵的嘴唇隱隱浮現出一絲笑意:「你一定是在胡說。都是騙人的吧?」
大衛趕緊搖搖頭:「絕對沒有。我之前實驗過很多次,而且……」
「不好意思,我開玩笑的。」克萊爾說,「只是個玩笑。」
短暫的沉默之後,大衛忽然嗤嗤地笑了起來。低沉的聲音在冰冷寂靜的夜色中很輕易地擴散開來:「我想也是。不好意思,看來過低的氣溫還影響到了我的幽默感。」
克萊爾把右手從瑞貝卡后腰抽出來,轉而用左手墊在下面:「不,我才是。繼續說吧,我真的很感興趣。」
「其實也沒什麼可說的了。」大衛輕輕說道。他上下牙齒髮出的咔咔聲音聽上去十分柔和,「他們想讓受傷者接受治療。如果搜索拖到明天,這些人也不希望有人看見他們的直升機大白天就在鹽帶荒原的上空盤旋。所以會只留下幾個人負責監視,其他人離開。」
克萊爾在聽到大衛那邊發出換姿勢的聲響后,感覺瑞貝卡的身體也在隨之移動。
「總是,那個時候也是我們行動的時刻。首先返回觀測站.進行一些破壞活動,然後查看一下周圍的情況……」
越來越小的聲音,勉強表現出的決心和幹勁,都無法掩飾他眼中的絕望——每一個動作都是大衛目前心理狀況的真實寫照。
我們兩個在想著同一件事。
「那瑞貝卡怎麼辦?」克萊爾平靜地問道。氣溫這麼低,不可能把她放在這兒不管。只能帶著這位失去意識的女孩回到觀測站,與兩名全副武裝的男子交戰。
「我不知道。」大衛說,「她剛才……她說過只要休息幾個小時應該就會恢復。」
克萊爾什麼都沒有說。心照不宣的事,說出來也沒什麼意義。
兩人隨後便陷入一片沉默之中。克萊爾一邊傾聽著瑞貝卡那平穩的呼吸一邊想起了克里斯。大衛面對瑞貝卡感情並不複雜,就像一位父親對女兒的愛護一般,又或者是兄妹之情。想想哥哥也是一個打發時間的好辦法。克里斯,如今你在幹什麼?特蘭特雖然說過你很安全,但現在的情況如何了?上帝啊,請你不要把克里斯放到像斯賓塞別墅或浣熊市那樣的地方去。為爭取真實與正義的戰鬥是非常危險的,哥哥……
「睡著了嗎?」大衛問道。只要沉默保持在一分鐘以上,他就一定會這麼問。
「沒有。我在想克里斯的事。」克萊爾回答。雖然此刻就連說話也已經變成一件很費力的事,但總比讓冰把嘴凍上要好,「還有,我現在覺得要是到歐洲去就好了,你一開始的想法是正確的。」
「沒錯。」瑞貝卡那虛弱的聲音突然出現,「我恨這鬼天氣……」
瑞貝卡!
克萊爾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雖然臉被凍僵后即便是笑也沒什麼感覺,不過沒關係。她伸出手抱住瑞貝卡,大衛則趕緊直起身摸索手電筒。儘管現在天寒地凍,他們與隊友分開,逃走路線被人切斷,而且不得不將賭注壓在無法確定的可能性上,但克萊爾卻真切地感受到情況正在慢慢變好。
電話響起的時候,約翰剛剛把六隻Arl2炸得粉碎。
在看見那一幕之前,雷斯通一直想要起身去拿些爆米花,讓自己可以更悠哉地欣賞這場追逃劇。探測器的防禦系統和預想的一樣生效了,而且修復外部損傷的效果比他們期待的還要好。沒有計算到的要素是節足動物的關節部組織實際上非常脆弱。
一顆手榴彈。只靠一顆該死的手榴彈。
對爆米花的需求伴隨Arl2一起消失了。雖然剩下的兩隻還在西南角活動,但雷斯通已經完全不相信這個品種的實驗體能有什麼作為了。這個情報相當重要,不過傑克遜不會感到高興的……
傑克遜一定會問我,為什麼一開始沒有沒收他們的爆炸物,為什麼要把所有實驗體全都放出去,為什麼沒有通過電話跟西德尼商量。此外,無論我如何回答他都不會接受吧……
這時候手機響了,雷斯通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突然感覺到這個電話一定是傑克遜打來的。雖然這種愚蠢的預感在他拿起聽筒之前很快消失,但也多虧這通電話,讓他的心情為之一變——突然,他對那三名實驗對象肯定無法活著離開區域三而感到由衷的高興。
「我是雷斯通。」
「雷斯通長官,我們是霍金森中士,是白色安布雷拉地面部隊171小隊的……」
「好好,我知道。」看到畫面中科爾和兩名前S.T.A.R.S成員匯合的情景,雷斯通不免有些失望,「你那邊怎麼樣了?」
「我們……」霍金森深吸了一口氣,「長官,實在很抱歉,我們與入侵者發生了交火,但後來他們還是逃出了觀測站。報告完畢。」
看來這個結果顯然讓他十分難堪,所以才會儘力一口起說完。
「什麼?」雷斯通猛然站起來的動作差點兒把椅子撞倒,「怎麼可能!他們是怎麼辦到的?」
「長官,雖然我們把他們包圍在了倉庫里,但後來發生了爆炸,有兩名部下被打死,三人重傷……」
「我不想聽這個!」雷斯通震怒了,他無法相信居然有如此無能的人在為他工作,「我想聽到的不是你們被打得落花流水,不是他們如何從你那『優秀的』部隊手底下逃走,不是至今仍然沒有找到的消息!」
電話另一邊沉默了。雷斯通開始害怕這個蠢貨接下來會不會說出一些能夠讓自己的生活變成人間地獄的話。
但事實上並非如此,霍金森在一個勁兒地道歉:「當然,長官。實在很抱歉,長官。我們會乘直升機先回鹽湖城,帶來幾名新兵以增加搜索能力。有三名隊員留下來繼續監視,其中兩名分別負責觀測站的東面和西面,另一名留守入侵者使用的車輛。我會在——九十分鐘以內回來,長官。之後一定能找到他們,長官。」
雷斯通的表情終於不再那麼嚴肅:「中士,期待你的表現。如果失敗的話,你就實在是太無能了。」
他按下通話鍵,將聽筒放回原處。不管怎麼說,他已經下達了命令。看來高明的威脅還是有作用的。霍金森為了做出點成果一定會竭盡全力吧。不然的話就糟了。
雷斯通重新坐下來,看著顯示器里那三個踏著沉重步伐在沙地里前進的實驗對象。這次是科爾拿著槍走在前面,帶領他們往連接通道走去。雷斯通十分驚奇,難道約翰和「紅色」不知道科爾究竟有多麼無能嗎?從他們交給科爾一支槍這個行為來判斷,那兩人的確不知道……
三人登上沙丘的頂端,走上另一側的斜坡時,剩下的兩隻探測器終於出現了。儘管剛才已經得出它們十分無能的結論,但雷斯通還是抱有一點點希望仔細觀察著。區域三的Ca6不可能辜負他的信任。那三個混蛋絕對沒有絲毫勝算……
但是,如果他們贏了又該怎麼辦?如果活著穿過全部四個區域又該怎麼辦?要怎麼跟傑克遜說?留在視察時使用的實驗體要是全都被消滅了,客人會怎麼說?如果事情變成那樣,倒霉的會不會只有我一個?
雷斯通很快便將心裡的雜音趕出腦海,轉而把注意力集中到畫面上。兩隻探測器高高舉起夾子和毒針,準備向入侵者進攻,那節足動物特有的身體在快速移動著。
三人開槍的聲音標誌著戰鬥的開始。探測器靈活地閃動著身體,想從側面發起進攻,但很快便倒在一片子彈的風暴中。
雷斯通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他死死盯著倒下的兩隻探測器,猜想它們到底能不能在三名實驗對象到達大門前重新站起來再度進攻。
約翰和「紅色」保持舉槍的姿勢向探測器靠了過去,然後毫不留情地打爛了它們的眼睛。這的確是一個十分有效的方法。雖然三人就快到達大門時探測器已經重新開始活動,但失去視力的巨大昆蟲只能在沙地里胡亂掙扎。其中一隻好不容易找到了攻擊對象,猛然折彎柔軟的尾巴,將帶有劇毒的尖刺刺進身旁另一隻的後背。被扎傷的探測器也不甘示弱,轉身將帶有鋸齒的夾子刺入對方的腹部。被扎穿身體的那隻很快便一動不動——和它被毒死的同類一樣,去到了另一個世界。
雷斯通失望地緩緩搖了搖頭。時間,金錢,開發區域一、區域二這兩種怪物所花的幾百萬美元以及無數勞力都白費了。
傑克遜一定想知道這裡的情況。如果抓到那三名實驗對象和他們的同夥,應該可以矇混過關。如果支援人員到來的時候看到我們「值得驕傲」的實驗體如此脆弱,事情就太糟糕了。還是現在就通知他們比較好吧……
對,一定能行。這個時候,「紅色」正要打開連接區域三的門。只要他們沒帶著一整箱的手榴彈,就肯定會在幾分鐘之內被幹掉。
雷斯通深吸一口氣,慢慢想起了究竟是誰支配著這個地方,又是誰在發號施令。霍金森應該能好好處理地面上的事,傑克遜也會對這裡的情況感到高興的。那三名闖入者很快就會被弄瞎眼睛、被無情地碾碎,然後被吃下去。沒什麼可擔心的。
雷斯通用力把胸口的空氣吐出來,忍不住露出一個奸笑,然後悠閑地坐回寬大的椅子里。他輕輕撥動操作桿,讓畫面上出現Ca6的住所。
「再見,我的客人們。」他輕聲說完后,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白蘭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