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王瑞傑?是不是糖果大王王鑫的獨子?他……」媽呀,剛開始要說到勁頭上的雅芳,在看到汪梓幽的臉時著實嚇了一跳。共事三年,除了一張不帶笑容的臉,她還從來沒有看到過汪梓幽如此陰霾的一面。
王瑞傑……這個快消失三年的名字竟然又出現在她面前,他是什麼意思,或者是有人在惡意開玩笑?
桌上的電話突然響起來,辦公室里安靜得連根針落在地上都聽得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支響個不停的電話上,連送花小妹都好奇的盯著汪梓幽看,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
對於這些怪異現象汪梓幽置若罔聞,她只是死盯著那支電話,彷佛只要一接,就會有怪物從那裡面跳出來一樣。
等了許久,見汪梓幽仍然沒有接電話的打算,雅芳決定由她自己當電話聲終結者。
「喂,你好,這裡是宇文集團廣告企劃部。」
(請問,汪梓幽小姐在嗎?)對方明顯的猶豫半秒,才有禮的開口問。
「你找汪梓幽呀?等等。」她伸手把話筒遞向僵在一邊的汪梓幽,「找妳的。」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一致的轉移,這次的目標當然是汪大小姐。
沒有退路,汪梓幽接過話筒。
「我是汪梓幽。」
(梓幽,是我。)
果然,汪梓幽忍住翻白眼的衝動,「你是誰?」
對方沉默。
「如果你是要玩猜猜我是誰的遊戲,抱歉,本小姐沒有這個美國時間。」
(花收到了嗎?)
「你是說那束已經葬送在垃圾桶里的花。」說話的同時,汪梓幽狠狠地把手中的那束香水百合丟到不遠處的垃圾桶里,引來眾人的驚呼聲。那束花少說也要好幾千塊呢!
話筒里傳來一聲嘆息。
(梓幽,我知道妳還在生我的氣。)
誰有空生他的氣,還一生就生三年。
但她不否認在扔花的一剎那她有種報復的快感。
(出來見個面好嗎?我……)
「沒空。」她想都不想就打斷他的話。
(別這樣,等妳下班我去接妳,就這麼說定了。)這次王瑞傑學聰明了,不給汪梓幽拒絕的時間,一說完話他就馬上把電話掛了。(嘟……)
汪梓幽瞪著話筒,不敢相信他就這麼把電話給掛了。
就這麼說定了?笑話,誰跟他說定了?
「妳幹嘛?」雅芳不解的看著汪梓幽快速的整理好桌子,拿起皮包就往門口走。
「幫我請半天假,就說我下午有事。」
直到汪梓幽的身影消失在電梯里,眾人之中才有人稍稍反應過來。
「不……不會吧,從不遲到早退的汪梓幽竟然請假……」
「想不到冰山美人竟然認識王瑞傑……」
「王少東他不是已經結婚了嗎?怎麼可能還來追汪梓幽……」
「特大新聞……特大新聞……」
一時間,整個廣告企劃部再次炸開鍋,熱鬧的程度不亞與早晨五點的菜市場。
只是,誰也沒有注意到在他們當中,有個人的視線自始至終都盯著那串被汪梓幽遺留在桌上的鑰匙。
老實說,沒到下班的時候下班,對汪梓幽來說還真有些不習慣。她不是個工作狂,不是她的工作她向來沒有興趣插手,但她也絕對不會把自己的工作推給別人。總之,她就是那種乖乖上班,準時下班的人。
站在辦公大樓門口,汪梓幽皺著眉想著接下來的半天自己該幹什麼。
難得空閑,她卻不知道自己能上哪裡去。
裘潔跟孟浩還在美國「談判」結婚的時間。
那天,孟浩雖然在機場逮到裘潔,但佳人執意去美國,而他也就只能捨命陪佳人一起飛,然後在數月後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不覺的做了近四個月的爸爸。
氣得他當場把准媽媽抓到教堂,奈何到最後還是把人給弄丟,到最後雙方「談判」,裘潔堅持要等到宇文涵靜結婚時她們同一天結婚,孟浩執意要當足十個……不是,是六個月的合法爸爸。雖然裘潔不是商場老將,但這次是鐵了心,卯足火力與孟浩拼。
談判的結果她還不得而知,因為這還是現在進行式。不過她並不擔心,裘潔電話里甜美的聲音足以說明她現在過得很幸福。
而離開台灣開始流浪的宇文涵靜,昨天聽宇文浚說好像已經到了法國巴黎,下一站可能是埃及,不過他懷疑她能不能抵達那個歷史久遠的國家,畢竟三天前宇文旭已經開始他的追妻計畫了。
看到兩個好友都得到幸福,她由衷的高興,只是她們三個死黨現在各據一方,想見個面都難,不免讓人感到有些感傷。
目前眼前最現實的問題就是,接下來的六個小時她該怎麼度過。
汪梓幽翻出皮包里的手機,開始尋找能夠陪她打發時間的人。
「梓幽。」
一聽到身後的聲音,她一慌,險些把手機摔到地上。
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廟。
「梓幽。」
好吧,人家都已經追到眼前,不打個招呼好像說不過去。
「你怎麼會在這裡?」他不是說下班后才會來嗎?
王瑞傑有些無措的站在汪梓幽面前,看著她。
「我怕錯過妳下班的時間,所以提早到。」他乾笑兩聲。
呵,他還來得真夠早。
「既然妳已經出來了,不如我們現在就去吃飯,好不好?」王瑞傑開口要求。
「我不餓。」
「那麼,前面有家咖啡館,我們去喝杯咖啡吧,耽誤不了妳多少時間的。」他退而求其次的說。
「如果我說,我連咖啡都不想喝呢?」事實上,她想說的是:你能不能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拜託,梓幽,不要這樣對我。」王瑞傑有些激動的上前一步,伸手扣住她的手臂。
「放手。」她沒有移動,只是冷冷的看著他。
在汪梓幽冷漠的注視下,王瑞傑終於鬆開手。「就一杯咖啡的時間,就當我們是老朋友聚聚,好不好?」
看著他幾近狼狽的神情,汪梓幽的心不禁有些軟化。
認識這個男人三年,他向來是那種沒有脾氣的人,不會為任何事而堅持,即使是自己的婚姻也是乖順的聽從父母的安排,而這一次他卻如此執意。
汪梓幽不禁露出一抹苦笑。
如果三年前他也能像今天這樣執著的話,他們今日又怎麼會走到這一步?
一杯咖啡,就一杯咖啡吧。
「走吧。」她轉身離開。
王瑞傑為汪梓幽的反應一愣,獃獃的站在原地沒有移動。
「你不是要請我喝咖啡?」汪梓幽側頭看著他。
「喔,是,是。」終於了解到汪梓幽剛才的意思,王瑞傑喜出望外的連連點頭,快步走向她的身邊,伸手就想拉汪梓幽的手。
汪梓幽手一縮,淡淡的開口:「只是一杯咖啡。」
悠揚的音樂,淡淡的咖啡香,才踏入這個名為「人間夢境」的咖啡廳,汪梓幽就立刻愛上這裡。
想不到他們辦公大樓附近竟然有這麼個「人間夢境」,她竟然錯過這麼久,真是可惜。
下次一定要把和小靜、裘潔約會的地點定在這裡,相信她們也會喜歡這裡。
「卡布奇諾,巧克力慕司,謝謝。」她點了兩樣自己最愛的甜點。
「先生,你要什麼?」服務小妹親切地問坐在汪梓幽對面的王瑞傑。
「一杯黑咖啡。」
黑咖啡?汪梓幽因為王瑞傑的回答而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印象中,他雖對飲料沒有特別的要求,但那絕對不包括黑咖啡,他以前總是說黑咖啡太苦也太澀,既不好喝又不能解渴,所以她與他出去玩時,即使是在咖啡吧,他也會拒絕喝咖啡。
或許是看出汪梓幽的疑惑,王瑞傑意味深長的說:「人是會變的。」
人本來就是善變的,能讓一個活了二十幾年沒主見的人在一夕之間學會堅持,本來就不是容易的事。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昨天我也參加了袁家姐妹的婚禮。」
汪梓幽一聽,馬上翻了個白眼。
老天,又是那場婚禮惹的禍。
「這兩年,妳過得好嗎?」王瑞傑深吸了口氣才開口。
「很好。」這個答案她幾乎是脫口而出,話一出口,汪梓幽也不禁一愣。
她過得好嗎?這兩年來她幾乎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與王瑞傑分手沒多久,她就因為那場酒後意外而和宇文浚在一起,剛開始的時候,她只是害怕寂寞,希望有人陪伴。
但不可否認地,宇文浚確實是個不錯的情人,他總是能在她感到孤單寂寞時出現,帶給她數不清的意外與驚喜,只是即使如此,她也從來沒有想過和他半同居關係能持續多久。
當初他們在決定交往時就約定彼此的關係不公開,因為她知道如果小靜知道他們在一起,一定會激烈反對;如果分手的話,小靜更有可能逼宇文浚對她負責,或許宇文浚也考慮到這一點,所以才會對她的要求沒有任何異議。
她曾經因為害怕對宇文浚的那份依賴而選擇分手,卻也是那份眷戀讓她再次與他在一起。
她心中清楚的明白他們之間不可能有結果,卻一次次的自我催眠讓她享受著宇文浚對她的溫柔。
可是,從什麼時候起,他們竟然變得如此親密?
他不再留戀外面的花叢,不管多晚,他都會回家睡覺。
他的身上不再有各式各樣的香水與唇印,他甚至不時的暗示希望公開他們的關係……
老天,現在想來,這兩年來宇文浚的改變是那麼的明顯,怪不得辦公室里的那些女人說他有從良的趨向,可她卻從未留意過他的改變,因為一切都是那麼理所當然。
對她來說,現在的宇文浚就像是空氣那麼自然,可是一旦她離開這個空氣……
汪梓幽不禁打了個冷顫,她從來沒有深思過宇文浚對她的意義,或許是不敢深思,卻沒有注意到他竟然在不知不覺中早已變得那麼重要。
那麼,宇文浚呢?他的這些改變又意味著什麼?
是單純的玩累了,所以想暫時休息,還是……
王瑞傑神色複雜的看著陷入沉思的汪梓幽,他的心是複雜的,既希望自己所愛的她能夠幸福快樂,又不希望汪梓幽真的如她說的那麼好。如果她真過得很好,那就表示即使沒有他,她也很快樂,也就是說她已經不愛他了……
王瑞傑猛然一震,心中的話就這麼說出來:「梓幽,嫁給我。」
什……什麼?原本還在獨自神遊太虛的汪梓幽,在聽到這句話時猛然回神。
「你瘋了!」
「不,梓幽,我沒有瘋……不,或許我真的快瘋了,那種沒有妳的日子簡直是度日如年。這兩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想妳。再給我一次機會吧,也給妳自己一次機會,我愛妳啊……」他說得又快又急,甚至有些語無倫次,一隻手更是越過半個桌面牢牢的握住汪梓幽的縴手。
相對於王瑞傑的激動,汪梓幽反而冷靜許多。
她用力抽出自己的手,身體放鬆的靠著椅背,一雙美目射出的卻是諷刺的光芒。
「容我提醒你,王先生,你顯然忘了自己是個已婚人士。」
「只要再過兩個月,我就可以跟佩珊離婚,到時候……」
離婚?汪梓幽冷笑一下,如果他對她真的有心,當初又何必與她分手,轉而與他人結婚?哈,她差一點忘了那個重要的理由。
「你母親呢?她會同意你離婚?她會同意你和我這個沒有家世背景的孤女結婚?」汪梓幽揚起一抹嘲笑,「而且還是只不會生蛋的母雞!」她永遠忘不了當初那位「高貴」的王老太太在說這句話時的不屑神情。
「我母親現在不會再反對的,真的。我已經有兩個孩子,所以……」
話還沒有說完,一杯還冒著熱氣的咖啡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潑向他,正陶醉在自己設想的美好未來的王瑞傑一個閃躲不及,他呆若木雞的坐在椅子上看著一臉怒意的汪梓幽,終於發覺她的不對勁,半張的嘴因為錯愕而發不出聲音,好久以後才怯怯地叫了一聲:「梓幽……」
「混蛋!」丟下這句話,不等王瑞傑有反應,汪梓幽毫不留戀的轉身離開。
像妳這種小孤女,也想進我們王家的門?
呵,看不出妳這個小狐狸精還真有點本事,把我那個笨兒子迷得團團轉,不過,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妳就休想讓他娶妳。
哎喲,看看,沒有想到妳還是只連蛋都不會生的母雞。
對不起,我媽不同意我們的婚事,而且她已經為我安排結婚的對象,對不起。
我們分手吧!
什麼!不是說孩子是在他們結婚前就有的嗎?王瑞傑不就是奉子成婚……
說不定人家傳什麼王瑞傑先前有喜歡的女孩是假的,又或者一開始他就打算腳踏兩條船。
什麼腳踏兩條船,我聽說那個女孩是個孤兒,沒權沒勢沒背景,那種人原本就是讓那些公子哥兒玩玩的,哪有可能是認真的,既然從一開始就是玩的,又怎麼能說是腳踏兩條船呢!
汪梓幽隨著人群緩緩地走在大街上,無意識地隨波逐流。
她或許並沒有自己表現出來的那麼不在乎,不然她不會還記得那些話,不會記得當初他要求分手的表情,有些無奈,有些頹廢。
其實現在回想起來,她和王瑞傑從一開始交往就是個錯誤。他們的背景相差懸殊,性格更是迥異,她處處想爭風出頭,他卻是個毫無主見的人。能維持三年,甚至決定走上紅地毯,靠的是那份愛戀。只是這份愛終究抵擋不過現實的殘酷,他在最後關頭放棄這份愛。
她氣他的或許就是他的輕言放棄,甚至連反駁他母親一句都沒有。很奇怪,他很愛她,卻又是如此的輕易放棄,在他們分手的第二個月,他就與他母親為他安排的千金小姐結婚。更甚者早在他提出分手前,他就已經弄大別人的肚子,背叛他們的感情。
她曾經愛過他,真心愛過。但歲月是無情的,在他另組家庭的那一剎那,她就決定收回那份愛戀。三年的時間或許不長,但卻足夠沖淡這份感情,何況她的身邊一直有個人在幫助她遺忘過去。
浚……
汪梓幽側過頭看著櫥窗上自己的倒影,看到的竟是張矛盾的臉……
從沒有想過宇文浚對她的影響有多大,也不曾想過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只是今天突然意識到他的改變讓她感到茫然,心中既希望他如自己想的一樣愛上她,又希望他不要愛上她,因為她知道自己根本沒有愛他的資格,即使……她已經愛上他。
就在今天,她才突然發現自己是愛他的,愛他的溫柔,愛他的霸道,愛他的孩子氣,愛他……她竟然在不知不覺中愛他愛得那麼深。
小叮噹的手機鈴聲驟然響起,打斷她的冥想,這個音樂是獨一無二的,不用看來電顯示,汪梓幽也知道是誰打來的。
(在幹什麼?)低沉而磁性的聲音從話筒的另一端傳來。
「逛街啊。」她回答,指尖無意識的在櫥窗上寫著他的名字。
(逛街?)宇文浚見鬼似的,聲音提高八度,(妳竟然在逛街?怎麼可能?)他認識的汪梓幽可不是那種會翹班逛街的人。
「那又怎麼樣?」她不以為然的努努嘴,「我就不可以請假嗎?」
(是嗎?)他的聲音充滿懷疑。
汪梓幽沒回答,過了一會兒,她才猶豫的開口:「浚……」
(怎麼了?)她怪異的表現讓他聞到一絲不對勁。
「我……我好想你……」好想,好想,甚至希望他能在下一秒鐘就出現在她面前。
話筒里傳來悶悶的笑聲,(想我啊……那該怎麼辦呢?我好像沒有辦法馬上出現耶。)
她當然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今天他有事下台中,不到晚上趕不回來。
(不過,如果妳把眼睛閉上,在心裡默數到五,妳就可以實現妳的夢想。)
咦?「那怎麼可能?」
(試試看嘛!)他誘哄的說,(乖,現在把眼睛閉上。)
即使明知道他只是開玩笑,但汪梓幽還是乖乖的閉上眼睛。
(跟我數,一、二、三……)
一數到五,汪梓幽迫不及待的睜開眼,頓時錯愕的看著眼前突然冒出來的宇文浚,吃驚的模樣簡直就像是看到外星人登陸地球一樣。
宇文浚笑嘻嘻的掛掉手機,右手在汪梓幽的眼前晃了晃,「哈啰,親親,回魂。」
「你,你,怎麼會……」
「我聽到妳呼喚我的聲音,所以咻的一下就飛過來啦!」宇文浚嘻皮笑臉的說。
若是以前,汪梓幽聽到他這麼說,一定會笑罵他不要臉,但沒有想到今天汪大小姐卻是反常的沉默,沒有拍開他搭在她腰際的手,反而主動地投懷送抱。宇文浚受寵若驚的抱著懷中的佳人。
「怎麼了?感動得說不出話?」
汪梓幽搖頭。「我真的想你!」
第一次,她老實的坦言自己的心情。
「下午有事嗎?」
「沒有。」
「那我們出去玩個半天好了。」宇文浚提議。
「咦?你不用上班嗎?」
「學妳呀。」宇文浚痞痞的說,「這叫下樑不正,上樑歪。」話一說完,轉身就跑。
「哪有,人家有請假啦!」她不依的追上去,燦爛的笑容讓原本就出色的嬌容更加明媚動人。
宇文浚轉頭看著追隨在後的汪梓幽,敏感的察覺到她的變化,不管是什麼原因讓她有如此大的改變,他只希望在不久的將來能夠抱得美人歸。
「怎麼樣?還想不想吐?」
好不容易偷來半日閑,宇文浚帶著汪梓幽到海邊看日落,順便吃海鮮,卻沒有想到汪梓幽的身體竟然那麼不合作,一聞到魚蝦的味道,就吐了滿地,臉色蒼白得像是大病一場,讓宇文浚又是自責又是心疼好半天。
「還好,就是胃還有點不舒服。」
「妳先上樓,我先去停車。」
「好。」
汪梓幽下了車,一邊向大樓門口走,一邊低著頭翻著皮包找鑰匙。
剛到門口,她直覺的抬起頭。
「你怎麼在這裡?」她望著倚靠在牆邊的王瑞傑,他的樣子看起來很疲憊,滿地的煙頭說明他已經守在這裡有一段時間。
王瑞傑一看見汪梓幽,連忙站正,匆匆的用手整了整被風吹亂的頭髮。
「我……」
汪梓幽神情複雜的看著王瑞傑,他的襯衫上甚至還留著下午她潑灑的咖啡印,難道他就真的在這裡站了一下午?
現在已經入了秋,但王瑞傑卻緊張地出了滿身的冷汗,對汪梓幽,他早已沒有先前的把握。
「對不起!」他低著頭,誠懇的說。
「對不起什麼?」她瞅著他。
「對妳的傷害。」為當年的懦弱,為當年的逃避,為下午的言行……
汪梓幽沉默地注視著他。
「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他焦急的說。
「算了。」半晌,她吐出一句話。
王瑞傑一凜。
「一切都過去了!」是的,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沉湎在過去的傷痛中,受傷的還是自己。何況,當年的痛楚也早已被時間抹平,今天她會那麼激動,也只是一時的發泄。
「我愛妳啊!」
「可是我不愛你!」她平靜地說,側身繞過他欲離開。
「不……不會的……」王瑞傑激動的抓住她的手,硬是留住了她欲行的步伐。
「不要騙我,也不要騙妳自己。幽,妳是愛我的,妳只是在氣我當年的懦弱,是不是?妳說不愛我只是一時的氣話……幽,妳是愛我的,妳是愛我的……」
「你放手,你弄痛我了!」
「不,我這次絕對不放手。我愛妳,一直一直都好愛妳,妳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原諒我這麼晚才領悟。幽,我過怕那種沒有妳的日子。妳記得嗎?我曾經說過的,妳是我生命里的陽光,是妳教會我愛人的感覺。幽,求求妳,再愛我一次,好不好,好不好?」
「你瘋啦,王瑞傑。」
「妳是愛我的……」他低吼著,陡然將她整個人擁入懷中,不顧汪梓幽的掙扎,低頭尋找她的唇瓣。
汪梓幽拚命掙扎。「放開我,放開我!」
老天,這個男人真的瘋了。
「放開她!」憤怒的吼聲從兩人身後傳來,一眨眼的工夫,王瑞傑就被突如其來的拳頭打飛出去,汪梓幽則落入另一個寬闊溫暖的懷抱。
「浚……」汪梓幽看了一眼鐵青著臉的宇文浚,小聲的叫著他的名字。一看就知道他這次氣得不輕,她從來沒有看過他這麼生氣。
「妳有沒有怎麼樣?」
她搖搖頭,表示沒事。
倒在地上的王瑞傑看見汪梓幽溫順的待在一個陌生男人的懷裡,頓時氣紅雙眼。
一躍而起,衝到宇文浚面前,「你是誰?」
「這句話該是我問你才對!」宇文浚沒好氣的回應。
敢動他的女人,簡直是不要命了!
「這就是妳說不愛我的原因。妳竟然變心!」
這男人講不講道理呀,當初提出分手的是他,變心的也是他,現在竟然跑到她面前指責她變心!汪梓幽簡直哭笑不得。
「你……可惡……」見汪梓幽悶不吭聲,王瑞傑自以為她是在心虛,怒火……確切的說應該是妒火立即燒光他的理智,想也不想,一拳就向宇文浚招呼過去。
早有防備的宇文浚一個側身,輕易的閃過一拳。
既然對方都已經動手,他當然也不會客氣,揮手也是一拳。
兩個男人竟然就這樣在半夜三更的大打出手,你一拳我一腳,大有不把對方打成爛泥誓不罷休的骨氣。
汪梓幽站在一旁又氣又急,「住手,你們兩個統統給我住手!」
但早已打紅眼的兩個人哪有那麼容易停手。
好不容易等到宇文浚把王瑞傑打趴在地上還來不及出手,汪梓幽趕緊衝到兩人中間,隔開這兩個好鬥的男人。
「別打了!」
「妳心疼他了!」宇文浚怒氣沖沖的瞪著她。
什麼意思?難道他已經知道王瑞傑……汪梓幽蹙起眉頭。
該死!難道這些年她還沒有對這個男人死心,宇文浚一口氣憋在心裡,望著沉默不語的汪梓幽。
一看就知道他誤會她,汪梓幽嘆了口氣,「你若打死人坐牢,我可不想等你。」
「我不會打死他!」
廢話,當然不可能真的把人打死,只是看王瑞傑現在這個樣子,真的只能用個慘字形容。
「力量是互相的。你打他,你的手不痛嗎?」笨蛋,到現在還看不清楚她心疼的人是誰!
不說還好,被汪梓幽這麼一說,他的嘴角和手還真有點痛。
雖然他比王瑞傑要好上不知多少,但王瑞傑那種不要命的打法多少還是命中了點目標。
「痛!」
「笨死了。」看他又開始裝可憐,汪梓幽沒好氣的拍了他的頭一下。
她的眼角掃過還呆愣地坐在地上的王瑞傑,想了想,才走到他的面前,蹲下來與他平視。
「放手吧,別再做無謂的堅持,我真的已經不愛你。」
「一點機會都沒有嗎?」他苦澀的問。
汪梓幽搖頭。
王瑞傑默默地看著她轉身走向宇文浚,再一次開口:「如果當年我沒有退縮,今天的妳是不是還會愛我?」
汪梓幽腳步一頓,「沒有如果。」留下四個字,她頭也不回的與宇文浚一起離開。
王瑞傑一臉惆悵的看著兩人的背影。
他懂汪梓幽的意思。
這個世界上既然沒有「如果」的存在,又何必去探究「如果」的結果。
愛情一旦錯過對的時間,留下的只有深深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