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夜月社

方鼎，清水原方家村裡的一個小混混，在這個臭名昭著的「小混混」後面，方鼎有著一個身份，那便是「夜月社」的老大。

「夜月社」是一個盜墓組織，是方鼎背地裡成立的一個盜墓團伙，成員有勘察員毛虎，鑒別員白夜遊，苦力大俠，為什麼要成立這樣一個盜墓組織？這還得從方鼎說起來。

在方鼎10多歲的時候，有一個晚上，他到山裡面抓貓頭鷹，他自小喜歡玩，不務正業，只要是好玩的東西，他都會摻和進來，這一次抓貓頭鷹是跟村裡面的一個同伴打賭，說是誰在那一個晚上抓到了貓頭鷹，誰就可以跟趙望秋玩。趙望秋是誰？清水原裡面最秀氣的一個小姑娘，在方鼎的同齡人裡面，趙望秋就是一枝花，清水原裡面的小夥子最愛慕的一個女生，不但清水原的男孩喜歡，就是附近的石頭原、郭家原、馬尾原里的男孩子也有不少暗戀著她。

方鼎那個時候雖然對趙望秋沒什麼感覺，但有人找自己打賭，他自然也不認輸。

那個夜晚，為了抓到貓頭鷹，為了一口氣，說真的，方鼎這個人有時候爭氣起來那真跟一頭牛一般犟。三更半夜，方鼎一個人跑到了山林裡面，手裡拿著燭火，扛著一桿老獵槍，還是他爹以前喜歡打獵在外地打造的，他偷偷拿出來，當然，他還會歸還，自己跟老爹關係那麼差，他還是不怎麼敢惹自己的爹。

夜色很深了，方鼎一個人在山裡面走了一圈，壓根就沒有見到一隻夜梟子。

反倒是看到了一個寬約兩尺的地洞。

這個地洞還是新挖出來的，外面堆著一大堆的新土，但是，一個人也沒有。方鼎很好奇，往洞裡面看看，老獵槍丟到一邊，調皮的他就鑽進了洞裡面去，這個洞還蠻深的，足足有三四丈，進到裡面后，還有一個通道，橫著，直直往自己的左邊透出去。這裡面幽暗得很，但是方鼎膽子特別大，也不顧什麼，一閉眼就縮著身子往洞道爬過去。

也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會遇到什麼。

心裏面就是好奇，大概過了10來分鐘，在幽幽的洞道裡面他似乎碰到了什麼。自己還沒來得及有心理準備，他伸在前面的手好像是被什麼東西拉住。

他整個人就被一股力量往洞裡面拉去。

他害怕，心那是撲騰撲騰的。自己的手好像是被一隻手扣住了，這隻手沒有肉，還黏稠稠的。他尖叫起來，努力往回跑，洞道本來不大，一用力，磕磕碰碰，額頭都流血了。但是，前面的力量好大，他完全駕馭不了自己的身子，被洞道裡面的那隻手死死纏住。

「救命，救命啊。」見鬼了一樣，他狂叫著。

沒有迴音，自己的身子被狠狠地往洞道裡面拉去。

他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也想不出會是什麼東西躲在這個洞道裡面，是巨大的蛇嗎？還是什麼野獸呢？他腦海裡面一片空白，黑幽幽的地道裡面，又看不到前面。

他有些後悔了，後悔不該爬進這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地道。

痛，他被纏著的那隻手隱隱傳來一陣劇痛，好像是那隻扣著他的手的那隻手已經抓破了他的皮膚，而磨進了他的皮膚裡面。一陣陣劇痛讓他昏厥，好像血已經流出來了，在後面往下滑的他稍稍可以感覺到血腥味，也摸到了有血的痕迹。

嘭啷，他被自己蹭到的泥土壓在了身上。

這時候，一道燈光打來，他眼前一耀。

他看得清楚，自己從洞道上被拉到了一個墓室裡面來。

「什麼人？」幾個人影往他走過來。

「救命，救命。」他發現自己的手還被牢牢抓著，看到燈火，看到人影，他不得不大叫。他一叫，突然一隻森白的手揚起來，一把扣住他的喉嚨。他驚叫，這隻手竟然全是骨頭，指骨、橈骨、尺骨，白森森，沒有半點的肉。

他伸手去拿住這一隻鎖住了自己喉嚨的手。

他有些喘不過氣來，這隻白森森的手骨爪，生生地要將他的人頭從脖子上扭下來。

他掙扎著滾地爬起來，因為更恐怖的是自己正趴在一具屍體上。這個屍體腐爛不堪，身上的衣服已經破爛，一陣腐臭灌進了他的鼻竇，那真是噁心得要吐。這具屍體更可怕的是，它還是活著的，還有心跳。他趴在屍體上，隱隱感覺到屍體的心口在噗噗跳動。

屍體的手，便是那一隻緊緊扣住自己喉嚨的手骨爪。

他明白了，剛剛一定是這個屍體將自己抓住，然後往墓室裡面拉。

他爬了起來，屍體卻也沒有鬆開，而是跟著他，一把又往他的身上撲過來。

屍體湊上來的時候，那一陣陣的惡臭變成了一陣陣的血腥味。

嗅到屍體的血腥味，他心裏面那是痛苦不已。這個屍體好像要吃掉自己一樣，把自己當做夜宵嗎？他暴吼著，他不想死，不想死，那只有反抗。他伸手去找這個屍體的頭部的時候，發現屍體的頭部已經不知道掉哪裡去，這是一具無頭屍。

咯咯，在屍體的緊緊抓扣下，他的呼吸是越來越弱，脖子上的痛意也是一陣陣地扯著心頭。他眼睛有些疲累，大腦裡面是漸漸昏暗，抓著屍體手爪的手好像也變得軟弱無力。

就要被擰斷脖子死掉嗎？

「是血屍，大虎，快，快點收拾它。」幾個油燈的光亮照射進來。

那幾個人影總算靠近了，這時候是一個大漢的聲音叫著。

「怎麼漏了一條在這裡？」這個聲音說完的時候，一條黑影飛來，是一條繩索。繩索牢牢套在了抓著他的屍體上。但見對面拉著繩索的人一使勁，屍體被四分五裂。他鬆了，當場看到了五馬分屍一般。緊抓著他脖子的屍體給繩子套住之後，對面的人一用力扯，在繩子的力度下，屍體被撕裂了。

「咕咚」一聲響，他才剛剛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脖子，順通自己的氣管。

一個東西就從屍體的心口掉出來。

一個球狀的濕淋淋的東西滾出了屍體的心口，他感覺那便是屍體的心臟吧。

就著對面幾個人的油燈，他看著那個滾出來的圓球，他身子不自覺抖了一下，居然是一個血淋淋的人頭。五官凹陷，腐爛，流出來的血濃黑濃黑的，灑了一地。

「搞定。」一個身影跳上來，但見其奮力一躍，一腳就踩在那顆人頭上。

叭，腦袋爆裂，一腳下去，那個屍體的頭顱已然被踩扁。

燈光照耀在他的臉上，他哆嗦著身子想要逃跑，一根繩子飛來，把他給套住了。

他看得見的時候，已經被提到了洞道之外。

夜色裡面，他才知道對方有5個人，拿著繩索的那個，他記憶最深刻。不是因為自己被他套住過一次，而是這個人長得好高大，足足比自己高出一倍，人高馬大，肥頭大耳，巨大的身影足以把他瘦小的身子蓋住。

那時候，他還不知道盜墓這個行業，也不知道對方是盜墓團伙。但是，這一夜的驚魂，真是讓他一輩子也無法忘記。

那天晚上，盜墓團伙沒有為難他，放他走了。

他死活不肯走，他好像瘋掉了一樣。遇到這樣的境遇，是個人都給嚇得早點回家，而他卻說要留下來跟他們一起去盜墓。那時候，盜墓可不是開玩笑的東西，這一伙人沒有理會他，而是把他當成了一個傻子。

看著盜墓的人扛著一袋袋的收穫消失在夜色裡面，他遺憾無比，一心要跟著他們的他只好回家去。

但是從那一刻后，他便對盜墓產生了極大的熱愛，什麼事也不幹，就四處找一些盜墓賊的信息，收集盜墓賊的資料，學習盜墓，而且樂此不疲。

也是接觸了各路的盜墓賊后，他才知道自己那天晚上遇到的那個屍體叫「血屍」。這些屍體本來是墓穴裡面的陪葬品或者是墓主的下人，他們在陪葬的時候食用了一種叫「屍腐毒」的東西。據說這種「屍腐毒」是從屍體上面提煉出來的東西，只要吃下「屍腐毒」的人，屍體就會保持一定的生命，雖然不是長生，卻可以行走、殺人、行兇。墓主死前，都給自己的陪葬下人吃下這種巫術提煉出來的「屍腐毒」。

吃下「屍腐毒」的屍體便叫「血屍」，它們依賴最後一口氣的生命，在墓陵裡面慢慢腐爛的時候，也可以保護墓陵。至少可以應付那些圖謀不軌的盜墓賊，還有一些在墓主死後欲以破壞墓陵或者毀壞墓主屍體的敵人。

當然，這些「血屍」只是在個別墓陵中才會出現。

就好像他那天晚上遇到的那一個墓陵。

藏有「血屍」的墓陵一般不會有太多的盜墓賊敢出入。死在「血屍」手裡的盜墓賊也並不少，所以「血屍」在大多數盜墓賊眼裡還是盡量躲開。那些「血屍」遇到活人的時候就會發狂，撕咬活人，直到吸幹活人的屍體，把自己身上的「屍腐毒」轉嫁，使得不幸的人也變成了「血屍」。有些墓陵因為這樣的累積，血屍數量據說有上百條，不過，這個也是野史記載，真正的這樣駭人聽聞的墓陵倒也沒有被發現。

想著自己差點變成了「血屍」，他多少有些心有餘悸。

那幾個人的盜墓功夫卻已經給他留下深刻的印象。可以在「血屍」的手底下盜墓，他不知道有多嚮往那幾個人。後來他曾經出來找過這幾個人，那時候已經是全國軍閥混戰最亂的時代，他打聽到那幾個人在一個軍閥的手底下做幕僚，說白了，就是替那個軍閥四處盜墓。

那個軍閥是一個盜墓癖，喜歡各種的古玩不說，還喜歡去研究歷朝歷代的墓陵。所以一旦被他發現有什麼巨墓，便先以軍隊佔領，然後再讓自己的盜墓團隊進行挖掘。

那個軍閥的手底下聚攏一批盜墓賊，這些盜墓賊其實並非自願，只是槍頂在腦袋上。

那個軍閥生性兇殘，脾氣暴躁，下手狠毒，盜墓之後並沒有給盜墓賊太多的好處。而是把大量的挖掘品獨佔，然後轉賣出去。盜墓賊在他的手裡面就好像是奴隸，是工具。

方鼎找到那幾個人的時候。五個人裡面已經被處死了四個，唯一的一個還被砍斷了雙腿扔在大街上。

他幸好認得出那個人，所以在破爛的街頭找到了那個唯一倖存的人。

那個人告訴他他叫李金手，是一個盜墓賊，也是他們五個人裡面的首領。講述了一番關於被軍閥壓迫的慘痛經歷后，李金手老淚縱橫，他說他們幾個是因為發現了軍閥將盜墓得到的寶物高價賣給外國人而大力反對，結果遭到了軍閥的處置。幾個好兄弟被殺，自己因為沒有在場，後來被砍掉雙腿。

李金手說，盜墓賊雖然乾的是天打雷劈的事情，但是，他們是絕不會跟洋人交易的。他們幾個雖然是唯利是圖的盜墓賊，卻跟其他的盜墓賊不一樣，他們出賣的寶貝都是給一些愛國的買家，有時候他們還捐獻出來。至於獲得的利潤，他們更多的是分給窮人，分給一些救濟機構、一些公益機構，或者投入革命。

方鼎當時被李金手他們所感染，心裡替他們甚是難過。

他也漸漸地發現李金手他們幾個原來是西北一帶盜墓最厲害的一夥，在西北一帶他們可是無墓不挖，而且不管是尋龍點穴，還是進入墓室裡面，破壞墓陵機關等，都是出神入化。在西北盜墓界可謂是名聲在外，被譽為傳奇。

後來他們不幸落入了軍閥之手，本來是來此地尋找一個古墓，誰知道剛剛找到古墓的時候這裡的軍閥也剛剛找到了同一個古墓。他們被軍閥的手下認出來，結果軍閥把他們抓了起來，並且拘禁，讓他們幫助軍閥盜墓，如果不從，那便是極刑侍候。

熬不住極刑的他們也只好委曲求全。

誰知道最後還是沒有逃出軍閥的魔爪，落得個悲慘的下場。

後來呢？方鼎便拜李金手為師父，在李金手那裡學到了他一輩子都意想不到的盜墓技巧。那段時間，李金手雖然悒悒不樂、鬱鬱寡歡，但是看到方鼎的誠心誠意，他還是傳授了不少的盜墓技巧給方鼎，把方鼎收為他的入室弟子。

接下來的一天，李金手突然失蹤了。

方鼎從那以後就再也沒有見過李金手。

回到方家村的時候，方鼎遊手好閒，白天是浪浪蕩盪，晚上則喜歡出來尋找墓陵。後來日軍侵華，清水原很快便被佔領，很多人被殺死，很多人走上了抗日的道路。而方鼎則是聯合起自己的好朋友白夜遊、大俠、毛虎成立了盜墓「夜月社」。

他深深記著師父李金手的教誨，即使是盜墓賊也要有骨氣，也要有愛國精神。他們盜墓所得的珍貴寶物一般是賣給一些愛國收藏家，還有就是將一些普通的物品高價賣出去，這個是專門訛詐洋人的錢財的。他們「夜月社」將大量的資金轉交給抗日組織。這些年，他們倒也默默地為抗日作出不少的貢獻。

這也是方鼎沒有走上戰場的原因之一。

「夜月社」在大西北偷偷成立起來已有多年。

真正懂得盜墓的也只有方鼎罷了。

其他三個也是一股愛國情，一來給家裡面幫補家計，二來曲線抗日。

日軍的槍炮打過來的時候，不少人淪為漢奸，在盜墓界同樣有不少漢奸。這些漢奸為了迎合、阿諛日本人，不惜給日本人大量古墓寶藏的資源，使得不少文物流入日本人手裡。而「夜月社」還有一個規則就是剷除盜墓賊裡面的漢奸，在漢奸之前挖走漢奸尋找到的古墓，不至於文物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