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大漠槍聲
第十九節鄯善王印
「為什麼鄯善王印代表的是樓蘭國王的身份呢?」
「在漢文文獻中明確記載,樓蘭國於公元前77年更名鄯善國后遷都於泥城。《魏書·西域傳》里也說『鄯善國,都於泥城,古樓蘭國也』。現在,史學界對此還是有兩種觀點,堅持原則的一部分史學家們只承認公元前77年以前的為樓蘭國,其後的為鄯善國。而大部分人為了稱呼方便,一律稱其為樓蘭,只是公元前77年後中原王朝對其統治者的冊封,正式稱呼是鄯善王!」
楚風給凌寧解釋清楚了她心中的疑問,自己心中的疑問卻無從解起。他本來寄希望於在主墓室里找到證明墓主人身份的證據,可主墓室里他們只找到一具精美的彩棺。令人奇怪的是這具彩棺是直立著的,而且棺蓋並沒有合上,戴著一張碧玉面具的墓主人正直挺挺地站著,一開始還真的把楚風和桑布嚇得夠戧。
等驚魂稍定,這二人便開始仔細尋找隨葬品。可任憑兩人如何搜尋,就只在棺內找到了一枚刻著「鄯善王印」四個漢字的金印。
除此之外,這具彩棺保存得非常完好,它無論從規格、做工還是色彩上都可以說是西域地區考古發現的彩棺之最。棺中成年男子的屍骨裹在層層織錦和絲綢中,卻沒有隻言片語標明男子身份。那枚金印只能證實墓主人是樓蘭王,卻不能證實他是誰。
如果他是真達,那麼當年他的父王比龍為什麼要跑?跑的時候為什麼不帶上他?真達又知不知道自己父親拚命保守的那個樓蘭國的國家機密呢?這些疑問,楚風本來都想在主墓室里獲得解答,結果全泡湯了!
還有一件事讓他百思不得其解,那就是,上個世紀初,斯文·赫定和斯坦因在到達樓蘭地區時發現了大量文字資料,木櫝、木簡、皮革文書多得數不清,就好像在樓蘭國,人人都會識字、都藏書一般,甚至在馬廄里,他們都找到了各種材料的文書。可今天,在這已被證明的樓蘭王的陵墓里,怎會找不到片紙文字呢?
難道在左墓室當中?看來這個疑問他暫時是得不到答案了。由於此次墓葬考古發掘成績斐然,上級領導知道之後,決定加大發掘力度,把墓室上面壓著的沙土丘整個搬開。工地上出現了熱火朝天的上百坎土曼(新疆鐵杴)齊揚的工作景象,墓穴卻進不去了。因為考古工作組從各方面綜合因素考慮,此時最好把那個坑洞封住,等從上而下把沙土搬開后,再全面考察這處墓葬。
楚風只好再一次仔仔細細地查看從右耳室中挖掘出的隨葬品。
存放隨葬品的帳篷一直有武警執勤,楚風走進去時,工作人員正在對這些東西進行登記造冊,張教授也在。
這裡已經有了一個青銅鼎,一個玉玦,兩個彩釉陶罐,四小捆黃色絲綢——在墓道里太昏暗,考古隊員把它看成黑色的了。還有一些木製的碗、湯匙、筷子,全都刷過彩漆,可惜已經掉得差不多了,看不出原貌。還有大量銅製的盤子、茶壺、酒具等,除此之外,就是大量讓人不明用途的尖頭「標籤」,方頭的一邊有孔,邊緣下凹,可能用於穿線,做成甲胄的鱗片。
楚風拿起一小捆絲綢看了看,這絲綢已經被測量過,貼上了考古工作特有的標籤,上面寫著這捆絲綢為黃色,寬50厘米,長10米,這個寬度說明它的生產年代應該在後漢時期之後,晉代至公元6世紀左右,這個時期的絲綢標準寬度就是50厘米,到了隋唐時期,這個標準寬度有所擴大,敦煌出土的絲帛畫就證明了這一點。楚風對自己的判斷又增添了幾分信心。
張教授早就看見他進來了,此時見他手持絲綢,面帶微笑,哪還不知道他心裡想著什麼。
「楚風啊,你的設想我與凌教授和幾個老專家討論過了,我個人還是同意你的看法的,不過,還是有不同意見啊!」
楚風聽了微微一哂,他既不爭名,又何必非要人家認可自己,沒成想,此行居然能發現這麼重要的墓葬。他知道,那些老頭子只怕眼睛都要羨慕得紅了。現在無論自己提出什麼樣的觀點,都會有人反對。當然,有些人不是因為反對而反對,考古活動沒有進行到最後一步,一切都有可能。
倒是張教授手裡的兩樣東西引起了他的興趣,一個是墓主人臉上覆蓋著的那張碧玉面具,另一個是一串白玉手鏈。面具他看到過,這手鏈倒是有些特別:「這個是?!」
「哦!這是在墓主人腰際發現的,除了那枚已經送往烏魯木齊的金印,彩棺里的隨葬品就只有這個了。」張教授舉著那串白玉手鏈遞到楚風眼前,「這七顆玉珠本來是散著的,棺中珠子底下壓著有腐朽的麻繩,看來原本是用麻繩穿的。只是這些玉珠有些奇怪。」
楚風接過這串臨時用尼龍繩穿起來的手鏈細看,這些玉珠真是古怪,甚至都不能稱之為玉珠。因為它們全都是圓柱形的,而且長短不一,從1.5厘米到3.5厘米不等,這麼一串手鏈還真是奇怪。
直覺告訴楚風,這串手鏈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簡單,能被墓主人特意帶到棺里的東西,怎樣也得有跟那枚金印相等的地位吧,但他左看右看,一時也看不出端倪,也許這是樓蘭國特有的手鏈製作方式。
楚風把手鏈還回去,又接過碧玉面具細看,這副面具製作精良,面具上的表情惟妙惟肖,如果這張面具是比照那位墓主人的真實長相製作的,那麼這位墓主人的長相即使按照現代人的標準也可稱得上英俊了。
「那位墓主人的長相是不是就是這個樣子呢?」
「眉目之間有點像,不過,乾屍的相貌跟他生前會有很大區別,要想還原,得等到回去找專業人士繪製電腦三維圖。」張教授知道,歷史上關於真達王子的相貌有很多推測。可能就是因為他的外貌,後來他被帶到了北魏君主拓跋燾面前,那位可以稱得上殘暴的君主見了他竟然大喜,此後賞賜有加,還不停地為他加官。
如此的一些反常行為,引得人們對真達的外貌紛紛猜測,聲音最大的就是他的外貌應該是「柔弱的俊美型」,甚至有些人推測他可能「我見猶憐」,這才得以在亂世、在國破之後沒有得以保全自身。要知道,「覆巢之下無完卵」,他的這個例子實在太特殊了,特殊到別人不產生其他的想法都不行!
楚風好笑地想,就是按照這種理論,也可以證明墓主人是真達!他隨意與張教授交流了幾句,就準備退出帳篷。就在他剛剛一隻腳踏出帳篷的一剎那,一種汗毛倒卷的感覺席捲全身。多年前在戰場上鍛鍊出來的感覺告訴他:「不好,有危險!」他大喊一聲,一個側翻,往左側滾出去3米遠。這時,只聽「咻」的一聲,一顆子彈順著他剛剛站立的位置射了過去,「撲」的一聲,不知道擊中了哪裡。
楚風躲在一個裝器材的大木箱後面,貓著腰,探出半個腦袋往外看,「啪」的一聲,又一顆子彈沖他而來,打到了木箱的一角。
「該死,這是沖我來的?!」楚風看出來了,這子彈是長了眼睛的。可怎麼會?自己沒有得罪人啊!
兩聲槍響,那些警戒的武警要是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就是傻子了。他們已經就地找了隱蔽物,一邊大聲喊著,讓工作人員和民工:「隱蔽!有敵人!」一邊小心翼翼地向槍響之處包抄而去,那是800米以外的一個小山丘。
楚風這下躲在箱子後邊連頭都不敢往外冒了,他小心地向身後看了看,那個藏隨葬品的帳篷沒動靜,張教授他們可能是隱蔽起來了。可凌教授該怎麼辦?他行動不便,能躲到哪裡去?
想到這一點,楚風臉色一變,可是,自己說不定就是槍手的目標,如果自己進入那個帳篷,說不定反倒會給教授帶來災難!
就在他猶豫不決時,一個嬌小的身影悍不畏死地向那個帳篷撲去,楚風看得心中一緊,想也不想,朝著相反的方向露出身影,一撲。
「啪!」的一聲,槍響了!
「呃!」一聲悶哼表示有人中彈。
「不許動!」一群武警戰士包圍了那個小山丘,衝上去一看,空無一人,不過現場留下的三枚彈殼還有餘溫!
毛連長帶人,用塑料袋裝走了那三枚彈殼。
楚風中彈了!這真不幸!更不幸的是,他中彈的部位還有點說不出口,哪兒?屁股!
不過不幸中的萬幸是,中彈部位不深,甚至可以說子彈是擦著皮過去的,所以除了少了一塊皮,他身上並沒有多出來什麼子彈頭什麼的,也就不需要手術,只需隨隊醫生簡單地處理了一下就可以了。
等他一瘸一拐地走出那隨隊醫生所在的帳篷,卻見凌寧紅腫著一雙大眼睛正等著他。
他吃了一驚,在這裡還會有誰給這丫頭委屈受?
「凌寧,你怎麼了?誰欺負你了?對了,剛才,你沒事吧?教授沒事吧?」
小丫頭聽到這兒,實在忍不住,撲到他懷裡,「哇」的一聲,哭開了!
楚風被她這麼一抱,著實有點兒手足無措,他這輩子長這麼大還沒有來得及學會哄孩子的本事。
好不容易,這小丫頭自己收住了眼淚,抬起頭,看見了楚風那濕掉的前襟,又有點不好意思!
「小丫頭,你哭夠了嗎?哭夠了就告訴我,到底怎麼了?」楚風有點兒不耐煩了。沒想到剛才還撲到他懷裡大哭的凌寧聽了這句話,二話不說,瞪了他一眼,掉頭就跑。
楚風莫名其妙,「真是,不可理喻是女人啊!」他感慨一聲,決定去凌教授那兒看看。
還沒等他走到凌教授的帳篷外,就被人攔住了。攔住他的是一名武警戰士:「楚教授,有個人,他自稱是您的朋友,要進來,您看——」
「哦?」楚風心裡納悶,這是誰啊?
他跟在戰士後邊,一瘸一拐走到工地邊上,果然,一個人被擋在了警戒帶外邊,正焦急地往裡面張望。
那彌勒佛的身材,不是胖子齊邵東還是哪個。
「胖子,真是你,你怎麼來了?」楚風大感意外。
「小風,聽說你出事了?怎麼樣?無大礙吧?」胖子原本焦急神情,在看到楚風后稍定。倒是楚風又被他詫異了一回:「你怎麼知道我出事了?」
「剛才聽著兩個小戰士聊起的。我說是來找你的,他們說你剛剛中彈了,不知道情況怎樣,可把我急的,還好你沒事?」楚風面色古怪地看著那兩個小戰士。果然,那兩個小戰士的臉紅了,那臉上是憋不住的笑意。楚風心裡暗嘆:原來軍人也八卦啊!
楚風把胖子領回自己住的帳篷,帳篷里還有幾個考古隊員,由於下午的槍擊事件,考古工程都停了,大家一見楚風進來,都圍上來,打聽情況。楚風見不是個事,就借口要去張教授那裡為胖子登記一下,領著胖子又出來了。
雖說是個借口,但於情於理楚風都要為胖子在張教授那兒報備一聲,他們便去了臨時指揮部所在的那個帳篷。
楚風一進去,發現除了張教授在,凌教授也在,還有那位毛連長。他見著凌教授沒事,心裡很是欣喜:「老師,您沒事?!太好了!」
凌教授已經知道他那一槍是怎麼中的,對他心裡也很是感激。對他笑著點了點頭,示意他們正在談論要緊的事。
楚風心裡咯噔一下:「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我馬上出去!」
「不用了,這件事與你有關,我們正想找你呢?」說話的是那位毛連長,口氣還很客氣。
張教授也點頭認可他的話。
楚風只好留下,看了看身後的胖子,又看了看在場的三個人,他只好低聲交代胖子稍等。
胖子應了,轉身出去。
楚風回過身來,看著這三人:「有什麼事,現在可以說了!」
「經過鑒定,這三枚彈殼應該是從一把俄式狙擊步槍的槍膛里射出來的。你真是幸運,沒有被射中要害!」毛連長帶著欽佩的口吻說。
「楚風啊,你好好想想,這些年,你得罪過什麼人沒有?尤其是俄羅斯人?」凌教授的語氣里滿是擔心。
「也有可能不是俄羅斯人,下手之人是被雇傭的,但能雇傭俄羅斯雇傭軍的,一定是國際勢力,你得罪過這樣的人嗎?」張教授分析。
楚風苦笑:「除了這趟出國與美國一個什麼公司打了交道,這些年,我根本沒接觸過外國人!」
「哦!」張教授和毛連長的感興趣了,紛紛追問事情經過。楚風就詳詳細細與他們講了,兩人聽完,也想不出有什麼理由可以讓人追殺楚風。從那些美國人的所作所為來看,他們是有求於楚風或凌教授的,不可能在這個時候下殺手。
楚風倒是從這三人的態度中看出來了:「這麼說,你們都肯定這個槍手就是沖著我來的嘍?」
「不錯,從現場留下的彈痕和我們戰士當時對這名槍手射擊方向的判斷來看,他的目標就只有你一個,這個人甚至沒有瞄準第二個目標。」毛連長對此很肯定。
「那會不會是,那群盜墓賊的頭子知道了他的部下被抓的消息,為了報復,買通的國際殺手?」楚風提出這個猜想,自己也覺得很扯。
「那不可能,不說這小小盜墓賊怎麼可能會與國際殺手有什麼聯繫,就算是他們花錢請的,那個團伙被抓才幾天?這個殺手要想潛入我國境內,你以為那麼容易呢?沒有半個月以上的準備根本不行,這兩個,時間對不上!」毛連長想也不想就否定了。
這下,楚風也沒轍了。他實在想不起自己哪裡得罪了什麼國際組織。
第二十節出發:羅布泊
「不可能啊!我是臨時決定想去樓蘭地區看石碑找河圖的,俄羅斯人怎麼可能提前知道,找人來殺我?」楚風怎麼都不相信。再說,如果這名殺手是至少半個月前派出的,自己那時候根本就還沒有回國,也不知道要來新疆,更不會去找什麼線索好尋找那傳說中的崑崙神山,怎麼可能被人追殺呢?
他提出來的問題確實把在場的人問住了,是啊,半個多月前,楚風還在美國,怎麼會那個時候起就有人安排好了殺他呢?
毛連長對今天到來的胖子很是有一點意見,在這種情況下胖子的到來確實確實頗為玄妙。不過,因為這件事楚風早就跟凌教授打過招呼並獲得了凌教授的首肯,所以他也不能說什麼,就是希望他們的羅布泊之行能儘早成行。
這話不用他說,楚風也想早點兒走。他在張教授和毛連長都出去了以後,與凌教授密談了很久。俄羅斯人的行動,雖然不能說他們就一定掌握了什麼,但存在這個可能就逼得他們不得不加快腳步。凌茹凱決定第二天,便讓楚風他們出發,而他自己,則讓張教授派人護送回北京。
「楚風啊,這裡交給張教授,我們也沒什麼可操心的,你去羅布泊可得擔心啊!我申請一下,爭取派一隊武警戰士保護你們,不然,要是那名殺手再來,可就不得了了。」經過今天下午的槍擊事件,凌教授很不放心楚風的安全。
楚風笑著安慰凌教授:「老師,您放心,我不會有事的,我會把您的寶貝侄孫女安全帶回來的!」
「不僅僅是安全把凌寧帶回來,你們所有人都要安全啊!」凌教授不滿意他的不夠嚴肅。
「是,長官!」楚風難得地插科打諢,就是想讓這位白髮蒼蒼的恩師少操點心。
他的苦心沒有白費,凌教授果然被他逗樂了:「去,臭小子!呵呵!」
但是,事情總是不以個人的意志為轉移的,第二天一早發生的事,證明了這個辯證法的觀點無比正確。
第二天一早,工地上突然開來了七八輛車,還有兩輛大卡車。其中一輛裝著笨重的儀器設備,另一輛是軍車,上邊有一個班的武警戰士。
這是內地某電視台要去羅布泊拍一個題為《尋找彭加木》的節目,其節目策劃人準備出發時聽說了鄯善吐峪溝這裡考古發掘有了重大發現的消息,臨時決定,到這兒來個現場直播。
從打頭的一輛三菱越野車上,下來一位30歲左右的大眼睛美女,上身穿一件時尚的寶藍色蝙蝠衫,下身穿緊身牛仔褲,頭戴一頂鴨舌帽,鼻子上還架著一副眼下時髦的大框太陽鏡——她就是這次節目的策劃人杜欣。
從杜欣身邊竄出來一個年輕小夥子,一身運動裝束,打扮得很像美國街頭的黑人RAP歌手,他老遠看見了楚風,立即露出了自己那一口白牙,張嘴便喊:「楚大哥,我總算找到你了!」
是的,林威廉,這個出生在美國的華人富商後代,竟然萬里迢迢地追到這個位於中國大西部的戈壁灘來了。
他跑到楚風面前,熱情地來了個大擁抱,楚風反身也抱住了他。
「耶,楚大哥,你變了哦!」林威廉第一時間感受到楚風的不同,雖然才過去半個多月,這個楚風已經與在美國的時候不一樣了。
那是在美國紐約接機時,林威廉同樣給了第一次見面的楚風一個熱情的擁抱,沒想到卻被楚風推開了。他嚷嚷著自己幼小純潔的心受到了傷害。嚷嚷了很久,換來的只是楚風一個白眼。
「臭小子,欠揍,是不是?!」楚風沒好氣地給了他一拳,心中也有點驚異自己的變化,不過想起上次跟那位蔡局長握手時,自己還是下意識抽回手。
「對了,你怎麼跟他們混到一起的?」楚風對這小子能跟電視台的人一起出現還是很好奇的。
「哦,楚大哥,這個事啊,說來就話長了……不過我給你說,那裡有美女哦!」嘮嘮叨叨地,楚風總算是聽明白,原來這小子是看見了美女去搭訕,沒想到雙方一聊,居然目的地一致,這樣他就死皮賴臉地搭了人家的順風車啦!
林威廉的大聲嚷嚷早就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
美女猶豫了大約0.1秒的時間,邁步向著這邊走來。
「小風,這位是?」胖子看見林威廉像個大馬猴一樣吊在楚風身上,禁不住翻了個白眼。
楚風把熱情過度的林威廉的雙手從自己身上掰下來。然後轉過身對胖子介紹:「美國認識的,林威廉,現在是我的學生!」然後對林威廉說:「這位是我的戰友,好兄弟,齊邵東先生,外號胖子,不過這個外號你可不能叫!」
得事先給這小子打預防針,要不然等會他就該與胖子稱兄道弟了。
林威廉剛想給胖子也來個熊抱,卻被一位美女出聲打斷了。
「請問,您就是第一個發現這樓蘭王陵的楚教授嗎?」說話的正是那位電視台的美女策劃。
楚風心頭一跳,這是誰?怎麼給自己安這麼個名頭,還嫌自己的麻煩不夠多嗎?
「我是姓楚,不過這座陵墓不是我第一個發現的,不但不是第一個,我連發現者都稱不上。你要是想了解這裡邊的情況,我可以給你介紹一個人。」說著,楚風給她指了指桑布隊長所在的帳篷,「那裡有這支考古隊的隊長,你找他,可以了解得比較清楚。」楚風對女士向來彬彬有禮,凌寧那個小丫頭除外。
「是嗎?那能不能有勞楚先生,幫我——通傳一下?」美女也很有禮貌。
「這個——」楚風一窒,好厲害,這個都能看出來,楚風當然不敢真的幫她去找桑老大,那還不是撞到槍口上。桑老大肯定不會喜歡接待記者,直接領過去,不是送到槍口挨轟嗎?這可不能去,楚風眼珠子一轉,把主意打到了眼前的弟子林威廉身上。對啊,有事弟子服其勞嘛。
「威廉,過來,你領著這位女士到那頂帳篷去,你進去找一個叫桑布的人,就說——」
「就說電視台來採訪他!」威廉迅速介面,這種事在美國他常做,便咧著嘴就給美女帶路去了。
事情的結果既在楚風的意料之中,又出乎他的意料。桑布果然不接受採訪,不但他不接受,這個採訪還整個地泡了湯,上級指示:本次發掘行動要保密,所以所有人員都得封口,電視台的人也得馬上撤走。但是,很遺憾,楚風他們得跟著一塊兒走。中國科學院新疆生態與地理研究所(簡稱新疆生地所)為楚風一行準備的人和車,被電視台這位女主持三兩下就撬走了。生地所以人手有限為由,建議他們兩隊合成一隊,一起走!
一起就一起吧,楚風倒沒什麼想法,可到桑布這兒又出了岔子。
「不行,絕對不行!這麼多人,不能走那條路!」桑布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堅決不同意大家一起走原定那條線路。
「為什麼?你們原定的線路不就是這麼走的嗎,你們能走為什麼我們不能走?」美女杜欣的嗓門可不是蓋的,那傢伙,能堅持在她身邊三米以內的人不多。
桑布卻不為所動:「你們要去的地方和我們要去的地方不在一個方向,你們去的是彭加木的衣冠冢,沿國道235一直到羅中,就在羅中附近,而我們要去的地方在羅布泊西北面,已經進到塔克拉瑪干沙漠,兩地別看都屬於羅布泊地區,可直線距離都有好幾百公里,這怎麼一起走,不是開玩笑呢嗎!」
在地圖上,兩地的標記確實有點兒遠。可是杜欣信不過給電視台帶路的那兩位司機,她來之前就聽說過桑布的名頭,人家跟她介紹時也說要進羅布泊最好得是桑布隊長帶路。本來以她的跋扈,也不是不想直接撬人,但很顯然,除了楚風他們的考察由於有兩位院士的出面而備受重視外,桑布本人也不願意去帶那個隨都能帶的路。為此,杜欣才想著要跟他們一起走,只是目的地相差這麼多,怎麼同路啊!
楚風沒轍,這二位,哪一位都不聽勸,他只好隨他們自己鬧去,抽空去了趟烏魯木齊機場送凌教授上飛機,等他回來,這二位還沒有達成協議。眼看天都要黑了,今天無論如何是走不成了。楚風嘆了口氣,跑到桑布的帳篷里嘀嘀咕咕一陣,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容易把這位桑隊搞定,同意明天一起按預定線路出發。等他回到住處,已經是深夜,可見這工作之難做!
第二天,大家起床后,正準備聽「美女與野獸」續集呢,沒想到兩人竟然沒吵起來,而是宣布了上路的命令,大家連忙七手八腳地收拾好,上車、出發。
車隊開始行進,而在上千公里之外的某邊境口岸的市場上,卻有人對他們的行蹤很感興趣。
「行動已經開始!科瓦列夫第一次刺殺失手。」有人一邊假裝挑軍刀一邊隨意地說了一句。
那賣軍刀的俄羅斯商人聽了,臉上的笑容絲毫不減,用俄語不停地誇著這刀的鋒利耐用。
那人拿著一把軍刀打量了半天,一番討價還價之後,這筆交易以雙方價錢談不攏而告吹。
車隊沿著國道312線一路向東,這已經可以算是一個龐大的車隊了。電視台的21名工作人員一共分乘4輛越野車和一輛拉運大型器材的大卡車。楚風、凌寧、林威廉和胖子以那位考古隊員王聰為司機單獨乘坐一輛豐田4050,而桑布坐著一輛拉運給養的車和那位美女策劃兼主播一起跑在最前邊帶路。車隊的最後,還有一輛兵車,上面有8位武警戰士和一部分給養。除此之外,每輛車的後備箱里都塞滿了礦泉水和乾糧以及充足的汽車備胎等沙漠出行必備物品。
胖子見到這龐大的車隊,禁不住調侃楚風:「小瘋子,你現在了不得了嘛!隨隨便便搞一次科考行動,就搞出這麼大的陣仗,又是電視台隨行,又是武警保護的。你到底要去幹什麼?」
「小瘋子」是當年楚風在戰友們當中的綽號,因為他當年最瘋:訓練瘋、上戰場瘋、大家玩起來也屬他瘋。
楚風苦笑,這不是趕到一塊兒了!他也不想搞成這樣,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啊!他長嘆一口氣,沒說話。
按照楚風原本的預想,組織上兩輛越野車,帶上身邊這幾位,外加桑布和他的一兩個隊員,進出一趟,利利索索的,哪兒想到會像現在這樣麻煩,光出發點人數都得花上半個多小時。
這次新疆生地所還專門給電視台配備了兩名多次進出過羅布泊的司機,他們完全可以把電視台的人帶到原定的目的地——彭加木衣冠冢。並且那條新修好的從哈密通向羅布泊鎮的公路又好走又安全。可不知道那位杜欣吃錯了什麼葯,非得跟著他們走。
由於上午出發時耽誤了一些時間,所以車隊到達鄯善縣城時,已經快中午了。桑布率先停下車,建議大家提前吃午飯,吃了飯再走。
這個建議大家都接受,於是才上路沒多久的眾人又嘻嘻哈哈地下車,到餐廳里聊天、打屁,各自根據自己的圈子坐在一起,等著吃飯。
毛連長從那輛改裝過的東風大卡車駕駛室上下來時,楚風剛好抬頭看見,倒吃了一驚:「毛連長,你怎麼來了?」
「呵呵,不來不行啊,有人不放心你的安全!」
楚風一聽,想到了那兩位白髮蒼蒼的老教授,心中一暖。
「那王陵那邊怎麼辦?」
「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們的指導員在那兒呢!」
毛連長本來就很欣賞楚風躲搶時的身手,也欽佩他為了救人故意暴露自己的勇氣和擔當,後來又聽說,楚風也在新疆當過兵,更添親切感。一來二去,兩人已經成了朋友。
楚風把他引薦到自己這桌,介紹了威廉和胖子。凌寧不用介紹,他們早就熟識了。當介紹到胖子時,楚風笑談:「你別看他現在這一身的肉,當年我們在昆崙山上當兵的時候,他可是一個人斗過一隻高原雪狼的。」
「哦!」毛連長一聽就來了興趣,高原雪狼可不是一般的狼,它的個頭和力度都比一般的草原或沙漠成年狼要大,尤其是獨狼,兇狠、狡詐。能與一匹獨狼相鬥,本身就很了不起,而能與一匹高原雪狼相鬥,則更是說明此人身手不凡。
毛連長看向胖子的眼光頓時不同,搞得胖子很不好意思:「哎呀,都過去快20年了,好漢不提當年勇,好漢不提當年勇!」
眾人看著他故意顯示的一身肥肉,都善意地笑了。只是無意中聽到了這事的桑布,眼中精光一閃。
第二十一節沙海衝浪
吃飯的時候,這個臨時團隊一下子就涇渭分明了。電視台的人分坐了三桌,寧可擠一點,也不願意分開;武警戰士們在一起;毛連長、楚風、凌寧、新疆生地所的兩位年輕司機、桑布、王聰和胖子這幾人一桌。只有林威廉一個,是個自來熟,他本來就跟電視台這般子人蹭過一段車,現在又在一個團隊里,還不竄來竄去,四處交朋友,很快就和大家都打成一片。
楚風與毛連長和桑布聊起晚上宿營的事。桑布的意見吃了飯出發的話,今天得往前趕趕,爭取天黑前到達陷車泉宿營。兩位新疆生地所的司機臉上都出現了畏懼的神色,其中叫梁武是我小夥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楚風便問道:「小梁,你有什麼不同意見?」
小梁想了想,還是鼓起勇氣說了:「陷車泉不能去,那兒周圍全是流沙,一旦陷進去,就麻煩了!」
「哦!」楚風聽了這話,轉過頭看著桑布。桑布點點頭:「沒錯,陷車泉周圍全是流沙,但還是有一條安全的小道可以通過,只是——」他指指外邊電視台那輛拉著大型器材的車說,「這個無論如何過不去!」
楚風一聽,明白了。不能與電視台同路,根子恐怕就在這兒。
這個流沙,可不是泛指沙漠的意思。在沙漠里,有一些特殊的地方,那裡的沙子外表看上去和別的地方沒什麼不同,可是,一旦人或動物不小心踏入進去,就會越陷越深,直到被那沙完全吞沒。而後,那沙丘恢復原樣,一點看不出這是一個吞沒生命的可怕的所在。這些區域被常常來往於沙漠的人稱之為流沙區。
楚風把正與電視台的美女打屁正歡的林威廉拉到一邊,很嚴肅地低聲與杜欣說了兩句話,就看見那位美女策劃跟著他走了過來。
不知怎麼的,凌寧小姑娘對這位美女很不感冒,此時見她過來,乾脆轉過身去,與那些武警戰士們閑聊去了。
楚風顧不上她的小動作。他把杜欣請過來,把剛才桑布隊長和小梁的話都對她說了,還讓小梁著重強調了一下陷車泉邊的危險。此時杜欣也已經想通了,她決定聽從桑布隊長的建議,走國道235線到羅中,也就是現在的羅布泊鎮。
聽說了這個消息,林威廉露出了滿臉遺憾。楚風倒是輕呼了一口氣。
接下來就是重新分配車輛和物資。楚風這邊,除了威廉、凌寧、胖子和他自己以外,還有桑布隊長是必須跟著去的,現在加上毛連長也要帶兩名戰士跟著。加上司機和給養,還有一名專業的考古攝影攝像人員——現代考古,留下現場第一手影像資料很重要,因此各考古隊大多會帶上這麼一位兼職考古與攝像的人。這邊怎麼都得三輛車。
那邊的路因為好走些,那兩位新疆生地所的司機帶路的經驗也很豐富,而且他們已經與位於羅中的羅布泊鉀鹽基地打過招呼,可以在那裡補充給養。所以,那一路把物資盡量多的留給了楚風他們。而他們坐不下的人,就只能在兵車裡擠一擠。
看著電台的人絕塵而去,楚風還特特地跟桑布確認:「這樣的車,可以過你說的那條小道了吧?」剛剛,臨走前,那位司機小梁還一再勸說他們,不要走陷車泉那邊,說那條路太危險,讓他們寧可繞路也得走大部隊走的那條路,安全!
桑布沒同意,楚風當時雖說沒吭聲,那是對桑布的尊重,但這畢竟關係到這麼多人的生死,他不得不要桑布一個準話。
桑布重重地嗯了一聲,多沒說什麼,楚風也不再問,跟著他上了那輛三菱越野。
三輛車同時發動,王聰開著車頭前帶路,凌寧和那位姓王的攝像以及林威廉坐的車居中,毛連長的第三輛車殿後。
鄯善縣城號稱是全世界離沙漠最近的城市,庫木塔格沙漠就在城市邊緣,離城市中心僅有2公里。沙漠旅遊興起之後,縣城乾脆把進入城裡的沙山圍起來,搞了個沙山旅遊公園。時不時地弄些大型沙雕在那兒吸引遊客。
路過縣城,三輛車沒有停留,一頭扎進了庫木塔格沙漠。
庫木塔格沙漠是新疆海拔最高的沙漠,金黃色的細軟沙粒受氣候和風向的影響堆積成高大的金字塔形狀,綿延起伏的沙丘重重疊疊,一直向南面的天際線延伸,使人產生沙漠與藍天融為一體的錯覺。這個被稱為彩色沙漠的庫木塔格,是世界上唯一出產五彩顏色沙子的沙漠,還盛產風凌石。目前隨著奇石市場上風凌石的價格一路走高,闖進沙漠中尋找風凌石的人也越來越多。
這三輛車的司機都是老手,不肯好好地走沙梁,而是對著沙丘「衝浪」。
楚風以前在新疆當兵時,還沒有這樣的玩法,剛開始沒反應過來。起先看小王開車慢騰騰地爬沙丘時,他雖然覺得有點不對勁——走沙梁省勁啊,這怎麼對著沙丘直上了?
可很快,等上了沙丘頂之後,那車的速度就不再是令人難受的慢,而是快得驚人!從沙山上直衝而下,能不快嗎?起初楚風還以為汽車剎車失靈了呢,那種完全地失重、以及眼前的巨大沙山撲面而來,楚風心裡暗道一聲:「完了!」
就在這時,王聰把方向一打,一個急轉彎,汽車險險地擦著沙山過去!
「哈哈!哈哈!」耳邊傳來小王放肆地笑聲,和那幾個年輕人地驚呼聲。楚風才明白過來——他們這是在玩?!
王聰有心賣弄:「楚教授,怎麼樣?你們在海邊沖那海浪,也沒有沖這沙浪過癮吧!」
楚風「唔——」了一聲,心裡卻在想,還好自己多年培養的沉穩性格起了作用,剛才沒有太丟臉!
王聰得到肯定,心中更得意了,賣弄得更厲害,汽車一次比一次驚險,後邊的司機有樣學樣,刺激得那車上的小姑娘凌寧驚呼連連,林威廉大呼過癮,老遠都能聽得到他的怪叫聲。只有那位抱著機器的攝影攝像師,深怕自己的寶貝疙瘩磕著碰著,因此倒是擔足了心事,沒顧得上跟他們一起瘋。
連毛連長和他的戰士都玩得很投入,也是叫聲連連。這裡的人除了楚風、胖子和桑布等幾個之外,大多是第一次進入沙漠,本來對這個傳說中充滿死亡氣息的不毛之地多少有點兒恐懼心理,被三位司機這麼一衝一鬧,把這恐懼倒是拋開了,好奇心和玩性卻是大起。
桑布是老進沙漠的人,有時候甚至覺得沙漠中才是自己真正的家。他一見著漫天黃沙就覺得親切。沙漠並不是人們想象的不毛之地,很多頑強的沙生植物牢牢地紮根在這裡,在滿眼黃沙之中妝點出一絲綠來。而那火熱的紅柳則沒這麼含蓄,即使是在生態條件極其惡劣的沙漠里,它也依然活得那麼張狂、那麼奔放!每每一看見它們,桑布就覺得自己的心暖暖的,在人世間遇到的一切煩惱,在它們面前都不值一提。只剩下那涌到胸口的豪邁,逼得自己很想放聲高歌!
為此桑布能理解那些小夥子們發泄的慾望。所以一開始放任他們玩,後來發現他們有點玩過頭了,才對著王聰喝了一聲:「你小子好好開車,少在這兒賣弄!」
王聰被他一聲喝,立時老老實實起來。這三輛車一不玩了,後邊的一條尾巴就出來了。
桑布早就在倒車鏡中發現了它的存在。這個車隊從烏魯木齊出發時配備了兩部海事電話、每輛車上都有一套GPS定位系統和車載對講機。分開時,兩部海事電話一邊隊伍給了一台,這邊這台就裝在桑布的這輛車上。
桑布看後邊的那輛車似乎來者不善,聯想到上次對楚風的槍擊事件,面沉如水。他通過對講機交代其他兩輛車暫時分開,從三個方向分頭走,看那輛車跟哪個!
毛連長聽說了這個情況后,也同意這個方案,但提出大家不能分開太遠,10公里以後必須會合。
在這茫茫的沙漠中什麼都有可能發生,分開得太遠真有可能出事。正好第二輛車上的司機也認得去陷車泉的路,桑布決定自己誘敵,讓其他兩輛車會合后,去預定宿營地所在流沙區的外圍等自己。
三輛車在對講機里商量完畢,後面那輛車已經追近。
三輛車「刷」的一聲,霎時向三個方向分開,迅速揚塵而去。
那輛追蹤的車猶疑了一下,不知道該追哪一輛,正在這時,楚風從中間的車窗上往外探了探頭。
那輛車,直直衝著中間這輛追去!
王聰在沙漠中的駕駛技術還真不是白給的,他竟然能在這裡開到了100碼的時速,要知道,這可是在沙漠中,摩擦係數大,地表溫度高,在平時最多只能跑20—30碼的時速,否則就會爆胎或出問題。
這王聰為了逃命什麼都不顧,開到了最高時速,可就是這樣,還是甩不掉後邊的那輛212。
「媽的,212什麼時候這麼老到了,這輛車肯定經過改裝!」即使在這樣緊張的汽車追逐戰當中,王聰還是不改他那滿不在乎的表情。
「你給老子開快點!」桑布幾乎是用吼的。
那輛車把他們咬得死死的,距離還在不斷地拉近。
按道理來說,在沙漠里是不能開這麼快的,楚風他們在車裡不停地被拋起來,頭都頂到了車頂。這樣的速度極容易翻車,他們這輛車本身就是經過改裝,加固了底盤的,可看來還是沒有對方的車改裝得徹底。
「坐穩了!」王聰一看不是個事,也激出了他骨子裡那股勁:「媽的,老子還不信了,沙漠里還有人飆車飆得過老子!」他此時正在一道沙樑上,一打方向盤,加著油門開著車向下沖。
那速度,真是,與蹦極差不多!
當時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喉嚨口,這一下要是控制不好,跟自殺差不多。結果,那小子不慌不忙,又來了個大轉彎,竟然一把繞過了前面阻路的大沙梁,把後面的追車甩到了視線之外。
就在大家想要鬆口氣時,「咻」的一聲,一顆子彈打在了駕駛室旁邊的車窗沿上。
「媽的!」王聰二話不說,繼續加速,而且不再敢走直線。開玩笑,對方有槍,要是打爆了自己車的輪胎,那就麻煩了。
「楚風,你到底得罪誰了?怎麼這些人鐵了心的要你的命!」這個問題是胖子問的,看桑布的臉色,他也很想問這個問題。
「我也不知道!」楚風覺得心裡特別窩火。這種莫名其妙被追殺的感覺攤到誰身上都受不了。
「這樣下去不行!」桑布鐵青著臉,大家都沒想到,在這沙漠中會出現這種只在警匪片中出現過的鏡頭。有經驗的人都知道,在沙漠中特別容易爆胎,尤其是走羅布泊,爆胎更是家常便飯。所有的車,進來前車頂上都帶了兩個以上的備胎,就是為了防備爆胎后,汽車在沙漠里變成廢物,那樣人就危險了。這槍手要是這麼追擊下去,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把車的輪胎打爆,這樣即使有備胎也不行,既不夠他打的,他也不會老老實實給你時間等你換好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