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Chapter 7

忽然響起的聲音把凌岩嚇了一跳,她急忙往身邊看去。

在她不遠的地方站著一個男子,不知道為什麼,凌岩剛才察看周圍環境時,竟然沒看到他,直到他出聲,才讓凌岩警覺到這裡不是只有自己一個人。

那個男子的身影朦朦朧朧的,他看看凌岩,又看看周圍,然後揚起手,在他手中亮起了一個發光的藍色光團,頓時照亮了周圍二、三十平方公尺的範圍。

光線中,凌岩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這個男子的長相。他的年齡似乎應該在三十歲上下,臉龐有著很剛硬的線條,很濃的黑眉下面有一雙深不可測的眼睛。身上穿著一件非常古風的勁裝,整個人顯得英氣勃勃,又讓人有種不可侵犯的感覺。

男子看著自己的手,把那個光團舉到了距離自己臉很遠的地方,臉上有種怔怔的神色。然後轉身看著凌岩,上下打量著她,好像要從凌岩身上看出什麼秘密來一樣。

被他那樣一雙眼睛盯著,實在不好受,更何況是在這樣一切都不明的環境中。凌岩抽出劍,指著那個男子喝叱:「你是什麼人!」

男子還是看著她,臉上的表情變成了一片茫然,過了一會兒才說:「我們這是在哪裡?」

「這正是我想問你的!」凌岩對男子充滿了防備,凝視著他的每一個動作。

可是那個男子的注意力卻從她身上轉移了,他先開始檢查自己的身體,上上下下、又看又摸,讓凌岩不禁皺眉——一個大男人,對自己的身體怎麼這麼重視。等確定了自己身體的狀況之後,又開始觸摸四周的石壁,甚至把接到的水滴用手指沾了一點在嘴裡嘗了嘗,最後才又抬頭對凌岩說:「你有沒有看見游少菁?」

「游少菁?你認識她?」難道這個男人是游少菁的朋友?凌岩帶著防備地問。

男子點點頭,他手指一彈,手上的那個光團飛了起來,懸在他們上方,而且亮度也大為增加,亮到了使人不敢直視的地步,把周圍照得更加明亮。這使得原本也想使用一張照明符的凌岩打消了念頭,畢竟水平相差太遠,她何苦在人家面前顯露出技不如人的弱點。只是男子製造的這個光團發出的光線偏藍,使得它照亮的一切都染上了一種幽幽的藍色,和這個山洞中原本就有的那種藍色光線摻雜在一起,讓看在眼中的一切顯得更加陰森。

男子借著光線,又觀察了一遍周圍,然後似乎鬆了口氣般地說:「還好游少菁沒有受到影響。」

凌岩看到那個男子在沒發現游少菁后那種長鬆口氣的樣子,明白他絕對把游少菁的安危放在自己的安危之上。不知道他是游少菁的什麼人,但至少可以確定的是,他這麼關心游少菁,應該不會是敵人。而且他的法力明顯比自己高,在這個陌生的地方總是個助力。

是啊,游少菁並沒有出現在這裡,雖然並不明白自己是什麼時候、怎麼中的招,但是游少菁沒有出現在這裡,是不是表示她依舊安全?還是她遇到了比自己還要危險的事?是凌岩硬把游少菁帶到這裡來的,本來是覺得這裡的局勢要比上一次面對惡鬼險峻,應該可以逼游少菁露出真本事,可是萬一游少菁真的表裡如一,自己可就害了她。

這個男人很關心游少菁,他出現在這裡是因為游少菁嗎?游少菁告訴了他這件事,他是跟在自己和游少菁後面來的嗎?如果他是游少菁的保護者……不對,他使用的這種藍色光球和這個山洞中的光線感覺太像了,就好像是出於同一種法力,難道眼前的這一切,其實是他在搞鬼?

凌岩一直緊盯著男子的一舉一動,她知道那些狡猾的鬼怪,是可能以任何形式現身的。

「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我們怎麼會到這裡?」男子撫著自己的額頭,自問自答著,「這裡似乎……不是現實世界……那麼,這裡是怎麼形成的呢……在這裡的究竟是靈魂還是意識呢……」

「你在說什麼?」凌岩雖然是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可是她的經驗畢竟與真正的高手還有段距離,突然在什麼都沒覺察的情況下來到這個奇怪的地方,她當然會急於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現在看來,這個男子似乎知道一些。

那個男子想了想,卻說了一句:「再看看,也許……」就沒有了下文,凌岩見他開始沿著曲曲折折的通道往前走,也跟了上去。

他們所在的這個地方,像是大型的地下鐘乳石洞,到處都有鐘乳石柱聳立或垂掛,樣子千奇百怪,在藍色光線照射下,像是隱藏了無數的怪獸惡鬼,影影幢幢地散布在他們走過的通道兩邊,隨時都會撲向走過的人一樣。

凌岩這時忽然想到了一點:在來這裡之前,她已經作了大量調查,收集了很多資料,其中就包括這個廢棄山村周圍的環境。她記得在數據當中有這樣的記載——這個山村附近的山裡,有一處地下鐘乳石洞。石洞規模很大,當地政府還曾經有過要將之開發成風景遊樂區的計劃,可是由於石洞位在群山深處,交通不便,洞中地形又十分複雜,開發需要天文數字的資金,結果作罷了。

那麼現在自己是不是就在那個石洞中?凌岩知道石洞雖然不是什麼神秘的所在,可也絕對不是很常見。那麼剛才那個男子為什麼又說不是現實世界,靈魂或者意識之類的話?他憑什麼那麼判斷呢?

凌岩心裡有著種種疑問,可是腳下卻一點也沒遲疑地緊緊跟著那個男子。

走了一段路之後,周圍更加黑暗了,原本的幽藍色光芒似乎和黑暗分開來了,黑暗更加黑暗,而光芒卻在周圍閃爍得更加詭異。並且開始有奇怪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那呻吟和哀號摻雜的聲音,使人產生一種似乎在走向地獄的錯覺。

凌岩也是見過無數大場面的人,這種環境和聲音當然影響不到她,而那個男子更是坦然自若,好像走在康庄大道上一樣。凌岩注意到他控制的那團藍色光球,其實一直在悄悄變化著亮度,隨著周圍的黑暗增加,這個光球的亮度也在增加,使得他們周圍的可視度一直保持在一定的程度以上。

比起驟然的亮度,這樣微小的變化需要以更精妙的方式來控制,可是那個男子卻做得那麼自然隨意,彷彿是在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情況下,就已經做出隨心所欲的變化了。

如果他是敵人,一定是個很可怕的敵人。

凌岩看著男子的背影,偷偷深呼吸了幾次。

走出沒多遠,男子驀地停下腳步,頭也不回地低聲對凌岩說:「有東西過來了。」

凌岩也有了感覺,在男子說話的同時,她已經一手持劍、一手抽出了幾張符咒,作好了作戰準備。

男子點點頭,對這個少女的反應感到滿意。

就在這時,從他們身前身後,有許多「東西」衝出了黑暗,快速地向他們湧來,其中有模樣古怪的妖魔,也有形象可怖的鬼怪,甚至還有全身鮮血淋淋、肢體不全、作古代打扮的將領士兵……它們往凌岩兩人衝過來,口中都發出一種介乎於呻吟與憤怒之間的聲音。

這麼多妖魔鬼怪忽然出現,讓凌岩有種措手不及的感覺。凌岩認得出其中一些是有名的妖獸,這樣的妖獸以前她只在古籍上看過記載,知道它們都是些強大的存在,在世間很難遇到它們,卻不知道為什麼這裡會有這麼多。凌岩知道這種對手可不是她可以對付得了的,可是身處險境,她還是強作鎮定地擺好了迎擊的架勢。

「這是……」隨著那些怪物們的逼近,凌岩忽然在這些妖魔鬼怪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不,不只一個,凌岩看見了好幾個她永遠也不會忘記的身影——那都是她以前消滅過的鬼怪,都是與她有過生死搏鬥的對手。可是他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那個在校園中專門殺害情侶的女鬼,那個嗜吃人類心臟的鼠妖,那個……他們不是已經死了嗎?凌岩是不會忘記自己親手殺死的對手的。

男子又回頭看了她一眼,似乎感覺到她的驚訝與意外,於是對她說:「不用怕,它們都是我們心目中最在意的敵人,現在出現的只是這個地方生成的幻影而已,只是數量多一點,它們並沒有真的戰鬥力。」

「幻影?你是說……我們中了幻術?」

「不一定,也許是,也許……沒那麼簡單……」男子在關鍵問題上還是言詞含糊,這讓凌岩對他生出了幾分不滿,原本已經消散一部分的防備之心又提了起來。

凌岩警惕地盯著那些「敵人」,仔細看看,她處理過的鬼怪只佔了其中很小的一部分,其它的怪物們大多樣子猙獰、氣勢兇猛,而且看起來十分厲害的妖魔。剛才他說這全是他們心中的「敵人」,那麼不是自己的敵人的話,這些就是……

「這個、這個也是你的敵人之一……」當凌岩看到正從道中緩緩爬出來的那個怪物之後,忍不住叫了起來。

男子抬頭看了一眼,頓了一頓才說:「是它啊……果然在這裡看到它了……我剛才還在想,為什麼它沒有出現……」

凌岩看著那個怪物步步逼進,不由得後退了幾步,顫聲問:「你、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敵人!」

男子似乎在想什麼心情,一臉的茫然與感慨,過了一會兒,直到那個怪物已經到了幾步之外,他才嘆口氣說:「過去了……都過去了……」說著,拾起頭看著那個怪物,「老對頭,看你這樣出現,我第一個不答應。不管這是什麼『東西』在作怪,讓你受這種恥辱的仇,我來替你報!」

那是一個龍頭人身,全身長滿紫色鱗片的怪物,一雙金黃色的眼眸露著兇狠的光芒,兩隻手的指爪像是一把把的小匕首,雪亮而鋒利,不住地張合著,透露著一種殺機。可是它的身上卻布滿了幾條深達骨頭的傷痕,尤其是左胸口,有一個碗口大的血洞,肋骨翻著白生生的骨髓從血骨中伸了出來,而它的心臟就垂掛在那個傷口之外,微微搏動著。它的目光迎上了男子,仰天發出了一聲狂吼。

如果凌岩沒看錯,這應該是蛟龍一類與別的生物雜交生下的怪物。據說這種怪物擁有龍的血統,卻嗜殺好鬥,所以一般都會被龍族囚禁在海底,免得它們上岸殺傷太多。凌岩只在祖先的記載中見過,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可以真的看見這種怪物。

隨著那個怪物的逼近,其它本來已經圍攏上來的妖魔鬼怪開始畏縮,而那個怪物也不客氣,隨手就把那些攔在它前面的鬼怪們打碎或擊飛,就那樣一路吼叫著撲向那個男人。男人始終站著沒動,帶著一種憐憫的神情看著龍頭怪物的接近。

他真的是那怪物的敵人嗎?若真的與這種怪物為敵,那麼活下來的一方怎麼也不該是這個男人才對啊!

這時,那個男子已經與龍頭怪物面對面站著,臉上儘是傷感的神情;特別是龍頭怪物咆哮著衝上來時,男子竟然連連搖頭地後退了半步,彷彿這個要攻擊他的,不是他的敵人,而是他的親朋好友一樣。

凌岩已經沒辦法再去注意他了,因為其它怪物們似乎不敢接近那個龍頭怪物,於是都把目標集中在她身上。

凌岩揚劍向那個最先撲上的怪物刺去,這個怪物雖然不像龍頭怪物那樣可怕,可也是一個外表恐怖的妖獸。凌岩和它鬥了幾招之後,發現那個男子說的或許是真的,這些妖魔鬼怪並沒有真實的那麼強大,這個妖獸要是真的出現在凌岩面前,凌岩恐怕支撐不了幾個回合,可是現在,她卻可以和對方打成平手。

可惜的是,在眼下的局勢中,和這麼一隻怪物打成平手並不能為她的處境帶來什麼好轉變,其它還不知有多少怪物正在向她團團圍上來。凌岩不知道那男子怎麼會有這麼多敵人,可是她知道自己現在很倒霉,因為那個男子的敵人幻影全都找上了她。

男子正在與龍頭怪物對峙,那個龍頭怪物看起來比其它妖魔鬼怪們理智許多,並沒有馬上撲上去,而是一邊怒吼著,一邊圍著男子轉。

凌岩並不指望男子回來幫助自己,只是希望龍型怪物快點開始進攻男子,如果她想得沒錯的話,只要沒有了龍頭的威脅,那些怪物一定會優先攻擊那個男人,因為他才是它們的敵人。

可是就在凌岩被完全包圍的時候,那個男子忽然主動出手了,不過不是針對那個龍頭怪物,而是針對包圍凌岩的那些妖魔鬼怪。只見他忽然間開始行動,用快得連凌岩都看不清楚的速度連續攻擊,而凌岩身邊包圍著的那些怪物就那樣紛紛被他擊飛了出去,而且大多是以支離破碎的姿態飛出去。

凌岩驚恐得瞪大了眼睛。

她剛剛才和這些怪物戰鬥過,清楚知道這些怪物的厲害,那麼這個男人呢?他是比這些妖魔鬼怪更可怕的怪物嗎?

看到男子放棄自己先去攻擊其它的妖魔鬼怪,那個龍頭怪物似乎被深深激怒了,於是狂吼著向男子撲上去。

這個時候,那個男人正背對著龍頭怪物,所以凌岩來不及多想,就舉劍往龍頭怪物刺去,她想靠自己的力量避免那個男子措手不及地受到襲擊。

可是男子卻猛地轉身,一把握住了她的劍身,另一隻手舉摯擊去,和龍頭怪物抓來的爪子相撞;龍頭怪物被震得後退了數公尺,男子卻只是後退了幾步而已——同時還拖著凌岩。

他赤手抓著凌岩的鋼劍,卻對利刃一點也不在乎,放開手后對凌岩說:「它是我生平最尊敬的對手,縱使今天在這裡的只是一個幻影,我也不能讓它受到不符合它身分的污辱,請你不要動手,讓我自己來面對它吧。」

什麼意思?我的攻擊對它是種污辱?

男子的言下之意讓凌岩十分不舒服,他憑什麼這麼說!可是就在這片刻之間,凌岩身後已經又撲上了好幾隻鬼怪;凌岩顧不得與他生氣,揚手撤出幾張符咒,先把最前面的幾個鬼怪擊倒,然後揮劍向其它鬼怪撲去。

男子對凌岩的舉動再一次點頭,於是他也大吼一聲,一掌向那個龍頭怪物拍了過去。只見他這樣平凡無奇的一掌,竟然帶起了一陣疾風,不僅把龍頭怪物擊飛出去,而且周圍的怪物也被擊倒了一片,其中有一些竟被強大的力量撕成了兩段。

「喝!」男子大喝一聲,手臂向外一分,又是一股勁力向外拍去,除了剛剛爬起來的龍頭怪物再一次跌倒之外,又有不少其它怪物被掃飛或撕碎。

在這個男子的攻擊下,凌岩身邊暫時出現了一片空地,使得凌岩有時間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不知道這個男子究竟是人是神,怎麼會有這樣可怕的力量。

男子就像是僅活動了一下肢體般,晃晃手腳和脖子,又是大喝一聲,向前一躍,迎面一掌往那龍頭怪物打了下去。龍頭怪物也咆哮著,口爪並用地反擊。他們兩個的爭鬥橫掃四方,在他們附近的怪物們全都倒了楣,不知有多少因被他們的力量牽連到而粉身碎骨。於是,其它鬼怪們很快就學會了避開他們兩個,把矛頭重新指向了凌岩。

凌岩招架了片刻,便感到喘不上氣來。這些鬼怪有很多實力遠在她之上,如果不是幻影,她在面對這樣的怪物時,恐怕一分鐘都支撐不了。不過,即使面對的只是幻影,她也感到應付不來,心急之下,不由得頻頻向那個男子看去。

向來被喻為天才的凌岩,從小到大都一帆風順,她從來都沒像今天這樣陷入困境,面對強敵環繞,應付不了且進退無路,僅有的希望竟然只能放在一個陌生人的援助上,這讓她十分惱火,可是又無可奈何。

那個男子雖然說龍頭怪物是他的敵人,可是現在這個龍頭怪物的幻象顯然並沒有達到當他「最尊敬」的敵人的程度。在男子疾風般的攻擊之下,龍頭怪物步步後退,隨著男子的最後一聲狂吼,在一個拳風凝成的白色光團之中,龍頭怪物被炸成了無數碎片。男子仰頭長嘯,發出了綿長的嘯聲,把整個石洞震得嗡嗡作響。他這種近乎發泄的嘯叫,不僅僅把凌岩嚇得不輕,四周不少鬼怪也被震住,一時忘了衝上來。

男子轉過頭,往凌岩這邊躍過來。凌岩看著他那副閃爍著光彩的神情,不知怎地感到一陣畏縮——看起來戰鬥正讓這個男人處於興奮之中,這麼好戰的人可以信賴嗎?

男子躍入了鬼怪群中,拳腳紛飛的一氣攻擊,打得周圍鬼怪很快就被一掃而光,只聽他仰天大笑:「痛快,真是痛快!」

這讓凌岩又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因為這樣張揚好鬥的性格,正是凌岩的長輩們自幼就教育孩子們一定要避免的,所以凌岩自然認為這種性格很不好。

男子笑了幾聲之後,雙目如電光般地四下一掃。而那些剩下的鬼怪雖然對剛才那個龍頭怪物有些畏懼,不知道為什麼倒是不怕這個幹掉了龍頭怪物的怪物,依舊想向他涌去。男子縱身向前迎擊,就在凌岩認為又要看見一場單方面屠殺時,周圍一切忽然發生了扭曲,就好像劃過了數道水波一樣,那大片的怪物隨著「波紋」的蕩漾,竟然消失了大半,剩下的也像被定住了一樣一動也不動。又過了片刻,又是這樣的一陣動蕩,剩下的怪物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看到這樣的變化,凌岩反而更加小心,不知這個變化之後,又會有什麼樣的離奇事件發生。

「游少菁……幹得好!」男子看著敵人們消失,原本興奮的神情慢慢平復,眉頭一松,露出了很高興的神色。

游少菁?她幹了什麼?凌岩不解地看著男子。

男子已經向前走去,覺察到凌岩一直在看著他,才對凌岩解釋說:「看來游少菁並沒有像咱們一樣被拉進來,她在外面對咱們的身體使用了驅邪、清神之類的符咒,幫我們把那些怪物驅散了。」

游少菁對著我們的身體……凌岩一時無法消化完這些話。

男子看著石洞深處繼續說:「我們的意識可能被什麼東西關住了……我想那幾個山友也是遇上這種事,才會變成那個樣子吧?現在我們到處找找,也許還可以找到。」

凌岩對他的提議不怎麼贊成:「為什麼不想辦法讓游少菁把我們喚醒呢?現在這種既不知道是什麼地方,又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在搗鬼的情況下,我們是不是應該先想辦法離開再從長計議?」

男子側臉看看她,問:「你接下的任務不是救醒那三個人嗎?你打算放棄了?」

「我……」凌岩當然不是打算放棄,可是這地方太過詭異,而出現的那些鬼怪又明顯比她更強,教她怎麼可能會有繼續前進的念頭。凌岩承認,這男子確實很強,比她以前見過的任何人都要強,可是那是屬於他的力量,凌岩沒有依靠陌生人的習慣。

男子看著她那倔強的表情,微微一笑:「這裡的怪物都是我們各自認為的對手,接下來你對付你的,我對付我的,我不會連累你,你也應該可以消滅那些早已是你手下敗將的傢伙吧?」

凌岩無話可說,看到男子的身手之後,凌岩知道他不是在說大話。凌岩不願意讓對方覺得自己是一個膽小鬼,所以點了點頭。

男子也沒有再說什麼,轉身向前走去。

跟在男子身後又走了幾步,凌岩忽然問:「我叫凌岩,還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你?」

男子回頭看著她一笑,他還滿喜歡這個要強、驕傲、有韌性的少女,至少她比游少菁或鍾學馗更適合與鬼怪為敵的生活,他想了想說:「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要保證不告訴游少菁之外的任何人。」

這麼神秘幹嘛?難道他是有什麼來頭的大人物?還是他就是游少菁的老師?他教導遊少菁是件秘密的、不可告人的事?凌岩心裡產生著疑問,但是自幼受到長輩們的告誡,知道很多世外高人都有著怪脾氣;而且凌岩也對別人的隱私不感興趣,想要知道這個男子的名字,不過是出於受到對方的幫助,知道姓名將來才好加以報答而已,於是點頭說:「我不會說出去的。」

男子苦笑一下說:「其實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只是沒臉讓人家知道這個名字罷了……如果你想知道的話……我的名字,叫劉漢……」

※※※※※※※※

游少菁望眼欲穿地等著鍾學馗出現,可是她等了大半個小時,等回來的卻是一隻符鳥——那是她剛才發出去與鍾學馗聯繫,符紙化成的黑色小鳥。符鳥在屋子裡盤旋了幾圈,終於降落到游少菁身邊,並且在一回到她身邊時,就立刻開始燃燒,最後化為灰燼消失了。

游少菁的心立刻涼了半截。

這張符是怎麼回來的?是它沒有找到目標才回來嗎?還是鍾學馗沒有接到它?不,這兩種可能的發生率不到萬分之一……

那麼,最後一個可能,就是它根本沒有飛出某個範圍,能量用完后只能回來。

天啊,這可怎麼辦?一旦失去所有外援,很有自知之明的游少菁立刻就明白了自己的處境,急切地在屋子裡團團轉,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凌岩和斑斕還是躺在那裡一動也不動,完全是睡著的樣子。

游少菁知道,這就和凌岩說的那三個山友的情況一樣,如果不想辦法解決,就只能看著他們與那些人一樣,一直保持著這植物人般的狀態,並且慢慢衰弱下去,直到……

不行,游少菁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她咬著嘴唇,拚命要自己冷靜下來,仔細想一想為什麼他們變成這樣而我沒事?一定有什麼關鍵,是什麼保護了自己?一定有一個關鍵的點存在,冷靜點,游少菁,好好想想,你會想到的……

她又轉了好幾圈,把自己和凌岩他們之間的狀態分析了一遍。先不說斑斕,畢竟他現在除了內心之外,就只是一條狗;但是凌岩不同啊,她有本事,有經驗,不可能出來執行任務時不準備防身的東西,可是她的護身用品完全沒有幫到她;那麼自己身上又有什麼,起了那個決定性的保護作用呢……

游少菁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腕上的手鐲,不,是飛劍玲瓏,是它的影響?不對,它只有攻擊能力,應該不能防禦。而且玲瓏有發現敵情就嗡嗡作響的習慣,之前並沒有聽見它嗚叫,說明它並沒有感覺到什麼。

那麼是鍾學馗畫的符的其中一種?可是會是哪一種呢?游少菁又把那些符全掏出來看了一遍,可是看起來都很正常,沒有一張像是會在這種情況下發揮作用的。

還有什麼?鬼珠,這個東西除了在同類靠近時會發涼之外,沒有別的用處——天氣漸涼,游少菁早就把微型空調這個功能給漸忘了。還有……波波的一顆乳牙。

波兒象的牙齒,這東西會不會有什麼效果?這是波波送給她的,小小的波波最近不知道為什麼有了長大的跡象,雖然樣子沒有變多少,可是看得出來比原來胖了,而且還換了牙。他換下來的兩枚獠牙自己吃了一枚,另外一枚卻非要送給游少菁不可。游少菁看牙齒的樣子很漂亮,所以在波波堅持要她收下之後,就把這顆乳牙當作墜子掛在脖子上,不過她只是把它當作「象」牙首飾來戴,從來沒想過這東西有沒有別的作用。

波兒象的牙應該有點用吧?

游少菁不知道,波兒象的乳牙,是一種很珍貴的東西。

波兒象以鬼物為食,他們的獠牙可以撕碎一切靈體,不僅僅是波兒象的「武器」,也是一種很珍貴的煉製飛劍的材料。而波兒象的乳牙則更是珍貴,因為那是凝聚了波兒象父母的法力的東西,是父母為了保護子女所留下的力量凝結。小波兒象開始吃鬼之後,就會開始產生自己的力量,乳牙也就會慢慢脫落,表示他們已經長大,就要開始依靠自己的力量保護自己了。

波波一直不肯吃鬼,所以他的乳牙不會掉,就永遠長不大。不過這一切已經因為一個意外而改變了,無意中吞了鬼珠的波波,本來想要裝作什麼也沒發生,但是他的乳牙卻出賣了他。

他也不明白,為什麼別的小波兒象都是要在吃掉很多鬼,累積很多能量之後才換牙,而他卻只吃了一顆鬼珠,乳牙就掉下來了?這個世界為什麼這麼不公平!

不過抱怨並不能改變事實,現在,所有人都知道發誓不吃鬼的波波吃了鬼,這讓波波簡直拾不起頭來——其實也只有鍾學馗和斑斕知道而已,游少菁都處於懵懂狀態,而且誰會因為這個笑話他呢;可是游少菁適時的安慰,和在波波換牙期間給予食物上的特別關心,安慰了波波受傷的心靈,於是基於不欠這個女人人情的心態,波波把自己的一顆乳牙送給了游少菁——他死也不會承認是因為喜歡游少菁,為了她的安全才給她的。

由於波波的彆扭性格,游少菁並不知道這顆乳牙的真正價值,她得到它的時候,只是有種女性得到了象牙之類製品的喜悅。現在她就拿著這顆牙反覆看著,是不是這顆牙齒起了什麼作用呢?

對,一定是它,這是自己身上唯一用途不明的東西,也是與凌岩之間最大的不同。

游少菁下定了決心,連忙取下這串項鏈,把它往凌岩的身上按去。

在她想來,凌岩即使不會應手而醒,至少也會有些起色,可是事情卻完全出乎她的預料。

凌岩不僅沒有什麼好的反應,反而像被電擊了一樣,身體猛地一彈,然後劇烈地抽搐起來,甚至在她手臂上那處被波波牙碰到的地方,出現了一種被烤焦的深黑顏色,並且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往周圍擴散開去。

游少菁連忙驚慌地把手縮了回來,也不是這個,這個東西反而傷到了她!

凌岩、凌岩……

游少菁慌亂地抱起凌岩,往她身上貼上那些治療傷口的符咒。過了好一會兒,凌岩身體的抽搐才漸漸平靜下來。

游少菁不知接下來該如何是好,她不敢再胡亂往他們身上使用東西了,要是因為自己的無知而傷害到他們,就不是後悔可以彌補的了。

為什麼當初在斑斕講課時不好好聽一聽呢?為什麼自己平時對那些關於鬼怪的知識總是一個耳朵進一個耳朵出呢;要是現在自己的知識再多一些的話,或許就不會陷入這樣無助的局面中了。

游少菁一面埋怨著自己,一面竭力轉動自己的腦袋。就在這時,幾條「藤蔓」已經蠕動著,悄悄伸進了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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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鬼實習生5: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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