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入墓焚香

我把對講機緊緊攥在手裡，對講機中不時傳來嘶嘶的聲音。另外一隻手拿著大熊給我的號稱美國部隊專用的戰術手電筒，不時探照著洞口下方。這個手電筒照射的範圍相當遠，一開始我還能照到大熊的身體，到後來也只能看到大熊頭上的頭燈在一閃一閃的，似乎這個墓道相當的深。

大熊真不愧是攀岩專家，整個一套流程井然有序，下墓道的時候也是很有節奏，每隔一段時間就用對講機傳來下面的情況。

"我現在下去大概十米了，這裡很深，四周都是青石，光禿禿的，死老頭的那個東西沒變黑。"

"現在下去二十米了，真他娘的陰冷，好像有人把空調開得很足的感覺，你們等會下來的時候記得把防割服穿起來。"

"現在在四十米的位置，我靠，這裡到底有多深，我繩子帶得不夠，不知道能不能撐住。"

我對大熊說："你看看情況，實在不行先上來再說。"

忽然對講機內"啊"的一聲，然後就了無聲息了。

我大驚，按著對講機拚命地喊："大熊！大熊！聽到沒有？發生什麼情況了？"

王老頭在旁邊也很著急，一邊搓手一邊跺腳，"難道一下去就碰到大毛了？沒道理啊，不可能啊！"

我一個勁地喊著大熊的名字，對講機在嘶嘶了幾聲之後傳來了大熊的聲音："我到底了，前面看到一堆白骨，可把我嚇壞了。"

王老頭一把搶過對講機："你看看探陰抓，有沒有變黑？"

大熊道："還沒有，但是我總是感覺這裡鬼里鬼氣的，你們可以下來了。把繩梯鋪下來就可以了，記得把搭扣搭好。"

我和王老頭對望一眼，戴上頭燈，插好小刀，放下繩梯，慢慢爬了下去。

墓道里果然和大熊形容的一樣，黑暗、陰冷，四壁上都是青石，燈光打上去反射出一種幽暗的青光。越到下面感覺越冷，寒風瑟瑟地往脖子裡面吹。我渾身打了一個冷戰，有點後悔下來，但是一想到二蠻那個樣子，狠狠心，迅速地爬了下去。

不多時，就聽到了大熊的聲音，"你慢點，當心腳下的白骨。"

我低頭一看，我的娘，差點沒把我嚇掉了魂，繩梯的根部全都是白骨，看起來有七八具那麼多，而且這個白骨和我們平時電影電視里看到的完全不一樣。

這個骨頭不是白色，而是一種慘灰色，就好像血和皮肉還粘在一層。骷髏的鼻子和眼睛裡面似乎還能看到沒有完全爛光的碎肉，已經呈暗紅色接近於黑色了。最可怕的還是這些骷髏頭的表情。

這些骷髏頭個個嘴巴張得老大，空洞的眼睛望著墓道的上方，部分人的手臂向上伸展，似乎要往上爬一樣。那種絕望、哀怨的樣子帶給我強烈的視覺衝擊，我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大熊在旁邊碰碰我，"這是什麼玩意兒？好像感覺後面有人在追他們，他們想逃。"我轉頭望了一眼與這些骷髏頭反方向的墓道里，黑漆漆的深不可測，手電筒的燈光似乎也被黑暗所吞沒，不知道其中隱藏著什麼東西。

說話間，王老頭下來了，一下來就踩碎了一個骷髏頭，大熊在旁邊興高采烈地起鬨："好嘍，死老頭把人家的頭踩碎了，人家要來找你嘍。"

王老頭"呸呸呸"吐了幾口，"瞎說什麼，咦，這些是？"說罷蹲下來，拿著電筒開始研究起這些骷髏了。

看了半天，王老頭直起腰身，眉頭緊縮，我問道："發現了什麼沒有？"

王老頭踱了幾步，又看了看，然後轉頭有點猶豫地對我說："這……恐怕是以前的前輩了。"

我很奇怪："什麼前輩？"

王老頭指著一具骷髏，"你來看，這具骷髏身後背著一個破簍是不是？這恐怕就是我們背簍的前輩，一般來說，吃飯的傢伙都放在簍子裡面，而且你看，"說著就指著一個簍的中間小洞說，"這叫乾坤洞，是用來插三炷安魂香的。背簍的幹活時是有規矩的，簍的中間要插三炷安魂香，香燃盡人撤退，不管拿到多少東西，從此再不回頭；在拿貨的時候如果發現安魂香的煙開始左右亂飄，那就必須把拿到手的東西放回去，並馬上退出去，傳說安魂香的煙最能感應陰氣，如果左右亂飄說明墓主不答應了，再繼續下去有可能會碰到大毛之類的，到時就不好收場了。"

大熊奇怪地問道："大毛？什麼是大毛？"

王老頭看了大熊一眼："干背簍這個活的都有切口，就是我們現在說的行話。毛就是殭屍、惡鬼、妖獸一類的東西，不那麼厲害的叫做小毛，厲害的叫做大毛，那些千年萬年的叫做惡毛，是絕對惹不起的東西。根據毛子身上的貨，值錢的叫做金毛，一般的叫做干毛。"

說罷王老頭從簍的邊緣捻起一點塵土，放在鼻子前聞了聞，點點頭："沒錯，果然是安魂香。看來這幾位都是以前的簍子弟兄了，就是不知道怎麼都死在這裡了。"

大熊拿起一個簍，翻了翻，說道："裡面貨色不少嘛。"

我們三人把這些簍子前輩的東西都大致翻了一下，一些東西已經腐爛，但是一些工具還是頗為派用場，其中找到的幾把玉鏟特別引人注目。

大熊拿著其中的一把玉鏟說："乖乖，這個東西不會是文物吧？看起來很有年頭了。"

王老頭沒好氣地說："這些都是背簍吃飯的傢伙，不過一般都是用鐵鏟，好點的用銅鏟，能用上玉鏟的就絕對不是一般人了，幾乎可以算高手了。這些玉鏟本身就價值不菲，用法更是五花八門，不同的玉有不同的屬性，用來對付不同的墓葬。這些一時也說不清楚，大塊頭你手上拿的是田青玉鏟，比較常見，我手上的這把叫做高古青玉玄鳥鏟，應該出自甘肅。"

說完指著我手上這把說道："這把最好，叫做雙孔墨玉鏟，傳說墨玉可破一切陰障，用墨玉劃出的界線，一般的鬼是過不去的。"

我看著手中的墨玉鏟，大概十幾公分長，通體圓潤，色澤通透，拿在手上就感覺到絲絲涼意。我對王老頭說："玉能比鐵石硬？拿這個挖洞不是要碎的？"

王老頭搖搖頭："一般挖洞不用這個，這些是專門用來挖那些特殊的東西的，比如有些墓土是落了陰頭的，一般鏟子插都插不進去，用這些玉鏟就像切豆腐一樣了。你剛才翻的這個可能是帶頭的，估計簍子裡面還有好東西，你仔細看看。"

我仔細看了看我翻的簍子，發現其中的東西還真不少，很多都叫不出名字。最令我感興趣的就是一副古色古香的八卦盤，和大熊給我的那個不太一樣，上面還裝了指針之類的，有點像書中提到的"八卦陰陽圖"，如果真是的話就賺了，這個東西能瞬時感應那些陰鬼之氣，及時做出反應，比臨場布陣卜卦快得多，准得多。

我收起八卦盤后又翻到幾本書，封面比較舊，一本叫做"洞天集"，一本叫做"古珍搜秘"。我把這些東西給王老頭看了看，他激動不已，"小兄弟，造化啊，這些都是奇書啊，《洞天集》是談風水論陰陽的，《古珍搜秘》應該是一本古今寶藏的鑒定書。"

我一聽，表示想把這幾本書送給王老頭，誰知王老頭擺擺手："這是你發現的，合該你拿，這是天意，不可違背。"

我一聽沒法，只能暫時放進背包里，等有空了再研究。

大熊找到一把短刀，看起來銹跡斑斑，刀口也鈍了，王老頭看了看也說不上什麼。大熊準備丟掉，我急忙阻止了大熊，接過了這把刀。這把刀看起來已經廢了，但是我抓在手裡卻有種異樣的感覺，直覺告訴我這不是一把普通的刀。

我把求生刀還給了大熊，大熊抓著求生刀揮舞了幾下，"還是這個好使！"

一通忙活之後，我們把白骨埋成一堆，大熊點了幾根香煙，也算我們聊表一下敬意，王老頭看著漆黑的通道語重心長地說："這幾位高人都栽在這裡了，看來前途難測啊，大家小心吧。"

大熊打頭，打開戰術手電筒，亮起頭燈，一手抓著探陰爪，一手拿著求生刀，向著墓道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