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乎?
還是——
山不轉,水轉!
有一天,我到一位美國朋友萊利·達門家裡去,萊利是美國一家著名證券公司的前任首席執行官。老先生對中國的太極有特殊的偏好,那天,他請我吃飯,席間談到心理學,沒想到他居然說:「心理治療其實都是胡扯(bullshit),對不對?」
Bullshit的直譯是牛屎。從我中國老爸老媽眼裡的吹牛到美國朋友萊利的牛屎論,我這一輩子忙乎的居然都是等而下之的東西,難道他們要讓我自卑死,活活氣死?
嗚呼,人之不知自己是誰,人之於自己心靈研究的忽視,其時也久已,其奈我何?連我父母、學問家、股票大王都一起貶低我之專長的心理學,更何況升斗小民。
然而,我對心理學的信心絲毫沒有動搖,這一切反而使我更加意識到向世人弘揚心理學的任務非我莫屬也。
在我近10年與心理病人的接觸中,我看到美麗的少女被憂鬱折磨到自殺的境地;花甲老者後悔自己在迷茫中浪費了一生;天真的孩童在父母的虐待下變成社會的怪胎;甜蜜情人反成夫妻冤家;即使事業成功的富翁也會在一夜之間迷失生活的意義;萬人矚目的大師、明星、領袖在心靈的某一個角落裡充滿卑鄙和骯髒;而更有因一人的心理變態而造成千萬人災難的悲劇。
心理學怎麼會不重要呢?
常言道,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此經為何難念?皆因心事重重難解。有多少人在退休時可以心平氣和地對自己說,我前半輩子活得還可以;又有多少人在臨終時可以安然地說自己這輩子沒有白活,沒有遺憾。
有女人對我說,這輩子對男人徹底失望。
有男人對我說,這輩子對女人徹底失望。
也有人對我說,他或她對整個人類失望。
當然也有人說,他或她對自己徹底失望。
所有的這些失望者們都沒有對自己如上的判斷本身失望,他們也沒有意識到其自以為是的,對人性的「徹底」理解,可能不過是自己心理障礙的一種病症所致。即使當一個人堅稱自己沒有明顯的焦慮憂鬱癥狀的時候,可能沒有意識到周圍的人都生活在他或她製造的焦慮憂鬱之中。當一個人的力量因時代的特殊性而被擴大到某種超常的境地,這個人的心理變態也可以演化為一個民族甚至一個時代的變態。而當人群中大多數人都發生變態時,那少數具有清醒意識的正常人反而成為了被迫害摧殘的目標。
小至家庭關係,大至治國之道,一切的關鍵都是人心,而心理學則是研究人心最充分的一門科學,怎麼可以說心理學不重要呢?
《曼哈頓的中國女人》為本身就對曼哈頓迷糊的中國大眾介紹了一幅亦真亦假的曼哈頓迷景。因為那個曼哈頓已被描寫成一個尋夢者的天堂。而我這位身處曼哈頓的中國心理醫生卻要在此書中告訴中國大眾,那些生活在曼哈頓天堂里的美國人是如何把天堂當地獄來生活的。
曼哈頓只不過是一個城市中心的一個小島,但在這個小島上發生了太多的喜劇、悲劇甚至慘劇。曼哈頓,在我的眼裡是,一座心靈的天堂和地獄。因為已經有太多的人把曼哈頓當成天堂,那麼就讓我來說說曼哈頓的地獄吧。
曼哈頓猶如當年十里洋場的舊上海,外鄉人爭先恐後到這裡,只為了一圓在外鄉永遠無法實現的美夢。曼哈頓的確圓了許多人的夢,有無數的美夢,但也同樣有無數的噩夢。曼哈頓猶如煉獄,如果你想得道升天,你得先嘗嘗地獄滋味。如果你無法過地獄這一關,天堂雖然近在咫尺,但你無可企及。當我說曼哈頓圓了無數人的噩夢,此話怎講?因為曼哈頓為童年的噩夢提供了實現的場所,如果你心中有無解的噩夢,那麼曼哈頓的魔力會將你的噩夢令人恐怖地轉化為現實。
「我10年未碰曼哈頓女人」
「我已經整整10年沒有碰過女人了,我是禁欲主義者嗎?不是!我每晚都想女人,但整整10年我沒有碰過女人。」這位名叫吉沙的土耳其法學博士因為犯有性騷擾罪而被法官判決3次心理治療。在美國心理治療可以抵輕罪,真正是治病救人的好方法。吉沙只被判3次心理治療,可謂非常輕的判決,但吉沙卻心有不服。
「這個狗屎的曼哈頓。」吉沙罵道:「我只給一個女人打電話說,我想請她出來吃飯,她不理睬我,我就繼續邀請她,沒想到10分鐘后警察來了。我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被逮捕了,難道邀請女人出來吃飯也犯法?」
「很不幸你撞在了曼哈頓女人的槍口上,你是法學博士,難道你不知道紐約有一條專為保護婦女不被電話騷擾的法令?」
「哼,法學博士!我還擁有兩個MBA學位呢,但我的學位都是國外獲得的,到了這狗屎的美國居然不被承認。」吉沙的回答實在叫我吃驚,也叫我同情。我這位中國的博士到了美國不也一樣要重做學生。
「你的這些學位都沒有派上用場?」
「20年前我到美國,起初我以為只是暫時的困境,我干過所有那些低下的小工,但20年後,我的那些學位從來也沒有被派上用途,這些也不去多說了。可惡的是曼哈頓的女人,10年了,我沒碰曼哈頓的女人,為什麼?」吉沙咬牙切齒地說。
「難道沒有一個曼哈頓的女人愛上過你?」
「除了金錢和美色,曼哈頓的女人還會愛上別的什麼嗎?我又丑又沒錢,女人見了我都惟恐避之不及。」長相其實不醜的吉沙繼續咬牙切齒地說著。
我當然知道吉沙10年沒有女人不全是曼哈頓女人的錯,但曼哈頓的女人喜歡金錢和美色也是不爭的事實。這又使我想起我們中國的上海女子,不也和曼哈頓的姐妹們有同樣的愛好。其實,大都會的女人對金錢和美色的迷戀正是大都會男人拚命賺錢的動力。
可憐的吉沙縱使擁有兩項MBA學位和一頂法學博士的帽子,因為自己心理調節的無能,一直只能生活在曼哈頓的地獄里,沒有錢,沒有女人,只有痛苦和憤怒。在我對吉沙僅僅三次的心理治療中,我指出他在心理調節上的偏差,大個子吉沙竟然在我面前痛哭失聲,他喃喃念叨著:「太晚了,我早一點遇上你就好了。我其實也明白這是我自己的錯,我縱然擁有這麼多的學位,但在我的內心,我其實還是一個不明世事的孩子。」
陰陽學引迷途老羔羊
「我患上了嚴重的焦慮症,有時會突然無法呼吸,全身顫抖。」貝克眉頭緊鎖著對我說。在我面前的這位名叫貝克的德國人高大英俊,一身的腱子肉表明他是一個極其注重身體形象的人。當他微笑時,微眯的雙眼似乎在向對方傳遞一種信息,這種信息的含義是複雜的,有點居高臨下的樣子,又有點卑下哀求的苦痛;有深思熟慮的睿智,又有幼稚迷茫的期盼。
「我在德國曾經是一家公司的總經理,有過很成功的事業,但我如今在曼哈頓無事可做。」貝克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