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岳城水庫

十九、岳城水庫

岳城水庫是一座上世紀五十年代建成的水庫,本來目的是防洪灌溉,但高峽出平湖之後的湖光山色,使得這兒成了當地小有名氣的旅遊點。這裡曲徑通幽風景秀麗,在附近的大山中還有"天井洞"、"十里洞"等溶洞,前幾年傳說還有人在這看到了飛碟,因此吸引了不少自駕車旅遊的人。

站在水庫邊上的山頂上,孟樓極目四顧,莽莽群山間,水庫湖象塊閃閃發光的琥珀,呈現在他的面前。孟樓已經站在這兒足有半小時,卻彷彿是看不夠一般,絲毫沒有露出厭煩的表情。

和他一樣的還有另外三個人,這三個人是三老頭請來的幫手。聽他們介紹,荷恩請來的那個穿著修士服的是美國一位著名的懲戒牧師,名叫羅蘭德,非常善於對付諸如吸血鬼、狼人或是幽靈之類的靈異事件;酒井找來的那個穿著日本傳統服裝還戴著高高帽子的冷漠女孩,則是日本妙法八幡宮神社的當主,一個為日本權貴所敬奉的陰陽師,酒井稱她阿芸;相比而言,閻世銘請來的賴長安最不起眼,看上去還有些賊眉鼠目,衣服也和普通人沒有什麼兩樣。但是,蚯蚓王、生死眼和傅德高對這人卻最為客氣,因為閻世銘在介紹他時說他是一位"尋龍師",而且是傳說中的賴布衣的後代。

賴布衣本名賴風崗,字文俊,是宋朝著名的風水堪輿大師,最善為人相墓,對於蚯蚓王、生死眼和傅德高而言,他就是泰山北斗級的人物。

事實上,當年風水學分為南北二宗,南宗一脈多奉郭璞為祖,賴布衣也好堪輿宗也好,甚至連傅德高的陰陽宗,都是南宗的分支;北宗則以管輅為祖,孟樓的望氣術與堪地術便是源自於此。兩者雖分二脈實屬同源,只不過由於中原戰亂不休,北宗漸漸衰弱而南宗分支流派越來越多,出現了不少大師級的人物。

"發現什麼沒有?"胡海瞪著眼睛,頗為期盼地等著他回答,他才不管什麼懲戒牧師陰陽神官或者賴布衣,他只相信孟樓的望氣術與堪地術。

他問到第三遍,孟樓才回過神來:"白天望氣效果不是很好,先聽聽他們怎麼說吧。"

雖然嘴巴上這樣講,孟樓心中卻又滿是疑惑,雖然白天不適用望氣術,但堪地術卻可以用。從水庫附近的山川走勢來看,這水庫分明是一個"聚元陣眼",可以將周圍山脈河流的"氣"聚集於此。這本身並沒有什麼危險,但是,孟樓看到這時,忍不住就想到神農寨的石板地圖,那石板地圖上標出的全是凶山惡水,而這些凶山惡水的凶氣被聚元陣眼吸納,全部凝聚在這湖底。

"讚美全知全能的上帝,賜我真實之眼,看透眼前的虛幻!"羅蘭德這時突然跪了下來,捧著銀十字架虔誠地祈禱。

"他在幹什麼?"胡海的興趣立刻被吸引過去,孟樓搖了搖頭,還是張許的英文比較好,將羅蘭德的祈禱詞翻譯了一遍。聽到這傢伙是在祈禱,胡海撇了撇嘴:"沒意思。"

"請賴大師指點一下我們。"胡海纏著孟樓,而蚯蚓王、生死眼和傅德高則圍著賴長安。如果賴長安不在的話,他們也一定是圍著孟樓聽孟樓的意見,因此,當胡海見著他們在賴長安面前一副虛心受教的樣子,嘴撇得更凶了。

"不敢,不敢,這裡有西洋和尚,還有東洋的神官,還輪不到我說什麼。"賴長安聲音有些尖細,說出話來四平八穩,與他那令人生厭的模樣很不相稱。

"那我就不客氣了。"被酒井忠男稱為阿芸的日本女孩清冷的聲音響了起來,她的漢語說得很好,只是吐字稍有些慢,賴長安說了句客氣話,她便接過了話題,彷彿不知道什麼是謙虛似的。

蚯蚓王眼中寒光一閃,他才不相信洋和尚,這個日本女人他更不相信,但他畢竟是老江湖,沒有挑這個頭,而是看向胡海。以他對胡海脾氣的認識,這日本女人一副清傲的模樣,肯定會讓胡海忍不住出言譏諷。

出乎他意料的是,胡海只是把嘴角撇得更向下彎了,不屑的表情溢於臉上,卻沒有說一句話。

蚯蚓王對人情世故都極為練達,在發丘盜墓這個行當里更是第一流的人物,但是,他不知道什麼是雄性荷爾蒙,也不知道什麼是男人的驕傲。象胡海這樣的人,只要阿芸沒在他面前做什麼壞事,即使這女孩狂傲些,胡海也絕不會主動去搭理。

這一點,孟樓與胡海是一樣的,對待表現得過於驕傲的異性,他們的本能反應就是"我比你還要傲"。這當然是兩人性格上還不成熟之處,不過,卻恰好能讓二人免於成為蚯蚓王打擊阿芸的武器。

"根據我們妙法八幡宮的八字真言,這座水庫是九煞之地,周圍山川河流的煞氣,被水庫吸納過來。"阿芸沒有正上瞧人,仍是那副清高傲慢的表情:"我可以肯定,水庫建成時發生過事故,因為我還看到了怨靈。這是怨靈的生祭,他們的死激發了水庫積聚的煞氣,似乎會有非常可怕的邪魔……"

孟樓仔細聽著她說話,隨著她一個字一個字的話語,孟樓覺得心中麻麻的,接著,那種冰冷的感覺再次出現了。這一次來得非常快,僅僅是一瞬間,他整個人就象掉進了冰窟窿一樣發起抖來,眉毛額角都凝出了淡淡的白霜。

"我靠,又發作了!"仍然是胡海最先發現他的異樣,胡海的吼聲讓眾人的注意力都從阿芸的話中轉了過來。阿芸一皺眉,被別人打斷話讓她心中非常不快,但當她看到孟樓身上的異常變化時,也禁不住發出驚呼聲。

"陰煞!"

阿芸與賴長安同時驚呼出聲,只不過一個是以日語一個是以漢語喊出來而已。孟樓此時覺得那寒意已經漸漸開始消褪了,他的身體似乎適應了這種突如其來的襲擊,恢復的速度變得很快,片刻的時間裡,他便恢復正常。因此,他向胡海與張許笑了笑,表示自己已經無礙,然後問道:"什麼是陰煞?"

賴長安看了阿芸一眼,開始他嘴上謙虛,這個日本小婆娘就真順桿上爬,這讓他心中還是有一些不快,因此這次他沒有發表自己的意見,而是等著阿芸的結論。

阿芸微閉著眼,雙手結了個手印,口中念念有辭,她在念動咒文的時候非常專註,長長的睫毛垂在眼瞼上,臉上清傲的氣質也被虔誠純真所取代。這個時候眾人都意識到,她頭上的光環雖然絢目,可畢竟還只是十八九歲的女孩,而且長得頗為秀麗。

"咄!"念了老長一段咒文之後,阿芸猛然怒吼了一聲,她的指尖隨著刺出,直指孟樓的額間。她動作非常快捷,孟樓明明看到了,卻不知為什麼做不出反應來。站在孟樓身邊的胡海隱約間看到她的指尖上銀光閃動,幾乎是本能地伸出手去一擱,將她的手擋開來。

接著,眾人都看到阿芸的指尖閃動著寒光,她的食指指尖分明是鋒銳的金屬套指!如果被她這一指刺中,孟樓臉上肯定得破相!

"我靠,你這小鬼子,想殺人是不是,還以為中國是滿清民國時候啊?"胡海脖子一昂,瞪著眼就開罵了。

"驅魔除邪是妙法八幡宮的義務。"阿芸長長的睫毛撩了起來,她冷冷地看了胡海一眼。胡海向來膽大包天,無論如何也不會怕上一個女孩,但被她目光一掃,仍然打了個冷戰。

這女孩的目光有鬼!

傅德高向前跨了一步,嘿嘿乾笑了聲:"有我陰陽宗的人在,還輪不到你們日本人逞能吧,小丫頭,睜大你的眼睛,光天化日之下,怎麼會有陰煞?"

陰陽宗雖然不象茅山或龍虎山那樣有名,但論起裝神弄鬼驅魔除妖,確實是這個圈子裡頗有實力的一支。傅德高既然自稱是陰陽宗人,又說孟樓身上並不是陰煞,阿芸與賴長安也不得不慎重。仔細端詳了孟樓好一會兒,賴長安首先搖了搖頭:"確實不是陰煞,如果是陰煞發作,這位早就成凍屍了。"

阿芸也收回了那凌厲的眼神,她什麼也沒說,又跟在酒井忠男的身後。胡海對她的惡感更深,不滿地瞄了她一眼:"我靠,小鬼子就不知道真心道歉?"

這樣一打岔,眾人暫時忘了聽他們說岳城水庫的風水,大夥都對阿芸與賴長安提到的"陰煞"很感興趣,立刻就有人問起這件事來。阿芸仍是一模清傲模樣,什麼也沒有回答,賴長安看著傅德高,似乎認為傅德高理有資格討論這事情。

"實不相瞞,什麼驅妖除魔的行當,我們陰陽宗做過許多,絕大多數都是騙人的勾當,哄那些鄉野的愚夫愚婦兩個小錢而已。"

"但是,這些騙人的把戲裡面,有一些……唔,我也不知道怎麼解釋才好,比如說賴大師說的陰煞吧,就是很難解釋的事情。據說,陰年陰日陰時出生的陰人,也就是女子,如果死亡的時間也是陰年陰日陰時,同時她死時又有很大的怨恨話,就會陰魂不散,變成陰煞,被這陰煞附體的人,很快就會凍成冰塊,三魂六魄也被這陰煞收去,成為她的力量……"

"這全是封建迷信嘛,我才不相信這個!"胡海搖頭打斷了傅德高。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傅德高對胡海的脾氣也了解得很,知道這是個不相信任何自己未曾親眼見到過事情的傢伙,也不以為意,反而是笑了一笑:"這確實是封建迷信,是我們編出來騙外行的。"

"我就是說嘛!"胡海嘿嘿一笑,但他發現除了自己外,沒有一個人在笑,不由得詫異地看著眾人。

"雖然這是我們編出騙人的,但是,確實有陰煞存在。"傅德高停了一下,然後又說道:"這可能不是什麼怨魂,或許是某種人類現在還沒辦法發現的病毒,甚至有可能是人的幻覺,但是絕對有陰煞存在。"

"你這麼肯定?"胡海還有些不服氣。

"因為我親眼見過,我的師父就是死在陰煞的手裡。"傅德高輕輕顫了顫。

"啊?"胡海眼睛一突:"不會吧,你是不是又在騙我?"

"想想看,陳香姬墓里的詛咒。"傅德高沒有多作解釋,而是提起了他們發現金匱六壬盤的地方:"那是你親眼見到的。"

胡海想起那些哄搶陳香姬墓內文物的人們,他們大多瘋狂而死,而且導致他們瘋狂的原因到現在還查不出來,不過張許推測那可能是某種未知的輻射源造成的。正是在那座墓里,孟樓得到了金匱六壬盤,也正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孟樓出現那種冰冷的感覺。

他悄悄看了孟樓一眼,發現孟樓表情很平靜,似乎這事情和自己無關一般。這讓胡海心中安定下來,從小到大,出主意作決定的都是孟樓,而且孟樓幾乎沒有判斷錯過,因此,胡海相信他這次也不會出什麼問題,就算有什麼問題,孟樓也會想到解決的辦法。

"還是說說岳城水庫的風水吧,其它的事情嘛,反正不急。"見氣氛稍有些冷,張許提議道,她也不喜歡妙法八幡宮阿芸,因此直接問賴長安:"賴大師,跟我們說說吧。"

與阿芸清冷的氣質不同,張許要溫柔得多,她低聲請求時的表情非常讓人心動,就算是賴長安這樣的老頭也頗有好感,忍不住扯了一下自己的鼠須道:"我人家世代以尋龍為業,天下龍脈見多了,但象岳城水庫附近這幾座山的……相當罕見。這山勢和支流原本是九龍戲珠之勢,岳湖水庫就是龍珠之所在,但偏偏這九條龍脈來路不正,是尋龍人所說的-孽龍-,孽龍戲珠……大吉變大凶,原本應是九龍借著這河川之勢吸取日精月華,再反哺入水,使得這兒成為所謂的洞天福地。但是,現在卻相反,水庫從九龍中獲得的是煞氣,形成聚元陣眼,將這些煞氣聚於湖底。大大的不吉,大大的不吉,唉,如果曹操墓真在這樣的地方,我倒要懷疑那個為他擇墓的人是不是有意害他了。"

"為他擇墓的傳說中是管輅大師呢。"張許插了一句道。

管輅是北宗的鼻祖,而賴長安是南宗的傳人,可是對這位前輩,賴長安仍不敢不敬:"管輅大師如果真的選了此處,那麼他必有深意。"

"也許是時間太久,因為地震河流改道之類的事情,使得這裡的龍脈變壞了。"傅德高恭敬地說道。

"呵呵,也不是沒這種可能,不過,大師堪墓,都會將地震河川改道考慮進去。"賴長安話很和氣,但是事實上否定了傅德高的意見。

聽到他們說來說去,都是些讓人頭昏腦漲的東西,胡海很快就失去了興趣,因此打斷了他們的對話:"說到底,能看出曹操墓到底在哪嗎,這麼多山頭,我們總不好一座一座去挖吧?"

這是關鍵問題,雖然他們從神農寨回來之後,手中有了兩幅地圖,但石板拓圖只是標記了大致的方位,而墓室拓圖只有進了曹操墓之後才會有用。因此,尋找確切的墓址所在就成了關鍵,儘管孟樓推斷墓址應在岳城水庫附近,可這附近方圓幾十里的地方,山頭就不知有多少個,具體是哪兒還需要實地堪測才行。

所以,找到曹操墓的具體地址,而且是非常精確的具體地址,是他們目前最重要的事情,這遠勝過在高處看風水。

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尋找古墓地址,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問當地人。但是,岳城水庫周圍的幾個村子老人說的古墓,他們一一查看過,甚至用不用打開,蚯蚓王和生死眼一鏟鏟下去,就知道這些所謂古墓最早也不過是明朝中期的。

三天時間一晃而過,他們一無所獲,唯一得到證實的就是妙法八幡宮阿芸的猜測,在水庫建成時確實發生過事故,二百餘人落水,七人死亡。這個發現讓孟樓與張許對阿芸刮目相看,沒想到這年紀輕輕冷傲無禮的女孩,竟然還有些真本領。只有胡海仍是不屑地撇嘴:"瞎貓碰到死耗子而已,這麼大工程,怎麼可能不出事故?"

眼見著時間就這樣耗盡,眾人不得不又回到最高處,查看地形,希望能找到新的線索。

"怪事怪事,適合建墓的地方我們都看遍了,可就是沒任何發現。"閻世銘老頭對此有些焦躁,他們這一大夥人總是在附近活動,而且裡面還有外國人,遲早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因此如果再不能找到線索,他們就只有暫時離開了。

"我有個猜想!"這幾天里白天跟著眾人亂轉,晚上還要望氣的孟樓突然說話了:"我想……我知道曹操墓在哪了。"

"我也知道了。"妙法八幡宮阿芸說道。

"我也是。"張許也如此說。

生死眼緊皺的眉突然舒展開來,雖然他沒說話,但那種恍然大悟的神情讓眾人明白他也有了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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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匱六壬盤:決戰曹操疑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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