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獸血沸騰
1「哇!古小煙,你真勇敢,巾幗不讓鬚眉呀!我都看呆了!」
周宇的話把我從恍惚中拉了回來,這傢伙剛才躲在一邊不敢出來,直到面具人滾下山,他才屁顛屁顛地跑到我面前,朝我豎起大拇指。
我獃獃地望著他,突然全身劇烈地發抖,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把周宇嚇了一跳,問羅天:「她被嚇瘋了?」
羅天趕緊將我攬進懷裡,安慰道:「沒事了,小煙……沒事了……」
我哆嗦得更加厲害了,冷汗直冒,「羅天,我殺人了,殺人了……」
「傻瓜,你沒殺人,只是划傷了他的手臂……」
「不是不是!如果竹頭是尖的,那就殺了他呀!」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羅天安慰了半天,我才漸漸平息下來,剛才刺殺面具人的那一幕就像被烙在腦海中,註定這一生將無法抹去。
從林嬌兒的屍體來看,她並未死去很久,是被人從身後以硬物擊中腦部,當場致命。而在她的屍體旁有著一道跟早上一樣的數學題:8-7。
由此可以推斷,面具人就是真正的兇手。
他留下這道題的目的顯而易見,這是對羅天,或者對我們所有人的嘲諷,也體現了他的傲慢。他的所作所為太像蒲鵬了,但我肯定他不是,因為蒲鵬是一個年近五十的駝背男子,而面具人卻像是個身手敏捷、體格健壯的年輕人。
周宇嚇得聲音都變了調:「現在怎、怎麼辦?」
「放心吧,面具人傷得不輕,如果他沒有同夥的話,大家暫時不會有危險。」說完后,羅天出現了少有的哀怨,盯著那道題,喃喃自語道:「你說的沒錯,我的確太自作聰明了,如果不是我把五減三改成五加三,也許林嬌兒就不會……」他用力一拳擊在地上。
「其實,那個也不怪你,是她自己……」周宇還沒說完,羅天突然眼睛一亮,「面具人為什麼兩次都選擇在山坡上將他們殺死了。」
「為什麼?萬一被我們撞見後方便滾下山逃跑嗎?」周宇皺著眉問。
「應該是這樣,而我恰恰兩次幫了他。所以,如果下次在山坡上發現他,我們想辦法把他引到平地,只要把他抓住,事情自然就會水落石出了。」
知道面具人傷得不輕,暫時不會對大家構成威脅,我暗自鬆了一口氣。
給林嬌兒挖墳,成了我們現在最大的難題,因為地面又干又硬,跟上次給王海成挖墳完全不一樣,就憑我們這幾個傷兵殘將,就算挖到明天,也不可能挖出一個坑。
周宇很快就泄氣了,將石塊一扔,咕噥起來:「怎麼挖呀?根本挖不動的嘛。」
他的抱怨的確沒錯,連我都泄氣了,可是羅天固執地輪流用石塊和樹枝挖著,手上的血泡都磨破了,鮮血淋漓,任我怎麼勸都不肯停下來。挖了大半天,才挖出一個小小的坑,他終於放棄了,說找一處潮濕的地方,一定要把林嬌兒埋了,不能把她丟在這裡。
「死都死了,還管……」
「走吧。」羅天打斷周宇的話,起身時才發現段雷不見了,我急得大叫:「雷雷!雷雷!」
耳邊立即傳來段雷的聲音:「我在這兒呢!」
我循聲望去,頓時又驚又喜,驚的是我看見那隻通人性的小猴子,不僅如此,在它身邊還多了一隻大猴子,像是猴媽媽。喜的是,這下子有希望找到食物了,如果它們再不出現,我真怕自己饑渴死去。
我不忘警告周宇,直到他再三保證不會打猴子的主意,我才放心地朝段雷走去。
猴子比我想象中的還要通人性,尤其那隻大猴子,我只用動作和語言表達三次讓它們帶我們尋找食物,它似乎就明白了,兩隻猴子嬉鬧著,走一小段路便停下來等我們。
「噯,羅天,你……你吃過猴子肉嗎?」說這話的時候,周宇一眼不眨地盯著那兩隻猴子。
「叔叔,您不是答應我不吃小猴子嗎?」段雷可憐兮兮地拽了拽周宇的衣服。我也忍不住寒了眼神:「周宇,你要再這樣,我立馬把猴子趕走,讓你連吃的都找不到。」
「何必呢?這樣你不是也沒得吃?」
「猴子是國家保護動物,不能吃。」羅天說。
「也不是所有的猴子都是國家保護動物嘛,就兩隻野猴子……」見我們全都瞪著眼,周宇立即改口道,「得得得,我只不過隨便問問,別沒吃著猴子讓你們把我給吃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已經暈得把眼前兩隻猴子看成四隻猴子,我甚至懷疑猴子有沒有弄明白我的意思,就在我累得快要趴下時,羅天突然拉著我加快腳步,高興地說:「你們看,這兒的地面越來越潮濕,前面一定有水!」
一聽這話,大家全都來勁了,尤其是周宇,轉眼間跑到最前面。
當我們看到土坡縫隙處流出的一股小小的清泉時,我只覺得整個世界鋪滿了明媚陽光。
周宇尖叫著撲過去,貪婪地張大嘴巴接水,整個人貼在土坡上。
段雷也高興地奔了過去,卻被周宇一把推倒在地。這個自私的傢伙直到完全喝夠以後,還洗了一把臉,才把清泉讓給段雷。接著,他四腳朝天地往地上一躺,說道:「太爽了!我這輩子也沒這麼爽過!」
大家輪流喝飽后,四處環顧,結果一棵果樹也沒有看到。
我只好耐心地問猴子哪兒能找到果子,猴子立刻跑到清泉邊又跳又叫。我趕緊一邊做動作一邊說:「是圓圓的果子。」豈料猴子思索片刻后撿了一塊石頭給我,見我唉聲嘆氣,它們再次跳到清泉邊,如此幾番折騰,大猴子不耐煩地吱吱叫著,彷彿我難以伺候似的。
純粹就是溝通障礙!
羅天說:「算了,能帶我們找到水已經不容易了。」說罷,他拿起石頭在不遠處的平地上挖了起來,我知道他想把林嬌兒埋在這裡,便走過去幫忙。
這兒有清泉,而且還有猴子做伴,林嬌兒應該不會孤獨。
挖了一會兒,羅天讓周宇回去找顧峰他們,周宇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懶洋洋地說:「一會兒帶點水回去給他們喝嘛,省得我來回跑,我都累癱了。」
「不回去了,你把他們找來,趁著現在還早,就在這附近搭個睡篷,用水也比較方便。」
「有道理。」周宇一翻身坐了起來,隨即哭喪著臉說,「可我真的走不動了,兩條腿跟灌了鉛一樣,全身疼得厲害,要不我來挖坑,你去找他們?」說完便撿了一根樹枝湊過來,待羅天一走,他把樹枝往地上一扔,四腳朝天地躺了回去。
我厭惡之極地白了他一眼,轉過身,不想說他,也不想再看他。
2沒多久,顧峰他們就來了,一見到清泉,司凱典和柳晶晶餓狼撲食似的撲向土坡,連推帶打地互不相讓,只有顧峰好脾氣地等在一邊,不急也不惱。
大家全都忙著挖坑時,柳晶晶卻在一旁忙著採摘樹葉,將其搗爛,混了點水做面膜。而司凱典則捂著肚子靠在樹底下,一個勁兒說肚子疼,立刻遭到周宇的白眼珠:「哼!叫你挖坑就肚子疼,誰不會裝啊?真不自覺!」
司凱典的臉痛苦地扭曲著:「誰裝了?我真的肚子疼,不知道這幾天怎麼了,時不時肚子疼。」
羅天說可能是水土不服,周宇則不滿地說:「你還真相信啊?他就是懶。不願意幹活。」
「隨你怎麼說,我懶得理你。」
我注意到司凱典的臉上有抓痕,一問才知道,原來他一路上不停地說保險,柳晶晶忍無可忍跟他打了起來。
柳晶晶一邊塗面膜,一邊說:「我最討厭那種沒完沒了向你推銷東西的人,逮著就不放,難道不知道這樣做讓人極其反感嗎?」
「我不是在推銷。我只是向大家傳達保險的重要性,這樣也有錯嗎?汶川地震咱就不說了,就看看發生在我們身邊的事吧,王海成、林嬌兒,還有張凝,他們誰想得到自己會發生意外?如果他們知道有這麼一天,我敢保證他們一定買保險的。有時候我實在搞不懂,為什麼發生這麼多事,你們都意識不到保險的重要性呢?到底是怕出事以後保險公司不理賠,還是信不過我這個人?我都跟你們說了,我司凱典不是普通人,而是漢代文學家司馬遷的……」
「嫡孫是吧?」周宇打斷他,嘲諷道,「我還是三國名將周瑜的第五十代後人呢!你們瞧瞧,一說到保險他肚子就不疼了,還說不是裝的。」
「行了,都別鬧了。」羅天打斷周宇的話,讓大家分成三組,我和柳晶晶、段雷留下來挖坑,他和顧峰找地方搭建睡篷,司凱典肚子疼如果不是那麼嚴重的話,就跟周宇摘芭蕉葉接水,分配好之後,大家便各就各位了。
段雷一直在跟猴子玩耍,而柳晶晶做完面膜又開始洗頭洗澡,只剩我一個人賣力地挖坑,但我不能偷懶,因為羅天如果搭建睡篷后我還沒有把坑挖好,他一定過來幫忙,他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累,不僅腳扭傷了,連手都受傷了,所以我必須在羅天趕來幫忙之前把坑挖好,不給他增加負擔。
也因為段雷是個孩子,而柳晶晶是個愛美勝過一切的女子,哪個女子不愛美呢?所以我甘心情願地獨自挖坑。
直到周宇和司凱典摘了芭蕉葉回來,柳晶晶才離開清泉,把外衣掛在樹枝上晾,毫不介意地穿著文胸和內褲,將臉湊早我跟前,緊張兮兮地問:「古小煙,你幫我看看,我的臉是不是變得特別難看?」
抬頭時,觸到一雙充滿期待的眸子,我突然間想到老媽,她曾這樣將臉湊到我面前,問她的臉有沒有過敏。我只覺得心裡一酸,仔細地打量柳晶晶的臉,認真地說:「沒有,很白,很光滑……」
「真的嗎?可我怎麼摸著臉上長了很多小疙瘩呀?」
「可能是環境造成的,而且連著幾天沒睡好、沒吃好,不過你的皮膚看上去很好的,比我強多了。」說著,把襪子脫下來,纏住火辣辣疼痛的雙掌。柳晶晶見狀,忙說:「我來挖吧,你休息一下。」
「沒事,裹住手就不太痛了。」
「你們認識多久了?」
「誰?羅天嗎?其實也沒多久。」
「呵,真羨慕你們。」
「都落到這步田地了,有什麼好羨慕的。」我苦笑一下,問她,「你呢?結婚了嗎?」
「離了。」她的聲音平淡如水。
「呃,對不起……」
「沒事。」她淡然一笑,轉過身,將背部呈現給我看。
瞥了一眼,霎時間我覺得全身的雞皮疙瘩都出來了——在她的背上,有著一大片密密麻麻的疤痕,那些疤痕隨著時間的推移已經不再那麼猙獰可怖,但一眼看得出來大部分是煙頭燙過的痕迹,還有一些錯亂的條形疤痕,應該是被皮帶抽的。我心裡一陣驚悸:「那個……」
柳晶晶輕嘆一聲,向我講述了她不幸的婚姻:「我十四歲跟了他,他比我大十歲,那時候他犯了盜竊罪剛從監獄放出來,我爸媽死活不讓我跟他好,可我就是喜歡他,他身上有著一種狂野的魅力,讓我欲罷不能,我就跟鬼迷了心竅似的,輟學跟他私奔,來到S市。他因為有案底不好找工作,天天幹些偷雞摸狗的事,不過後來為了我,他弄了一張假身份證和學歷,終於找到一份體面的工作,可是干不到兩個月,就因為盜取公司的財物被判三年,那時候我徹底失望了,決定離開他,來到監獄跟他告別時,他哭著說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以後能生活更好,我一感動原諒了他。待他出獄后,我們就結婚了,但是生活並不像我想象的那麼美好,相反,卻是那麼的殘酷,我太天真了,真的。」
說到這裡,她自嘲地笑了笑:「結婚以後,我們的生活過得很不好,他在外面胡作非為,賣搖頭丸,賭博,什麼犯法幹什麼,還欠了高利貸,我們也開始吵架,再後來演變成家庭暴力,我死心塌地地跟著他,以為總有一天能感化他,讓他走上正道,可我最後還是失敗了……這麼多年過去了,我一直沒有再婚,以後也不會,因為他留給我的記憶太深太深了,就像我背上的那些傷疤一樣,烙下了,就再也抹不掉了。」
看著她背上的傷疤,我想安慰她,可是想了半天,也沒找到合適的詞語,於是起身幫她把樹枝上的衣服拿下來,披在她的身上,問她:「你們有孩子嗎?」
她搖頭道:「沒有,當我第三次做人流的時候,醫生告訴我,如果把孩子打掉了,那我以後就沒有做母親的機會了,那時才十七歲……現在想想,沒有孩子也好,不然我必定為了孩子繼續跟他耗在一起,不知道哪一天死在他手裡。」說話間,她瞄了段雷一眼,但迅速地把頭垂了下去,只此一眼,還是讓我捕捉到她眼裡的遺憾與痛苦。
她應該很想要一個孩子才對。
突然間,我想到蘇雪,她會不會因為有了段雷,所以才跟段正揚耗在一起?
周宇那邊已經折好了一隻芭蕉船,正把它拿過去接水。他是個急性子,泉眼太小,便用力地挖周邊的泥土,在一旁玩耍的猴子急得吱吱直叫,最後撿起石頭砸周宇,大概怕把泉眼挖壞吧?我忙說:「你別亂挖了,周宇,就讓它慢慢流吧。」
「你懂什麼!」周宇煩躁地說著,也撿起石頭砸猴子,把猴子砸跑后,他轉身繼續挖泉眼,猴子並不放棄,跑回來撿石頭砸周宇,一來二去,結果一塊石頭正中周宇的腦門,鮮血直流。
周宇火了,不顧腦門上的傷,發瘋般地追著猴子,猴子哪是那麼容易抓的?轉眼便跑得無影無蹤。周宇捂著腦門,咬牙切齒地說:「要不吃了你們,老子就不姓周!」
段雷趕緊奔到他跟前,怯怯地說:「對不起,叔叔,我替猴子向您道歉,您別吃它們好嗎?您答應……」
還沒說完,周宇吼開了:「答應什麼?滾滾滾!再惹老子,連你一塊兒吃了!」
嚇得段雷不敢再吱聲。
司凱典上前檢查周宇的傷口,說道:「你也真是的,好好的挖什麼泉眼啊?難怪猴子用石頭砸你……」
「你也給老子滾!」周宇一把將他推開,走到輕泉邊清洗傷口。司凱典愣了愣,隨即便喊道:「你有毛病啊!猴子把你的頭砸破了,你沖我發什麼火?」
「活該!」柳晶晶幸災樂禍地咕噥了一句,也不知是在說周宇,還是在說司凱典。
3睡篷是天黑前搭建好的,儘管換了個地方,離清泉還是有點遠,沒辦法,因為再也找不到離清泉更近的寬敞平地了。
因為我們的坑只挖到一半,羅天想把林嬌兒的屍體背回睡篷,待天亮后處理。
大家一致反對,尤其是周宇,說什麼也不肯讓屍體停放在睡篷里。顧峰說:「還是放到外面去吧,大家本來精神緊張,旁邊再睡個死人,更不塌實了。」
想了想也是,羅天只好把屍體搬到外面,找了些樹枝蓋在上面,回來後繼續磨那根竹劍。
不知怎的,我突然打了個冷戰,心裡竟隱隱作痛起來。
今夜不用防著面具人,而且找到水源了,大家的心情變得好起來,顧峰提議,既然面具人受了傷,大家何不趁此機會逃出森林?周宇忙說:「誰不知道逃啊?根本出不去嘛,又不是沒試過。」
我嘆了一口氣,是啊,我們試過無數次,都在有限的地方徒勞轉圈,連清泉都是猴子帶我們找到的,我靈機一動,說道:「乾脆讓猴子帶我們找出路吧?」
柳晶晶說:「猴子讓周宇給打跑了,再說,猴子畢竟是動物,而且沒離開森林,不一定知道怎麼出去。」接著,她眼珠子一轉,驚喜地說,「咱們為什麼不用點火的形式向外界求救?」
「對呀!我怎麼沒想到呢?」司凱典雙掌一擊,立馬錶示贊同,大家都覺得這個辦法可行。
「不行。」羅天很乾脆地說,「這個辦法我早就想過了,肯定行不通,你們別忘了這兒是森林,如果火點得太小,像現在這樣點個小火堆,外界根本看不到,可如果點大火,很可能會把整個森林燒著。」
「燒著就燒著了唄,只要咱們能得救,管它森林幹什麼?」周宇不假思索地說。
「森林都燒著了,你認為咱們還能得救嗎?」
聽顧峰這麼一說,周宇一下子焉了,喃聲道:「對哦,這樣的話咱們就被活活燒死了……」
司凱典也變得沮喪無比:「我真懷疑這到底是不是天蠍森林,這麼多天了,也沒見一個人進來自殺,不然可以問問怎麼出去,而且連屍體都沒看到過,不太正常啊。」
羅天說:「其實也沒什麼不正常的,森林太大了,也許我們只是在其中的一個小角落。」
我忍不住問道:「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嗎?」
沉吟片刻,羅天說:「有,抓住面具人。」
「怎麼抓呀?」周宇叫道,「人家神出鬼沒的,何況森林這麼大。」
「等吧!等他下次再次出現的時候。」顧峰說完便走出了睡篷。
一時間,大家緘默了,所有人明白了顧峰這句話意味著什麼。
面具人兩次出現都是在死了人以後,也就是說,等他再次出現的時候,我們之中將會死去一個!
沉默半晌,不知誰問了一句,如果能活著出去,第一件事做什麼?這個問題立刻引起共鳴,柳晶晶率先說道,第一件事就是去美容院,再去洗桑拿、逛街買衣服。結果被周宇和司凱典好生鄙視了一頓,說她目光短淺。接著,段雷也遭到了鄙視,因為他除了麥當勞,還是麥當勞。周宇則說出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買十條煙,一次性抽個夠。司凱典忙說:「我靠,你就不怕尼古丁中毒啊?」
我幽幽地想著,如果能夠出去,我第一件事就是找工作,老媽總說我成天無所事事,這次一定不讓她失望,然後用第一份薪水給她買一份禮物,長這麼大,我從未給她買過什麼,甚至從未記住過她的生日……
「你呢,司凱典?不會第一件事就是滿大街拉人推銷保險吧?」柳晶晶打趣道。
「我都說了這不是推銷。」司凱典一本正經地糾正她,「我司凱典是什麼人,還用得著滿大街去拉人?我已經想好了,出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寫書……」
「寫書?」柳晶晶笑道,「那你不賣保險了?」
「當然賣,不過我想寫書,寫一本關於保險的書,只要我的書暢銷,別人就會主動找我買保險,書名我都想好了,叫做《一個保險業務員不得不說的親身經歷與實踐心得》。」
「我靠,書名太長了,封面都放不下。」
「太長了嗎?」司凱典看著周宇,認認真真地說,「我可是想了很長時間的。」
周宇一翻身坐了起來:「獃子,如果你真想寫書,我給你出個主意,就寫咱們在天蠍森林的真實記錄,你那書名不行,忒俗了,改為《挑戰人類的生存極限》吧,多有衝擊力啊!我再幫你想個筆名,叫……就叫漢代文學家司馬遷第……多少代來著?對,五十六代嫡孫,聽我的沒錯,這書絕對火爆。」
司凱典想了想,搖頭說:「不行,筆名太長了,要不就把漢代文學家幾個字去掉,叫做司馬遷第五十六代嫡孫吧,書名雖然有衝擊力,可是跟保險也掛不上鉤啊,而且太模糊了,我再想想……啊!有了!就叫《一個保險業務員和他的朋友在天蠍森林挑戰人類的生存極限》,怎麼樣?」
周宇兩眼一翻,往地上一躺,無奈道:「這下更長了。」
「其實我們根本算不上挑戰人類的生存極限,那些在地震中被埋了幾天幾夜的人,他們才是。」顧峰抱著一堆樹枝和樹藤走了進來。
「如果再餓幾天,我們也差不多了。」周宇悻悻地說,「吹首曲子來聽吧,顧峰,心裡頭憋得慌。」
「沒空。」顧峰淡淡地應了一句,開始擺弄樹枝和樹藤。
看著顧峰把那些樹枝折成短短的數十截,我的心裡突然不安起來,他要做什麼?
4一聲凄厲的尖叫聲把我從夢中驚醒,驀地睜開眼睛。
「求求你們放了它!求求你們……」
咦,這是段雷的聲音?怎麼回事?
驟然間,我全身一冷,轉頭看去,更是驚得倒吸一口冷氣。
前邊不遠處,段雷死命地抱住顧峰的腳,撕心裂肺地哭喊著,哀求顧峰等人放了小猴子。
小猴子被抓在一個特製的竹籠里,竹籠的四周插滿了尖尖的樹枝,它的吱吱聲伴著段雷的哭喊聲讓我霎時腦子變得空白,連滾帶爬地往外面跑去,我……我要找羅天!
只聽顧峰沉聲道:「把她抓住!」
命令一下來,周宇和司凱典立馬衝過來將我牢牢地按在地上,使我動彈不得。
那邊兒,段雷仍在苦苦哀求著,顧峰一甩腳,把他摔出一跟斗。但很快地他又撲上前抱住顧峰的腳,「求求您了,叔叔,放了小猴子吧!求求您……」
顧峰面如冰霜,跟柳晶晶一同把籠子拖到樹底下。
當顧峰把樹藤穿進籠子再將籠子投到樹上時,段雷突然一口咬住他的手臂。
痛得顧峰大叫一聲,一巴掌將段雷打飛出去,然後拎小雞似的把他拎起來。
令人難以置信的這一幕!
顧峰的殘酷無情讓我全身顫慄,顧峰是那麼的冷靜、沉著,我一直以為他是一個可以信賴的人,至少是一個好人。可是現在,那層光華的外衣剝去后,他比任何人都要陰險,都要猙獰可怖,像極了岳不群。
想到這裡,我失聲痛哭著,「顧峰,你放了雷雷,他只是個孩子,放了他吧!顧峰……」
顧峰不理我,把段雷拖到一棵樹底下,然後招呼周宇和司凱典把我也拖過去。
最後用樹藤將我和段雷緊緊地捆在一起。
做完這一切,他們便蹲在一起,遠遠地注視那邊的籠子,顧峰說道:「現在,我們只需要耐心地等了,大猴子一定會來救它。」
段雷不停地哭著,鼻血往外涌,流進他的嘴裡,嗆得他咳嗽不止,但顧峰等人視而不見。
羅天呢?我心急如焚地四處環顧,林嬌兒的屍體已經不見了。他們肯定趁著羅天埋屍體的時候對小猴子下手的。想到這裡,我深深一呼吸,使出全身的力氣大喊著「羅天」,儘管這兒離清泉邊有點遠,但我必須試一試,只要羅天能聽見,就能趕回來阻止這場即將發生的人間悲劇。
誰知我剛喊了兩聲就被周宇捂住嘴巴,「這女人太討厭了,如果羅天真的來了怎麼辦?」
顧峰頭也不回地,「把他們的嘴巴堵住吧!」
周宇和司凱典立馬脫掉上衣塞住我和段雷的嘴巴。
喊不出聲音了,我只能哀哀地看著那邊的籠子,小猴子的叫聲愈來愈驚恐、愈來愈絕望。
恍惚中,眼前出現小屋外看見它的情景,它可憐兮兮地躺在草地上,用那麼哀怨的眼神看著我,如果那次我們沒有救它,它會怎樣?也許廢了一條腿,最壞的可能,也許會死掉。
這一刻,我寧可時光倒流,不搭理它的傷勢,讓它自生自滅……
小猴子啊!如果你不是那麼通人性,如果上次周宇想用石頭砸你的時候,你跑了不再回來,如果你知道人心有多麼的險惡……
可是,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麼多的「如果」。
我一直提防周宇,萬萬想不到顧峰才是最可怕的人。
沒多久,大猴子來了,它焦急地圍著籠子轉圈,上躥下跳。
段雷拚命地扭動身子,鼻子里發出一陣陣嗚咽聲,他甚至急得用後腦勺撞著背後的大樹。我趕緊側過頭抵住他的腦袋,無力地哭著,不要啊,雷雷,不要……
大猴子停在籠子上,俯身貼近籠子,似乎正在觀察籠內的小猴子。它吱吱地叫起來,彷彿在說「別怕啊孩子,媽媽來救你……」,然後在籠子上使勁著抓著、扯著,見這麼做毫無意義以後,它跳了下來,急得圍著籠子直轉圈。
司凱典小聲道:「能抓到它嗎?一會兒跑了怎麼辦?」
顧峰冷哼一聲,「不會的,你要出事了,你老媽會跑嗎?」
司凱典不滿地咕噥著:「畢竟這是動物啊,怎麼能跟我老媽相提並論?」
大猴子轉了無數圈,跳到籠子上,仰頭髮出幾聲長嘯,然後坐在上面一動也不動了。半晌,它跳了下來,用手抓那些插在籠子外的樹枝,經過一番折騰,它放棄了,坐在籠子前一動不動地。
小猴子哀哀地叫著,更加大聲,更加悲涼,更加叫人心碎。
過了一會兒,大猴子像是打定了什麼主意,起身慢慢地靠近籠子,伸出爪子抓了抓,然後轉身就跑。
司凱典頓時驚聲道:「你看你看,跑了吧!」
顧峰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痰,罵了起來:「媽的!畜生終歸是畜生!」
話音剛落,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大猴子跑開十數米之後,猛地轉身,脫弓之箭似的飛沖向籠子。
「砰」的一聲!
誰也不敢相信,大猴子竟然以血肉之軀試圖撞破堅不可摧的刺籠!
「天哪!」柳晶晶驚得捂住嘴。
我也傻眼了,獃獃地望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地大猴子,這一撞耗盡了它所有力氣。
就在我以為它已經死了的時候,它奇迹般地站了起來,緩緩地走到十多米外,停留片刻,再次向籠子衝去……
淚水決堤似的往外涌,誰說它是畜生?它是我見過的最偉大的母親啊!
當它第三次沖向籠子的時候,柳晶晶哭了,就連一向自私的周宇也看不下去了,「要不,咱們把小猴子放了……」
話音未落,被顧峰打斷了:「現在放了它不是前功盡棄嗎?它已經發瘋了,你敢過去?」
司凱典支支吾吾地:「它、它快不行了,哪有力氣發瘋?我也覺得……」
顧峰冷眼道:「它的確快不行了,就算放了小猴子,它也活不了。你們這麼有同情心,那一會兒都別吃。」
周宇、司凱典欲言又止,只好轉頭不忍繼續看下去。
一次又一次,不知道大猴子撞了多少次,它的身體早已被那些尖利的樹枝刺得千瘡百孔。
我無力地倚著樹,住手吧顧峰,你難道沒有母親嗎?你難道沒有人性嗎?你還是人嗎……
最後一次,大猴子中途就倒下了,再也沒有起來。
小猴子不再嚷叫了,天地間,前所未有的寂靜,靜得似乎天地萬物紛紛隨著大猴子一同死去。
半晌,顧峰起身獨自向大猴子走去,周宇、司凱典稍稍愣了愣,也跟了上去。
柳晶晶不敢跟過去,連跑帶爬地趕到樹底下,一邊幫我和段雷鬆綁,一邊抽噎地道:「對不起,我、我也沒辦法……」
拿出塞在嘴裡的衣服,段雷紅著眼,咬牙切齒地說:「我一定給小猴子報仇!」起身就往顧峰的方向跑去,誰知剛邁出兩步,就一頭載倒下去。
那邊兒,顧峰搬起一塊大石頭,用力地砸向籠子,一下,又一下……
5我夢到了一碗花生豬蹄湯,這是我平時最討厭吃的東西,又肥又膩。可是現在,我覺得它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了,來不及拿勺子,就用手抓著狼吞虎咽。老媽尖叫著跑過來,一巴掌將那碗花生豬蹄湯打翻在地,也將我從夢中打回到殘酷的現實。
皺皺眉頭,睜開又腫又痛的雙眼,立即聞到了一股烤肉的香味,不用看也知道顧峰等人正在烤猴子。
我心裡一酸,淚水幾欲奪眶而出。
羅天正在睡篷外磨著竹劍,竹頭已經被他磨得非常尖、非常鋒利了,果真成了一把竹劍。
「你醒了,小煙?」
「雷雷呢?」我淡淡地問道。說實話,我很生氣,既然回來了,為什麼不阻止他們烤猴子?
「上廁所去了。」
「哦。」我轉身就走。羅天叫住我,像是知道我的心思,輕嘆道,「我知道你很難受,可是我回來的時候,他們已經烤了。」
「那顧峰昨晚做籠子呢?你也不知道?為什麼不阻止?」
「我真的不知道,昨晚我問他,他騙我說給林嬌兒做墓碑,讓我早點睡、他來守夜,我根本沒想到顧峰他……」
「哦,拿樹枝、樹藤做墓碑?真有創意,你還相信了!」我冷哼道。
抬眼望去,顧峰、周宇、司凱典、柳晶晶等四人圍在火堆邊,餓狼似的盯著正在烤的猴子肉,肉香的味道讓我胃裡一陣翻滾,我終於剋制不住而蹲到一邊狂吐起來,淚水模糊雙眼,心痛得快窒息了,我知道,這份痛楚將會折磨一生一世。
段雷回來了,他手裡原本拿著一塊石頭,但一眼看見羅天放在地上的竹劍,立馬扔開石頭,撿起竹劍往顧峰等人的方向跑去。
啊!我魂都嚇掉了,一把抱住他,「你幹什麼?」
他默不出聲,緊緊咬著下唇,眼裡像要冒火。
我的心裡一陣驚悸,趕緊將他拉到一邊,「你想殺顧峰?」
他點了點頭,「是!我要把他們全都殺了!」
能讓一個只有七歲的孩子舉刀殺人,可見猴子的事對他造成多大的打擊,我語重心長地說:「雷雷,你聽我說,殺人是犯法的。」
他看著我,驟然吼道:「殺猴子就不犯法嗎?」
說著,他又要衝上前。我緊緊地拉住他,「雷雷,你以為你殺得了顧峰嗎?他那麼高大,你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你還是個小孩子,哪有力氣殺人啊!」
羅天也蹲下身子,捧住段雷的臉,輕聲道:「他們殺猴子肯定不對的,但你要殺人就更加不對了。雷雷,聽話,等出去后叔叔幫你把他們全部抓起來,好不好?」
安慰了大半天,段雷才極不情願地把竹劍還給羅天,悶悶不樂地坐到一邊,任我怎麼逗,他也一言不吭。
過了一會兒,顧峰拿了一塊肉放到我們身邊,小聲道:「剛才的事對不起……但我們如果想要生存下來,想要耗到最後,光靠喝水是遠遠不夠的,只有吃了東西,才有力氣抓面具人。」
醜陋的嘴臉!
我往旁邊挪了挪身子,不讓餘光瞥見那塊肉,胃痛得痙攣。
羅天把肉扔給顧峰,警告著:「以後離他們遠點!」
頃刻,顧峰又把肉放下了,這次還放到我的跟前,然後默默離開。
我正想再次挪挪位置,段雷突然撲過來,撿起肉大口大口地吃著,淚流不止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顧峰的背影。剎那間,我的心裡陣陣抽搐,想到顧峰剛才的話——只有吃了東西,才有力氣抓面具人。
而在段雷的眼裡,毫不掩飾地暴露著他的念頭——只有吃了東西,才有力氣殺顧峰。
6變天了,烏雲鋪天蓋地,籠罩著森林的上空。
似乎就要下雨了,眾人樂極了,豈知狂風咆哮幾聲后,便無聲無息了,只有那一大片烏雲仍未散去。
大家垂頭喪氣地返回睡篷。小猴子被他們吃了一半,還剩一半,還有那隻大猴子,顧峰不讓再吃了,因為誰也不知道面具人幾時再度出現,所以必須保存食物,作為補充體力所用。
突然間,周宇怪叫一聲:「蛇!蛇!」
嚇得大家全都彈跳起來,「哪兒有蛇?在哪兒?」
周宇臉色慘白地指著顧峰,「蛇!鑽進你衣服了!銀環蛇!」
我順著顧峰的方向望去,哪裡是什麼銀環蛇,分明就是一根樹藤懸挂在周宇的后領處左右搖擺,而司凱典跟著起鬨了,捂著嘴喃聲道:「快脫衣服啊!快!被它咬一口你就死定了!」
見顧峰被耍得團團轉,我不免有些好笑,他們想騙顧峰脫衣服。
因為不管多熱,也不管發生什麼事,顧峰從來不肯脫下西裝,簡直就是「套中人」別里科夫,就連被暴雨淋成落湯雞,他也不願脫下,這是絕對不正常的,他的身體肯定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想到這裡,我不禁把目光再次轉向顧峰。他在周宇和司凱典的起鬨下,終於脫掉了西裝,但那根樹藤仍然懸挂在他的襯衫后領,如果他伸手往後一摸就能摸到。可是他已經嚇懵了,發瘋般地扯著領帶,幾乎將襯衫撕爛了。
然而,讓所有人感到意外的是,他除了皮膚黑一點、身材瘦一點,身上沒有任何異常地方。
當他知道這只是一個惡作劇時,整個人都傻了,呆愣愣地站著,就像被人勾走魂魄似的。
周宇極其失望地往地上一躺,「一點都不好玩。」
司凱典不解地問:「顧峰,既然你身上沒傷沒疤,幹嘛穿成那樣?」
估計其他人也倍感納悶,為什麼大熱天還穿得密不透風呢?是習慣,還是心理陰影?倘若是習慣的話,脫了就脫了,沒必要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是心理陰影的話,到底是怎樣的過往能導致一個人死活不肯脫衣服呢?難不成他在家裡也是這樣?洗澡呢?穿著西裝洗澡?
真是怪人,讓人無法理解!
呆楞了許久,顧峰慢慢地蹲下身,環抱雙臂,那麼的孤獨與凄涼。
不一會兒,隨著一陣細微的抽泣聲,他的肩膀開始微微聳動著。跟他之前的沉著與冷靜判若兩人,跟他抓猴子時的殘酷無情更是掛不上鉤。
此時此刻,他更像是一個迷了路、找不到家的孩子。
我突然覺得他有些可憐。
周宇驚訝地說:「不是吧顧峰,開個玩笑而已,大爺們不至於這麼小氣吧!」
就像沒聽見似的,顧峰仍自顧地小聲抽泣著。
司凱典看著周宇,埋怨道:「都是你,我都說了不要……」
周宇立即介面道:「哎,我說你個獃子,這事情怎麼怪我?你不是也一樣很想知道嗎?」
話音未落,顧峰陡然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哀號。
眾人還未返回神,他早已衝出睡篷,轉眼間不見蹤影。
羅天很快地追出去,眾人這才如夢初醒般往外跑。
周宇和司凱典一路上不停地相互埋怨,聽得人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直到黃昏,眾人才返回睡篷,羅天剛把火堆點著,周宇和司凱典又爭吵起來了,沒完沒了的,不過這次爭吵的主題不是為了顧峰,而是為了猴子肉。
周宇嚷著餓,拿起猴子就要吃,但司凱典一把搶了過去,氣呼呼地說:「如果大家都像你這麼吃,十隻猴子都不夠。這些肉必須留著,不然明天、後天、大後天……」
「后你媽個頭!你還真想一輩子呆在這裡嗎?快拿來,老子快餓死了。」
「就沖你這態度,我說什麼也不能給你,周宇你他媽的真不是個東西,你自己不知道嗎?」
「我怎麼不是個東西?我告訴你,我絕對是個東西!」
「對對對,你是個東西,但就不是人!」
「你拿不拿來?再不撒手,老子揍你呀!放手,真的揍你了!」
柳晶晶忍無可忍了,吼叫道:「別吵了!」她一把搶過司凱典手裡的猴子肉塞給周宇,「吃吃吃!全都給你,想怎麼吃都行,有本事全部吃光!吃呀!」
周宇把肉送到唇邊,猶豫片刻放了下來,「還是留著吧。」
司凱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轉頭問羅天,「顧峰會不會……」
羅天微眯著眼,用手撫摸著鋒利的竹劍,說道:「應該不會,面具人的傷沒那麼快康復。」
我忍不住問道:「那現在怎麼辦?這麼晚他一個人……」
羅天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只能等。如果晚上他還不回來,那我們明天一早再出去找。放心吧,顧峰不是研究過野外求生嗎?他應該知道怎麼保護自己。」
周宇的聲音立馬響了起來,「拉倒吧!從未見過他發揮野外求生的能力,指定是忽悠人的。」他頓了頓,突然驚呼一聲:「該不會是顧峰吧?」
見眾人不明其意,他有些急了,「我的意思是,顧峰就是兇手,或者跟面具人是一夥的。不然他幹嗎研究野外求生呢?」
羅天回應著:「研究過野外求生,不表示他就是兇手。」看來這個問題他早已想過了。
「可是他很怪呀,身上沒有見不得人的東西,為什麼大熱天穿西裝打領帶的?而且衣服脫了以後,還那麼傷心,跟死了老爸一樣,太不正常了。」
「就是就是!」柳晶晶接過周宇的話,戰戰兢兢地說,「他最後那一聲嚎叫,我現在想想都后怕。」
這時候,段雷冷笑了兩聲,一字一頓地說,「他會死的。」
話畢,周宇立即罵道,「臭小子,你再胡說八道,老子撕爛你的嘴。」
段雷毫不畏懼,迎著周宇凶神惡煞的目光,繼續一字一頓地說,「你們都會死的,一個也不能活。」
我驚得瞪大眼睛,像看著一個完全陌生的人那樣看著段雷。
這是段雷嗎?他怎麼說出這樣的話?
周宇忍無可忍了,一下子跳起來,就要衝過去揍段雷的時候,他突然像看到極度恐怖的東西,嚇得連連後退,一屁股坐在地上,嘴巴長得大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