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郁潔到過現場

第四十五章 郁潔到過現場

郁潔表情木然地坐在林仲傑對面,不時低下頭看一眼腕上的手錶,彷彿在無聲地抱怨警方佔用了她太多的時間,林仲傑過去沒有跟她打過交道,他只記得李今出事的那天,她跟王盛佳兩個人抱在一起哭得死去活來,他甚至沒注意過她的長相,不過今天他把她看仔細了。

她有一張小和乾瘦的臉,身材很高,雖然長得瘦但顯得很健美,似乎是個運動好手,她臉部的線條較硬,表情看上去有些冷漠,跟她相比,王盛佳的小家子氣就顯得平易近人多了。

「警官先生,我下午還有一個會,請你盡量抓緊時間。」郁潔又看了一次表。

「好吧,我盡量。王英寶你認識嗎?」林仲傑開門見山地問道。

郁潔的臉上立刻有了變化。一開始,她似乎準備否認,但很快她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認識。」她爽快地說。

「你們是什麼關係?」

郁潔的眼睛閃過一絲猶疑。

「我們……」她字斟句酌,「可以算是戀人。」

「王英寶是李今最後一個男朋友,你同意這種說法嗎?」林仲傑問道。

「我同意。」她頷首。

「那麼你們的戀人關係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是在他們分手前。」她朝他微微一笑,「你可以認為是我搶走了李今的男朋友,也可以認為是李今自己放棄的。」

「在這之前,你們的關係如何?我是說你跟李今。」

「馬馬虎虎。她不是很討人喜歡,但還沒到讓人無法忍受的地步。」郁潔用細細的胳膊支撐著她的下巴,很優雅地看著林仲傑。

「你跟王英寶是怎麼開始的?」

郁潔無奈地看了一眼林仲傑,彷彿在說,好吧。我知道你們不達到目的是不會罷休的,「有段時間,李今對英寶很冷淡,這讓他感到很困惑,所以他就想通過我了解李今的情況,於是我們見了幾次面。在那個過程中,我們不知不覺就開始互相產生了好感,後來英寶就下決心跟李今分了手,事情就是這樣。」

「對於這件事,你為什麼故意隱瞞?」林仲傑記得,在去年的警方盤查中,負責盤問郁潔的女警官沒有從她嘴裡獲得一絲風聲。

「我覺得這事跟謀殺案毫無關係。而且你們也沒問。」郁潔說。

「你能不能再說一遍,案發當天下午4點至6點之間你在哪裡?」

「我上次已經說過了。我下班后的確回去了一次,我懷疑我晾在陽台上的一條新裙子被李今收走了,所以我就去敲陳劍河的門,問他李今在不在他那裡。」

「他當時怎麼回答?」

「他說她已經走了。」

「你為什麼認為李今會在陳劍河那裡?難道李今平時有到陳劍河房間串門的習慣嗎?」林仲傑問道。

「有這個可能,她寂寞的時候會去敲那邊的房門,跟他們聊天。」

「跟陳劍河也聊得起來嗎?」

郁潔一時答不上來。

「好像那天下午她跟陳劍河約好見面。我聽到她在客廳里自言自語,說不知道陳劍河要找她談什麼,反正無論談什麼,她都只當笑話聽。她好像是說給我們聽的,大概想顯示自己對男人永遠有一套,就連陳劍河這樣的老古板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當時我跟盛佳都在場,我們都覺得她很可笑。」過了片刻,她才說。

「看起來,那天她的約會真不少。聽說她還給王英寶打了個電話,約他晚上見面。」林仲傑摸摸下巴,饒有趣味地注視著她臉上瞬息萬變的表情。現在她終於知道他究竟了解多少了。

「誰告訴你的,一定是王盛佳。」郁潔惱怒地皺了皺眉頭。

「是王英寶告訴我的。他說你為了阻止他跟李今見面,你在上班途中給他打了個電話約他同在當天晚上見面。他說當他告訴你,他不準備回絕李今的約會時,你顯得非常生氣,在電話里罵了他足有5分鐘。」

「他活該!」郁潔生氣地說,「李今不過是又想耍他,但他卻木知木覺,以為她碰到了什麼難處,一心想當一個樂於助人的活雷鋒。就因為分手的時候他曾經答應過以後無論她碰到困難,他都會幫忙,所以李今就利用了這一點。」

「看來王英寶對李今也不是毫無感情。」林仲傑故意說,這話讓郁潔的臉上現出受傷的表情。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不管怎麼說,是他向她提出的分手,而且他至今跟我在一起。」郁潔倔強地說。

「那天你為什麼回去?」林仲傑繼續問道。

「我說了,我是去換一條裙子。」

「後來那條裙子有沒有找到?」

「找到了,果然在李今的衣櫃里。但那是在案發之後了,因為發生了那樣的事,我雖然看見了,但後來沒有向任何人提起。我覺得在那種時候提出把裙子拿回來顯得很不妥當。」郁潔平淡地說。

「你說你是專程回去換那條裙子的?」

「可以這麼說。」郁潔的信心有些動搖了。

「為什麼要換裙子?是為了晚上的約會嗎?王英寶不是已經約了李今了嗎,那你打算怎麼做?換好新裙子去跟李今一決高下?還是準備根本就不讓李今去赴約?」林仲傑盯著她問道,從她的表情他不難看出他已經觸到了她的軟肋,那天下午她很可能就是去找李今麻煩的。但是他沒料到,她定力非凡。

「我只是想穿得漂亮點。」她思考片刻后回答道,「我不想輸給任何人。」

「那天你回公寓后在自己的房間呆了多久?」

「一、兩分鐘而已。」

「我離開的時候有沒有看見什麼人?」

「沒有,我沒看到任何人。」郁潔說。

「後來你就馬上去敲陳劍河的房門?」

「對。」

「你為什麼要親自跑一趟?打個電話不是更簡單嗎?」

郁潔似乎沒想到他會這麼問。

「我打了,但是電話是忙音。所以我才會走過去敲門。」

「你有沒有問陳劍河是誰在打電話?」

「他說是電話沒放好。」郁潔說。

「你跟陳劍河聊過之後去了哪裡?」

「我去逛了商場,這些我上次都已經說過了。」

「但我們沒有在你提到的商場監控錄像中找到你。那是怎麼回事?」

「是嗎?」她似乎很吃驚。

「你去了哪裡?」他看著她,發現她的臉因為緊張而微微有些發紅,「你是不是去了王英寶那裡?」

她抱起兩個胳膊,表情嚴肅地思索著如何回答他的問題。「對,我去了。」她最終承認,「我想看看他們究竟是不是在一起,因為陳劍河說她已經走了,所以我懷疑她沒在約定地點等英寶,而是去了他的公司。」

「於是你也趕到了王英寶的公司?那時幾點?」

「4點三刻左右。我看過表。」

「有沒有人可以證明你當時在那裡?」

「沒有。」郁潔皺著眉頭說,口氣中有幾分不耐:「警官,我並不知道有人被殺,不然我一定會好好安排我的不在場證明。」

「到了那裡之後你做了什麼?」林仲傑繼續問道。

「我在他們公司對面的咖啡館等著,他們就約在那家咖啡館見面,但是我一直在那裡等到7點鐘左右,連個鬼影子也沒看見一個,他們兩個都沒出現。所以最後我只能回去了。」郁潔把目光投向別處。

「有沒有人可以證明你在那段時間一直呆在那家咖啡館?」

「我不知道。那段時間咖啡館里人很多,我不知道他們是否注意到我。」

「也就是說沒人可以證明你在那裡?」

「如果你一定要這麼說,我也沒辦法。」郁潔生硬地回答,「總之,我就在那裡,我一直在那家咖啡館等他們,但他們沒來。」林仲傑端詳著她,雖然打扮時髦,但遠遠算不上顯眼,在市中心的時髦咖啡館里,多的是跟她差不多年齡的孤身女性在那裡消磨時間,在這種情況下,要指望哪個服務生清楚地記得她幾乎是不可能的,更何況還是一年前。而另一方面,即便真的存在這樣的可能性,也不能肯定她就清白,她很有可能在公寓殺死李今後,再裝模作樣地跑到咖啡館里來。總之,她並沒有不在場證明。

「那天下午王英寶被通知臨時開會,所以他跟李今後來改約在第二天的下午,這一點他沒告訴你嗎?」

「我是幾天以後才知道的。」郁潔不自然地說。「正因為不知道這事,才會在那裡傻等。」

「事後你有沒有把你在咖啡館等他們的事告訴王英寶?」

「沒必要。」

「你沒有等到他們,當時你怎麼想?」

「我想他們可能在別的什麼地方找樂子。」她深吸了一口氣。

看得出來,她很在乎這個男人。林仲傑想,他執意要跟李今見面的事一定讓她很不舒服,按照王英寶的描述,當時她還曾在電話里怒不可遏地警告他,如果他做出對不起她的事,她就扒了他們的皮,根據她當時的情緒,她真的會忍氣吞聲地在咖啡館里乖乖地等著嗎,也許她根本從來就沒進過那家咖啡館。

「他是什麼時候跟你說他跟李今改約的事?」

「李今出事後的三四天。」

「為什麼這麼晚?李今出事當天,你就應該明白她並沒有去赴王英寶的約會,你當晚沒問他?」

「對,我沒問。因為我認為是李今取消了約會,所以他才沒有在咖啡館出現。她經常變卦。」

「他當晚沒有跟你聯繫嗎?」

「聯繫過。」

「你有沒有把李今出事的消息告訴他?」

「對,我說了。」

「他當時沒有跟你解釋是他改的約會嗎?」

「沒有,這有什麼關係嗎?」

「你認為李今在王英寶心目中是什麼位置?」

「這你應該去問他!」郁潔的口氣突然變得有點沖,顯然這話題讓她很感冒。

「但我想聽聽你的想法。」林仲傑不瘟不火地說。

「我的想法?為什麼你想知道我的想法?」郁傑瞪著他問道。

「因為王英寶有很明確的不在場證明,而你沒有。」林仲傑簡短地說。

「你是說如果我認為他對她仍有感情,那麼我就成了嫌疑犯?!」郁潔一字一句地問道。

「那很可能就是殺人動機。」林仲傑隨口說道。

「真是太可笑了。」郁潔乾笑了兩聲,隨後用充滿嘲諷的語調說,「我幹嗎要殺李今?她已經輸了,我為什麼還要殺她?別忘了,英寶已經是我的男朋友了,他不可能撇下我去再去回過頭去找她。他之所以會答應她的約會請求,只是因為同情她。」

林仲傑並不相信她所說的話,如果她真的認為王英寶只是出於同情才答應跟李今見面的,她就不會大動肝火,也不會像她自己說的那樣特地跑回去換上漂亮的新裙子,或是到王英寶公司對面的咖啡館苦苦守候。這一切都表明,她很擔心王英寶會被李今用一根手指頭重新勾回去。但林仲傑並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作糾纏,想要眼前這個性格剛烈,自尊心極強的女人承認自己在感情上吃了下風或許會比讓她承認自己殺人還困難。

「去年的8月1日下午4點至8點之間你在做什麼,人在哪裡?」林仲傑問道,他注意到她的雙手因憤怒和緊張絞在了一起,青筋暴突。

「那是陳劍河的自殺日嗎?」郁潔面無表情地回答,「我想那時候我們正在四處找房子準備搬走。如果不是在看房子的話,那我應該就是在跟英寶約會。」

「請你回去好好想一想。」

「好吧,我會去問盛佳,因為她有記事本。沒準她能提醒我。」郁潔說

「那麼9月29日上午9點至10點呢?」

「這我知道,盛佳上次已經問過我了,那天我們兩個都有點拉肚子,所以她去醫院看病了,而我留在家裡休息。這些事我有點印象。」郁潔說。

「你對黃秀麗這個名字有印象嗎?」

郁潔搖了搖頭。

「沒印象。她是誰?」

「東方羅馬旅館的客房服務員。」

「就是陳劍河自殺的那家旅館?」

「對。」

「為什麼問起她?」

「她也死了。」林仲傑搜索著她臉上的表情。

「是嗎?」郁潔顯得漠不關心,又低頭看了一眼手錶。

「有一陣子她在雨花石公寓的906室做鐘點工,你也許見過她。」不知道是不是林仲傑的錯覺,他看見她的眼神里掠過一絲警覺。

「我沒見過她。」她斬釘截鐵地說。

林仲傑知道,她是在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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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眼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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