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湯姆?馬丁為了做出個決定,著實費了點腦筋。一般情況下,他對於應該派誰去做什麼工作,心裡都非常有數,但是這一次,這個布通先生所吩咐的任務,確是比以往的任何普通項目都要危險的多。
因此,要找一個能在伊拉克把所有碰到的姓坦內博格的人都殺掉的職業殺手,也花了他一周的時間。因為這個工作並不簡單:首先要知道在薩達姆的這個國家裡的某個地方,是不是有一個姓坦內博格的老頭子,然後才能把這個人和他的後代幹掉。而他的這個委託人還說得非常明確:不能留一個姓坦內博格的人的活口,不管他們年紀是老或幼。
他本來是猶豫要不要多派幾個人去,但是最後還是選擇派一個人去。因為如果這個人真的還需要幫手的話,再派也不遲。因為他很清楚,干這行的職業殺手都喜歡單槍匹馬的干,不喜歡有人礙手礙腳。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行事風格和嗜好,他們這群人太特殊了。
他同樣考慮了很久,是不是要把這個案子告訴老朋友保羅?杜卡斯,就是那個全球安全集團的老闆。但是保羅也委託他派了一個人混進克拉拉的那個考古小組,把她手裡可能會挖出來的泥板搶過來,而且如果有必要的話,就把這個女人殺掉。於是,最後他思來想去還是沒有將新接的這個案子告訴保羅。因為他很肯定自己派去的那個克羅埃西亞人肯定會順利的完成自己的工作,而其他的人也會完成自己該做的事情。而自己可以從中漁利:因為照現在的情況看來,他就起碼知道了坦內博格家族得罪了很多有錢人,而且他們都不惜花重金將他們送入地獄。
萊恩?多伊勒走進湯姆的辦公室,站的筆挺,好像只有等湯姆邀請他時,他才會坐下。
「請坐,萊恩,最近還好吧?」
「挺好,我剛剛休完假回來。「
「那最好了,這樣你就可以精力充沛的接手我要交代給你的任務了。「
兩個人就手頭上現有的資料談了一個小時。其中還包括關於那個神秘的布通先生的一點資料,那是他在走出環球集團大樓之後被拍下的幾張照片。
「關於他我沒有找到任何的相關資料。當然,他肯定不是英國人,儘管他的英語說得很好,但是我在蘇格蘭郡的朋友沒有查到任何跟這張臉有關的信息,也沒有找到一個有這樣相貌特徵的人。國際刑警警察組織那邊也查不到任何消息。」
「而且這個人竟然是個匿名的者,因為他雖然還是繳納賦稅,但是在任何警察的檔案中都找不到他的相關資料。」多伊勒說道。
「沒錯,不過那些記錄在案的人也不會去買兇殺人啊。此外,他在跟我說話的時候,用第一人稱說話的時候說得是《我們》,那也就是說,委託人不只是他一個人,是好幾個人。」
「照我看來,坦內博格家的人還真是很不討人喜歡。他們有很多敵人,而且他們肯定還從事骯髒的交易。之所以會有人願意出這麼高的價錢去買他們的人頭,肯定是因為他們有一段骯髒的歷史,而他們還受到了欺騙。」
「是的,很有可能就是這樣,但是我的感覺是,我還漏掉了點什麼東西。」
「多少,馬丁?」
「什麼多少啊?」
「這次任務你給我多少酬勞。你不知道我這是要殺一個坦內博格,還是幾個坦內博格嗎?除了這個女的,還有那個摸不到蹤影的老頭子,還有其他坦內博格家的人,搞不好還有小孩,我可不喜歡殺孩子。」
「一百萬歐元。這就是你能得到的酬勞,一百萬不含稅。」
「我需要你在我行動前先付給我一半。」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可行,因為這個客戶都還沒有給我付清全款。」
「那你跟他說我需要先付五十萬,就這麼簡單。」
「好吧。」
「你知道我的收款方式吧,如果三天內我收到了錢,我馬上就飛伊拉克。」
「你需要一個掩護的身份。」
「是的,那你可以給我提供什麼樣的呢?」
「你說吧,你喜歡什麼樣的?」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自己去找一個,要是不行的話,我會找你幫忙的。我有三天的時間好好考慮,然後我會給你打電話的。」
走出環球集團的大門,萊恩馬上朝自己停車的地方走去。他的車是那種家用普通轎車,灰色的。他在倫敦的大街小巷裡毫無目的的鑽來鑽去,就是想證實一下是不是有人跟蹤。然後他就直奔佳樂斯高速公路,往那個他時不時消失但是還需要回歸的地方。
他買了一處莊園,重新修整之後,在那裡迎娶了他的妻子,一個卡地夫大學的哲學教授。這個女人是個非常不錯的人,她四十五年來一直單身,全身心的投入到在大學的爬格子中去,終於獲得了這所名校的教授頭銜。
瑪麗安有著一頭淺褐色的頭髮,綠色的眼睛,個子高高的還很豐滿。她對萊恩幾乎是一見鍾情。萊恩皮膚黝黑,眼睛也是褐色的,體格魁梧,最重要的是,這個男人給她有安全感和信任感。
萊恩告訴她自己曾經在部隊很長時間,但是因為受夠了這種沒有家庭的生活,所以轉而成為一個安全機構的顧問,這個工作他認為還是很有前途的,而且還可以賺不少錢,足夠買下這個莊園,然後把它重新修整后變成他們兩的家。
這個時候再要孩子對他們倆來說都太遲了,但是他們都一致認為擁有了對方,並且能夠共同分享到老的每一刻,對兩個人來說就足夠了。
要是告訴瑪麗安她的丈夫在馬鞍島還有一個秘密帳戶,裡面有足夠他們不工作過完下半輩子的錢,而且還可以隨便揮霍的話,她是肯定不會相信的。她堅信兩個人之間沒有任何秘密,而且即使他們的生活很寬裕的話,她也不會隨便亂花錢的。
所以瑪麗安很滿足現在的狀況,一個星期去三次莊園,做做清潔,然後那個園丁也會時不時的幫助他們打理花園,不過要是在家的話,萊恩本人也是很願意親自去打理這一切的。
她的丈夫會經常出差,而且經常一出去就是幾個星期,但是這就是他的工作,所以瑪麗安毫無怨言的接納了這一切。她知道有時候他會忘了給自己打電話,而且如果自己有時候撥通了他的手機,聽見的只是自動答錄機的聲音。但是他每次回來,還是會非常親熱的給她帶回禮物,一個手提包,一條絲巾,一對耳環,而這些細節都說明他還是時刻怪念著她。瑪麗安從來都不曾懷疑,萊恩肯定是要回家的。
上午八點半,跟往常一樣,漢斯?豪瑟已經坐在了大學的辦公室里。他喜歡在學生還沒有來之前,一個人享受這一刻的平靜,而且還想利用這段時間去他留給馬丁的那個電子郵箱里看看,然後跟他聯繫一下,看看是否有什麼新的消息。這個電子郵箱是他用布通先生的名義註冊的,而且註冊地還是在香港。
馬丁在郵件里只有非常簡練的一句話:《請您立刻跟我聯繫》。
漢斯給女兒貝塔打了個電話,告訴她不要等自己回去吃午飯和晚飯了,因為自己要離開波恩一趟,或許明天才能回來。
貝塔覺得很不安。最近父親的種種行為總是讓她覺得有些不知所措。
教授離開了學校,坐上了一輛開往市中心的公共汽車。然後在市中心換了一輛汽車去火車站,然後在火車站他買了一張到柏林去的火車票。
在下午的第一時間他就到達了目的地。走出柏林火車站,他立刻又找了一輛到市中心的車,然後坐了上去。
柏林是個節奏很快的城市,人們來來往往,步履匆匆。所有人好像都有自己的急事要處理,根本都不會去關注別的人。在這個快要變成人的動物園的擁擠城市裡,要引起別人注意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豪瑟教授找到一個電話商亭,然後買了一張預付費的充值的手機。這家商店裡人潮洶湧的,售貨員甚至都來不及去看清顧客長什麼樣,就把東西賣掉了。
手機買好之後,他就開始在城市的一條主幹道上溜達了起來。在某個街角,他停住了腳步,然後打通了馬丁的手機。
馬丁本人接了電話。
「啊,是您啊!我真高興您能給我打電話。我只是想告訴您我已經找到了合適的人,但是他提出了要提前支付一部分錢。」
「要多少錢?」
「一半的一半。」
「明白了,但是如果付不了呢?」
「他就不接受這個工作。這次的工作很困難,很精細,就像手工活一樣。事實上,您也知道這個任務是相當複雜的……」
「什麼時候要?」
「最晚三天後。」
「好吧。」
漢斯將電話掛斷了。他們說了一分半鐘。然後他進了另外一個手機店,又買了一個手機。
下一步是要跟他的朋友們聯絡。他找了家網路咖啡店,然後付了一小時的上網費。儘管他肯定不需要那麼長的時間,但是他還是不希望自己會覺得時間不夠用。
首先他給卡羅發了一封電子郵件,然後給梅塞德斯,最後給布魯諾。他將自己新買的這個手機的號碼發給了他們,但是卻沒有告訴他們國家區號,因為這個他們事先已經約定好了,而且他還通知他們自己會在電腦前再待上半個小時,以便他們用「布通先生」的那個郵箱來聯絡自己,或者也可能立刻給自己打電話。
讓他們這麼快就給自己回信其實是很困難的,不過即使這樣,他還是以防萬一的準備多在那待一會兒。倒是布魯諾成了第一個收到他郵件就立刻回復的人。
聯絡之後,他立刻就離開了網路咖啡館,叫了一輛計程車,準備去機場。然後從機場的一個電話亭,他給梅塞德斯的手機打了個電話。
兩個人的通話還不到一分鐘。兩個人剛撂電話,梅塞德斯就對她的秘書說自己要回家一趟。然後她就離開了辦公室,直接走到朗布拉絲大街上,找了一家網路咖啡店。走進去之後,她在角落裡找了個隱蔽的座位,然後在那裡她打開了自己跟朋友聯絡的秘密郵箱。除了看到了漢斯的信,她還收到了布魯諾的信息,告訴她自己和卡羅都已經了解現在的情況了,因為教授剛剛給他打了電話。
然後,梅塞德斯馬上又找了個電話亭,預定了一張第二天早上的第一時間飛往巴黎的機票。
而在此同時,卡羅在羅馬也剛剛訂了一張當天晚上就飛往巴黎的機票。布魯諾,跟梅塞德斯一樣,只能等第二天才能到巴黎。
漢斯覺得巴黎讓人感覺虛弱。計程車司機一個勁的跟他聊天,讓他分神,他也不得不擠出幾個單音節詞來回答他,免得自己被冠上教養不好的帽子,而眼睛則看著沿途的塞納河水出神。
在柏林機場他留出了點時間買了個手提包,還買了一件襯衣、內衣還有一些洗漱用的個人用品。但是當DuLouvre酒店的那個頭髮花白的紳士接待員說,他沒有找到自己通過電話訂好的房間時,他也沒覺得有什麼奇怪的,既然如此,他已經到了酒店再讓他等上一個小時才告訴他結果也就不足為怪了。
他朝歌劇廣場的方向走了過去,然後在那裡找個個咖啡館坐了下來。他要了一杯葡萄酒和一點點心。他實在太餓了,整整一天他都沒有時間吃上一口東西。
半個小時之後,一個年齡跟他相仿的紳士走進了咖啡廳,進門的時候還衝他揮了揮手。漢斯立刻站了起來,給了他一個擁抱。
「很高興見到你,卡羅。」
「我也是。這次旅行也太趕了!你不知道我廢了多大的勁才把兒子擺平。我在家已經跟他們說了,不許告訴任何人我出門旅行的事情。我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小孩似的,沒有得到允許就私自出門了。」
「我還不是一樣。我給貝塔打了個電話,她情緒很不好,我不得不對她裝出一副生氣的樣子,然後告訴她說我都這把年紀了,知道該怎麼控制我自己。但是我知道我讓她不高興了,這讓我也覺得不好受。我們一起去吃完飯,怎麼樣。我都要餓死了。」
「好主意。我知道有個很不錯小酒館,那裡的飯菜也不差。」
漢斯激動的跟他的朋友解釋了一下他在郵件中提到的事情:他跟馬丁的簡短對話,還有這位向他提出要立刻先付五十萬歐元的要求。因為他在簽合同的那天已經付了三十萬歐元了,而此次項目的標的總額就是兩百萬,如果現在就把五十萬給他們的話,就等於說提前給了他們一半的錢。
「只有給錢了,我們也沒有其他選擇了啊。我們應該信任他。盧卡跟我說,他是圈內最有信譽的人,鑒於這次交易的性質……反正,我認為他不會欺騙我們。我已經把錢帶過來了,梅塞德斯和布魯諾也都帶著錢過來了。我們都按照我們原來計劃好的在行動,而且我們原來都從銀行取出過一部分錢放在家裡,以備急用,就像這次的情況一樣。「
吃完了晚飯後,兩個朋友就告別了。卡羅訂的酒店離漢斯那兒不遠,是d』Horse酒店。
早上十一點了,派克斯咖啡館還沒有什麼人光顧。巴黎在一片灰濛濛中醒來了,伴著一場細膩的小雨,把整個城市都浸潤了,當然也讓交通變得更加糟糕了。
梅塞德斯覺得有點冷。因為這個時候要是在巴塞羅那,還是炎陽高照。她那件薄薄的甲克外套既不能擋風也不能遮雨。還是布魯諾比較明智,他穿了一件華達呢的風雨衣。
四個好朋友都端著咖啡。
「下午兩點我就要坐飛機回倫敦了。」漢斯說道:「一回到家我就給你們打電話。」
「不行,我們等不到明天了。」梅塞德斯打斷他說道:「我不耐煩的要死,我們要隨時知道是不是一切都進行的順利,求你了,再早一點給我們打電話。」
「我盡量吧,梅塞德斯。但是我可不想為了要趕緊給你們打電話,把自己累得個半死。我現在也不是個小夥子了,我的反應能力也不行了,所以我需要足夠的時候來擺脫馬丁可能派來跟蹤的人。因為我肯定他非常想跟蹤我,了解關於布通先生,也就是我的更多的情況。」
「你說的沒錯」布魯諾說道:「我們還是應該更有耐心一些。」
「祈禱吧!」卡羅總結道。
「讓知道的人祈禱吧!」梅塞德斯回答的很突兀。
漢斯走出咖啡館的時候手上拎著一個拉法耶購物中心的袋子,裡面裝著一件毛衣,而在毛衣下面則是朋友們湊齊了,讓他交給馬丁的五十萬歐元。
漢斯走了之後,梅塞德斯也起身離開,她還堅持不要其他人送。她叫了輛計程車,然後就直接去機場了。卡羅和布魯諾決定在離開巴黎之前,他們再一起吃頓午飯。
倫敦的雨比巴黎下的還大。漢斯很高興自己很明智的在戴高樂機場免稅店裡買了件雨衣。他想穿著件這麼寬鬆的衣服,把錢都隨身放在口袋裡總比總要擔心手邊的那個行李袋要好。
他累極了,特別是最近的這二十四個小時簡直是緊張的要崩潰了,不過有一點比較幸運的是,清晨的時候他就應該到家了。
他給貝塔打了個電話,女兒央求他告訴她自己到底在什麼地方。而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竟然對女兒說,要是再這樣干預他的私生活,他將不再跟她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女兒抽泣著掛斷了電話。
計程車把他放在離環球集團還有三個街區的地方。他慢慢的走著,因為他的腿實在是不允許他走得更快了。
馬丁聽前台說布通先生來了,吃了一驚。
「您可真讓我驚喜」這位環球集團的總裁一邊握著他的手一邊說道。
「為什麼?」假布通先生冷漠的問道。
「我沒有想到您會這樣就站到我面前了,連提前通知都沒有。您完全可以通過電匯的……」
「這樣對大家都好。您準備寫一個收據吧,就寫收到了五十萬歐元。您的手下什麼時候出發去伊拉克啊?」
「一收到錢就走。」
「我還提前付給您了三十萬歐元……」
「沒錯,但是專業人事都是需要確認有一筆相當數量的提前支付款,才能開始行動的。他可是在玩命,這很容易理解。」
「這不會是他第一次干這個吧。」
「當然不是。但是這次的任務實在太特殊了,因為您自己也不知道需要殺多少人,連這些人年齡多大,是什麼狀況都不清楚。而且,現在任何人進入伊拉克都需要備案,而這些備案信息除了薩達姆的警察外,其他人也可以調查的到。美國佬們還有我在MI5部隊的前戰友們對次可都虎視眈眈。」
「那麼說您過去曾在MI5干過?」
「您不知道嗎?我還以為您對我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呢。」
「我對您的過去並不感興趣,我只關心您的現在,您現在給我提供的服務。」
「那好吧,我曾經為您尊敬的陛下工作過,但是就在某一天,那些領導們突然決定,我們這些參與了冷戰遊戲的人應該退休了,我們這些人已經過時了,他們說,現在的敵人已經發生變化了。事實上他們的確又製造出了新的敵人:阿拉伯人,很簡單,原因就是他們懼怕中國人所以選擇了阿拉伯人。阿拉伯人很窮,儘管他們的政府因為控制了石油所以極端富有,但是廣大的人民群眾還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生活在這種獨裁體制之下,獨裁統治者輕輕鬆鬆就把他們血汗錢掏出來放入了自己的口袋。西方社會需要一個敵人,一旦做出了這個決定,就會有成千上萬的響應者希望能從中漁利。」
「好了,您就不要再長篇大論的演講了。」
「好,我不說了。」
湯姆?馬丁手上準備好了一張寫著五十萬歐元的收據,而且已經蓋上了環球集團的財務章。然後他就把這個收據交給了這個所謂的布通先生。
「您什麼時候再給我消息?」豪瑟教授問道。
「他一收到錢之後。明天他就能收到錢,後天就可以出發了。他需要先找一個在伊拉克的假身份,然後他到了那之後就會馬上去找您委託我們找的那家人。您要有點耐心,這個工作也不可能是一夜之間就能完成的。」
「好吧,您記下這個號碼,這是我的手機號,如果您得到什麼新的消息,馬上通知我。」
「通過網路更安全吧。」
「我可不這麼認為。下一次,您就直接給我打電話吧。」
「那好,您可真是個特別的人,布通先生……」
「我估計您的客戶都不是普通人吧。」
「當然,布通先生。這是您的名字,是嗎?」
「馬丁先生,對您而言知道我叫布通就足夠了,您不這麼認為嗎?有兩百萬歐元的進帳難道還不夠嗎?此外,我很討厭那些好奇心太重的人。」
「在我的交易中,管理好所有這些秘密的是我的責任,布通先生,而對於我而言,知道您的真實身份可不是一件小事情。因為是您出現在了我辦公室,請求我們能夠接受這個任務,或者我們可以說,接受了這個極為複雜的任務。是您來敲我的們的,而不是我去找的您。」
「這就是您的生意,馬丁先生,謹慎是最重要的。我對您的過分奇怪感到很費解,老實說,我甚至感覺您這樣讓我感到有些欠缺職業精神。您不要再讓您的手下浪費時間跟蹤我了。您就好好遵守我們簽署的協議就好,因為這樣我才會付給您報酬。那麼,現在,很抱歉,我要告辭了。」
「您說了算吧,布通先生。」
豪瑟教授握了握馬丁的手,然後就走出了辦公室。但是他肯定馬丁一定還是會派人跟蹤自己。這次再在酒店裡竄來竄去的可能就不起作用了,而且他知道再要糊弄這些環球集團的人是越來越困難了。
他一走到街上就攔住了一輛計程車,讓司機把自己送到城市中心的一家醫院。他自己其實也很奇怪,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做。其實他所有那些擺脫馬丁跟蹤的手法都是從TrillerS的書裡面學來的,他對這些東西倒是很著迷。有些時候他對自己的這些所作所為也感到很滑稽,特別是怕萬一碰到了哪個熟人,揭穿了他這個知名物理學教授的真實身份。
計程車把他放在了醫院的大門口。他毫不遲疑的走進了大堂,然後朝電梯走去。他其實也並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跟蹤自己。所以他就鑽進了第一時間打開的那個電梯里。他沒有按電梯上的樓層按鈕,就任憑電梯停下,人們上來或者下去,而他則一直在推測到底這些人中誰才是真正跟蹤他的人。他在倒數第二層樓的時候下了電梯,跟他一起下來的還有兩個看起來精神不振的女人,一個女人推著一個坐在輪椅上的老人,還有一個看起來很邋遢的年輕人。
《其中的任何一個都有可能是環球集團派來監視我的人》他在心裡暗暗思忖道。所有人都走了,就他沒有動。沒人回頭看他到底走沒走,於是他又鑽進了第二部電梯。這一次他還是沒有按樓層的按鈕,跟上次一樣,他在三樓的時候下了電梯,然後又等第三部電梯。就這樣他在那裡耗費了一個小時。最後,他終於認為可以安全的離開醫院了,鑽進了最後一部空無一人的電梯,直接下到了最低層。一下去之後,他立刻找到標有緊急出口字樣的側門,然後通過了一條狹窄的走廊,走到了一個寫有非工作人員任何人等不許入內字樣的門前。沒有人跟隨其後走進這道門,於是他就一直往裡走,直到看見一個躺滿送急救病人的房間。他發現最裡面有一扇推著病床進進出出的小門,於是毫不猶豫的朝那走了過去。
「您在這裡幹什麼?」
一個醫生不太友好的問道。漢斯一聽見這個聲音,嚇了一跳,就像是一個做錯了事被人抓到的孩子一樣。
「病人的家屬是不能進來的。請您出去,像所有人一樣在外面等,有什麼情況我們會通知家屬的。」
漢斯驚慌的滿臉煞白,突然就心動過速起來。
「您這是怎麼了?」醫生連忙問他,因為他看出來這個人似乎有些不對勁了。
「我過來看一個朋友,但是我絕對不舒服了,我不能呼吸,我的右胳膊疼,我有心博過速的毛病,我要去倫敦,是路過這裡的……」漢斯十分肯定的說出了這些,心裡卻在懇求上帝寬恕自己說了這些謊話。
「到這間房間來。」醫生建議他道。
三分鐘后,醫生給他做了心電圖,然後還抽了血,做了胸透。然後他們把他也放在一張床上躺下了,留作觀察。
早上七點了,醫生們這才認為他的心臟沒有大礙,而他之前的心博過速也是暫時性的狀況,沒有什麼大問題。
他抱怨自己還是覺得身體不舒服,於是醫院的人決定還是用一輛救護車把他送到機場去,但是當然需要他自己掏腰包來支付這個費用。他可不希望冒這個險,要是在路上又突然出現個什麼狀況,家裡人一定會擔心的要死。
漢斯將昨天晚上自己在這裡過夜的費用付清,然後他們用輪椅將他推上了救護車。在去機場的途中,他訂了一張九點鐘飛往柏林的機票。護士還在旁邊提醒他告訴機場那邊,自己是坐著輪椅,用救護車送過去的。
到達機場后,護士一直把他送到登記口,然後還跟飛機上的服務人員解釋說,雖然豪瑟先生能夠進行飛機旅行,但是他們一定要千萬小心照顧,以免他再出什麼危險。然後一位空中小姐將他的輪椅推到一個特別入口處,從那裡他就可以不需要通過任何邊檢直接送上飛機。
柏林下著傾盆大雨。他費了半天功夫才說服空中小姐,說自己不再需要輪椅了,然後自己打一輛計程車就可以回家了。最終他如願以償的輕鬆走出了機場,打了輛車直接去火車站。他還真是幸運,因為他到火車站的時候,還有不到五分鐘去波恩的火車就要關閉車門了。
在火車上他給貝塔打了個電話,通知她半個小時之後自己就會到家了。同時,他還給布魯諾打了個電話,通知他一切都進展順利。然後由他再負責通知梅塞德斯和卡羅。他覺得這一切讓人筋疲力盡,同時也覺得挺有戲劇性。
看到父親比他預計的時間又遲了不少才到家,貝塔完全無法掩飾自己的擔心之情。漢斯?豪瑟看起來很糟糕,完全一幅病懨懨的老人模樣。所以不管父親如何勸阻,她還是打電話把自己的一個老朋友醫生請了過來。醫生沒過一會兒就來了,儘管貝塔覺得自己父親身體不佳,堅持讓醫生再檢查看看,但是醫生經過檢查肯定老人身體沒有什麼問題。
最後,總算是留他一個人靜一會兒了,他這才能夠做些他真正想做的事情:舒服的洗個澡,然後在家裡的床上美美睡上一覺。
保羅?杜卡斯又看了一遍安特給他送來的報告。派這個克羅埃西亞人過去果然是個明智的選擇,能夠把他派過去,真該好好謝謝馬丁。
報告中字跡清晰的,特別是用相當程度的英語,表述清楚了這個考古小組這些日子以來的工作是如何開展的,他自己可能會碰到的困難問題:
《我對阿耶德不信任,他也不信任我。他是那幫工人的頭,所以他有責任負責開挖的進程順利推進,他負責跟工人打交道,而且由他負責安排工人的輪換班。
我認為阿耶德決不僅僅是個工頭而已,他可能是探子或者是個警察。他的使命我看其實很簡單,就是要保護克拉拉?坦內博格。
他總是試圖將克拉拉圈定在其視線範圍之內。此外除了私人保鏢之外,還有三四個人守在克拉拉的身邊。要想不費任何彈藥就接近克拉拉,看來是十分困難的。
不過,她卻特別喜歡逃離這些保衛者的視線,而且有那麼幾次引起了真正的騷動,因為她徹底從他們視線里消失了,這兩次都發生在清晨,一次是為了和那個姓戈麥斯的女教授一起去去幼發拉底河游泳,還有一天是她是組織了幾個考古隊里的女人一起秘密出行了。這兩次活動沒有任何人事先知道,連皮科特都不知道。
還有一次,她想在遺址那兒過夜,於是就帶了條毯子去,在露天睡了一覺。
看起來她想要再次逃離那些保護她的人是有些不太可能了。因為現在已經有兩個人,甚至就睡在了離她房間大門幾米外的地上看護她。
還有一個管理模樣的人,叫做哈伊達?阿那什。這個人負責給所有人發工資,而且如果皮科特教授需要些什麼東西,阿已達就會向他要。而克拉拉跟他很對立。他曾威脅克拉拉要給她祖父打電話,而事實上他也的確打了這個電話,因為她對他一直懷有敵意,就是因為克拉拉本來以為他不過是帶幾個士兵過去,可結果是他帶了一隊全副武裝的人將營地都包圍起來了。
皮科特要求能夠增加人手,阿耶德和哈伊達也真的又找到了一百多名工人。工作的節奏真是驚人,他們幾乎都不休息,只是在晚上睡上幾個小時,所以小組裡已經瀰漫起一種緊張的情緒了。跟皮科特一起過來的兩名教授已經直接向他置疑這種工作方式的科學性,而那些學生們也在抱怨他們受到了剝削,而那些工人們也是被厚顏無恥的壓榨著。
但是不論是皮科特還是克拉拉本人,都沒有意識到他們的工人或者小組成員的疲勞的重要性。
皮科特身邊有一個考古學家充當著滅火器的作用,他叫做法比安?杜德拉。這個人總能在一切似乎就要爆炸開的時候,把大家平息下來。但是這種怒火看來是很難避免要在某天爆發的,因為我們每天的工作時間都在十四個小時以上。
他們說已經找到的東西就是一座聖殿,而被美軍轟炸露出來的部分是這個聖殿的最高几層,他們說這裡面又一個圖書館,而那些泥板就是在那個圖書館裡面。現在已經清理出來了三個房間,已經找到了超過兩千塊泥板,這些泥板整整齊齊的放在壁龕里。
學生們在四個教授的監視下,認真的將這些泥板清洗之後再進行分類。看起來這些泥板主要都是講述的是這個聖殿是如何管理的,而他們現在正在整理的剛剛從另外一個房間發掘出來的泥板上似乎講的是關於礦物和動物的情況。
到現在為止,發掘的那些房間的面積是乘米,不過他們說肯定會找到更大面積的房間。
他們也找到了一些在上方寫有書記官名字的泥板,看起來把名字寫上去似乎是個慣例。而且有一些泥板的上面還真寫有夏馬斯的名字,但是到現在看來,上面記載了關於史詩或者什麼歷史事件的泥板還沒有蹤影,這使得克拉拉和皮科特的情緒也是越來越糟糕,而且他們也在抱怨這一切都還是在浪費時間。
前幾天,整個考古小組還開了一個會就所發現的東西做了一個評估。皮科特的看法比較悲觀,但是法比安、戈麥斯教授還有其他一些考古學家都肯定的說他們所發掘的這個遺址,絕對是這個世紀最重要的考古發現置疑,因為歷史上從來沒有關於這座聖殿的任何記錄,所以最後得出的結論就是發現了這個古烏爾城附近的這個聖殿,絕對有著非凡的重要意義。看起來這個聖殿的面積並不是很大,但是這個面積卻足以容納一個相當重要的圖書館。當然這是根據他們的推斷得出的結論,他們認為現在所找到的就是聖殿最上面的幾層,而圖書館就是在這裡。
戈麥斯教授支持擴大發掘的範圍,突破他們原來劃定認為是聖殿遺址的地方,將旁邊的圍牆的房屋都划入發掘圈內。他們連續討論了三個多小時,就這個擴大發掘的可行性爭論不下,最後戈麥斯教授還是勝利了,因為她贏得了法比安和克拉拉本人的支持。就是因為這個決議,所以他們又雇了許多的工人,並且還繼續再尋找工人。
在這個時候找人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為這個國家已經在警戒的邊緣,但是由於人民的貧困面實在是太大,而坦內博格家族也的確是夠有勢力,所以沒過幾天就從國家的另外一端運來了一幫子工人參與到發掘中來。
我的工作就是負責將所有發掘出來的東西錄入電腦,不僅從這些東西的內部,還有從外部不同角度拍下來的照片都整理錄入。
我身邊還有三個大學生幫助我一起完成這個任務。
所有的考古學家都會到我們的這個通訊機房來,他們主要是想看看他們的工作是怎麼系統化,然後給我們一些指示,儘管我們的大總管是戈麥斯教授。這個女人非常嚴厲和認真,她的那種精益求精的勁頭真讓人受不了。
村長的女婿,也就是你們派來給我遞送報告的聯絡人,是個來往在附近村莊給大家找糧食的人。看起來他似乎得到了阿耶德的信任,如果說連阿耶德都能夠信任的人,那麼這個人一定是對他而言沒有什麼危險性的人物。
如果他們真的找到了那些泥板,要想從他們手裡將泥板搶走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加上還要活著從這裡逃出去就更難了。用錢倒是可以收買一些人,但是我擔心這裡已經有些人準備好開出更高的價碼,所以如果要是有人叛變的話,也不足為奇。除非告訴那個聯絡人說,只要能把我成功的從這裡營救出去,沒有任何人可以給出比我還高的價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