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十二
艾瑪和付強吃完飯後沒有回公司,只是打了個電話回去,報了個外勤,然後便去了火車站,她要去給丹增買火車票,這個頑固的老頭,從來不肯坐飛機,寧願坐上三天兩夜的火車也不在乎。有時候兩姐妹擔心他,逼著他坐飛機,老頭卻能找出一大通理由來,什麼坐火車可以穿州過省,一路飽覽景色啊,還能認識很多各地的朋友,可以慢慢聊天,還有火車跑在地上,心裡踏實,飛機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多玄啊。有一次竟然還找出一個讓兩姐妹哭笑不得的理由,他說我和你們的媽就是在火車上認識的。直把兩姐妹笑得不行,問他是不是還想給我們再認識一個媽回來啊。丹增只是笑,她們特意打了電話回去向媽媽證實,竟然是真的,這事後來一直成了這個家裡的保留笑話。
排了一會隊,買好火車票后,艾瑪直接去了姐姐家,父親後天便要走了,自己還沒有好好陪父親聊聊天呢。如果不是父親偶爾過來,自己一年也回不了一次家,老人年紀大了,總會想和兒女多一點時間在一起的。
丹增在艾瑪到來的時候,正在茶几台上揮毫潑墨,退休這些年,他就迷上了書法,閑來沒事,找了許多魏碑漢帖臨摹,幾個寒暑下來,倒也有些心得,可惜觀眾常常只有老伴一個。
「爸,你寫的大字是越來越象……字了啊。」艾瑪裝模作樣欣賞了一下說。
「嗯,」丹增還在思索著下一個字的落筆點,沒理會艾瑪的調侃。
「火車票買好了,後天上午的,到時我讓付強去送你。」
「小付?」丹增象想起什麼,抬起頭來對艾瑪說:「對了,你去和小付說一聲,晚上我請他吃飯。」
「爸,幹嘛還你請人家啊,」艾瑪不解地問。
「哦,上次他請了我吃飯,結果我沒把女兒換出去,只好回請他一次了,禮尚往來嘛,」丹增隨口說著,眼睛又轉向了他的宣紙。一會又說:「對了,你也一起去。」
「真是這樣嗎?」艾瑪歪著頭看著老爸,「是你想急著把女兒銷出去吧。」
丹增放下筆,摘下眼鏡,看著艾瑪說:「艾瑪啊,我這次來呢,你媽一再叮囑我一個任務,要我在你的同事朋友中幫你物色物色,如果你已經有了男朋友呢,那也要我先過過眼。」
艾瑪嘟了一下嘴,「我就知道你們老怕我嫁不出去,放心吧,老爸,說不定我年底就突然結婚了呢。」艾瑪腦海里閃過付強的臉。
丹增嚴肅地看著艾瑪說:「我和你媽擔心的就是這個,你們這些年青人容易一時衝動,結了婚沒兩年後悔了,又要鬧離婚,你以為婚姻是兒戲嗎?」
「爸,」艾瑪嗔嬌地叫了一聲,「瞧你說到哪去了,我會有主意的,結了婚就不會離婚,我會找個對我好的。」
「有主意?就你這脾氣我還不了解嗎?總愛發些小女孩的夢,你以為白馬王子就那麼多?讓你隨便挑?艾瑪,那個蘇京人是不錯,可他不適合你啊,」丹增不無擔心地說。
提到蘇京,艾瑪心裡隱隱一痛,低下頭小聲說:「爸,這個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別人的東西再好那也是別人的,只有真正屬於自己的東西,抱在懷裡心才會踏實的。艾瑪,你知道什麼是真正屬於你的東西嗎?」老頭神情嚴肅地問,經過這些天的思考和觀察,他也對艾瑪現在的狀態有了一個了解,他覺得是時候和艾瑪好好交流一下了。
「是什麼?」艾瑪問,這個問題她還真的沒有好好想過。
「你心裡真正需要的東西,那就是屬於你的東西,告訴我,你心裡需要什麼?」丹增沒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反問。
艾瑪慢慢坐了下來,她此時腦子有點亂,過往的許多鏡頭象電影似地交錯在她腦海里。一會是蘇京的眼睛,一會是付強的笑臉,一會又是父親高大的身軀……
「爸,我知道了,我需要的是心裡踏實和安寧的感覺,象西藏的神廟,能夠包容我,給我心靈的平靜,讓我在累了的時候可以安靜休息,幫我抵擋風沙,我哭泣的時候,他會默默地看著我,耐心地給我時間恢復傷口……」艾瑪慢慢地說。
丹增欣慰地點點頭,他笑了,這些天緊鎖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他已經完成了老伴交給他的任務,也完成了一個父親的任務。不過他也有些傷感,在這一刻,女兒終於真正走出了父親的家,她要飛出去了,因為她已經找到了她自己的天地。
付強和小章象兩個綳得緊緊的弦,興奮的神色毫不掩飾地掛在臉上,劉勇和張姐已經到了關押室,他們決定先找張姐問話,因為是艾瑪的同事,也因為她不是嫌疑人,所以付強必須對她客氣一些,便把她請到了辦公室。
「坐吧,」張姐哭哭啼啼進來后,付強指了一下椅子說。
等張姐坐下來,看到小章準備好了筆錄,他便開始問話:「你叫什麼名字?」
「張慧芳,公安同志,劉勇的事可不關我的事,他打人是他的事,他找我只是想向我借錢啊……」張慧芳突然情緒激動起來,她是第一次進公安局這地方,生不進官門的思想讓她有點失控。
「你先別激動,我們知道不關你的事,找你來只是協助調查,你能說說你和劉勇的事情嗎?」付強安慰她說,還起身給她倒了杯水。
「好的,謝謝,」接過水喝了一口后,張慧芳稍微平靜下來,便開始說:「我和劉勇是同事,平時關係不錯,今天他說他爸賭錢輸了,還借了高利貸,他沒錢還,要向我借,於是找了我出來,還告訴我他打了人,我正勸他去報警,你們就來了。」
付強啞然失笑,「他對你說他爸借高利貸?」
張慧芳看了看付強,猛點頭說:「是的,他是這麼說的,老實說我也不太相信,因為他開口就要兩萬,一個老頭哪能輸這麼多錢啊。」
「那他為什麼會敢向你借這麼多錢呢?你們關係很不錯啊,」付強明知故問道。
「唉,也許是我這人太熱心了吧,上次已經借過他一次錢了,至今沒還我。」張慧芳搖著頭說,還偷偷看了一眼付強。
付強覺得這麼問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乾脆就直接對她說:「你可能還不知道,他爸從不賭錢,他向你借錢是因為他被人勒索,為什麼他會被人勒索呢?因為他犯了強*罪,被人看到了,這還不算,現在他是一宗謀殺案的重大嫌疑人。」
張慧芳象聽天書似的目瞪口呆,好一會才哆哆嗦嗦地清醒過來,撲上前去,扶著付強的桌子,盯著付強急急地說:「公安同志,這……這……你說的這些我都不知道啊,這可不不不……不關我的事,你們一定要調查清楚。」
付強笑了一下,勸她坐下來,不必激動,然後說:「張慧芳女士,目前我們需要的是你的合作,如果是和你沒關係的,那你就只管說實話,你放心,你在這裡所說的話我們都會為你保密,我們是有紀律的,這一點你不用有顧慮。」
張慧芳還是疑惑地看看付強,又低頭想了一會,她的確沒有想到劉勇的事情會是這麼嚴重,事到如今,她也只好實話實說了。張慧芳咬了咬嘴唇,彷彿下了很大決心,「公安同志,我什麼都說,不過你們一定要幫我保密,好嗎?」
付強正色地點點頭。
張慧芳深深嘆了口氣,慢慢道來:「其實我和劉勇是有那個關係,不過一開始我並不想的,他又不是很優秀,我從來就沒有對他有過什麼意思,他就威脅我……」說到這裡,張慧芳停了一下。
「他威脅你什麼?」付強淡淡地問。
「他……他看到了我和蘇京的事。」張慧芳說完頭埋得更低了。
付強和小章大吃了一驚,互相看了一下,沒想到蘇京在這事上又繞了進來。付強看著張慧芳說:「你和蘇京的事情可以說說嗎?」
張慧芳這時候也想清楚了,反正話說到了這個地步,索性放開了說,「那次我還是第一次見蘇京,不過我第一眼看到他時就心跳,象小女孩似的,那天他來報到,後來他走了,我要加班,就一直在公司呆到十點鐘才出門,沒想到走到半道上,竟然又看到他,當時他喝多了,正蹲在一個垃圾筒前面嘔吐,我認出了他來,就走過去扶他,他是真喝多了,我一扶他,他就倒在了地上,眼睛通紅,我看這也不是辦法,便買了一瓶水幫他洗了一下臉,一會他能站起來了,可是嘴裡卻還說著胡話,也不知道他說什麼,我看看面前正好是雲天酒店,就扶他進去,想開個房讓他睡覺得了……」
「後來呢,」小章急著想聽下去,他和付強這時的心情一樣茫然,沒想到一直困擾他們的酒店女人竟然就是她。
「後來我從他褲兜里掏了他的身份證出來,我自己掏錢幫他開了房,然後就扶他進房去,好在他還能走點路,不然一個大男人我怎麼背得起。」張慧芳停下來喝了口水。
「那你在那裡停留了多久?」付強問。
「大概一個小時吧。」
「為什麼會這麼久?」
「因為……本來我是想放下他就走的,不過看他身上衣服髒了,我想好人做到底吧,就幫他脫了下來,拿去洗了……」
「洗衣服也不用一小時吧,」付強問。小章奇怪地看了付強一眼,他覺得這個時候餘下的事情就算做了什麼也不必追問下去了吧。因為與案子無關,又牽涉到個人隱私,張慧芳畢竟是女人,這麼追問有點不合情理。
付強沒有理會小章的眼神,小章心裡想的他都知道,不過他現在更想知道的是蘇京會不會和張慧芳發生關係,這對他真正了解蘇京這個人很有幫助,說實話,付強一直都對這個蘇京心存芥蒂,但也不完全是因為艾瑪,也是因為他覺得自己從來就沒有真正看透過蘇京。
張慧芳咬咬嘴唇,眼淚突然滴下幾滴來,「我……我其實也很不幸,我家那位下崗后整天呆在家炒股票,錢是賺了,人也越來越胖,對我的興趣也沒了,有空就和他的狐朋狗黨出去花天酒地,有一回還惹了病給我,差點離了婚,之後我們就再沒有那個事了。你們想啊,我才是個四十齣頭的女人,所以那天洗完衣服后,我回到房裡,看到蘇京一絲不掛躺著,就……就去碰他,他迷迷糊糊中也有了反應,然後我們就……不過,剛開始沒一會,他一直叫著小小還是悄悄,我沒聽清楚,然後就睜開眼看到我,馬上他就跑下床去了,還在房裡大喊大叫,要我馬上走,我只好走了。」
「然後你就遇到劉勇了嗎?」小章皺著眉聽完張慧芳這段話后趕緊問另一個話題。
張慧芳搖搖頭,「沒有,我是直接回家了,他是過了幾天才找我的,他說得有鼻子有眼,我相信他是看到了我們進酒店,他威脅要說出去,我害怕了,其實我也需要一個男人,就……就半推半就從了他,我真是沒想到他是這麼個大壞人,要是早知道,打死我也不會和他好的,公安同志,你們要相信我,我說的全是真的……我不能關在這兒啊。」張慧芳情緒又開始激動起來。
付強微笑著對她說,「你冷靜一下,張慧芳女士,如果事情不關你的事,我們是不會為難你的,這樣吧,你先回去,如果想到什麼和劉勇有關的事情,你可以打電話給我,或者我們還會有需要問你的地方,請你務必合作,好嗎?」
張慧芳點點頭,取出紙巾抹了一下眼睛,默默走了出去。
等張慧芳出去后,付強和小章相視一笑,小章說:「真沒想到啊,酒店的女人竟然是她,害我們猜來猜去的,還不知道我們究竟走了多少彎路呢。」
「馬上就會知道了,走吧,提審劉勇去。」
在曾經審問過蘇京的那間審訊室里,劉勇已經是徹底崩潰了,他根本就站不起來,全身象被抽了筋似的軟綿綿。他不知道等待他的將會是什麼,他也不知道劉文生是否都已經把他供出去了,就算現在沒有,自己進來了,劉文生供他出來也是遲早的事。他如今只好暗暗祈求,劉文生千萬挺多兩天,讓他出去了,一切都可以想辦法。
在劉勇用哆嗦的嘴在作無力的祈求時,付強和小章進來了。他們甚至沒看一眼坐在小凳子上的劉勇,只管走到桌子前坐好,然後付強把手裡的資料重重地拍地桌子上,這突然其來的一聲巨響把劉勇的頭髮都嚇得豎了起來。
劉勇戰戰兢兢地看了一眼前面站坐的兩個人,馬上又把頭低了下去。
「你叫什麼名字,」小章開始審問程序。
「劉……劉勇。」
「年齡?」
「32。」……
例行程序完畢后,小章突然加大了音量說:「你知道為什麼把你帶到這兒來嗎?」
「不不不……不知道。」劉勇心虛地偷看了一眼小章。
小章冷笑了一下,「哼,不知道?那你自己幹了些什麼,你知道嗎?」
劉勇還吃不準劉文生倒底有沒有去報案,又不甘心自己先供出來,只好來個裝聾作啞先,看看情況再說。「我……你們不是讓我協助調查什麼案子的嗎?怎麼審起我來了?」
付強和小章都笑了起來,這個劉勇到了這時候,他倒鎮定起來了。付強決定慢慢來,從輕的問起,在他不注意的時候再一下擊潰他。「劉勇,和你一起進來的張慧芳與你是什麼關係?」
劉勇一聽,眼珠子的溜溜轉了幾下,心裡的石頭馬上應聲而落,原來是查通*的事情啊,呵呵,他放心地抬起頭來,正視著付強和小章,「那個老騷貨是她勾引我先的,她說她男人不行,非要和我那個什麼,我反正是單身,也無所謂,就答應了她,唉,女人嘛,到了那年齡就這樣,你們也不要太為難她了。」劉勇一副無辜且寬厚的口氣說。
付強和小章看到劉勇搖頭晃腦洋洋得意的樣子,差點笑出聲來,付強嘆了口氣搖搖頭說:「真是狗男女啊,出了事就狗咬狗。」
劉勇也笑了笑,要不是凳子太小,他就要架二郎腿了。
付強突然臉色一變,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大聲喝道:「那麼白鳳呢?她也是主動勾引你?」
劉勇一愣,差點從凳子上摔下來,付強的這突然一問讓他發懵,有點找不著北了,嘴裡也不利索起來,「劉……劉劉劉文生他……」
付強冷冷地看著他,等劉勇重新坐好了,才說:「你還能想起劉文生來吧,放心,你那酒瓶子沒把他砸死,他正在隔壁想你呢,你先回答我的話吧,白鳳是怎麼回事?」
劉勇這下傻眼了,看來祈求真不濟事,這時候上帝也幫不了他。只好開始扮點可憐像:「你們不是都知道了嗎?我的確一時糊塗,見色起意,我我……我也挺後悔的,只是那一次,還讓劉文生那混蛋勒索了我一年多,你們一定不要放過那混蛋,他勒索我,他也有罪。」
付強冷笑一聲說:「沒錯,你們倆都跑不了了。你說你強*白鳳是一時糊塗,那白小小呢?你也是一時糊塗?」
劉勇一聽睜大了眼睛,站了起來發急道:「那混蛋血口噴人,我根本就沒殺白小小,也沒對她怎麼樣,我就是看到她死了……」
付強繼續問:「那好,你說你沒殺人,那你說說白小小被害那天晚上你都做了什麼?看到了什麼?詳詳細細說出來,嗯……就從你和蘇京一起吃飯的時候說起。」
劉勇吃了一驚,他們竟然連他和蘇京吃飯的事都知道,看來自己早就被公安盯上了,這麼一想,他也沒了脾氣,只好慢慢從那天開始回憶起。
劉勇和蘇京是那排軍營僅有的兩個大學生,雖然都是電大文憑,所以當劉勇得知公司招人的時候,就順帶叫蘇京去應聘,蘇京也很爭氣,竟然就成功了,本來他和蘇京也沒什麼交情,因為蘇京這人脾氣比較內外和孤僻,但那天蘇京報到后,非要請他吃飯,兩人才第一次一起吃頓飯。那天蘇京顯得很高興,又在劉勇的鼓動下,就喝多了幾杯。吃飯出來后劉勇還擔心蘇京不能回去,要他到自己家住,蘇京拒絕了,說他有個同學家可去,於是劉勇便隨了他,他知道蘇京的脾氣。不過後來走沒多久,劉勇又不太放心,便折了回來,於是就看到了張慧芳和蘇京進酒店的一幕,當時他想的是這小子樣子不聲不響,暗地裡還真有一套,就一天便搞到了我們公司的女人,於是他又羨慕又嫉妒地離去了。
走到半道,劉勇突然想起包里放著一份重要文件,必須今天送回罡縣去的,光顧著和蘇京喝酒,竟忘了這事,那可關係到一個朋友的家庭幸福啊。
「什麼文件?」小章打斷他的回憶,問道。
「是一份親子鑒定書,我有個鐵哥們叫趙東,開出租的,他老婆在一家工廠上班,因為是三班倒,常常要上夜班,那哥們竟然沒事懷疑起老婆來,愣說他老婆有外遇,看自己孩子也越看越不象他,就偷偷托我去詢問親子鑒定的事,我打聽好了,他便帶孩子去做了鑒定,那天中午我去取了鑒定報告,的確是他的孩子,所以我要趕緊送給他,不然他知道今天出報告,見我沒送去,以為我不敢給他看呢,那他老婆還不死定了?」
「你倒是挺好心的,」小章嘲諷了他一句,「那後來呢?」
劉勇沒理會他的嘲諷,繼續回憶下去。
劉勇當時決定馬上去罡縣,便搭了去罡縣的最後一班車,趕到罡縣時已經快十二點了。他匆匆趕到趙東家,趙東老婆正好不在,上中班,一點半下班,要凌晨兩點才能回來。趙東看了報告很高興,非要拉著劉勇喝酒,劉勇心想坐了一個多小時的車,也累了,就讓他弄點吃的一起喝酒,還一再交待他一定要藏好報告書,不然讓他老婆知道了,他可擔待不起。
不知不覺就喝到趙東老婆回來了,劉勇連忙告辭回家,走出門來,被風吹了一下,感到酒勁涌了上來,渾身發熱,手腳卻象特別有勁,彷彿有使不完的力氣沒處發泄,這時候他又想起了蘇京和張慧芳抱在一起走進酒店的情景,心裡又恨又癢,滿腦子開始想象他們乾的事,越想就越覺得渾身痒痒,就這樣他搖搖晃晃走到了樹林子邊,看到那邊黑黑密密的林子,他想起了半年前,那一次他也是喝了點酒,想到這邊走走涼快涼快,就看到了蘇京和白小小鑽進林子去了,他知道他們在談戀愛,總往裡面鑽,這也不奇怪,不過一會他就覺得奇怪了,因為他看到了白鳳尾隨在他們後面,然後躲到一棵大樹下偷看他們談戀愛,劉勇覺得好奇,就跟著白鳳。白鳳看了一會突然往山腳下跑去,劉勇也跟著跑,跟了好久,也跑了好久,白鳳終於坐到了地上,然後竟然躺了下來,張開手腳,象個大字般一動不動,劉勇借著月光欣賞著白鳳高聳的胸,潔白的脖子,由於剛才激烈的跑動,白鳳的胸在急速地起伏著,劉勇眼睛都看直了,只覺得渾身熱血全奔了兩處而去,他看看四下無人,便色心大起,趁著酒意把白鳳強*了,他沒想到的是,從此就種下了禍根……
劉勇一邊回味著和白鳳的美事,一邊尋思,要是今天又遇到白鳳,那就再干她一次,這個女人有點傻,上次那事以後,她也沒去報警,說不定她也喜歡我干她呢。
「哼,你倒想得挺美,」小章忍不住又插了一句,「那後來呢,繼續說。」
劉勇使勁吞了口唾液,他希望有人給他一杯水,可是看到付強和小章冷冷的眼神,卻又不敢提出來,他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趕快澄清自己殺人嫌疑,既然強*罪逃不脫了,那就認了吧,說不定也是好事,起碼不用再提心掉膽怕劉文生又找上門來要錢。
「後來,後來我真的看到地上有一條白絲巾,我撿起一看,不是白鳳的,上面繡的名字是白小小,我當時心想,蘇京不在罡縣,她上這兒來幹什麼?那白鳳跟來了嗎?說實話,當時我也沒多想什麼,喝得酒太多了,人有點迷糊,只想著要是碰到白鳳就好了,於是我便快步鑽了進去,誰知道……誰知道,我竟然看到了白小小的屍體,三更半夜的,這是這麼黑的林子,突然看到一個死人,我嚇得酒也醒了大半,那色心早不知飛哪去了,於是我撥腿就跑,剛出林子時還聽到有人叫了我一聲,我沒聽清是誰,還以為遇到鬼了,便更加沒命地跑,今天我才知道,那叫我的人就是劉文生,這小子真是我剋星,我有點什麼事都能讓他給碰上。」說到最後,劉勇咬牙切齒,狠狠地說。眼睛冒出的火彷彿要是劉文生在這兒,肯定給把他給溶了。
「那你為什麼不馬上去報警?」付強等他說完了,問。
「我敢去報警嗎?」劉勇可憐兮兮地看著付強說:「我自己都不乾不淨的,哪還敢進公安局的門啊。」
「那麼,你是說,你從趙東家出來時是晚上兩點鐘嗎?」付強問他。
「是的是的,這個你可以去問他兩口子,而且我們喝酒是在他家門口露天坐著,還有鄰居作證,我真的是兩點鐘才走的啊,我怎麼可能殺白小小呢?我見到她時,她已經死了。」劉勇連忙說。
「那你把趙東家的地址告訴我們,我們會去調查的。」小章遞給他一張紙和一支筆,「你寫在上面吧。」
劉勇顫顫抖抖地寫下一行地址后說:「他們現在搬到市裡了,趙東還是開出租,他老婆工廠倒閉了,不知道在哪上班,這個是趙東在市裡的地址,還有他出租公司的電話。」
付強讓人把劉勇帶了出去,他拿起小章記錄的筆記看了起來。
「老付,現在看來,這個劉勇也不是兇手啊,」小章說。
付強沒有回答,他的臉色很陰沉,劉勇的供詞可信度還是頗高的,只是案子走到這一步卻象是走進了死胡同,嫌疑人幾乎都被否定了,如果說案子還有眉目的話,那也只剩下小章的那幾個不能成立的推理了。就是說,餘下的只有三個可能,蘇京或者白鳳是兇手,要不就是白小小情願尋死。
小章見付強不出聲,便想開個玩笑讓氣氛活起來,「老付啊,雖然兇手沒抓出來,倒也意外破了個強*案,還是有收穫的,呵呵。」
付強沒有笑,他皺著眉頭問小章:「小章,你說白鳳在心上人愛上自己的妹妹,而自己又慘遭強*的情況下,她會怎麼樣?」
小章想了想說:「也許會心理變態吧,把對蘇京的愛和對妹妹的嫉妒通通化成強烈的恨意,最終形成她殺自己妹妹的動機?」
付強點點頭說:「如果這樣解釋的話,那麼你對白鳳的推理就更合理了,以前我們不是一直想不通白鳳會殺自己妹妹的動機嗎?總覺得只是嫉妒顯得過於牽強,現在可能性已經大大增加了。」
「那麼我們下一步就從白鳳身上展開調查嗎?」
「是的,我們明天就去接觸一下白鳳,以被強*的這個理由,反正強*案還是要她的證詞的。」
「那這個趙東呢?」小章問。
「我晚上約了艾瑪父女吃飯,吃完飯以後我打電話給你,我們一起去找他。」付強說完看了一下表,離約定的時間差不多了,便把桌上的資料交給小章去整理,自己匆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