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前兆
精靈們邊戰邊退,在林海中快速的移動著。可是周圍的樹木卻沒有庇護他們這些自然的寵兒,反而不時地會有伸展出來的藤蔓,斜插出來的枝條幹擾他們的前進。那些變異了的小動物充滿惡意的攻擊依然會不時地從難以預知的方向襲來,由於它們體積小巧,事先又沒有什麼殺氣,所以很難防範,不多時所有的精靈身上都帶上了傷口。精靈們的速度雖然快,後面的追兵卻比他們還要迅疾,很快已經追到了十餘步開外的距離。他們並沒有急著攻擊,而是分散成一個半圓形的陣型向精靈們包圍過來。
精靈們原本以為在這片被黑暗沾染了的深林中心會找到黑暗力量得來源,誰知道他們還沒有找到地獄光,就被這些黑暗生物的襲擊打亂了陣腳。在地獄光的範圍內有被黑暗力量侵襲的生物不奇怪,可是怎麼會出現從異界來的怪物呢?地獄光的力量難道已經什麼人使用了?
「王,請您先走,我們擋住它們!」岱野帶領著一隊精靈放慢了速度,準備用自己的生命作代價護著極星·遠林逃走。
「不行!」極星叫了起來。他沒法接受自己逃走卻把族人留下來抵抗的行為,不管這個時候這種選擇是不是最正確的,他都無法說服自己這樣去做。
「帶著王走!」岱野狂呼。他太了解這位現任的精靈王了,如果要勸他同意自己的建議,需要花費的時間足以使追來的敵人把它們消滅十次。他向令河示意,令河等幾個戰士上前拉起極星就走。極星是個魔法師,論體力怎麼也比不過戰士們,既不情願的掙扎著被帶走了。岱野轉過身,面對著步步逼近的敵人。
這些追來的敵人是一種人形獨角三眼,深紫色皮膚的怪物,這種怪物在冥界被稱為紫妖,在人間界卻被叫做獨角魔,是一種智力極高,身體強韌,而且會使用魔法的可怕生物。由於它們並不屬於這個空間,一般只有被召喚師召喚時才會出現,能夠召喚獨角魔的召喚師都是實力強大的召喚師,被召喚出來的獨角魔是戰場上的有力武器。可是一下子出現幾十隻,那是聞所未聞的事情。這些獨角魔並沒有召喚師的控制,所以更加的兇狠殘暴,眼前這些精靈在他們眼中正是極佳的獵物。
岱野與幾個精靈戰士背靠背站成了一圈,那些獨角魔也很聰明的把他們包圍在了當中,圍成圓圈步步逼近。很顯然這種怪物並不會因為獵物處於弱勢便得意忘形起來,反而會更加小心得捕獵,不知道它們是為了確保萬無一失還是為了更好的享受獵物的垂死掙扎。也許兩者都有吧?看著越來越近的獨角魔眼中的凶光,岱野心裡這麼想。他手一松,搭在弦上的箭直取最近的那隻獨角魔咽喉。
戰鬥進行的無比慘烈,留下來的每一個精靈都抱著必死的決心,所以毫不退縮的迎上了比自己強大的敵人。鮮血與精靈們發出的慘叫聲刺激著獨角魔們,使它們的凶暴於食慾進一步的受到了刺激,越發賣力的攻擊。由於精靈們在用自己的生命拖延時間,所以獨角魔們一時也不容易將他們全部打倒。
身邊又有一個戰友倒了下去,最後的時刻還奮力把折斷的刀刃投向了敵人。岱野身邊的族人只剩下了七個,他自己也傷痕纍纍。不知道往他們到了安全的地方沒有?如果自己分析的沒有錯,出了黑色的森林地帶應該就安全了。要去找龍族來幫忙,只有飛龍才可以對抗這麼強大的黑暗力量……就當他做好了迎接最後一擊得準備時,一道溫柔的白光包圍了他,不但為他抵擋了獨角魔的一次攻擊,而且身上的傷口也開始癒合。
「王!」岱野不用看也知道這種他極其熟悉的魔法效果是極星·遠林所施展的,「您為什麼要回來?您是要我們的犧牲變得毫無意義嗎?」岱野帶著戰抖喊著。
「不會的。」極星又使用了一個大型攻擊魔法,暫時逼開了獨角魔們。大型魔法的連續使用使他的臉色煞白,靠在樹上恢復體力。跟著他回來的精靈戰士們已經衝進了戰場,開始趁機搶救受傷的同伴。「我已經命令令河回去通知族人,並且叫他帶著月尋前往雲霧山脈相龍祖通報事情的始末了。既然牽扯到了那種力量,我想龍族是不會坐視不管的。」令河是精靈族這次出來的戰士中年紀最輕的一個,極星也希望他可以逃脫,所以把這個任務交給了他。
「可是王,您為什麼要回來呢!」岱野咬著牙說。眼看獨角魔的包圍圈重新形成,極星·遠林已經沒有機會再逃走了。
「我一直都不是一個合格的王,」極星休息了一下重新加入了戰鬥,他的青水魔杖已經交給了令河帶走,所以他從一名戰死的精靈屍體邊撿起了對方遺留的長劍,「我知道自己也許永遠都成為不了父親那樣的王者,但是我至少不能做一個違背自己的良心的人。」知道自己和族人這次都很難倖免遇難了,所以極星的聲音很平靜。
岱野和其他的精靈都沒有再說話,在凝重的氣氛中等待著獨角魔緩緩壓近。
「嗨,嗨,女孩,過來我帶你一程!」
落葉挽著一個沉重的大包裹在路上緩緩前行著,一個聲音伴著車輪聲、馬蹄聲從她身後傳來。不等她做出反應,緊接著第二個聲音也到了:「女孩,還是跟我一起走吧。」
落葉急忙向路邊躲讓,很快一駕華麗的雙馬拉動的馬車和一匹單人獨騎的高大駿馬就來到了她身邊。駿馬上的金髮男孩鋒遠向落葉伸出手似乎想把她拉到馬背上去,而那個總是把「我爸爸可是領主」掛在嘴邊上的棕發男孩順揚也從車廂里伸出了頭大呼小叫著:「來,坐我的馬車吧!」
已經能為了文特魔法師家裡的雜貨供應商的落葉出入文特魔法師家次數多了,雖然暫時還沒有得到魔法師本人的注意,但是和他的兩個弟子倒是已經混了個臉熟,也大概的知道了他們的身份(文特魔法師家的那個女僕是個優秀的流言傳播者,每次去送貨物都可以從她那裡知道不少緋聞軼事)。
金髮的男孩鋒遠出身於騎士世家,但是由於他的父親、祖父以及哥哥都已經戰死沙場,所以他的母親不允許他再作騎士,正好他的姑母嫁給了文特魔法師的哥哥,憑著這層關係,他雖然天賦並不好,但還是成了一名魔法學徒。棕發的男孩名字叫順揚,是當地領主的小兒子。他整天把自己的爸爸掛在嘴上,嬌縱的有點嚇人,但是落葉聽說他其實是個庶出的孩子,他的母親並不是領主夫人,而是領主夫人原來的一個貼身使女。在她生下了順揚后,領主只是留下了孩子,孩子的母親早已不知所蹤。
不管怎麼說,這兩個男孩都是貴族子弟,對於落葉來說那是遙不可及的世界。可是落葉清晨出發走這條送貨去魔法師家的路的時候偶爾會遇見他們兩個,這兩個男孩也許是年紀還小,倒是不像其他的貴族那麼高高在上,見到落葉了也會彼此打個招呼。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兩個總是在爭鬥不休,誰走得更快、誰起得更早、誰衣著更為得體、誰今天精神更好……等等,總之就是不論什麼都可以成為他們爭先的內容。有一次金髮男孩順口向落葉問一句:「你想不想我捎帶你一程啊?」之後,誰能帶上落葉一起走就也成為了他們競爭的項目,每次遇見落葉就會開始吵鬧,使得落葉原本對他們產生的一些好印象全部化為烏有。
「女孩,你這輩子也沒坐過這麼豪華的馬車吧?來來,我給你個機會怎麼樣。」
「別聽他的,馬車誰沒坐過。你想不想騎一下全國知名的良馬啊?這樣的機會可是真的不多見的。」
「小丫頭你敢不聽我的話,我爸爸可是領主!」
「我可是未來的魔法騎士,你跟我走我就保護你的安全!」
「我是可憐你要帶著東西走遠路才想幫你,你別不知好歹!」
「好心好意的要捎上你,你這個人怎麼不領情!」
「……」
他們的爭吵已經引來了許多路人的關注,落葉奮力拖著沉重的包裹低頭疾走,根本不去搭理他們——在這個國度中女人和男子共騎是極為傷風敗俗的行為,就算那個男子是她的兄弟、丈夫或者兒子都不行(當然一位父親帶著自己幼小的女兒騎馬還是能被接受的);至於一個獨行的女子踏上陌生男子的馬車,那簡直就是娼婦才有的行為。落葉可不願意成為他們兩個那無聊爭鬥的犧牲品。
男孩們的鬥嘴聲和車馬聲終於超過了落葉駛向前方,落葉偷偷鬆了口氣,在路邊停下來甩動一下麻木的胳膊。這時馬蹄聲忽然又漸近起來,還不等落葉有所反應,催馬折回來的金髮男孩已經駛近,俯身把落葉放在腳邊的大包裹抄到了手裡:「你不上馬我就幫你把東西帶過去好了。你放心,我會在老師家門口等你的,保證不是搶你的東西!」說向馬車得意的揮動著在他手中看起來很是輕巧的包裹縱馬飛奔,一邊還向落葉扮了個鬼臉。
落葉又氣又急得追了上去。
華麗的馬車一下子橫在路上擋住了落葉,男孩黑著臉沖落葉叫:「你給我上來!」
落葉不理他,想繞過馬車繼續走。
男孩被夥伴搶了先機很是惱火,沖著落葉又叫又嚷的:「你不上來就別想過去!」
「我就不上去!」
「那就別過去!」
「路又不是你家的,我就要過去!」本來不想和他們衝突的落葉終於也生氣了,和這個男孩你一句我一句的爭吵起來。
橫在路上的馬車擋住了不少行人,車廂上醒目的領主家族的徽章使得大家不敢埋怨什麼,於是紛紛駐足圍觀起來——畢竟在這個國家連一男一女在路上爭執也是不多見的。落葉的行徑使路人們一路紛紛:這個女孩子怎麼這麼不知檢點,公然在街上就吵吵鬧鬧,還和男子拉拉扯扯的。人們的議論聲傳到落葉耳朵里令她說不出的尷尬,臉漲得通紅,狠狠地看著那個不講道理、把自己逼到這種境地的男孩。
男孩很是得意:「如果你不上車的話我就一直攔在這裡,你看著辦吧。」
落葉站在大路上被人們指指點點,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偏偏那個男孩半點讓開的意思都沒有,臉上帶著一種不怕你不屈服的笑容看著她,落葉氣的手腳發抖卻又無可奈何。
「你們的馬車擋住我們了。」在道路上擁堵了許多行人和車輛后,終於有一輛馬車的車夫站出來指責他們。一直在尋找機會說服男孩的車夫看清楚了對方馬車上的家族徽記,連忙向男孩建議:「少爺,是鋼劍公常家的馬車,我們還是讓一下吧。」
好在男孩的嬌縱還沒有發展到無可救藥的地步,面對「我爸爸可是領主」這句對白起不到作用的對象,他理智的選擇了退讓。「哼,真是無趣。」少年發著完全無來由的脾氣跳上馬車,馬車很快從路上讓開,疾馳而去。
落葉終於鬆了口氣。她快步向前走去,完全不想再留在這裡做大家關注的對象了。走出幾步后,依稀聽見那輛有鋼劍公常家徽的馬車車夫在向路人問:「請問文特大魔法的住所是不是從這裡一直向前?」當馬車向前駛過落葉的身邊時,把頭垂的很低正在快步行走的她明顯地感到了一道異樣的眼光從馬車的方向傳來,定定地注視著自己,直到馬車駛過去很遠。落葉在那種被窺視的感覺消失后才向著馬車遠去的影子望了一眼。
落葉敲響文特大法師的家門時,心裡帶著忐忑不安,不知道那個金髮男孩子會不會爽快地把自己帶的貨物還給自己,也不知道那個棕發男孩會不會因為這次的「失敗」找出其它的理由來戲弄自己。她這些日子來雖然努力想要給文特大法師留下深刻印象,但是絕對不願意留下的是一個負面的印象。
路過中庭時,落葉注意到那輛鋼鐵公爵家徽的馬車正停在這裡,那位帶著大人物派頭的車夫正在文特法師的管家說話。看見落葉走來,那位管家向她做了個手勢:「自己進去吧,東西我已經收下了,去讓莉莉算帳給你。」他指著側門,示意她從那裡進去找那個女僕要錢。落葉終於鬆了口氣,雖然因為這次又不見不到文特大法師的面有些遺憾,但是對比起那兩個男孩的折磨,這樣真是最好結果了。她愉快地向管家道謝,向側門快步跑去。就在這時大門打開了,一行人從裡面走了出來,看見走在最前面的正是文特魔法師,落葉忙恭敬地閃到一邊侍立。
文特魔法師根本沒注意一角的這個陌生女孩,正與同他並肩出來的那個男子愉快地談笑著。這個男子比文特魔法師年輕一些,三十歲上下的年紀,風塵僕僕的臉上有一雙十分明亮的黑色眼眸,愉快的談笑中不住發出爽朗的笑聲,讓人感覺他是個隨和大度的人。而最令落葉感到激動的是,他身穿的是一件雖然陳舊但是胸前有十分顯眼的大魔法師標誌的魔法師長袍。
大魔法師!比文特魔法師還要高一個階位!落葉沒想到自己有生之年居然會親眼看見一位大魔法師,激動地連呼吸都不順暢了。
現在這位大魔法師正拉著文特的手臂,十分親熱地說著話。在他們身後,除了文特魔法師的兩個學生之外,還有一個與落葉年齡不相上下的少女。金髮碧眼與雪白的肌膚在她身上組合出了溫柔與高雅這兩個會令同齡的落葉自慚形穢的氣質。她正在與身邊一位侍女打扮的女性說著什麼,臉上帶著無奈與一絲憂傷。兩個男孩的目光都在她與那位大魔法師之間跳動著,而且顯然對這位美麗的少女的興趣還要更大一些。
那個女僕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少女的勸說也失去了效果,她忽然大步走到了文特魔法師面前行禮說:「魔法師大人,您為什麼不允許我留下來照顧公爵小姐?我是她的貼身女僕,自從她五歲時就來到了她的身邊,您不能讓我離開小姐,而且,而且您把我趕走的話,誰來照顧小姐呢?我不認為府上的僕人可以做好這份工作。」她的口氣雖然恭敬可是卻十分堅決,帶著一種作為貴族小姐貼身使女的自傲。
「帶著僕人的魔法學徒?」文特魔法師帶著一種茫然的神色看向他的朋友,那位大魔法師:「森海,你聽說過這種事嗎?」
森海大魔法師笑呵呵地說:「萊兒,你大概不明白魔法師的學習過程吧?一個魔法學徒不但要跟隨他的老師學習魔法知識,還要承擔為老師服務,照顧老師生活的義務,你認為這樣的身份,適合再留一個女僕在身邊嗎?」
「可是小姐她是……她怎麼可以反而去照顧別人為別人服務。」
「她必須可以,如果連照顧自己,為老師服務都做不到,她還有什麼資格成為魔法師。」文特魔法師皺著眉頭說。這個新學生根本不是他想要接受的,所以說話也就很是不客氣。
「萊兒,你立刻回去,這是我的命令!」少女忽然板下臉來,向著女僕大聲吩咐,接著向文特魔法師和森海大魔法師行了一個完美的禮節:「老師,森海林魔法師,我為萊兒的無禮向你們道歉,請你們不要與一個卑微的女子計較好嗎?」還想爭辯的女僕被少女用嚴厲的眼神逼了回去,文特魔法師抿抿嘴,也沒再說什麼。少女又向森海大魔法師問:「尊敬的森海大魔法師,請問您要去哪裡?讓我的馬車送您前往好嗎?」
「謝謝您的關心,不過還是不用了,我想自己走過去。」森海伸展著手臂,做出運動的姿態。
不情願的女僕被推進車廂后馬車駛走,森海也向文特告辭:「行了別送了我的師兄,反正我已經準備在這裡住下來了,咱們以後有得是機會聊天。」
落葉聽著他的話分析著,這位森海大魔法師似乎是文特魔法師的師弟,卻不知為什麼有著比文特魔法師高的階位。他將要在這裡住下來了嗎?那個這個鎮上不就有兩個魔法師了。
「你真的不在我這裡住幾天再去找房子嗎?你這樣冒冒失失地去買房子,一定會被人家騙的。」文特對他的任性而為十分無奈。都這個時候了他才要出去找住的地方,而且還不是住旅店,而是想找那種長久的居住地。他以為適合他要求的房子是那麼好找,並且人家都是空在那裡等著他去的嗎?自己的這個師弟自小就沉浸在魔法世界中,雖然在魔法方面有著極高的修為,可是根本就不通世事,自己也想不明白他怎麼會突然離開他的實驗室跑到這裡來,還聲稱要過什麼遠離貴族和政治的生活——見鬼了,他知道什麼是政治嗎?
「呵呵,有幾個奸商敢騙一個魔法師呢,說真的,我實在不願意與一大群貴族小姐、少爺呆在一起,我就是因為這樣才從都城逃出來的,怎麼會再住到你這個專門收容貴族子弟的傢伙家裡去呢。」森海顯然對於自己的決定充滿著信心,揮著手向門外走去。
文特魔法師嘆口氣,就由他去吧,反正實在不行他也不至於會露宿街頭,總知道回自己這裡來吧?森海前腳一走,他回頭就吩咐管家:「晚餐多準備一份,再準備一間客房給森海,我想他晚飯前一定會回來的。」
森海大魔法師輕鬆地走在路上,路人因為看見一個魔法師在步行而投來的好奇目光絲毫不能減少他的好心情。偏遠的城鎮與繁華都會截然不同的面貌令他心情舒暢,對未來在這裡的生活充滿了嚮往。走了一會兒,他才停下腳步向一直跟在他身後的少女問:「小姑娘,你是不是有什麼事要對我說啊?」
落葉自從出門后,就緊追慢趕地跟上了森海,可惜一直不敢上跟他說話,這時森海突然的主動開口把她嚇了一跳,慌亂地說:「沒有,我沒有在跟蹤你……」她本來是想跟著找到他的落腳點的,現在一慌張就脫口說了出來。
「呵呵,你這小姑娘真有意思。」森海沒有留意她話中的破綻,依舊笑眯眯地說,「我看你家裡是做生意的,那麼你知不知道這附近哪裡有出售房子的啊?」
「您要買房子?不是租住嗎?」落葉奇怪地問。
「是啊,我想在這裡常住。」其實森海根本就不知道租來的房子也是可以常住的,在他的意識中,租房子就跟住旅店一樣,是要按天支付費用,根本沒有住在自己家裡的感覺。
落葉雖然感到奇怪,可使她怎麼也想不到眼前的這個大魔法師其實是沒有什麼生活常識的人,熱情地問:「那麼您是想要什麼樣的房子呢?」
「嗯,不用太大,因為我不準備帶僕人來,但是要有可以種植蔬菜的庭院,最好可以有個地下室來做我的研究室,還要位於安靜一些的地方,要是能臨近森林就更好了,我喜歡早上在森林中散步……」森海說著他自己認為很簡單的要求,落葉卻越來越皺起了眉頭。不大的房子卻要有大庭院和足夠做試驗的地下室,還要靠近森林,可是那附近只有富人們的別墅而已……「嗯,最好再靠賣吃得的地方近一點,我自己不會做飯。」森海說出了最後一個要求。
「什麼?」落葉睜大了眼。
森海笑盈盈地看著她問:「小姑娘,你說這樣的房子需要多少錢呢?」
「這不是錢的問題吧!」落葉忍不住叫了出來,「而是這樣的房子在這裡根本沒有啊!我不知道大城市是什麼樣的,可是我們這裡根本沒有你說得那樣的房子。」她本來是想在大魔法師面前留下好印象的,可是一著急還是露出了本來的性格。
森海似乎一點都不介意一個女人在他面前大呼小叫,反而認真地問:「為什麼呢?」
「如果要求大的庭院,房子本身是不會小的,如果要求坐落在森林附近,那麼進出怎麼可能有賣食物的地方呢?」落葉向他解釋,「您要的條件在這裡恐怕不能實現啊。」
森海張大了嘴半天沒說話。事情也他最初構想的相差太遠,他一時也不知道怎麼辦了。落葉在旁邊建議:「大魔法師閣下,我的哥哥是個商人,也許他知道怎麼樣找到一所您需要的住宅呢,您介不介意到我家的商社去一下?」
「就聽你的好了。」森海不知道落葉心裡的企圖,還在慶幸自己找到了一個熱情的小姑娘。
落葉帶著森海到了遠志的商社,問題很快就得到了解決。
遠志不愧是位優秀的商人,森海這樣苛刻的條件居然都被他滿足了:這座坐落在森林旁邊的住宅面積不大,但是屋前有一大片空地,現在雖然是雜草叢生,但是整理之後向眾多少菜都保證沒問題。屋子雖然沒有地下室,但是在屋子後面不遠的地方蓋有一座倉庫,倉庫下面還有一個大酒窖,如果用來做研究室在合適不過了。房子里森林不到半里的路程,只要推開窗就隨時可以享受到森林清新的空氣。最後關於食物的問題更容易解決,遠志只不過是出了一點錢,就僱用了一位廚藝精湛的女子每天三次上門為森海做飯。
「真不愧是傑出的商人啊。」森海在屋子裡轉悠著大聲讚歎,他的誇獎令遠志微微臉紅,一偉大魔法師的分量在他這樣的平凡百姓眼中簡直是難以想象的。想不到自己這樣一個小小的商人居然有機會為一位大魔法師服務,這讓遠志十分的激動,唯恐自己為這位大魔法師做得不夠用心:「大魔法師閣下,這裡的傢具都是十幾年前的舊東西,已經不堪使用了,所以我自作主張定製了一批新的傢具,不過恐怕要等到後天才能送到。今天天色已經晚了,不知道大魔法師閣下準備找什麼樣的客棧住下呢?」
「隨便就行。」森海也知道新居今天是不能住人的,手一揮隨意地說。
「大魔法師閣下……」落葉提著一桶水,拿著抹布從外面進來插嘴說,「我來開文特魔法師家時聽到他在吩咐為您準備房間和晚餐……」
森海:「……」
極星·遠林看著那個從樹林里緩緩踱出來的身影,驚訝地喃喃自語說:「是個人類。」
那個身影真的是個人類,但是身上卻帶著難以言喻的黑暗氣息,一步步得走來,周圍的獨角魔雖然依舊眷戀眼看就可以到口的血肉,但是還是畏懼他的威勢,紛紛閃躲著為他讓開了一條路。「你是精靈族的王?」那個人來到極星面前,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口吻說。
「我是極星·遠林。」極星的聲音還是平靜如水,乾淨的什麼情緒都沒有帶出來。
對方對於這個回答和極星的態度都很不滿意,聲音中增加了幾分殘忍地問:「你就是天音·遠林的兒子,精靈族的王嗎?」
「我是極星·遠林。」對方的聲音林極星想起了一個人,他的聲音不由出現了一絲波動。
「哼哼哼……」那個人發出了一連串陰冷的笑聲,「極星·遠林,你沒想到也會有今天吧?」
「原來真的是你……」極星無奈的嘆息一聲。雖然看不清楚對方的樣貌,但是他已經在記憶中找到了這個人——故羅·利。這個人第一次出現在極星眼前時,已經是七十年前的事情了,那個帶著炙熱眼神的少年站在自己面前,要求自己收他作徒弟。自己當時說了什麼已經記不清楚了,但是自己拒絕他的原因,就是因為他眼神中的那種嗜血的慾望。現在雖然已經度過了對一個人類來說太久的時間,可是他的眼神依舊沒有改變,那種赤裸裸的表現出來的慾望讓極星印象深刻。
「沒有想到吧,當年那個因為天賦太好而被你嫉妒的孩子今天能有這樣的成就,哈哈哈哈,極星·遠林,我一直在想象著,到了這種時刻你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當年他身為王子的父親因為試圖用謀反的方式篡奪得到不屬於他的王位,結果事情敗露,不但自己自殺身亡,還連累了家人也成為通緝的對象。故羅逃離了故國,來到了月光山希望成為精靈王的學生。有著罕見的天賦的他在那時心裡想到的是當年剎拿的經歷,同樣是一國的王子,同樣因為迫害逃離了故國,自己將與剎拿一樣,因為有著出眾的天賦被精靈王收做弟子,然後也將跟剎拿一樣,做出一番大事業來。
可是極星的拒絕卻令自信十足的他受到了打擊,他為什麼不收自己?自己有著優秀的天分與高貴的出身,這樣的學生哪個魔法師不想要,在國內曾經是那些魔法師們紛紛想收自己為徒,是自己高傲的拒絕了他們。問題不是在自己身上,而是那個精靈王的緣故。早就聽說他的才能、威望都遠遠不如他的父親天音·遠林,不收自己的原因一定是自己擁有他所企望的才能,所以心生妒嫉吧。「你等著,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知道,你只是因為父親是天音·遠林才成為精靈王的,你自己根本就是一無是處,所以才對比你優秀的我嫉妒不已吧!你等著瞧,我總有一天會證明給你看,我比你強,比你優秀!我會讓你反過來跪在地上乞求我的!」
故羅扔下這樣一番話離開了月光山,不久之後(對於極星來說的不久,其實是二十年之後),極星聽到了已經成為魔法師的故羅企圖發動叛亂,顛覆火由國的事件。雖然那時的故羅已經是一名強大的魔法師了,但是他依舊輸掉了戰爭,就此下落不明。從那以後極星再也沒有聽到過這個人的消息,但是他那雙充滿慾望的眼睛一直留在了極星的記憶深處。
「原來是你找到了地獄光,我們和龍族還以為是它自己衝破了幾千年來的封印呢……」龍族與精靈族都沒想到數千年來雙方都在尋找的地獄光會被別人找到,如果早有這方面的準備的話,極星會邀請龍族的戰士一起前來,而不是讓自己與族人陷入這樣的險境中。極星無法想象故羅是怎麼找到地獄光的,可是從七十年前的第一次見面他就知道,故羅對魔王剎拿十分崇拜,現在他居然與魔王剎拿一樣得到了地獄光,會不會在他的導演下再次出現當年的血腥亂世?想到這些極星的身體不由輕輕地戰抖,一定要在他可以完全的融合地獄光之前阻止這一切。
「你也會害怕嗎?」故羅誤解了極星的表現,用得意洋洋的聲音說,「如果你不想你帶來的這些廢物被我的手下吃掉,最好乖乖的聽我的話。」
「你想幹什麼?」
「我要你從現在起聽我的指揮!你這個精靈王,你們精靈族統統都要聽我的指揮!」故羅帶著瘋狂的神情說著,「我還要去征服飛龍,帶領著你們去收復我的國家,之後是整個大陸!剎拿曾經實現過的偉業我也一樣能做到!他做不到的我也要做到!我還要征服海那邊的大陸,還要征服冥界與魔界……」他滔滔不絕地說著,多年的壓抑與不得志恨不得在這一瞬間都宣洩出來。
「剎拿只是個狂人,你卻是個不折不扣地瘋子!」極星毫不留情地說。
「呵呵呵呵……」故羅發出了一連串的笑聲,「我這個瘋子現在是你的主人!是你們精靈族的主人!如果你膽敢現在不聽從我的命令,等到我統一大陸后,就把精靈族貶為與半獸人一樣的奴隸!」他的模樣就好像自己已經征服了大陸,所有的種族都已經匍匐在他的腳下了一樣。
極星看看自己的族人們,原本留下來的戰士只有不到十人倖存,而且個個身上帶傷,在獨角魔的團團包圍中基本上不可能有機會逃離了。他向故羅問:「是不是我留下來聽從你,你就會放他們離開?」
「哈哈哈哈,你以為我的條件會那麼簡單嗎?我要的是整個精靈族的臣服!而且你們還要帶我進入雲霧山,我要選擇一條不遜於當年的金眼黑龍王的飛龍作我得座騎!」
「你真的以為有了地獄光就無所不能了嗎?剎拿之所以能統一大陸,不僅僅是因為他是一個強大的魔法師兼戰士,更重要的是因為他是一個天才的軍事家,所以他的軍隊才能所向披靡。即使你有地獄光那樣強大的力量,如果一百隻飛龍一擁而上,你還有能力抵抗嗎?更何況……」他便說邊向故羅走去,忽然聲音提高:「……你根本沒有能力融合地獄光!」說話間他手中的魔杖忽然發出了耀眼的光芒,一個魔法的漩流向故羅猛撲過去。
「你居然敢暗算我!」故羅發出了一聲嚎叫。他不是沒想到極星會垂死掙扎,只是沒想到他還能發出這樣強的大魔法而已。光芒形成的漩渦在包圍住故羅后開始收縮,極星繼續說:「剎拿得到地獄光的時候正是青春年少,即使是那樣他冒險把地獄光融合進自己的身體后也是九死一生才活了下來。以你現在的年齡,我不相信你敢貿然與地獄光融合。如果我沒有猜錯,現在的你不過是使用著從它那裡提取的有限能量罷了……」
「我要讓你嘗嘗地獄光的厲害!」被極星戳穿了虛張聲勢的故羅惱羞成怒,他加大了從地獄光吸取能量的力度,試圖先擺脫極星的魔法控制,然後再在他的面前把那些精靈戰士一一撕成碎片,看看到時候他屈服不屈服。誰知道他的魔力剛一催動,立刻發覺了不對勁。
「可惡……極星·遠林!」故羅的喊叫聲中,他的身影在驀然強盛起來的白色光芒變得暗淡,接著便消失了。極星的身體也被卷進了這個魔法漩渦,由於他最後施展的這個魔法是一個傳送類的魔法,所以為這個魔法供應了更多力量的故羅先一步被傳走,他趁著最後的時間對倖存的精靈們喊:「去找龍族的支援,他還沒有融合地獄光……」話音未落,他的身影也消失在白色的光芒中。
精靈們眼睜睜地看著精靈王的身影消失。在故羅被傳送走以後,籠罩在這個地方的黑暗力量開始消散,那些魔化了的樹木與動物被照射下來的陽剛照耀著,很快都化為了灰燼,獨角魔更是在故羅消失的同時便被送回了異界。精靈們坐在已經成為了不毛之地的森林遺址上,漸漸恢復了體力之後,帶著族人的屍體快速的返回月光山。
地獄光的出現,精靈王的下落不明,雲霧山的飛龍們蠢蠢欲動,這一切似乎都在預示著,飛龍大陸上的動蕩時代又將要開始……
極星倒在草地上,過度的魔力透支使他很久都不能移動身體,幸虧轉移的地點是一處密林,森林的氣息為他體力恢復提供了最佳的環境。但是看著周圍的風景等他可以知道這裡絕對不是他最初選擇的目的地——雲霧山脈外沿,而是一個溫暖的南方國度。等他可以站起來后,傾聽了一下風元素的聲音,便知道這裡是火由國。看來由於故羅在這個轉送魔法上使用的魔力高過自己,所以現在所到達的目的地是故羅心裡想到的地方。火由國,故羅的故鄉,他現在還是念念不忘這裡的王位啊。
極星最後使用的那個魔法,其實是一個不成熟的魔法,那是他的父親在幾千年前試圖研究的一種定向傳送魔法,原本是要用來把施法者送到一個有著特定魔法波動的人身邊的、方便於魔法師們相互拜訪的魔法。可是當天音·遠林完成到一半時戰爭開始了,他沒有餘力再去鑽研這種對於戰爭沒有任何作用的魔法,便把它放在了一邊。直到他去世前,他都沒有重新開始這個魔法的鑽研,所以這個魔法就成了一個必須兩個魔法師同時使用魔力才能啟動的傳送魔法——對於魔法師們而言費力不討好的東西。極星是為了紀念父親才把這個魔法記了下來,本來希望自己有一天可以完成這個魔法,沒想到卻用在了這種時候。
父親創造的一個沒有完成的魔法都可以在關鍵時刻發揮作用,而自己連身為王者的基本義務都做不好……極星這樣嘆息著。
極星站起來檢查一下身上的軟甲和武器:軟甲經過這場苦戰之後已經千瘡百孔,撿來的長劍已經被他在與故羅對峙時扔掉了,但是腰間的匕首還在,手邊還有一柄魔杖,那也是一位戰死的精靈的遺物,極星在手中沒有了魔杖的情況下拿來使用。現在他輕輕撫摸著這柄魔杖:這是晴的魔杖,是他的父親收集材料,母親親手為他製作的,是一柄極佳的魔杖……那個老是帶著熱情笑容的精靈已經戰死了,他的父母、妻子知道這件事情後會多麼悲傷……
故羅。極星咬牙念出這個名字。因為你的私慾傷害了我的族人,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極星知道自己與故羅的距離不會很遠,自己現在要做的就是找到這個瘋子,並且拖住他,直到援兵的到來。地獄光,這一次絕對不能讓你再掀起腥風血雨了……
落葉放下手中的抹布,看看自己一路忙碌下來的成果——這間原本滿是灰塵的屋子已經有了些生氣,至少窗子與地板已經從厚厚的灰塵中收拾出來了,濕漉漉的路出了木板的原色。落葉捶捶自己的腰,準備向天花板進軍。
森海搬著幾盆植物從外面進來高興地說:「落葉,你看我買到了什麼,這麼漂亮的植物,才花了三個金幣。我要把它們擺在卧室門口。」
落葉擰著抹布嘆口氣:「可是這樣的植物森林中有許多,根本不需要花錢去買呀。」而且三個金幣足夠一個五口之家半年的開銷了,這句話落葉咽了回去。
森海擺弄著植物們,用了一個魔法讓它們在卧室門口長出了奇妙的形態:「是嗎,呵……,沒關係,反正它們很漂亮。落葉你也別忙了,來休息一下吧。」
「可是如果不收拾好點,晚上就沒有地方睡覺。「落葉真不明白森海為什麼會拒絕了哥哥為他請僕人來打掃的建議,非要親自動手做這一切,而且他根本就什麼都不會做。
「還有哪裡需要打掃呢,我也來動手吧。」森海愉快的聲音傳來。
「哪裡……」落葉看著布滿蛛網的天花板,又舊又髒的床單與窗帘,三條腿的椅子和灰塵厚厚積了一層的桌面,把一聲呻吟咽了下去。「請您再等等,至少讓我把灰塵打掃乾淨,換上新的寢具。」
「打掃灰塵的事交給我吧。」森海充滿自信地說,他合著雙手上中念涌著什麼,突然一張手,幾團晶瑩的水球從他手中蹦了出來,並且在屋子裡活潑地跳躍著。隨著森海的指揮,這幾個水團象有生命一樣,在屋頂地面來回奔忙,把各種髒東西用自己的身體擦去,眼看著屋裡便飛快地乾淨起來。落葉驚訝地張大了嘴,獃獃地看著它們上竄下跳,她第一次在這麼近的距離中感受魔法的魅力,完全被這種力量折服了。等到屋子裡的灰塵消除的差不多,森海把手一指,幾個水球爭先恐後的撲進了落葉腳邊的木桶中,化作了半桶污水。「怎麼樣,我也能幫上一些忙呢。」森海得意洋洋地說。
落葉正想說什麼,頭頂上忽然叭叭地滴起水來,她抬頭去看,只見屋頂上到處都是水跡,正象下雨一樣的落下來,她與森海一起被灑了一頭一身。原來森海的魔法水球雖然把灰塵清除一空,可是也把水殘留在了各處,現在的這間屋子就如同被水洗了一遍一樣乾淨,不足之處只是四處都在淌著水,下起了小雨。
落葉慌忙用手中的抹布撐在頭上,森海也用手抹著臉上的水,口中喃喃地說著:「怎麼會這樣呢?怎麼會這樣呢。」
「撲噗」落葉看著屋裡的混亂,再看看森海的樣子,忍住笑了起來。隨即覺得自己這樣很失禮,忍著笑低下了頭。森海自己看看自己和落葉的樣子,想想也放聲大笑,笑了一會,森海抖抖衣服上的水滴對落葉說:「你看打掃屋子也不象你想的那麼厭煩人呢。」
落葉連忙低下頭,她不知道森海是怎麼看穿了自己的想法的。森海又一次念誦咒文,幾個火團出現在他手中,飛向了濕淋淋的屋子。
落葉長出了口氣,直起已經僵硬了的腰肢活動一下。森海的第二個魔法把半個屋子都烤焦了,落葉一直忙到了半夜,才總算把所有的焦糊刮盡掃盡,好在窗帘與寢具都準備好了要更換,現在也不用清洗,直接扔掉算了。「大魔法師閣下,您先請休息吧,明天新的家裡就會送到。今天您先這樣將就著休息一下吧。」落葉邊為森海收拾床鋪邊說。
森海看著天色說:「天已經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不,不,不用了。」落葉慌亂地叫起來。她怎麼敢麻煩一個大魔法師送她呢,如果被左鄰右舍看見,不知道又會被傳成什麼。
森海拿起帽子戴上說:「走吧,我怎麼可以讓你一個女子子這麼晚了自己回家。」
落葉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只好跟在他的後面出了門。走來路上他們又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著(其實是森海一個人在說話,落葉為了避嫌,只是恭敬的低著頭跟在他的後面,偶爾回答一句。)
「落葉我應該好好謝謝你,如果沒有你,我還不知道要在師兄家住多久呢。」
「不,大魔法師閣下您太客氣了。」
「落葉,我總覺得你與一般的女孩子不太一樣,如果我沒猜錯,你不是我國長大的吧。」
「是的,我……」
兩個人邊走邊隨口聊著,一路上被人看見這麼晚了落葉還與男子同行,果然引來了異樣的目光,不過因為她身邊的男子是一位魔法師,所以沒有什麼人敢發出指責的聲音。快到落葉家門口時,森海突然說:「落葉,其實你有成為一個魔法師的資質你知道嗎?不知道你有沒有想過學習魔法?」
落葉的心開始狂跳:「我,我,什麼,我……我可以做魔法師嗎?」
「是呀,你的資質很不錯的。」
「可是,可是……沒有人會教導我這樣的女孩子吧。」落葉這樣說著,兩眼卻巴巴地看著森海。
森海呵呵一笑:「是呀,我也知道自己總有一天會收個徒弟,可是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收個女徒弟——咱們的國家的情況實在不適合女魔法師的存在,我認識的好幾個女性魔法師都乾脆以歷練為理由到別的國家去了呢。而且我也知道即使有成為魔法師的資質,很多家庭也不希望自家的女兒成為魔法師,而女孩子本身也不願意做一個必須拋頭露面的魔法師,可是你不是在這裡長大的,所以你的想法也許不一樣對嗎?」
落葉用力點頭:「是的,我想成為魔法師!我願意成為魔法師!」
「那麼你願意成為我的學徒嗎?」森海鄭重的問。
「我願意!我願意!」落葉想用更大的聲音說出這句話,可是話語剛吐出嘴唇,喉嚨便象塞住了似的,只發出模糊不清的哽咽聲,眼淚也順著臉頰滑落了下來。她用雙手輪流抹拭眼睛,卻怎麼也止住淚水。森海站在她身邊直到她平靜一些才拍著她的肩膀說:「來吧,我們還得去徵求你家人的同意。」
遠志以一家之主的身份,在母親開口置疑之前便說:「尊敬的大魔法師閣下,舍妹能夠得到您的青睞我們感到無比的榮幸,我願意她成為你的學徒。請問需要我們去什麼做嗎?成為魔法學徒有什麼手續嗎?」
森海笑著說:「沒什麼事需要做,只要你們都同意了,我明天帶落葉去做一個學徒登記就行了。」說著他便起身告辭,遠志一直將他送到了門外。
「哥哥……」落葉對著送客回來的遠志,只說出兩個字便又落下淚來。
「好了,你今天一定很累了,回去休息吧。」遠志看著弄不清楚這件突發事件的母親溫和地說:「你上樓去吧,我得和母親說說,去吧,明天你還有事情要做呢。」
落葉點著頭,茫然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也許是白天太累了,落葉趴在床哭了一會便沉沉睡去。
時值午夜,「爸爸,爸爸!」落葉發出一聲驚叫從床上坐了起來,她在床上坐了好久,才意識過自己現在身在何處來,剛才在夢中看到的只是夢境而已。也許自己將要成為魔法學徒的事情也只是一個夢吧,象剛才與父親的重逢一樣,只是一個幻想出來的畫面。
她從箱子底下掏出一個小盒子緊緊貼在胸前,跪在窗前自言自語地禱告:「那不是夢,不是夢,不是夢……」
時光在她的祈禱中慢慢過去,當外面的天空開時泛白,窗外傳來了上早起的行人聲時,落葉的心中的恐懼感也越來越深,把小盒子抱得緊緊的,渾身都在發抖。又過了很久,卧室門外傳來腳步聲,輕輕敲過幾下門后遠志的聲音傳來:「落葉,你起來了嗎?今天還有很多事要做。」
「是的,哥哥。」落葉聲音顫抖著說。自己應該做的事確實很多,收拾屋子、洗衣、做飯、照顧弟弟們……沒有時間為了一個不切實際的夢幻縮在屋裡不出去。
「森海大魔法師已經來了,不要讓他久等。」沒聽見落葉的回答,遠志的聲音嚴厲了一些。
「啊!」落葉叫了一聲。她跌跌絆絆的打開門衝下樓去。果然看見森海大魔法師已經坐在了客廳中,僕人正在從他面前撤下餐盤——看來他用這種方式解決了自己今天的早餐。他用餐巾擦著嘴向落葉說:「你吃些東西咱們就走吧,我家裡的傳送陣還沒有設定好,我們得去借用師兄家使用。」
「傳送陣……」
「不,不用擔心,我們不是要傳送到別處去,只是把你的身份註冊傳送到魔法協會,然後他們會傳送一份給你的長袍和基礎魔法書過來。」森海輕輕鬆鬆地說。
「啊……」落葉又愣了一下,向森海行了個禮:「老師請您等一下。」說完她向樓上跑去。過了一會她又跑了下來,她身上穿著還是昨天的那身衣服,只是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唯一不同的地方是她的頭髮上戴上了一枚髮飾。「老師,我們可以走了嗎?」落葉喘著氣問。
「你不吃點東西?」
「我,我吃不下。」落葉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被一種激動的情緒充滿了,怎麼可能再有食慾。
森海理解的點點頭站起來向外走去,落葉忙跟上了他。
極星在林間快速的前行,數只有翼魔人在後方追趕著他。有翼魔人雖然可以飛行,但是在叢林之中它們的翅膀反而成了一種障礙,使他們與以敏捷著稱的精靈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極星不時回頭向它們射出幾道魔法,這種在樹上的快速攻擊絲毫都不影響他的速度。這幾天來天天遇到這樣的召喚怪物,但是他在心裡反而暗暗高興,這就證明了他的推斷是正確的:離開了地獄光製造出來的黑暗地帶,故羅的實力便大打了折扣,現在的他根本沒有能力召喚獨角魔那樣的生物,只能把少量的有翼魔人帶到這個空間而已。只要自己緊緊跟著他不放,使他沒有時間重新建立黑暗地帶,他的力量、他能夠使用的地獄光的力量就會大大減弱。
從對方派出的有翼魔人數量看來,極星知道自己正在漸漸接近故羅。對方越是不敢與自己正面交戰,就越是說明自己的推斷是正確的,現在的故羅只能有限的借用地獄光的力量,正是消滅他的最佳時機。
極星反手一劍把一隻逼近的有翼魔人劈倒,然後加快了步伐,再次與後面的追兵拉開距離。一抹陽光闖過林稍照射在他的身上,天色已經漸漸亮了……
落葉穿上嶄新的魔法學徒長袍,在鏡子前面發了好長時間呆。她本來就生的相貌平平,皮膚微黑,鏡子里的人被長袍罩起頭部來后已經很難分辨出性別,一位英姿挺拔的魔法學徒就那樣出現在落葉的面前。「我已經是一個魔法學徒了……」落葉喃喃自語,接著臉上的表情從迷茫轉向喜悅,鏡子里的魔法學徒抬起頭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落葉,換好衣服就走了!」森海在外面催促,「我們回去開始授課前還要去買寫東西。」
「是的老師。」落葉連忙答應著走出去。
森海與文特都等在外面,文特看著落葉點著頭:「還不錯,有些魔法師的架勢了。真沒想到你居然會在這裡選擇了學徒,那些一心想跟你攀上關係的貴族子弟知道了一定會很失望的,呵呵呵。」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種幸災樂禍的味道。
森海白了他一眼:「你以為我跟你一樣么?忘了當年老師是怎麼教導我們的了嗎,選擇學徒首先要看資質,其次要看人品,那些貴族子弟一開始就打著利用的目的,我幹嘛收個學徒還要受他利用。」
文特苦笑:「你不收徒弟也就罷了,一旦開始收了,那些蝗蟲一樣的傢伙不會放過你的,你等著瞧吧。」
森海搖著頭:「反正我不準備在回國都去了,看他們能怎麼樣。」
「你不回國都?」這次換成了文特在搖著頭。
落葉不明白他們再說什麼,低著頭恭敬地等在一邊。她眼角的餘光看到文特魔法師的學生們正擠在走廊的另一頭看自己,兩個男孩竊竊私語著:「這不是那個送貨的女孩子嗎?森海大魔法師就是收了她做學徒啊?」
「她真的適合做魔法師嗎?看起來獃頭獃腦的。」
「你竟然敢懷疑大魔法師的眼光!」
「你看她的樣子,我說的有錯嘛!」
「人家哪裡不如你了?我看你是嫉妒她可以成為大魔法師的學生。」
「我憑什麼要嫉妒她,我將來總有一天也會成為大魔法師,不像某些人,不管怎麼努力也只能做個魔法騎士罷了。」
「你以為自己那樣的天資可以成為大魔法師,別做白日夢了。」
「你……」
他們的聲音越來越大,落葉忍不住向他們的方向狠狠瞪了一眼。這時她才發現那個女孩正在盯著自己看,見落葉看過去,慌亂地向落葉展現出一個笑容。落葉想要笑著跟她打個招呼時,她已經匆匆的走開了。
聽到幾聲慘呼后極星躍上樹梢向四處查看,看到的情景令他大吃一驚。幾天的追蹤下來,他知道故羅就在附近,本來以為兩人之間的戰鬥馬上就要打響,卻沒想到會看到這樣一幕:數十隻有翼魔人把一個商隊圍在當中,正在撕扯著那些已經被開膛破肚的馬匹狼吞虎咽。商人們倒是都還活著,一個個嚇得渾身發抖縮成一團。故羅就站在正中,故作瀟洒地向極星揮揮手:「尊敬的精靈王,您終於來了,對我為您準備的歡迎儀式還滿意嗎?」說這手一揚,一隻有翼魔人撲向人群,把其中看起來最為恐懼的那個人提著飛到半空中,在極星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的情況下,那個人已經在殘號聲中被有翼魔人撕成了碎片。周圍的有翼魔人一擁而上,搶食著死者的血肉。
「你!」極星憤怒地低吼。看到這樣的場景后他不是沒想到故羅要幹什麼,但是仁慈的天性使他面對這樣的屠殺無法保持冷靜。
「這樣您滿意嗎?因為你這個精靈王的愚蠢決定,這些人類都要死在你的面前。」故羅對於極星的表現非常滿意,得意地笑了起來,「本來只要你臣服於我,這些人就不必死,你卻膽敢違背我的命令!你們記住,你們是因為這個精靈王才死的,這個號稱仁慈的精靈因為他的愚蠢把你們推上了死亡之路!」
有翼魔人們向人群逼近,人們驚叫嚎哭著,有的開始向極星的方向拚命呼救,這個精靈成了他們最後的希望。
極星的魔法在有翼魔人中間炸開,把它們從商人的隊伍前逼開,這時故羅發出的一道閃電也到了面前。極星從樹梢躍下,躲開了這次攻擊,也使自己陷入了有翼魔人的包圍中。極星不僅僅是個優秀的魔法師,作為一名精靈,他同樣擅長弓箭與劍術,如果僅僅是跟還沒有融合地獄光的故羅和他召喚的魔物交手,極星可以佔有六成的勝算,可是現在他還有兼顧保護那些商人,未免就束手束腳,落在了下風。
儘管極星極力的想要保護那些人,但是為了牽制極星,故羅和有翼魔人的攻擊很多都是沖著那些人去的,極星還是不得不看著那些人一個個的遇害,當他把最後一隻有翼魔人消滅時,在他身後抱成一團的倖存者只剩下了三名。極星對故羅冷冷地說:「為了自己的私慾殘害無辜,你會遭到報應的!我發誓,即使今天我殺不了你,精靈族也決不會放過你!」
故羅桀桀地笑起來:「我會讓你們精靈族成為像半獸人一樣的奴隸種族的,呵呵呵,這都是因為族中曾經出了一個你這樣的王的緣故。」
「你終將因為你的野心而毀滅!」極星輕輕地吐出這句當年天音·遠林曾經對剎拿說過的話。
「去死吧精靈王!」故羅忽然大喝一聲,黑色的魔法雨向極星打落下來。這種魔法的攻擊力不是很大,卻是一種大範圍攻擊的魔法,如果極星想要避開,這個魔法就勢必會傷害到他身後的幾個人類。極星踏前一步,張開一個防禦硬接了這一下,然後快熟的用腳挑起地上遺落的一柄劍,向著故羅投去。故羅用魔法將劍打落,極星已經在向他移動中,右手的長劍和左手的魔杖同時呈現出積蓄了魔力的閃光。故羅作為一個體弱的魔法師,當然知道如果讓戰士靠近了自己攻擊會有什麼後果。他再次朝向那幾個人類發出了致命的魔法,成功的迫使極星後退防守。
極星耐心地與故羅糾纏著,他一邊保護那幾個商人,一邊尋找著近攻的時機——作為一個魔法師魔力總是有限的,不像故羅可以不停的從地獄光中吸取魔力,所以他用自己的武技來彌補。在地上有死去的商隊護衛們留下的弓箭,更是被他巧妙的利用。極星的魔法攻擊與故羅半斤八兩,武技也因為要保護商人們無法施展,但時不時射去的箭支卻足以令故羅頭疼不已。
故羅發出的魔法與極星的魔法相撞后一起消失,一支隱藏在魔法的閃光後面的箭無聲無息地射到了故羅面前。故羅用極為狼狽的動作躲閃開要害,那支箭還是插上了他的側腰,令他發出了一聲慘呼:「極星·遠林你居然敢傷我!我要你付出代價!」正當極星要乘勝追擊的時候,一道兵器帶起的風聲忽然從腦後傳來。
正在向前進的極星敏捷的就地一滾,一把匕首刺進了他的后肩。刺進身體的刀刃卻沒有冰冷的感覺,反而帶來一種被烈火灼燒得痛楚:有毒!極星的第一個反映出的就是這個念頭。他手中的長劍快速向身後揮出,隨著慘叫聲,那個偷襲者已經是身首異處。極星感到毒素正快速的在自己的體內擴散,他連續使用幾個治療魔法,但是都沒有起到效果。故羅趁著這個機會已經快速的沒入了樹林,他陰狠的笑聲還在傳來:「精靈王,我等著來給你收屍……哈哈哈哈……」
極星把隨身攜帶的藥劑吞服一些,精靈族的解毒藥劑功效非凡,雖然並不對症,但是已經是毒性得到了緩解。他回過頭,剩下的兩名商人正在瑟瑟發抖,他們的一個同伴已經屍橫就地,正是他突然襲擊極星,雖然這個沒有受過任何武技訓練的人在極星快速移動時沒能刺中極星要害,但是他已經把毒素送進了極星的體內。
「嗜魂術。」極星無奈地嘆口氣。沒想到故羅居然在這個商人身上使用了這種魔咒,那麼多的商人中他只選擇一個人施咒,果然成功的使自己疏忽。自己在戰鬥中始終是背對著這幾個自己想要保護的人的,利用他們來傷自己果然是妙招。而且故羅知道以自己的身手,普通人即使被施了嗜魂咒也很難傷到自己,所以在他的匕首上加上了毒。只要能夠劃破自己一點點表皮,他的計謀就算是成功了。
「你們趕快逃離這裡吧。」極星對剩下的兩個商人說,「我自己種了毒,已經沒有餘力保護你們了。那個傷害你們的人是火由國的叛逆故羅,我的名字叫極星·遠林,請你們回去后能夠轉告貴國的政府並且聯絡精靈族,把這裡發生的事情告訴他們。」
看到自己的同伴忽然躍起刺殺那個在保護自己的精靈,兩個商人眼看著精靈把同伴斬做兩段,本來以為精靈也絕對不會放過自己的,聽到他這麼說,劫後餘生的喜悅頓時使他們淚流滿面。極星沒有再說什麼,轉身消失在叢林里。
魔法學徒的學習雖然是成為魔法師的基礎,但是其實非常的簡單和枯燥。除了每天的冥想訓練外就是背誦那些在初學者眼中像天書一樣的魔法書籍,在這個階段老師不會對學徒做任何的講解,卻會每天檢查學徒的學習情況,落葉常常覺得自己裝滿了各種魔法史和魔法口訣的頭腦有種快要漲開的感覺。另外,這個階段的學徒還要服從老師每一個命令,不管哪個命令的內容是什麼。根據森海的說法,魔法師是一個需要堅強的意志的職業,學徒期間的學習主要目的主要就是考驗一個人有沒有成為魔法師的意志,所以有些魔法師為了考驗自己的學徒,常常會出一些故意難為人的題目要求學徒去做。落葉甚至聽說有的魔法師會要求學徒幾年不說話或者幾年不與外人相見之類的。
不過落葉並沒有這方面的煩惱,森海這個老師對於學徒的要求就是幫他打掃房間、做飯洗衣,另外跑跑腿送信買東西而已,這與落葉平時在家裡做的事情根本沒有什麼區別。她有時候會想起文特魔法師家的那個貴族女孩來。如果要她那樣的貴族小姐做這些工作,應該也算得上是艱難的考驗了吧?
本來以為文特是一位專門收貴族子弟做學徒的魔法師的落葉,斷斷續續地聽森海說了不少他這位師兄的事情。原來文特魔法師絕對不是對於收貴族學生有什麼愛好,而是因為他是魔法師中出了名的好脾氣,對於親戚熟人的要求根本不知道怎麼拒絕,所以那些想要成為魔法師,但是天資又不太夠的貴組學生便都被托關係塞到了他這裡。
「那個鋒遠的天資不夠,將來最多學習一些簡單的輔助攻擊魔法成為魔法騎士;順揚則是體質有問題,他永遠也不能修鍊水系魔法,要知道如果不能兼通五系,就根本不可能成為大魔法師;至於露雪……她根本就不是為了學習魔法才來的……總之這樣的學生啊,也就是文特,要是我是絕對不會要的!」森海這樣評價文特的學生們,他最後的總結句讓落葉悄悄興奮了好久:老師這麼說,也就是說明在他眼中自己是個真正的魔法學徒,自己比那幾個貴族子弟都要優秀。
時間過去了幾天,落葉已經習慣了魔法學徒的身份和生活。她每天一早就到森海的家中,打掃做飯,然後喊老師起床,開始一天的學習。閑暇的時間她還在庭院里種了不少蔬菜,滿足森海過田園生活的心愿。雖然她與森海都不懂得怎麼種植,即使在森海每天一個生長術的關懷下那些蔬菜還是堅持蔫蔫巴巴的生長著,但是已經令森海十分滿意了,甚至在給文特的信里宣布,不久之後就將只吃自己家裡種植的蔬菜。
現在落葉正在地里撥弄著那些眼看要枯萎的蔬菜,她不明白,明明書里寫著生長術可以令植物更加茂盛的生長的,為什麼老師每天都施加生長術的菜地還不如外面的野菜長得好?這時被改建成研究室的倉庫里發出了一道奇怪的閃光,那是魔法傳送陣傳送物品時發出的光,現在落葉習慣了種種光芒,不會再向第一次看到時那樣驚奇了。
魔法陣的傳送結束不久,森海在屋子裡叫:「落葉,你進來。」
落葉忙拍拍手上的泥土跳起來跑進了屋裡。
森海正在伏案書寫,所以落葉靜靜站在他的身邊等待著。森海寫完后一邊封著信一邊又叫:「落葉……啊,你已經來了……」他抬頭才看見落葉站在那裡,「我有事情必須回一次首都,你把這封信給文特送去,另外,接下來的日子你就在文特那裡學習,反正他已經有三個學徒了。」森海的神情很是鄭重,所以落葉也不敢多問什麼。直到森海拎著間大的行李要踏入魔法陣,落葉才搶著問:「老師,您要什麼時間回來呢?」
森海沉默了一會,頭也沒回地說:「我也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也許……啊,反正我一定會回來的……」
落葉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魔法陣的光芒里,心裡有種堵住了什麼東西的感覺,不知為什麼,聽了老師的話,總覺得他是在說他也許不會回來了似的。落葉知道魔法陣的傳輸十分不舒服,尤其對於身體缺少運動的魔法師們來說簡直是種折磨,落葉就不止一次聽森海說過寧願走路也不坐魔法傳送陣的話,現在是什麼緊急的事情讓他使用這種方法趕回首都去了呢?
落葉發現自己對於老師的事情其實一無所知,干站在這裡發獃也不是什麼辦法。她飛快的收拾好屋子,把貴重的物品(主要是魔法材料)都放進研究室,然後按照森海教過的方法封閉了屋子,打開了防禦陣。現在除非是老師回來親自關閉魔法防禦,否則就連落葉葉不能進入屋子了。落葉看著這座房子又呆了一會嘆口氣,用長袍的兜帽遮住頭部,向家的方向快步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