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恐怖舌頭
兇手躲在物證中,魔鬼藏在細節里。
案情雖然取得了重大突破,但是警方獲取的有用信息並不多。受害人好端端的開著車,在國道被歹徒劫走,因為當地公路網錯綜複雜,周圍有高速公路、省道、以及環城路,所以警方很難推斷出大概的受害地點。
那個囚禁母子割下臉皮的「倉庫」又在什麼地方呢?
孩子的父母剛剛離婚,現在媽媽又死了,這個孩子如何能夠接受這一連串的惡夢。
特案組分析,這伙兇犯有恃無恐,即使少婦茹藝沒有死亡,她被劫持時頭上套著黑色塑料袋,也無法準確說出囚禁地點以及行車路線,兇犯似乎並不害怕被警方掌握體貌特徵。
刑警隊副隊長認為,割臉和挑釁警方之間似乎沒有什麼聯繫。如果僅僅是為了製造駭人聽聞的效果,完全可以選擇更加簡單、直接的方式。沒必要這麼麻煩——割下臉放在水裡凍起來,讓孩子在一旁看著。死者見過兇手的相貌,但兇手沒有將其殺死滅口。這伙歹徒具有強烈的反偵查意識應該不會留下活口。他們把被害人丟棄在公安局門口,如果是拋屍,他們為何又將小男孩丟棄在鄰市的公安機關門前?
梁教授說:我覺得,這夥人犯下過不少殺人越貨的大案,這很可能是最後一次作案。
畫龍說:是啊,犯罪團伙第一次作案,一般小心謹慎,不會這麼膽大妄為,他們也許打算收手,和警方做一個了結。
副隊長說:我大膽猜測,兇手絕對不是警察,至少跟刑事警察沾不上邊。另外,關於制服,現在很多地方的保安身上穿的制服跟警服的顏色、款式都很相近,不能排除小孩子分辨錯誤的可能性。這樣駭人聽聞的案件,參與的人越多,最終暴露的風險就越大。兇手為紀律嚴明的黑社會組織,至於作案動機,可能是受人指使或者就是簡單的搶車劫財。
包斬說:受人指使的可能性不大,這伙歹徒沒那麼傻,要是受人指使買兇殺人,行兇者怎麼敢暴露自己。
梁教授斬釘截鐵的說:兇手中要麼有在職警察,要麼就是被開除的民警,否則他們不會輕易的攔下受害人的車輛,這夥人穿著警服,熟悉警方的執法行為,所以受害人沒有看出破綻。我猜測,他們穿著警服,在國道上攔路查車,尋找女性或者獨身司機為目標。
畫龍說:這條消息要是公之於眾,那些開車的人可就沒有安全感了。
包斬說:我同意副隊長說的另一條作案動機,有時我們往往把案子想的過於複雜,車不見了,咱們就從搶車劫財查起。
蘇眉說:劫車殺人,最後一次作案,洗手不幹之前給咱們警方一個教訓,就像幾個學生畢業時砸爛學校的玻璃,以此泄憤。
梁教授說:我們分析一下舔眼睛是種什麼樣的變態行為。
包斬說:兇手有些反常,咱們不能只按正常邏輯推理。
梁教授問蘇眉:如果兇手舔你眼睛,你是什麼感受?
蘇眉說:討厭,問這麼噁心的問題,我覺得很噁心。
包斬說:當時,女受害人茹藝被捆綁在鐵架床上,孩子看到兇手舔媽媽的眼睛。
畫龍說:小眉啊,你看著一個舌頭慢慢伸向你的眼睛,然後開始舔……你閉上眼,兇犯也會分開你的眼皮,強行讓你眼睜睜看著,那舌頭就像毒蛇的信子……
蘇眉說:我會很恐懼,會尖叫,會掙扎。
梁教授說:你越尖叫,越掙扎,兇犯也就越興奮,越快樂。兇犯用舌頭給人一種恐懼感,達到變態心理的滿足,這或許遠勝於生理的快感。我想起看過的清宮檔案……
蘇眉說:梁叔,我看過清宮劇,我喜歡何晟銘,帥氣又痴情,還有八阿哥,我也喜歡。
梁教授問道:這電視劇里有太監吧?
蘇眉說:有啊,最討厭太監李慶喜,巨猥瑣超下流,陰險狡詐的小人。
梁教授說:舔眼睛是一種性變態行為,清代末期,有很多太監,也娶媳婦。他們的性行為是什麼樣的呢?我看過一些清宮檔案,那些太監的性行為包括:欣賞自慰、對食、指奸、還有舔眼睛之類的變態行為。我認為——舔眼睛的那名兇手是性無能。因為他當時完全有條件強姦女受害人,可是卻沒有這樣做。
這伙兇犯持槍作案,但不開槍,手段高明。警方一旦發現彈殼和彈頭,也就可以鎖定槍支,進一步以彈定槍,循槍找人。「1997中國刑偵一號案」中,白寶山在北京和新疆開槍殺人,遺留下的彈殼和彈頭成為併案的關鍵證據,從而決定整個案件正確的偵破走向。
蘇眉調看了當地近年來發生的劫車殺人案卷宗,除了已經破獲的,竟然還有四起人車失蹤案件懸而未決。然而,當地警方認為四起案件的犯罪嫌疑人多為車匪路霸,與這起割臉案的作案手法沒有相同之處,併案偵查條件不成熟。
梁教授部署警力分配工作,副隊長聯合交圝警部門尋找受害人的車輛,重點摸排二手車交易市場、洗車鋪、汽車維修廠等地,尤其是涉及黑車交易以及能夠更改汽車發動機號碼改裝車輛的地下工廠,對其進行詳細調查。
蘇眉負責了解受害人夫妻關係和社會背景,死者遇害當天的行蹤必須要搞清楚。
畫龍和包斬與當地督察部門,對本市所有被開除或處理過的民警,列出名單,全面摸排。
大家紛紛行動起來,梁教授特別叮囑,因為兇手有槍,極端殘忍,出於安全的考慮,大家調查摸排之前務必穿上防彈衣,一旦發現犯罪嫌疑人,也能有備無患,減少傷亡。
首先列入排查對象的是那名因丟槍不報後來被判刑的警察,調查時發現,此人住在市中區文化路,和受害人茹藝的家僅隔著一條街道。這個巧合引起了警方的注意,第一個犯罪嫌疑人浮出水面,包斬有些不好意思的徵詢畫龍的意見:要不要穿上防彈衣?
畫龍說:你那麼怕死啊,穿那玩意呢,也不嫌麻煩。
高級督察說:用不著這樣吧,那名民警我見過,其實是挺老實的一個人,他倒霉啊。
畫龍、包斬和高級督察立即出發,三人開著警車前往文化路,很快就到了那名民警的家。此人姓楊,年紀四十多歲,因為丟失槍支不報入獄三年,獄中生活使他蒼老,看上去像是五十多歲。高級督察和他握手,稱呼他為老楊,親切的問及他的生活,表示來慰問一下。
老楊笑呵呵的說,別來這套,我也當過警察,是不是我以前丟的那槍又犯事了?
高級督察說:你那把槍,犯了好幾起命案,要不怎麼會拿你開刀呢,認倒霉吧,現在那槍已經找到了,我們來就是代表領導春節慰問,咱好歹同事一場,你別誤會,去你家嘮會吧。
老楊攔住他們,依舊笑著說道:咱現在不是同事了,我也不是警察了,你們有什麼事就在門口說吧。
畫龍說:老楊,說真的,我替你委屈,不過,你攔著不讓我們進去,我們更有理由懷疑你家藏著殺人犯。
老楊笑著打開門,他老婆卧病在床,不停的咳嗽,家徒四壁,沒有什麼像樣的傢具,寒酸的令人難受。老楊的入獄使得這個家一落千丈,他靠牆站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經過調查,割臉案件發生的當天,老楊一直在醫院陪護老婆,不具備作案時間,他的嫌疑可以排除。
包斬注意到一個細節,老楊靠牆站著的時候,似乎在有意遮擋著什麼,他背後的牆上掛著一副全家福照片。
臨走時,高級督察和老楊握手,表示對他的生活困難會向領導反映。
包斬也上前握手,趁機觀察,終於看清楚了,牆上掛著的全家福照片是幾年前的,那時老楊穿著警服,他的旁邊還站著一個穿警服的年輕人。
離開老楊家,上車后,包斬將情況告知了畫龍和高級督察二人,高級督察想了想說,老楊好像有個侄子,以前也是警察,後來辭職了,開了一個液化氣站,聽說發了財。三人決定去液化氣站調查一下,蘇眉打來電話,她正好在文化路附近受害人的家裡,畫龍開車載上她,四人一起前往液化氣站。
這個液化氣站距離國道挺遠,位於郊區,地處偏僻,遠離居民區和村鎮。
畫龍、包斬、蘇眉、高級督察四人趕到后發現,液化氣站已經廢棄,大門緊閉,院里只剩下幾個生鏽的儲罐。
液化氣站後面有個魚塘,此時正是黃昏,太陽紅彤彤的,魚塘結了冰,中間有個窟窿,岸邊的枯草掛著白霜。
包斬隱隱約約覺得此地很可疑,提醒大家注意警惕,畫龍將車停在路邊,正欲下車時,一輛凱迪拉克轎車從液化氣站後面的土路上急速駛來,警車內四人無法躲避,只能眼睜睜看著凱迪拉克轎車飛速的撞向警車,砰的一聲巨響,警車內四人的身體猛衝一下,暗叫一聲完了,只看到眼前白茫茫一片,甚至感覺不到疼痛,完全失去了意識。
經歷過車禍的人都知道,那一瞬間是多麼的驚心動魄。
高級督察受傷最嚴重,胸前和面部都是鮮血,他的身體一動不動,只剩下微弱的呼吸。
包斬肩關節脫位,他動彈了一下,嘴唇直打哆嗦,頭腦也無法保持清醒。
畫龍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擋風玻璃碎裂,粘著防爆膜,車門完全變形,他呆傻傻的看了一秒鐘后,才意識到自己是兩腳朝天倒著的……
警車被撞翻,跌落到路邊的排水溝里。
蘇眉體質最弱,她被撞得暈了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醒來后發現自己在一個舊倉庫里,她的雙手被拷在鐵架床上,雙腳也被綁著,一個腦袋很尖的男人正低頭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