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離奇死亡
1一群鬼魂
一股寒意瞬間席捲了我的全身。我驚恐地四下打量了一番,不錯,電梯裡面只有我和韓娟兩個人,並沒有女孩子所說的那十幾個保鏢。
我低頭看了看韓娟,只見她也在看著我,眼睛里充滿了不安的神色。
我裝做很輕鬆地對韓娟笑了笑:「今天真累啊,不過很值得。如果我們的僱主打贏了離婚官司,老闆至少應該給我們一百萬的好處費。韓娟,你打算怎麼花這些錢?是繼續工作,還是做一個快樂的自由人?」
「你怎麼打算的?還準備為吳老大繼續賣命嗎?」韓娟的語氣明顯心不在焉。
二十五樓,電梯又停了下來。門外站著一個老大爺,他看了看電梯內部,臉上顯出不快的神色,嘴裡低聲咕噥了一句,轉身向另外一部電梯走去。
電梯繼續向下運行。這個時候,我和韓娟都不能繼續裝糊塗了。電梯里有東西,有一種我們無法看見的東西!一隻冰涼的小手抓住了我的衣襟,韓娟顫抖的身體靠攏過來,我們兩個靠在電梯的一角,不安地盯著空蕩蕩的電梯。
「林哥,我們走樓梯吧。」韓娟的牙齒在打戰。
「好。」我在第二十二樓的按鈕上按了一下。
二十二樓幾秒鐘就到了,可是還沒等我們兩個離開電梯,就有十多個身穿黑衣服的人魚貫擁進電梯。這十多個人的身材都很高大,服裝統一,鼻樑上戴著墨鏡,一看就是保鏢或者打手。他們靜悄悄走進電梯,彼此間一言不發,全部背對著我們,目視電梯口。
既然有十多個彪形大漢在場,我們也就不再害怕了。我們沒有下電梯,畢竟二十多層的樓梯走下去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韓娟對我笑了笑,悄悄地鬆開緊抓著我的手。事實已經證明,我們被那兩個女孩子的惡作劇給騙了。
這十多個彪形大漢雖然樣子很兇惡,但是卻十分有禮貌。他們擁擠在狹窄的電梯里,卻主動給我們騰出一個不小的空間。甚至電梯到了一樓的時候,他們也不搶先下電梯,而是讓出一條通道,示意我們先走。
我說了聲謝謝,和韓娟一起離開電梯。
走了大約十來米的時候,韓娟似乎還心有餘悸,轉過去看了一眼那部電梯。立刻,韓娟臉色大變,發出一聲尖厲的叫聲,發瘋似的向大廈外面跑去。
韓娟的叫聲太尖厲了,在空蕩的大廳中引起一陣迴音。大廳里所有人都回過頭來,不解地看著我,眼神全是鄙夷和不屑,以為我對這個孩子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情。
我顧不得理會這些目光,慌忙去追。
韓娟原來是一個體育老師,擅長長跑並且練過功夫,單純以格鬥實力而言,並不比我差。因此我追了三百多米才追上韓娟,然後又百般撫慰才令驚嚇過度的韓娟平靜下來。韓娟臉色煞白,眼睛里全是驚恐的神色,就像一隻迷途羔羊一樣緊緊抓著我的右手,說什麼也不放開了。
「韓娟,怎麼了?你看到了什麼?」韓娟的反應太激烈了,我必須弄明白事情的原委。
「那部電梯……那部電梯。」韓娟因為驚恐過度,說話有些語無倫次,「又有十幾個人進去了。」
「那有什麼好奇怪的,電梯嘛,不就是人進人出的嘛。那些人我也看到了,放心,他們是真正的人。樓上那兩個女孩子在惡作劇呢,你還當真了啊。」我輕聲地笑,試圖安慰韓娟,「哈哈,沒想到啊,堂堂的韓大偵探,自稱天不怕地不怕的你怎麼被嚇成這樣了?」
「不是這樣的!」韓娟再次爆發出一聲尖叫,引得路上的行人紛紛矚目,「你沒有明白我的意思,電梯里的那些保鏢並沒有出來啊!」
「他們要去負一層唄,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當時我看了電梯的按鈕,這部電梯一直通到地下四層。
「那部電梯的核定載員是多少人?」
「沒注意,不過看空間大小估計不會超過十六人。」
「你難道還沒有明白我的意思嗎?」韓娟急得眼淚都要下來了,「裡面的人我數過,他們一共十二個人。他們沒有出來,後來又進去了至少十五個人,那部電梯怎麼能盛得下?」
我的腦袋嗡的一聲巨響,身體搖晃了兩下,險些摔倒在地上。
門口的人我注意過了,至少有二十多個人,當電梯門再次關閉的時候,電梯外面還有六七個沒有進去。這也就預示著,新進去的人已經讓電梯滿員了。一部載員十六人的電梯,是無論如何也裝不下二十八個人的。即便是像貨物一樣硬塞進去二十八個人,電梯的保護系統也會發出警報,拒絕運載這麼多乘客的。
電梯不但沒有發出警報,而且已經正常運行了。唯一的解釋就是,這部電梯里根本沒有人。
可是,我們明明和十幾個彪形大漢一起乘坐電梯下來的,他們並沒有和我們一起出來。那麼,這些人哪裡去了?這些是什麼人,為什麼後來的那些乘客可以輕而易舉地進入電梯,就如同他們根本不存在似的?
鬼!當我不得不面對這個可怕的名詞的時候,我被自己嚇出了一身冷汗。
我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無神論者,上中學的時候為了證明這個世界上不存在鬼魂,我曾經獨自一人在夜晚露宿墳地。可是今天,當一連串匪夷所思的事情發生之後,我卻不得不相信,這個世界上的確存在鬼魂。因為我最近所經歷的事情,不是一句科學上無法解釋能夠說得過去的,也不是可以用幻覺來自欺欺人的。
我遇到鬼了,而且不是一個,是十幾個!雖然鬼魂尚未做出傷害我的事情,但是他們真真切切地存在。鬼魂為什麼會纏上我們,他們的意圖是什麼?
這一切我看到了,韓娟也看到了。
在S市人流如織的大街上,我和韓娟彼此相望,牙齒開始咯咯打戰。
2解玉軒的老闆
我和韓娟幾乎是逃也似的回到旅館。是的,只能用逃來形容,因為我們是一路狂奔而回的。我們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連旅館押金都沒有退,就打車直奔浦東機場而去。在飛機上,我和韓娟四目相對,誰也不說話,心中只有無限的恐懼。
當飛機降落在B市機場之後,我讓韓娟獨自回公司報到,自己則乘坐計程車來到陳飛的家裡。直覺告訴我,這些詭異的事情一定和玉鐲有關係,我必須找到陳飛,了解一下玉鐲的來歷。
可是,當我來到陳飛居住的獨棟小樓前的時候,卻發現大門緊鎖。向周圍的人打聽了一下才知道,原來這扇大門已經關閉了一個多星期了。一股寒意從背後升騰,一個星期前,那豈不是我中暑暈倒,第一次碰到鬼魂的時候嗎?聯想到陳飛家裡的電話全部欠費停機這件事情,我不由得擔心起來。莫非陳飛也遭到了不測?
陳飛所居住的地方,是本市著名的古董一條街,三百多米長的街道兩側,全部是經營古玩玉器的商鋪。隨著人們生活水平逐漸提高,收藏熱也逐漸興起,因此這條街道雖然狹窄,但是卻人流如織,到處都是渴望淘到一兩件寶貝、一夜暴富的人們。
既然找不到陳飛,我何不在這裡鑒定一下玉鐲呢?
我在古董一條街轉了一圈,然後徑直走進最大的一家玉器商行——解玉軒的大門。
解玉軒的營業大廳有大約一百平方米,分為六個櫃檯,裡面陳列著各種各樣的玉器和玉材。在燈光的照射下,這些玉石散發著誘人的璀璨光澤,給人一種炫目的感覺。
我和陳飛曾經來過這裡,認識這裡的老闆董珏輝。據陳飛所言,大廳里的玉器雖然花里胡哨,但絕大多數是低檔貨,甚至還有假貨。真正的極品不會陳列在這裡,而是放在二樓的貴賓間。只有真正懂玉的大買家前來,才能得到老闆的親自接待,去二樓欣賞。
在大廳的一角,擺放著一套古色古香的木質桌椅,後面坐著一個鶴髮童顏的老者。老者名叫譚萬泉,是解玉軒的首席鑒定師。不管什麼玉器,只要讓譚萬泉看上一眼,他就可以準確估計出玉器的年代、做工和價值,因此人送外號譚一眼。大凡古董店做到解玉軒這樣的規模,已經不僅僅是買賣古董了,其中重要的一項業務是作玉器鑒定。
解玉軒是本城玉器行業的翹楚,因此凡是經過解玉軒鑒定的玉器,就等於擁有了一塊金字招牌。相應的,解玉軒的鑒定費也不菲。解玉軒鑒定一件玉器,簡單看一看,口頭說上幾句,收費至少三百元。如果是用儀器進行檢驗,並且出具解玉軒的鑒定證書的話,其收費至少會超過玉器本身價值的百分之三。
我走到譚一眼面前,把那個玉鐲放在桌子上:「譚老伯,麻煩你給我看看這隻玉鐲。」
譚一眼無精打采地抬起眼帘,隨便在玉鐲上掃了一眼,嘴裡發出一聲輕微的哧聲,很不屑地說道:「拿走,拿走,不要用石頭來糊弄我。」
這一點我早就想到了,因為就連我這個不懂玉石的人也認為這是一塊石頭。「譚老伯,你好好看看,也許能找出一些特別之處。陳二少爺也看過,他認為這是一件很特別的東西呢。」陳二少爺就是陳飛,在本城玩玉的人當中具有極高的威望,為了讓譚一眼作一次認真的鑒定,我只好把他的名頭抬了出來。
陳飛的名頭起了作用,譚一眼終於直起身來,拿起玉鐲仔細看了起來。譚一眼先是把玉鐲在手中攥了一會兒,感受了一下玉鐲的溫度,然後又拿起一個放大鏡,從各個角度查看玉鐲的細微特徵。
兩分鐘之後,譚一眼把玉鐲丟在桌子上。「首先這材料不是玉,而是產自雲南大理的一種質地比較細膩的大理石,這東西雖然也很稀有,但是和真正的玉比較起來根本值不了幾個錢。其次這隻鐲子的做工很粗糙,整體不是正圓形,就連粗細也不是很均勻,一看就是學徒學藝時做的殘次品。」
「難道您就沒有看出其他的特點嗎?」我心中有些失望。
「要說特別之處也不是沒有。」譚一眼指著玉鐲上的一些顏色較深的地方說道,「從這些沁上來看,這隻鐲子曾經在地下埋了很長一段時間,應該是個古物。如果說它還值些小錢的話,就要看年代鑒定的結果了。另外,這隻鐲子裡面的紅線是天然的。這很難得。只不過製作玉鐲的工匠技術實在是太差勁了,糟蹋了一塊好料。如果他把鐲子做小一些,讓紅線露在外面,將會雕刻出一條騰飛的龍來,其價值至少會增加十倍以上。」
「譚老伯,我關心的並不是這隻鐲子的價值,而是……而是在鐲子內部是不是有些神秘的物質?」我不敢提出鬼魂之說,只好含混地說裡面可能有東西,希望解玉軒用儀器來分析一下。
「如果要分析其成分,必須使用光譜儀和核磁共振儀,需要一天的時間,費用一千塊。」譚一眼奉勸我道,「小夥子,你是二少爺的朋友,大家都是熟人,我就實話實說,你還是不要多此一舉了。一千塊錢,可以買一百個這樣的鐲子了。」
我把一千塊錢放在桌子上,堅定地說道:「謝老爺子好意,不過我還是想知道一下。麻煩您幫我檢測一下,越快越好,越詳細越好。」
恰在此時,解玉軒的老闆董珏輝陪著兩個客人從二樓下來。董珏輝看到我之後,立刻丟下客人,快步走到我面前:「請問,您就是林峰林先生吧?」
「董老闆幸會,我和陳二少爺曾經來過你這裡,還喝過你一壺極品碧螺春呢。」那是兩個月前的事情,我曾經和陳飛一起來過解玉軒,幫助董珏輝鑒定過一件商代的玉器。
「白靈,快出來,你要找的人來了。」我沒想到董珏輝反應如此激烈,竟然一把拉住我的手,對樓上高喊,「林先生來了。」
3美女白靈
「林峰,是你嗎?」一個女孩子脆生生的聲音從二樓傳來,緊接著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聽到這個聲音,我的身子微微一震。這個聲音我太熟悉了,這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一個女人的聲音,是白靈的聲音。
七年前我在上高中的時候,班裡來了一個女插班生。自從這個女插班生來到我們學校的那一天起,全校的男生們都開始不安分起來,因為這個女插班生太漂亮了,被一致評為本校的校花。這個人就是白靈,當年才十六歲。
既然是校花,追求者自然雲集,無論是學校里的學生,還是社會上的小混混,每天在校外等候白靈的人排成長隊。追求者想盡一切方法想要贏得白靈的芳心,哪怕是白靈的一個微笑,也會讓他們心醉好幾天。
在眾多的追求者當中,我也是其中的一員。相對於其他對手,我擁有得天獨厚的優勢。首先我們是同班,其次我們還是同桌,再者我們兩家相距不足百米,我可以以護花使者的身份每天與白靈同行。經過兩年多的努力,使盡千般解數之後,我終於快要俘獲美女的芳心了。
之所以說是快要,是因為我認為如果再多給我一些時間,白靈肯定會投入我的懷抱。然而我缺的恰恰是時間,因為高考的時間到了。考試的結果很令人傷感。白靈以優異的成績考入南方一所大學的考古系,而我卻因為心思全放在白靈身上荒廢了學業,最終落了個名落孫山的命運。
白靈走了,接下來的事情就像小說里寫的那樣,我們最終沒有成為情侶。並且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甚至失去了聯繫。然而在我的心靈深處,依然認為白靈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女孩子,她的影子依然是無可替代的。多年來我拒絕了許多女孩子的追求,不得不說有白靈的緣故。
當我再次見到白靈的時候,已經是一年前的事情了。那個時候我在三T公司做事,而白靈卻成了陳飛的女友。我永遠無法忘記當時的情景,當朝思暮想的夢中情人依偎在另外一個男人的懷抱里向我款款走來的時候,我的心在滴血。
我一直以為我是一個很堅強的人,拿得起放得下,已經對白靈不存在任何幻想了。可是那一刻我知道我錯了,原來白靈在我心中的位置是那樣高,如果摟抱白靈的那隻手臂不屬於好朋友陳飛,我想我當時會立刻撲上去把那隻手臂剁下來。
一年以來,我和陳飛之間的友誼愈發深厚,從普通朋友變成了無話不說的生死至交,完全是因為白靈的緣故。只要工作一閑下來,我就會找借口去陳飛家裡做客,喝喝酒,欣賞一下玉器,順便看看白靈。像我這樣一個工薪階層的人,是沒有資格和陳飛這樣的億萬富翁稱兄道弟的,陳飛之所以接受我,也是因為白靈的緣故。
陳飛很愛白靈,幾乎達到了一種痴迷的程度,對於白靈的一切都能接受,包括白靈以前的男朋友。當然,這和我恪守朋友之道,嚴格界定了我和白靈之間的關係也是分不開的。我已經不再奢望和白靈重新走到一起了。陳飛是一個好青年,不但家境殷實、才識過人,而且沒有紈絝子弟的那些浮躁。我認為白靈選擇陳飛是正確的,只有陳飛這樣的人才能給白靈帶來真正的幸福。
真愛並不是絕對的佔有,因此我衷心地祝福白靈和陳飛。
我沒有想到竟然會在解玉軒見到白靈,這的確出乎我的意料。白靈雖然學的是考古專業,和古董多少有些沾邊,但是我從來沒聽說過白靈有這方面的愛好,也沒聽說過白靈和這裡的老闆董珏輝相識。
「林峰,你終於來了。」一道潔白的身影出現在樓梯口,白靈幾乎是直接從二樓撲了下來,撲進我的懷裡,「阿飛出事了,嗚嗚……」
才十來天不見,美麗的白靈竟然變成了一個蓬頭垢面、面黃肌瘦的女孩子。她的眼窩深陷,一看就是睡眠不足,而且曾經哭過的樣子。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四年了,當白靈再次撲在我的懷抱里的時候,我感覺到的不是激動,不是溫暖,而是深深的焦慮。
「阿飛死了!」
如果說你不知道什麼是晴天霹靂的感覺,那麼我告訴你,我現在的感覺就是晴天霹靂。陳飛,我最要好的一個朋友,年僅二十三歲,身體結實得像牛犢,怎麼可能一下子就死了呢?陳飛死了,白靈怎麼辦?鐲子的秘密由誰來揭開?
在二樓的一間雅室,哭哭啼啼的白靈向我述說了事情的經過。
十五號的中午,在健身房鍛煉的白靈突然接到陳飛的電話,急急忙忙趕到陳飛的家中。陳飛很焦急,不斷地在房間內來回走動,並且用手機一遍又一遍地撥我的電話號碼。因為某種神秘的原因,我的電話總是不在服務區。最後,陳飛實在是等不及了,決定帶著白靈一起到我家裡找我。然而,就在他們下樓的時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陳飛居住的樓房是一棟具有百年歷史的古建築,有三層,已經被評為本市重點文物保護單位了。樓房的樓梯使用的是堅硬的紅木,雕樑畫棟,美輪美奐,雖然歷經百年滄桑,但是堅固依舊。當陳飛從二樓下來,即將邁下最後一級樓梯的時候,樓梯突然斷裂了,陳飛一頭栽倒在地板上。
驚慌失措的白靈把陳飛送進醫院,可是已經晚了,於當晚十一時左右,陳飛的心臟停止了跳動。
「阿飛在彌留之際,一直呼喚你的名字。」白靈擦了擦臉上的淚痕,無限悲哀地說道,「另外還有一個奇怪的名字——靈魂掛件。」
4離奇的死亡事件
不得不說,我當時聽到「靈魂掛件」這個名稱的時候,並沒有太在意。因為當時我關心的只是陳飛的死因。我沒有想到,所謂的靈魂掛件就是曾經給我帶來無盡恐怖經歷的那隻鐲子。而正是因為這隻鐲子,讓我的人生軌跡徹底發生了轉變。
「怎麼可能,一級樓梯不過十幾厘米高,阿飛怎麼會摔死?」如果是在別的地方,我就不會有此疑問。陳飛的家裡我經常去,知道在一樓樓梯下面就是厚厚的波斯地毯,一個人從十幾厘米高處摔在至少五厘米厚的地毯上,怎麼會摔死呢?
「摔傷並不重要。醫院檢查出陳飛有嚴重的先天性心臟病,他是因為心肌梗塞而死的。」
「那更不可能。」我跳了起來,「陳飛每年都進行全身體檢,絕對沒有先天性心臟病。」
越是有錢的人,越害怕死亡,因此他們經常檢查身體。陳飛家財億萬,也不免落入俗套,每年定期進行全身體檢。
我記得清清楚楚,在一個月以前,陳飛剛剛做了體檢,他的身體什麼毛病都沒有。那一次體檢我也去了,親身經歷了富人們做體檢的奢華。因為給足了錢,本市最大的醫院,最著名的專家都來了,用最精密的儀器給陳飛做了最詳細的體檢。體檢的過程極其複雜,其精細程度令人咂舌,歷時整整六個小時。我當時感覺,這些醫生恨不得要把陳飛皮膚上的細菌都清點一遍似的。
在如此嚴格的體檢程序下,即便是身體上的一個小小的痱子都會被檢查出來。心臟是重點檢查對象,如果有先天性心臟病,早就開始治療了。
「我也不相信,那次體檢我也去了。可這是七個專家會診得出來的結論,我不得不相信啊。」
「屍體呢?有沒有做解剖?」我還是不能相信。如果陳飛真的有先天性心臟病,那麼以前的那些體檢豈不全部白費了?
「已經火化了。」白靈的眼淚又流出來了。
「你怎麼會答應火化呢!」我急得直跺腳。
「不是靈兒答應的,是陳飛的家人要求火化。」一直不發一言的董珏輝突然拍案而起,憤怒地說道,「不知從哪裡蹦出一個叫做陳鵬的傢伙,聲稱是陳飛的哥哥,全權接手了陳飛喪事的辦理。」
「陳飛的哥哥?」據我所知,陳飛是個獨子,認識他十多年了,從來沒聽說過他還有什麼親戚。
「他擁有和陳飛是親屬關係的相關證明,錯不了。陳鵬的父親陳伯雄和陳飛的父親陳仲雄是親兄弟。他們兩個我也都認識。當年陳伯雄因為犯了錯誤,被陳飛的爺爺趕出家門,萬貫家財才得以落到陳飛的手裡。幾十年了,他們兩家從來不相往來。」
「他們是來幫助辦理喪事的。」白靈低聲說道。
「什麼他媽的幫忙辦理喪事,他們是來搶奪屬於你的遺產來的。」董珏輝顯得很激動,桌子拍得山響,「他們把你從陳飛的家裡趕出來,簡直豈有此理。這事不算完,好幾億的遺產呢,不能說拿走就拿走。最起碼,也得分給你一半。」
「可是我們還沒有結婚呢,根據法律規定,我不具備繼承權。」白靈搖搖頭,悲哀地說道,「何況阿飛已經死了,我要那些遺產做什麼?」
「法律也要承認事實婚姻。你和陳飛在一起生活兩年多了,這些都是有目共睹的,誰也不能剝奪屬於你的那一份。」董珏輝語重心長地對白靈說道,「不用怕他們,孩子,在這座城市裡,只要有舅舅在,誰也不敢把你怎麼樣。」
我現在才弄明白,原來這個董珏輝是白靈的舅舅。也許是因為我心中還愛著白靈的緣故,我向董珏輝投去的目光中多了一絲尊重。
董珏輝轉過頭來對我說道:「林先生,你給評評理,陳家的人應該這樣絕情嗎?陳飛活著的時候一個人無依無靠,他的親戚們都到哪裡去了?兩年多了,是我家靈兒用自己的青春在陪伴陳飛啊,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現在陳飛死了,這群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就一下子冒出來了,他們早幹嗎去了?這個該死的陳鵬強行把陳飛的屍體火化了,而且把陳飛家裡的門鎖都換了,就連我家靈兒去拿回生活用品都不允許。這不是一群強盜嗎?」
我苦笑。這種豪門恩怨我聽得多了,但是卻沒有想到會發生在自己面前。我以前一直催促陳飛和白靈結婚,這多少有些私心在作祟。因為一旦他們兩個結成合法夫妻,我也就徹底斷了對白靈的念想。現在看來,我的建議是正確的。如果那個陳鵬真的擁有和陳飛親屬關係的官方證明,白靈的確什麼也不會得到了。
「舅舅!」白靈顯然對董珏輝的話不滿意,「我和阿飛是真正的愛情,不要弄得這樣俗好不好。」
「這不是俗不俗的問題,這是值不值的問題,你付出了兩年的青春,不能什麼也得不到。」董珏輝充分表現出一個商人的特徵,「當初你要是讓陳飛留下一份遺囑該多好。」
「白靈,董叔叔。」我開始改變對董珏輝的稱呼,「你們有沒有感覺到,陳飛死得很蹊蹺?」
「當然蹊蹺了,一個大活人,好好的摔了一跤就死了。」董珏輝不以為然,說道,「可惜了,一個年紀輕輕的好孩子。億萬家財無福消受,還連累了我家靈兒。」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他的死因有問題。」我的大腦飛快轉動,極力想找出一個恰當的方式來描述我的想法,「陳飛不該死,或者說他的死並不是因為摔了一跤。他……很可能是因為別的原因死的。」
「這不可能,七八個專家會診,結論毋庸置疑。」董珏輝連連搖頭。
「我也是這樣想的,阿飛的死和你有直接關係。」白靈突然抬起頭來,語氣堅定地說道,「這也就是我一直在尋找你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