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夜 霧藻
男女很多地方都有不同,洗澡就是一個方面。
男人洗澡,像我這樣要刮鬍子的,頂多也就二十分鐘了不起了,倘若那種因為工作數月洗一次的也就半小時足矣。但女性就不一樣了,大學時代曾經陪室友等過他女朋友洗澡,好傢夥,我洗完后等了十幾分鐘,接著去提水吃飯,還幫他帶了份,等我室友吃完他女友還沒洗完。這次后我才知道為什麼女孩都是用水做的這句話的真正含義了。
可能大家猜到了,我今天想說的就是關於洗澡的。正確的說,是關於女生浴室的。從小到大,澡堂廁所一律向左轉,別說進去觀摩,倘若眼睛歪了點,被人發覺都會覺得羞愧不堪,但人又都是好奇的動物,越不能看又越想看。終於,拜李多所賜,我這個連女孩寢室都沒去過的人,居然站在了女生浴室里,當然,我旁邊就是紀顏同學。
其實事情起始於上周末。我正和紀顏,黎正在省圖書館查詢資料。卻被李多一個電話直接叫到她學校去了,黎正不想和李多見面,就留在了圖書館自己看書。其實自從合唱團的事之後,我不是很喜歡她學校,似乎每次進去都有些很不舒服的感覺。而這次,是她們浴室出了問題。
「有很多同學都反映說今年新蓋的浴室出了問題,好像是說以前舊浴室發生過什麼事情,起初我開始不相信,但昨天卻被發生的事情嚇壞了。」來到學校我們和李多來到了學校的餐廳,坐下來談了談。
「昨天我身體不舒服,就沒去上下午的課。你知道的,從小我有點不適就愛去洗熱水澡,洗完就舒服多了。」李多端著熱熱的咖啡,對著杯子吹了幾口氣,蒸汽慢慢上揚,現在是下午,窗子外面的光打進來,和霧氣形成了一種很華彩又很絢麗的樣子。李多的臉在裡面若隱若現。
「學校的澡堂時四點半開門,我早早的提著桶子站在外面等了,因為我不喜歡人太多,一個人進去洗感覺澡堂時自己的一樣,那麼大的澡堂而且一次才兩元,沒時間限制,又經濟又划算。」李多侃侃而談,還不時的用手比劃一下。紀顏咳嗽了兩聲,她才反映過來,笑著吐了吐舌頭。
「進去的時候果然只有我一個人,整個浴室很空曠,但也很冷,我沒急著*服,而是把好幾個熱水管同時打開,水流聲很大,可能是迴音的緣故吧。我讓蒸汽先充滿下,這樣不會太冷,浴室的控溫系統很不錯,每個淋浴頭下面都有水溫顯示,很好控制。
不久,裡面就全是水氣了,到處朦朦朧朧地,接著我便開始洗了。但是在洗頭的時候,我低著頭,忽然頭上感覺上面有東西滴下來,冰涼冰涼的,冷得我縮脖子,我以為是天花板的水滴凝結掉下來,沒去太在意。
一不小心,我的香皂滑出手了,感覺是掉在了腳邊,眼睛上由於都是發露泡沫,我只好蹲下來地上慢慢用手摸索,可是,我沒摸到香皂,卻意外地看到地上好像有一隻腳。
我忽然覺得很冷,即便頭上的熱水淋下來,但我還是仍打了個哆嗦。我覺得納悶,這個時段也有人?應該和我一樣吧,不喜歡浴室太過於擁擠了。我站了起來,用水沖洗掉臉上的泡沫,這才仔細看清楚她。發現女孩皮膚很白,似乎有點過分了,居然比我還白,但是又覺得好像非常乾枯,彷彿放舊了變質的干乳酪。但她頭髮非常長,幾乎把整個臉都遮住了,也沒有打開水龍頭,只是獃獃地站著旁邊一動不動。
「同學,你也來洗澡么?這裡水溫很好控制的,可以很清楚的調節溫度。」我以為她不會是用,就手把手的教她,並教她調好溫度,但從始自終,她都沒說一句話,也沒抬起頭。只是低垂著站在我旁邊。我也沒在意,畢竟幫助人是件快樂的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舒服得淋著熱水,忽然感覺旁邊的水氣越來越重,而且飛濺過來的水滴都很燙,我奇怪的望過去,依稀看見旁邊的水溫記上居然顯示的是80度。」李多說道這裡,我都不禁倒吸口涼氣,80度的水溫,人都可以煮熟了。可想而知,李多看見水溫的表情是什麼樣子。
「我嚇壞了,但更驚人的卻是那個長發的女孩子,居然仍然站在水裡面,我能清楚地看見她肩膀的皮肉已經在軟化脫落了,白色的肉混雜著黑色的頭髮一縷縷掉下來,然後露出了灰黑色鈣化的肩骨。
想都沒想,連東西都沒收拾,我就跑出浴室,來到換衣間,連忙穿上衣服出去,那時浴室還是只有我一個人。但她也出來了。
一步一步,黑色的頭髮依舊掛在前面,不過大部分已經和頭皮掉落了下來,每走一步,皮肉都掉下來一塊,啪的掉在地上。我人都癱軟了,坐在塑料長椅上。看著她漸漸靠近我。
走近了看的就更清楚了,即便我想閉眼,可我發現自己的臉部肌肉完全不受控制了,那個女孩子的腦袋已經沒有多少頭髮了,整個頭皮都被燙得皮開肉綻。可是,當走到我面前的時候她遲疑了,接著消失了,怎麼說呢,彷彿是慢慢變得透明起來,和氣體一樣,揮發的無影無蹤。我等自己緩過來后,才哆嗦地穿好衣服,扶著牆走出去。一回到寢室就和你們打了電話。」說完后,她仍然驚魂未定。很奇怪,我向來認為李多的膽識別說在女孩子中,就是在常人中也算大的,怎麼會嚇成這樣。紀顏沒說話,只是拿手摩挲著光滑的下巴,這是他一貫的思考動作。
當然,這都是幾十分鐘前的事,而現在,我和他正站在剛才李多說出事的浴室裡面。當我決定去浴室探究一番的時候,管理浴室的大爺似乎很不高興。
他大概五十多歲,聽說很早以前這所新浴室還沒建好的時候他就在這裡附近居住了。他是個光頭,而且極愛抽煙,左手手腕上還有老大一塊傷疤,似乎看上去像燙傷,肉芽橫豎交錯,有些嚇人。進出的人只是尊稱他一句劉叔。
「你們里幹什麼,這浴室有沒什麼問題,不過是那些娃娃被蒸氣熏得眼花了而已。」劉叔執拗的想阻止我們進女浴室,雖然和他說了是校方的安排,而且女浴室已經關閉了,裡面沒有人,但他還是很頑固。沒有辦法,我只好動用鏡妖,讓他暫時休息一下。
只是在使用鏡妖進入他的時候,我感覺很熱,一種非常莫名的灼燒感。雖然只是一瞬間,不過還是很奇怪。開始的時候聽人說,似乎幾年前這裡的舊浴室出過事故,燒傷過一個女孩。
不過今天它似乎很不安分,走到浴室門口就劇烈的動彈,還發出蜂鳴聲。
浴室並沒什麼特別之處,和從小到大去過的另外一邊沒有太大的區別,這不免讓我有點失望。紀顏則到處觀察,不過地上沒有任何可以的東西,當然沒有什麼所謂的血肉。
「你怎麼看?」真難得,紀顏居然會徵求我的意見。我愣了下,有點不適應,思考了下,只好這樣回答他。
「不是很清楚,不過我覺得應該和那封印無關吧,可能只是單純的靈體嚇人而已。」我知道他心中依舊擔心那件事,否則他不會那樣嚴肅,甚至還問我的看法,紀顏似乎覺得我的話印證了他看法,自己點了點頭。
「可是,你不覺得奇怪么,為什麼同樣是浴室,對面好像沒傳出什麼事啊。」我忽然問到,紀顏本來是蹲在一個衣櫥旁邊看,一聽這話,立即站了起來。忽然笑了起來。
「對啊,霧氣,女生浴室,我居然把它忘記了。」紀顏說,卻把我弄糊塗了。
「不過要讓它出來,還必須靠你的鏡妖幫忙。」紀顏指了指我肩膀上正在搖頭晃腦看來看去的鏡妖。它看見紀顏指著自己,不好意思地低下了腦袋,我心想你害羞個什麼勁啊,又不是誇獎你來著。
紀顏叫我去借一面鏡子,隨便怎樣的都行,最好是圓的。我費了好大勁,才從兩個過路的女生手裡買了一塊,買完之後我隱約聽見後面小聲地議論。
「一個大男人買鏡子幹什麼啊?」女生甲。
「不知道,旁邊就是女生浴室啊,他該不會去偷窺吧?」女生乙。
「啊,太變態了。」女生甲。
我當時也只能自己騙自己耳朵聾了,加快腳步跑回去。
鏡子大概只有手掌大小。紀顏看了看,皺了皺眉頭,不過勉強答應了。然後他咬開中指,在鏡子中間畫了一個我看不明白的符咒。接著,他又在鏡妖的圓腦袋上也畫了一個。鏡妖睜著圓鼓鼓的大眼睛奇怪地向上翻著。畫完后,還不是得用小爪子摸摸自己的頭。
「讓它進去。」紀顏對我說。我點點頭,命令鏡妖進入鏡子,它老大不情願的望了望我,把身體慢慢融入了那個圓鏡子。紀顏見鏡妖完全進去了,接著把鏡子朝著空中大力拋出去。
鏡子沒有掉下來,而是如同一盞燈一樣高懸在半空里。接著發出紅色的光芒,把整個浴室塞滿了。紅得耀眼的光滿,就像是掛滿了大紅燈籠一樣。這時候,從牆角飄出一陣白色的霧。
「這是什麼?」我指著那白霧奇怪地問。紀顏面對著白霧走了過去,伸出手,可是那白霧彷彿有生命一般,居然會自動躲避紀顏的手,好像一條蛇一般,委婉得在空曠的浴室里飄忽。
「它叫霧藻,是一種很奇特的妖怪,沒有實體,只是像一陣白霧,而且無法生存在室外。和你眼裡的鏡妖一樣,需要以來媒介才能移動變化,有水蒸氣或者霧氣的地方它就能生存,而且最大的本事是可以利用霧創造出各種各樣的幻覺,景物或者人,所以李多看見的應該是霧藻變化出來的幻覺。」紀顏再次把手伸過去,這次那股白霧沒有再躲避,而是小心地用彷彿觸角樣的霧狀東西碰了碰紀顏的手,又趕緊縮了回去,當發現沒有危險了,又像帶子一樣一圈一圈的纏繞在紀顏手臂上。
「可是,你還沒回答我為什麼對面的男浴室沒有啊.」我仍舊感覺好奇。紀顏笑了笑。
「妖怪之中,最為好色的就是這霧藻了,它只喜歡呆在女浴室,當然,霧藻的膽子也極小,人多地時候就絕對不會出來,所以它只是像捉弄一下李多罷了。」變成帶狀的霧藻彷彿聽懂了我們的說話,點了點頭,然後又迅速的從紀顏手上褪下來。
「那現在怎麼辦?」我問紀顏。
紀顏想了想,對我說:「就讓它呆在這裡吧,好好教訓下它,別再四處亂嚇人,如果把它趕出浴室,它是無法活下去的。不過,這次要幫它換個家。」紀顏話音一落,霧藻就像被吸塵器吸起來一樣,全部進入了半空中飄懸的鏡子里,等它完全一點不漏的進去后,鏡子掉了下來,回到紀顏手中。
「走吧,把它放到男浴室里,呵呵。」很少看見紀顏笑得如此開心,看來把霧藻放在對面的男浴室也算是小懲大戒了。
可是當我們想去打開浴室的門,卻發現被鎖死了。從裡面無論使出多大氣力,門卻紋絲不動。
這時候,浴室內的天窗都自己關閉了,包括通風關口。而且我聽見了水流聲。原來所有的熱水龍頭自己打開了。一時間本來是空曠乾淨的浴室充滿了水蒸氣,我和紀顏彷彿生活在幻境里一樣。兩人漸漸被濃厚的白霧分開了,我看見紀顏的身體消失在霧氣里。而我自己也分不清東西南北。
水龍頭還在開著,整個浴室成了一個大的蒸籠。緊接著,我聽見一聲清脆的鏡子破裂的聲音,因為鏡子在紀顏手裡,我當然按照聲音的方向走過去,果然,我看到了一個模糊的人影站在那裡。
「紀顏?是你嗎?」我被蒸氣嗆得難受,連忙走過去拍他的肩膀,由於是背對著我,所以我只好繞到他前面,並且用手趕走蒸汽。
眼前的哪裡是紀顏。
這人的整張臉像晒乾的桔皮,全部萎縮了起來,五官深深陷進了臉,宛如一個被放了氣的氣球,我大吃一驚,退後數步。
水龍頭的聲音停住了,所有的水蒸氣一下聚攏了起來,形成了個白色的人形,看樣子好像是個女人。這時候我才看見,紀顏其實好好的站在我旁邊。手裡拿著剛才的鏡子,不過鏡面已經破了。
「剛才的霧藻不是被你收走了么?」我疑惑的問著紀顏色,可是紀顏並不說話,只是嚴肅的看著那團白的像一團棉花的蒸汽。現在那東西好像一直在變形,就如同一塊正在塑形的泥巴,慢慢的變成人形。
「看來這個浴室還有別的東西。」紀顏說著,在破碎的鏡子上用手指點了一下,鏡妖便從裡面鑽了出來,看起來似乎有些疲憊,眼睛也閉上了。
雖然已經完全能看出是個人體的形狀,但還是像雲層一樣,似乎碰一下就會散掉。頭部有兩個黑洞,直勾勾的盯著我們。紀顏蹲了了下來,同時也把我拉了下來。
「不知道這是什麼傢伙,但是水蒸氣比空氣輕,我們蹲著會安全些。」
「安全?它很危險么?」我奇怪地看看那個怪物,不過是一團蒸氣罷了。
還沒等我說完,四周便開始產生熱浪,我的頭髮能感覺到它在向外噴射著高溫蒸汽,這要是被燙著可就不好受了。
我們兩個只好半蹲著如蛤蟆跳一樣蹦到門口,可是門已久緊鎖,而且這裡的溫度由於那個怪物不停的噴射蒸氣已經越來越高了。
「所謂妖魔鬼怪,其實是四種東西,妖怪並不可以混為一談,大多數妖沒有實體,像鏡妖和霧藻,都要依託一種物體才能被發現,而現在這傢伙我自己都不上屬於什麼了。」紀顏一邊說,一邊掏出一把匕首。
我認識這把匕首,在怨崖的時候,他曾經使用過。不過這次才近距離看見,很奇怪,幾乎沒有刀刃部分,倒像是個錐子,手柄的前面是一根很細的大概十幾厘米的空心管子,大概和針粗細差不多。
「不過不管它是什麼,有沒有實體都好,血劍都可以刺穿。」說著,紀顏將匕首插入掌心,等拔出來的時候,我看見了血劍的樣子了,兩指來寬,薄如蟬翼,半透明的紅色劍身,大概有兩尺長左右。而拔出來的傷口卻很快恢復了。
頭頂部分全都是滾燙的蒸氣,我看見紀顏的臉都通紅了,只要站起來立即會被灼傷的。
而那個傢伙就像一個被燒開的水壺。
紀顏決定把血劍扔出去,只要能擦到它就可以了。
聽起來似乎很容易,但我們現在蹲著,首先力量就減弱不少,加上空間里再次充斥著大量蒸汽,我們已經看不見那傢伙在哪裡了。
浴室雖然不大,但也有七八十平方米。
「你來扔。」紀顏把血劍交給我。「你的眼睛封著鏡妖,可以透過蒸汽看見它。」
我接過血劍,比意料的要輕得多,只是好像比先前短了些。
「血劍拔出體內就會慢慢消失,所以要抓緊時間。」紀顏解釋道。
我閉上另外隻眼睛,果然,我可以透過蒸汽看見它。
手裡的血劍已近瞄準了,雖然我從小到大玩射擊類遊戲極差,但這次不容有失。
我稍微對準一下,手裡的血劍飛了出去,直接刺在那怪物身上。只是一瞬間,所有的蒸氣轟然消失,天窗也打開了,在陽光的照射下浴室又恢復了清楚涼爽。
「霧藻呢?」我問紀顏,他站起來看了看。
「不知道,在有陽光的地方看不見它,或許躲起來了。」紀顏從地上拾起已經消失了劍身的劍柄,放回口袋。「似乎,血劍把霧藻和那東西又重新分開了。」
門也可以打開了。
不過不是我們打開的,那位劉叔猛地撞了進來,一臉著急的在浴室里轉了幾圈,接著抓著我的肩膀說。
「你們把它怎樣了?」
真實女莫名其妙的話,浴室里明明一個人也沒有。
紀顏分開我們兩個。「您有什麼話慢些說,我們不是很明白。」劉叔氣憤地抓起我們的手,把我們拉了出來,直奔外面,一路走還一路罵罵咧咧。
「我就知道,你們是學校派來的,根本不懷好意.」他一邊說著奇怪的話,一邊把我們拖到一所矮小的平房外面。
到了門外,看起來蠻橫的劉叔忽然一反常態的溫柔起來,小心的接近大門,掏出鑰匙慢慢打開,就像做錯事晚回家的孩子一樣,讓我看了有些好笑。
可是當我走進去就笑不出來了。
矮小昏暗的房間里,躺著一個人,我分辨不出她的年齡,,因為她的臉纏著紗布,包括手臂。不過我從床邊牆上掛著的照片來看,她估計是劉叔的女兒
在床的旁邊,還有很多換下來的就紗布,床頭的柜子堆滿了藥品和一些書籍,我隨便看了看,都是些大學教程和勵志小說。
「這是怎麼回事?」女孩奇怪的指著我們,她的聲音也很粗糙,完全不像人的聲音,猶如機械發出來的一樣。劉叔尷尬的介紹了剛才的事,女孩有些悲傷地嘆了口氣。
我和紀顏都糊塗了。
「你們在浴室里看見的怪物其實就是我。」女孩忽然輕聲說道。
劉叔長嘆一口氣,告訴我們事情的原委。
原來這所學校以前的浴室存在很多漏洞,水管的供水經常出現問題,以前曾經有學生反映水溫會突然升高,但校方總是以資金不夠為理由一拖再拖而且澡堂沒有專門的看守負責處理急性事故的人員。結果一次劉叔的女兒,同時也是在這所大學上學,一個人單獨去洗澡,鍋爐出現了問題,她被噴出的水蒸氣嚴重灼傷,本來如果處理得當也不會受傷太深,只因為當時外面一個人都沒有,還好劉叔第一個發現,但是送到醫院的時候大部分皮膚都壞死了,結果到現在做了多次手術還是沒有完全好。出了這事情后,校方才終於同意重新修建新浴室取代原有問題的澡堂,並且讓劉叔來管理。
「我很想再洗一次澡,但醫生說我的皮膚恐怕永遠不能成熟熱水的溫度了,家裡離新開的浴室很近,我每天趴在這裡都能看見女孩們高興的從浴室走出來,我很羨慕。」劉叔的女兒緩緩地說,「其實我也很哀怨過,甚至想到自殺,因為我的容貌和聲音全毀了,結果一次我做夢,發現自己來到了浴室,而且和有一陣白霧總是圍繞著我,在夢裡我也驚奇的發現自己的容貌又回來了,每次做夢我都會很開心,後來我查閱書籍知道那個白霧叫霧藻,是一種躲藏在浴室的妖怪,不過它變出的幻像真的令我很高興,也伴隨這我度過了最辛苦最難熬的日子,我曾經告訴過它不要嚇唬浴室的女同學,結果還是搞成這樣。」女孩忽然抬頭望著我們,那雙僅有的沒被損壞的美麗眼睛帶著哀求望著我們。
「我希望你們別帶走它,以後它會改正的,我不會在讓它嚇唬其他人了,放過它吧。」我聽了看著紀顏,紀顏走過去拍著女孩的肩膀。
「我沒有帶走它,霧藻還在那澡堂,今天你睡覺后還會在看見它的,相信我。」隨後笑著看著女孩,劉叔的女兒點了點頭,又重新躺了下去。
劉叔送我們出來的時候告訴我們,自己的手就是當時跑來救女兒的時候被灼傷的。
「這孩子命苦,所以我不想她唯一的希望都沒了,起碼讓她在夢裡高興些。」劉叔說著聲音有些許哽咽。
我們安慰他幾句,離開了那平房。路上我不解地問紀顏,究竟是怎麼回事。
「那女孩的精神和霧藻聯合在一起了,所以才會變成那個樣子,而且不肯離開浴室。」紀顏笑著說。「大部分妖怪沒有思想和意識,當遇見遊離的女孩的意識后自然會捕捉下來,當作自己的思想,不過霧藻也沒有消失,應該是躲了起來吧。」
「原來是這樣,不過那女孩真的蠻可憐的。」我想起來不禁又嘆了口氣。紀顏也有些許不快。
「事情往往總是到發生了以後才會引起別人注意,就像曲突徙薪成語里建議主人家弄彎煙囪搬走柴火的鄰居,反而後來不如救火的人受到的待遇高。真正的智者往往防患於未然,但其實不是每個人都能看得到潛在的隱患的。」紀顏輕噓一口,望了望又開始正常營業的浴室。
「走吧,我們回去吧,黎正同學恐怕在圖書館等著急了。」紀顏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