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無飄玉令
這個鎮子頗小,未及天黑,韓小錚便已找到這個鎮子中唯一的一家賭局。
賭局裡永遠有人,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只要世上的人還沒死盡,賭局便不會沒有人。
賭局雖然不大,但人卻不少,只是賭大的人不多,都是玩一些小進小出的把戲。
韓小錚在懷中掏了半天,只掏出三個銅板。
三個銅板只有一種賭博可以玩,那就是擲骰子,押大押小,一文錢起押。
韓小錚擠了進去。
在汗臭腳臭狐臭味中呆了不到一刻鐘,韓小錚再擠出來時已有一兩銀子了。
然後他便在牌九桌上坐了下來,似乎他的手氣特順,怎麼出怎麼贏,很快一兩銀變成了十兩銀子。
圍觀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在賭局中有人贏錢並不奇怪,可光贏不輸就太奇怪了!
韓小錚不動聲色地贏錢,反倒是那些圍觀者越來越興奮,韓小錚每贏一把,便有一陣驚呼之聲!
他的身前已有三百多兩銀子了,還有一百多兩的銀票。
有幾個人不由彎腰在他的桌底下看了看,又摸了摸他抓過的牌,卻是一無所獲。
又贏了一把之後,韓小錚站起身來,同局的人以為他想走,有一個輸紅了眼的人便大叫起來:「喂,贏了錢就想走?我看你小子一定搞了什麼手腳!老子打娘肚裡便開始玩這玩意了!還從來沒有見過有誰只贏不輸的!」言罷就擼起袖子。
韓小錚並不動怒,他微微一笑,道:「我並未走,只是想到如意局中殺上一回而已。」
那人啞口無言了,他已看出韓小錚大概是久泡賭場中人。
所謂的如意局,明白點說,就是賭場中賭注最高的賭局,每個賭場都是,且只有一個。
如意局自然不會與一般的賭局設在一起,而要進如意局,也必須有一定數目的銀兩。這個數目,各睹場不一。眼下這睹場的規定數目是六百兩銀子而韓小錚恰好夠這個數目。
進如意局的人,便是賭場的貴賓,那人雖然輸了錢,又怎敢再對賭場的貴賓亂吆喝?當下悻悻而退。
韓小錚像個守財奴般捧著自己的六百兩銀子,在如意局裡坐了下來。他坐西首,東首是一個胖得有些觸目心驚的人,一張肥臉倒是極為親切,圓圓的臉圓圓的鼻子圓圓的眼。
南邊則是一個書生打扮的人,大概書看得大多了,眼睛有點壞,看人時喜歡咪著眼,而且顯得有點獃滯。
而北邊的人居然是個道士!韓小錚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在賭場中看到道士!
要麼是這個賭局不正常,要麼是這個道士不正常!
如意局的下注必須在一百兩以上。但多少對韓小錚來說,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同,因為反正他都是贏家。
不過一會,贏了幾把之後,他已開始輸了。其餘幾個人大概已聽說了他連贏的奇迹,所以見他開始輸反而覺得有些驚訝。
很快,韓小錚只剩下五十兩銀子了!
一個粗壯的漢子快步走了上來,很恭遜地道:「公子請歇息片刻再來。」
這自然是客氣的說法,它的真正含義是說:「你已沒有錢再賭了,快些讓開吧。」
韓小錚似乎並不懂得壯漢的言下之意,他搖了搖頭,道:「多謝好意,可我並不覺得累。」
壯漢見他不走,有些驚訝,因為進如意局的人不可能連如意局的規矩也不懂。
壯漢只好把話又挑明了一些:「公子不妨取些銀兩再來不遲!」
韓小錚忽然笑了,他道:「你是要告訴我銀兩已不夠用了對吧?沒關係,我可以用東西抵押,我想這兒不會有規矩說值錢東西不可抵押吧?」
當然不會,天下賭局都設有這種以物代銀兩的規矩,只是看韓小錚身無長物,他又以何為抵押?壯漢的臉色不好看了,聲音也冷了下來:「請公子把所押之物取出來過目,讓眾人看一看其價如何?」
韓小錚道:「那可是價值不菲之物。」頓了頓,他壓抵了聲音:「因為它便是胡古月的命!」
一語甫出,舉座砰然!
因為胡古月便是這個賭場的主人!
壯漢大吼一聲道:「好小子,竟是來找岔的!」便如一頭蠻牛般沖將過來,一把抱住韓小錚,大概是想把他掀翻在地!
卻聽得「咋嚓」一聲響,然後便是壯漢的一聲慘叫,他的一雙手已脫了臼!壯漢疼得虛汗洶湧而出,臉色難看至極。
這如意局是單獨設在二樓的,在這兒伺候的人比一般賭桌可要多得多!那些人一見壯漢吃了虧,也都哇哇叫著,向韓小錚直撲過來!
只聽得「砰砰」之聲不絕於耳,眨眼間那幾個人全躺在地上了!幾個嘴倔的人還尤自大罵不已!
樓上的響聲驚動了樓下的人,一部分往樓上沖,想看個究竟,另一部分人則向外逃。
當往上沖的衝到樓梯口時,倏地聽到了刀劍相擊之聲,揮頭一看,竟是韓小錚與那位道人斗在一起了,不由略道:「大概是那道人輸急了眼,便翻臉不認帳了。」眾人雖然心想韓小錚贏得是有點過火了,可一個道士不好好地呆在道觀里修身養性,卻跑到這兒來,也活該他輸錢。
因為劍氣刀光太過凌厲,幾個人在樓梯口看得心驚肉跳,不由轉身向下就走,上來的人與這轉身下去的人便在樓梯上互不相讓,擠作一團了。
正這當兒,卻聽得一聲悶哼,然後便有一個身軀向這邊飛來!眾人一時躲不開,被砸了個正著,定神一看,竟是那個道人!只是他已全身一片血淋淋了!
這一驚非同小可!驚叫聲中,眾人「轟」地一聲,一起折向樓下!一時情急之下,有人連滾帶爬地翻下樓!
其實道人並沒有死,他被擠在人叢中這麼一擠,又一起翻下樓下,頭不知在何處撞了下,就此暈了過去!
韓小錚此時已與那個書生動上了手!沒想到這個看似文弱獃滯的書生武功著實了得,他伸手一探,便從懷中摸出一支大得驚人的鐵筆來,喝了一聲:「竟有人敢攪胡大哥的局!」
彈身而起,鐵筆揮灑而出,風聲霍霍!
韓小錚道了聲:「來得好!」便是一招「少留劍法」中的「分手莫躊躇」,劍尖挾破空之聲,以驚人之速,直指書生胸口,劍身看似未有變化,其實已是藏有百般玄變!
饒是葉刺在世,恐怕也不能將「少留劍」使得如此淋漓酣暢!
書生似乎頗為吃驚,「咦」了一聲,但韓小錚的劍來得太快,轉眼已至,他的肌膚已感覺到那種殺氣的涼意,這使得他想說的話已說不出來了。
情急之下,他的手在賭桌上一按,人已如驚鴻般倒掠,同時腳尖在桌上一磕,一股真力湧出,桌面上的牌九便如亂飛了的群,齊齊向韓小錚飛來。
這種手段,自然傷不了韓小錚。韓小錚出劍如電,劍身如白色銀蛇在穿刺飛掠,待到它凝形之時,上邊已串起一串牌九!
身手之快,駭人聽聞!
書生身形甫落,便已發現韓小錚所使出的絕學!他神色一變,喝道:「老駱,還等什麼?
你我若不聯手,根本無法取勝!」
老駱相約就是那個胖子,他高聲應道:「好,這小子的確棘手!」
此時,韓小錚的劍一揚,劍鋒上所串之牌九挾呼嘯風聲,直襲書生而去!
書生的鐵筆貼身盤旋翻飛,宛似為自己築上了一片鐵牆!無數的筆影在排列成行!
牌九一撞之後,立即粉碎!
被稱作老駱的胖子已向韓小錚飛撲而來,他的手中竟是一把精緻小巧的扇子!如此小的扇子抓在他的手中,在蒲扇般的巨掌襯托下,顯得有些滑稽!
韓小錚的劍暴漲起無數光影!
「鏘」的一聲,他的劍與老駱的扇子相接,竟也發出金鐵交鳴之聲,想必扇子也是以鐵為骨!
便在劍扇相接的那一瞬間,老駱的扇子一翻,劍尖突然穿扇而過!
扇骨本是張開的,現在卻「嗖」的一聲合了起來,同時老駱的扇子用力一絞,顯然是想把劍身絞斷!
韓小錚覺得手中已有受滯感,便知扇中必有機括,恰好扣住劍身,當下他順著老駱絞動的方向,翻身掠起,身在空中,已揮出一記渾厚無比的掌力,洶湧鼓盪而出,卷向老駱!
老駱暗覺不妙,因為在那股掌風襲至之前,他已覺心中極為沉悶,似乎難於呼吸了。一驚之下,他不敢託大,棄了手中之扇,雙掌齊翻,向韓小錚的掌風迎去!
「蓬」的一聲巨響!韓小錚形只是略為一晃,而老駱卻已如一隻大肉球般向後直跌出去,身在空中,便已狂噴一口熱血!
他的身軀正好對著樓梯口跌去,樓下一陣驚叫,想必有不少人被老駱的身子壓傷。
書生見勢不妙,一振腕,鐵筆前端的毫毛突然暴射而出,如萬千亂雨,鋪天蓋地紛紛而至!
如此密集的暗器,如何躲閃!
韓小錚根本沒有躲閃!只見他舌綻春雷,暴喝一聲:「獸面人心!」
雙掌一錯,齊齊遙擊!
一股無形罡烈之氣湧出!
本是射向韓小錚的亂毫突然如同撞上了氣牆一般,紛紛折身反射!而見速度更快!
書生沒有想到自己的這一招不但未傷對方,反而為自己惹來麻煩,不由又驚又怕,立刻疾然抓起一張椅子舞動起來,他的動作已夠快了,無奈鐵笑的筆毫大多,他終是未能全部避開,約摸有幾十根同時深深地扎入他的肌膚之中!
這種筆毫雖然不至於傷人性命,但全部沒入人的膚中,那滋味絕對不好受,便見書生突然如鬼魅附體般大叫起來,一雙手東摸西捉,卻一無所獲,倒是把好端端的衣衫撕成了一個支離破碎,成衣不蔽體之狀!
韓小錚覺得與書生無怨無仇,所以見他如此模樣不由有些不忍,正要設法減輕他的一點痛苦時,卻見書生已怪叫一聲,向自已沖了過來!
韓小錚不明白他為何現在突然來了這股勇氣,正要設法閃開,但書生的沒了筆毫的筆杆子已疾然平刺而至!
韓小錚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慍火,暗道:「不識好歹的東西,我使了『天機神功』,你竟還敢進攻!」
當下立即疾然橫封一劍,只要書生的筆杆子與他的劍一接,他便有把握讓書生的兵器脫手飛走!
就在劍將與鐵筆相觸的那一剎那,只聽得「蓬」地一聲輕響,是機括啟動之聲!
十幾枚烏黑的細針飛射而出!竟隱隱夾有腥臭之氣!細針來自於鐵筆桿中!
細針之上一定淬了毒!
如此近的距離,已不容韓小錚做太多的動作,他的身子突然如同折了一般向後倒過去,上半身與下半身反折成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烏黑色的細針從他面門上擦過!
如此動作,已違背了人體的基本結構原理!
所以書生不由一驚,便在這一驚之下,韓小錚己借著後仰之力,飛踢出十幾腳!角度刁鑽異常!
書生被踢了個措手不及,身子頓時飛了起來,「砰」地一聲,撞於南邊牆上,然後滑了下來,軟軟地伏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韓小錚正要上前查看,卻聽得樓下有人欣然道:「胡大哥到了!」便不由止住了腳。
下面人的話音剛落,已有一個人影「呼」地一聲從樓梯口處沖將而上,凌空「滴溜溜」
一轉,方落於地韓小錚定晴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只見此人站著時也只有別人坐著高,卻長了個如斗般的大頭,再看他肩竟是一高一低,想必定是個跛子!
韓小錚實在沒有想到像「胡古月」這樣的人,會是如此模樣!
矮跛子胡古月一蹦上樓,便看到躺在地上的書生,他怪叫一聲:「邱兄弟,你也死了嗎?」
書生當然不會答應他了。
胡古月霍然轉身,因為身子又矮又胖,所以轉起來像一個螺陀,他嘶聲叫道:「你出手好狠!我胡某人有何得罪之處嗎?」
韓小錚道:「沒有,只是這幾位出手太毒,我若是心慈手軟,恐怕就不能站在這兒與你說話了。」
胡古月人怪說話也怪,他又大叫了一聲:「吃飽了撐著要跑到這兒來與我說話?你看我像個愛說話的人嗎?」
韓小錚懶得與他糾纏,便道:「無論如何,人反正已殺了,我要向你打聽一件事,如果你不據實回答,我要連你一塊殺!」
「哈哈哈。」胡古月不怒反笑道:「你以為每個人都是那麼好殺的嗎?就沖你那麼大的口氣,我也得先陪你玩上幾招!」
說到這兒,他的小眼一瞪,整個人便滾將過來,「砰」地一聲,一桿軟槍已暴扎而出!
槍尖如流光飛鴻,星星點點,密不可視,瞬息之間,已是數十次暴扎完成!
韓小錚目光一沉,寒劍已出,他的身形如同全元分量的枯葉一般飄飛於對方的槍影之中,劍芒暴伸又縮,穿掠回舞,眨眼間已將這漫天槍影悉數化開!
胡古月怪叫一聲:「好硬的刺兒!」叫聲中軟槍忽輪忽硬,疾扎狂卷,猶如一道道變幻莫測之驚電,極快,極狠!
韓小錚不願多耽擱時間,因為時間拖得越久,阿芸就越難找到!
當下,他清嘯一聲,手中之劍突然以快得無與倫比的速度旋飛盤舞!i那冷而又亮的閃閃銀光光練,拖曳而形成一圖又一圖的光弧,一層又一層的流虹!
劍氣橫空,勢如破帛!
「呀」地一聲,胡古月的右肩已中了一劍,一道血光拋出!
他人雖矮了些,可鬥志卻是極旺,右肩受傷,他立刻槍交左手,一抖一掄,「嗡」地一聲,輪槍已彎曲如弓,暴射而出,疾速掃向韓小錚的頸部!:行至半途,胡古月手一壓,槍尖突然變了方向,直指韓小錚的喉間!
韓小錚暗道:「此人倒是兇悍得很!」當下迅速擰腰挫肩,躲過軟槍,順勢以七成功力,疾拍一掌於槍桿!
如今他的七成功力已是極為可怕!連神手那樣的人也只能與他的七成功力抵個平手!
當下便聽得「砰」地一聲,那桿槍如一道驚電般直射而出,「卟」地一直穿牆而過!
胡古月的左手已是鮮血淋漓!可他仍不肯善罷甘休,伸手一撈,便攜著一張椅子,用力的掰,便有一根椅腿在手,他就以此為棍,劈頭向韓小錚掃來!
韓小錚笑道:「還打么?」
寒劍連揮,便如一片寒霜罩住了那根木棍,木片木屑漫天飛揚!
寒芒乍收!
胡古月手中只有極短的一截木塊了。
胡古月一驚之後,立刻一揚手,將手中木塊以暗器手法擲出!
韓小錚又好氣又好笑,心想此人真是糾纏不清。見木塊飛了過來,立刻飛出一腳,木塊「碰」地一聲撞在胡古月的額頭上,胡古月應聲慘叫,立時滿勝血污!
胡古月見勢不妙,大叫一聲:「打不過你,我便逃!」
他果然轉身就逃,身子一曲一彈,便要向樓下躍去!忽然腳下一緊,韓小錚已一把扯往他的腳踝,用力一拉,「嗵」地一聲,胡古月已結結實實摔在地上。自然,韓小錚在抓住他腳踝時,已乘機扣住了他的穴道,否則,胡古月怎麼會摔得這麼乾脆利落?這一下,磕飛了胡古月的三顆門牙!他臉上的血就更多了。
韓小錚一把提起他,往一張大師椅上一扔,劍尖抵在了他的喉間:「說,你們無涯教的人是不是想得到『天機神功』的秘笈?」
胡古月喉頭「咕」了一聲,吐出一口血污,方含糊不清地道:「『天機神功』?想啊!」
韓小錚聽得這話,心頭一動,卻聽胡古月接著往下說道:「天下有幾個武林中人不想得到『天機神功』?你難道不想嗎?」
韓小錚不由火起,「啪」地一掌捆在他的臉上,胡古月的臉頓時腫了起來,頭便更大了。
韓小錚冷冷地道:「記著,不準再油腔滑調!」他心中在想:「也許這樣的事像他這樣的人還真不知道呢!」
當下不由又放緩了語氣,道:「你們這一帶是由哪個堂主負責的?」
胡古月忽然笑了:「嘿嘿。」韓小錚劍尖一緊:「快說!」胡古月道:「我若一說,就是在騙你了。」
韓小錚道:「那你不能照實說嗎?」
胡古月道:「無論說是誰負責這一帶,都是在騙你,因為我們無涯教根本不是按地域來劃分的!」
韓小錚一愕,猛然明白過來,的確,木叔叔葉刺生前曾對他說過,無涯教各分堂是按平日生活習性、謀生手段來分的,比如無飄堂就是由江湖中飄泊天涯的浪子組成的。
韓小錚一轉念,便道:「看來你倒是挺老實的,如此說來,你是無猜堂的人了,因為你是以賭博為職業的人!」
胡古月有些驚訝地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韓小錚聽他如此一問,忽然想到了什麼,在懷中一摸,便摸出一塊似玉非玉的奇形怪狀的令牌來,他臉色一沉,道:「你看看這是什麼?」
胡古月一看,臉色修變:「無飄令!」他的眼中閃過一種極為古怪的神色!
韓小錚只道他見了無涯教堂主之令吃驚,便得意地道:「無涯教的規矩是見牌如見人,你竟然還敢這麼大咧咧地坐在這兒?」
胡古月蒼白著臉道:「我……我能動得了嗎?」
韓小錚伸手在他身上一拍,胡古月一骨碌地翻下太師椅,便仆在地上了,極為恭敬地道:
「上差有何吩咐,弟子萬死不辭!」
韓小錚沒想到這奇形怪狀之物如此管用,自己殺了他的人,他竟恭身伏下,不由有些感慨,心道:「看來無涯教果真不簡單,看似頗為鬆散,門下弟子又魚龍混雜,卻也約束得如此尊卑有序!」
他不習慣別人這麼伏在地上與他說話,便道:「起來吧,站著說話。」心想:「你本來就矮,再這麼一伏下,就有點慘不忍睹了。」
胡古月立即站了起來,垂首立於一旁,一副恭聽教誨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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