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五女破五行陣

第十八章 五女破五行陣

何真真朝她笑笑,說道:「方才我聽她們說,住在這裡的是一位凌相公,一位姓畢,我猜到就是畢姑娘了,沒想到你們全來了。」接著又笑道:「朴樹灣一舉一動,仙女廟都了如指掌,只是礙著姜太公,沒採取行動而已,凌少俠和小妹子的婚禮,我自然知道了。」

凌干青道:「何姑娘都認識,在下就不和你介紹了。」

何真真舉手掠掠鬢髮,嫣然一笑道:「我都認得,只是沒和大家打過招呼罷了。」她目光一轉,又道:「凌少俠,你怎麼會住到這裡來的呢?」她在五位姑娘面前,不好叫他「凌大哥」。

凌干青也不隱瞞,低聲道:「這是姜老人家要我們來的,他也會到這裡來。」

何真真哦了一聲道:「這就對了,師父指定要我陪銀髮前輩住到這裡來,大概就是為了這裡的老師父金羅漢和姜太公是素識,來看看他的動靜的了。」

凌干青問道:「何姑娘說的銀髮前輩是什麼人呢?」

何真真道:「銀髮前輩如論輩份,比家師還高上半輩,是敝教中碩果僅存的一位老前輩了。」

她口中的「敝教」,自然是魔教了。

她話聲甫落,只聽一聲嬌艷的笑聲,接著有人嬌聲說道:「真真,你怎麼在背後編排起婆婆來了?」

話聲入耳,大家面前已經多了一個銀髮如雪的美婦人。

何真真臉色為之一變,急忙躬身道:「晚輩怎麼敢在背後編排前輩呢?」

銀髮婆婆格的一聲嬌笑說道:「還說沒有編排婆婆,連婆婆的底牌掀出來了呢!」

她一雙明眸,閃著亮晶晶的光芒,從幾人臉上緩緩掠過,最後停在凌干青的臉上,點點頭道:「這小伙真是艷福不淺,五個俏女娃像眾星拱月般伴著他,你真真還來湊上一腳。他叫什麼名字?是不是那個叫凌什麼的男孩子?」

何真真粉臉驀地紅了起來,不,沈若華等五位姑娘也給說紅了臉。

田玉燕道:「他是我們大哥咯!」

銀髮婆婆格格笑道:「小妹子,從前婆婆那個短命鬼還沒死的時候,婆婆還不是叫他他大哥、好哥哥?人家好哥總要背著人叫的,婆婆可當著許多人就這樣叫,他本來就是我好哥哥咯,這有什麼好害羞的?」

她少說也有八九十歲了,但一口又嬌又脆的聲音,聽得沒有一個男人不會怦然心動,如果再倒退六十年,她只要叫你一聲「好哥哥」,不把你叫死才怪!

這真是天生尤物,敢情她丈夫就是給他叫死的了。

她這話,聽的六個大姑娘莫不面紅耳赤,感到羞澀,心裡也暗暗罵道:「魔教怪物,當真是老不羞。」

銀髮美婦看著她們,含笑道:「你們害羞,就是心中有賊,唔,真真,看來你對這小夥子當真動了真情,本來咱們魔教中人,第一就是要去心中之賊,就是當眾脫光了也不會臉紅,這沒有什麼,只是心中光明,王體聖潔而已,虧你還叫黑衣魔女呢?怎麼也效兒女之心?你師父的衣缽,看來要落空了。」

她目光一轉,又道:「你叫凌什麼,還是你自己說吧!」

凌干青也被她說紅了臉,正容道:「在下凌干青。」

「對!對!」銀髮婆婆嬌笑道:「就是你,聽說你是木吾的徒弟,你們是赴重九之會來的了,你師父呢?」

凌干青道:「家師沒有來。」

銀髮婆婆問道:「那姜竹坡呢?來了沒有?」

凌干青道:「姜老人家也沒有來。」

銀髮婆婆回過頭去,朝真真格格的笑道:「真真,你不是喜歡他嗎?那就要他跟咱們走好了,婆婆替你作主。」

何真真急得臉紅髮熱,說道:「前輩,晚輩和他只是普通朋友,何況他已經有了妻室……」

「傻丫頭。」銀髮婆婆不悅道:「婆婆給你作主,還怕什麼?」

管秋霜哼道:「你憑什麼要凌大哥跟你走?」

田玉燕早已憋了一肚子氣,介面道:「憑你想帶走凌大哥,門都沒有。」

凌干青也正容道:「姜老人家已經約定了重九之會,有什麼過節,可以在會上見個真章,如今還不到會期,雙方都應尊重對方的人,咱們因和何姑娘相識,尊敬你婆婆是武林前輩,你要和咱們動武,不嫌以大欺小么?」

「動武?」銀髮婆婆格格笑道:「婆婆只要你跟我走,沒說動武呀,真要動武,你們還不配呢!」

何真真道:「前輩,凌少俠說得沒錯,我們走吧!」

銀髮婆婆嬌聲道:「他說的話,你自然都認為對的了,婆婆要他跟咱們走,是帶他見你師父去,你師父對他很不諒解,有婆婆給他打個圓場,你師父的氣也消了,有婆婆在,還會難為他么?」

凌干青得怒聲道:「在下不去呢?」

銀髮婆婆嬌聲道:「今晚你非去不可,婆婆可以保證,沒人敢傷你一根毫髮。」

「阿彌陀佛!」

一聲低沉的佛號,傳了進來,老和尚雙手合掌當胸,急步走入,說道:「兩位女菩薩,老衲和兩人約好了的,你們住西院,東院另有人住,不可到東院來,女菩薩一向言出如山,怎好食言?」

「老和尚真多事。」

銀髮婆婆道:「我只是這姓凌的小夥子隨我走一趟,又不是騙去把他吃了,你老和尚幹麼急匆匆的趕來?」

老和尚合十道:「女菩薩有所不知,這幾位小施主,老衲受人之託,在他們師長未到之前,要負責他們的安全。」

銀髮婆婆格格的笑道:「金羅漢出頭了,那好,銀髮婆婆久聞你大通大師之能,可惜從沒有人和你較量過,今晚正好較量較量,看看是你佛法無邊,還是我魔教神通廣大?只要你大師贏得我一招半式,我拍手就走。」

「阿彌陀佛!」

老和尚合掌道:「女菩薩這是出的難題,老衲四十年前已在佛前許願,不再和人動手。」

銀髮婆婆道:「那怎麼辦呢?」

老和尚合掌道:「老衲雖然不再和人動手,但女菩薩若是肯迴轉寶山,不參加重九之會,老衲還是願意一試。」

銀髮婆婆問道:「你要如何試法?」

老和尚道:「老衲任憑女菩薩施為,絕不還手,女菩薩不勝,就算老衲勝了。」

銀髮婆婆聽得一呆,說道:「大師任憑我施為不還手?」

老和尚道:「正是。」

銀髮婆婆道:「大師能忍受魔教神通?只要一下受不住,就得涅槳歸西。」

老和尚寶相莊嚴,徐徐說道:「佛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好哇!」銀髮婆婆尖笑一聲道:「這是你自己說的,可不能怪我?」

老和尚道:「若是老衲抵受不住,那是老衲禪心不堅,怎敢怪到女菩薩頭上。」

銀髮婆婆點頭道:「那你就接著了!」話聲出口,伸出一雙又嬌又柔的手腕,輕輕攏了下披在肩后的銀髮並未看她有何施為。

老和尚似乎很緊張,急忙合十道:「且慢,女菩薩神功通玄,要施為也請到天井中去。」

迅快的退到小天井中央。

銀髮婆婆格格笑道:「我從不韙言是魔教中人,魔教只有魔功,那來的神功?不過我婆婆極有分寸,和你較量,絕不會傷害到第三個人去。」

她也輕移蓮步,隨著話聲嬌嬌嬈嬈的跟了出去。

如果沒有人說這位是銀髮婆婆,看去最多也是三十許人,有誰相信她是魔教中碩果僅存的老奶奶,少說也有八十歲了。

何真真知道厲害,自然不敢跟下石階去。

凌干青也得到老和尚「傳音入密」的暗示,要他們站遠一點,是以大家只站在走廊上作壁上觀。

銀髮婆婆走到離老和尚一丈光景,便自站停下來,探手從懷中取出一把銀色的木梳,眼波一抬,嬌笑道:「老和尚,你準備了!」

話聲出口,舉起銀梳,輕輕朝白髮上梳去。

她這一梳,就從白髮上梳下無數火星,滾落地面,朝老和尚腳下滾了過去。

這下看得凌干青、畢秋雲等人暗暗奇怪。他們還以為銀髮婆婆要和老和尚比較什麼高深的武學,這樣子梳梳頭髮,梳下一大堆火星來,算是什麼功夫?

老和尚看到無數火星朝他腳下飛滾過來,臉色顯得十分凝重,本來站著的人,緩緩朝地上坐下,盤好雙腳,雙手合掌當胸,閉目瞑坐,一動不動,那些火星滾到他身子四周,就逐漸的熄沒!

但銀髮婆婆用銀梳梳著白髮,一記又一記絲毫沒停,每梳一下,就有無數火星,隨流而下,滾了過去,是以老和尚四周,一直有無數火星在滾動,前面的隨滾隨沒,後面的又滾滾而至!

銀髮婆婆那把銀梳,越梳越快,火星也越滾越多,先前梳下來的只是閃著星星之火的火星,梳到後來,火星越梳越大,變成火球,從她白髮上滾落地面,就發出「滋」「滋」細聲,鋪在天井上的青石板,都被火球燒得隨著冒起縷縷青煙!

火球越滾越多,因為火球體積大了,一時不易很快熄滅(前面的火球,要由大化小,再由小而熄,時間較火星持久)所以越積越多,雖然中間有許多在逐漸消沒,但後來的滾滾不絕,一時之間,在老和尚坐著的一丈之內,幾乎布滿了四面流轉滾動的火球。

加上青石板被燒得發出滋滋之聲,也隨著大盛,冒起的一縷縷青煙,也籠罩了一丈方圓。

直到現在,凌干青等人才看出這火球的厲害來了,因為他們站在階上,離那一圈滾動的火球,少說也有兩三丈遠,但每個人都被火勢灼得滿面通紅,全身都在冒汗了。

由此可見坐在火堆中間的老和尚,若無上乘精純禪功,不被這滾滾火球,燒成焦炭才怪!

大家凝目看去,老和尚四周青煙繚繞,已經看不清老和尚如何了,只是有個人影還挺直的坐著,如此而已!

只有銀髮婆婆心裡明白,自己施展的「魔火」,並未把老和尚燒死,甚至連他一寸衣角都沒燒到,口中不覺發出一聲銀鈴般的嬌笑。

突然收起銀梳,舉步繞著火球走去,雙手在後一攏長發,上身朝前一撲,頭向前點,披散在肩后數尺長的銀髮,忽然散開,朝前甩去。

她這一甩,但聽「烘」的一聲,本來只是滾動的火球,這回好像火上加油,火勢登時大盛。

銀髮婆婆繞著這圈火球而行,每走三步,就上身一撲,頭向前點,一蓬銀髮就隨著朝前甩出,每一甩都「烘」然有聲,火勢就隨著旺盛。

這一圈下來,本來滾動的火球,如今已化作了一幢丈許方圓,丈許來高的碧綠火焰,包圍著老和尚熊熊燃燒。

就在此時,小天井南首上空,突然出現了一道烏黑的光芒,矯若神龍,朝天井上宅飛射而來。

銀髮婆婆似有警覺,怒聲道:「是什麼人發的玄武劍?」

她喝聲甫出,但見那道烏光剛到小天井上空,就忽然停住,那是一柄通體烏黑有光的寶劍。

同時只聽火堆中響起老和尚的聲音說道:「阿彌陀佛,老施主快快收劍,老衲還撐得下去。」

凌干青聽銀髮婆婆喝出「玄武劍」,心中一動,暗道:莫非武當掌教到了?

玄武劍北方癸水之精自然是這片魔火的剋星無疑,如果發劍的是武當掌教,老和尚不會稱他老施主,而且這隻劍橫停在半空,正是姜老人家「誅神劍」的手法,莫非姜老人家也來了?直射而來的劍光,突然停住,那是老和尚使的神通,把它攔住的了?

在他心念轉動之際,熊熊火光,倏然滅去,大家只覺眼前一暗,再定睛看去,南首屋面上出現二俗二道,一共是四個人。

凌干青看得心頭不禁大喜,這四人,正是姜老人家、自己師父、武當掌教乙青道長、和歐一峰。

銀髮婆婆臉色鐵青,怒哼一聲道:「方才祭劍的是武當乙青子吧,老婆子不相信你牛鼻子有這大的功力!」

抬手之間,從她大袖中飛出七支三寸長的亮銀小劍,排作七星之狀,緩緩飛去。

姜太公大笑道:「那是老夫怕老和尚被燒成了灰,才借乙青道友的玄武劍一用,但劍到上空,就被老和尚『一指禪』給抵住了,並未毀傷了你的魔火,你急什麼呢?」

長袖一揮,激射過去的七支小劍,就被一股無形之力給擋住了。

老和尚這時已從地上站起,朝四人合十一禮,徐徐說道:「四位光降,恕老衲失迎,方才是老衲和這位女菩薩有約在前,只要女菩薩不勝,就算老衲勝了,女菩薩就立即迴轉寶山,不再參與重九之會,老衲還撐得下去,自然不能有第三者出手了。」

銀髮婆婆招手收回七支小劍,哼了一聲道:「老和尚,你不用說給我聽,銀髮婆婆言出如山,說話算話,我這場『諸天魔火』既然不能勝你,自然是你勝了,我還會賴么?」說到這裡,回頭道:「真真,你給我告訴你師父,我婆婆對重九之會,無能為力,我走了。」

話聲出口,她人影倏杳,業已走得無影無蹤。

何真真朝凌干青低低說了聲:「我也走了。」急步往走廊行去。

凌干青、沈若華、畢秋雲等人,也一齊迎了出去,只見小天井中方才被魔火燒過之處,足有數寸來厚的青石板全都燒成了焦灰,只有老和尚坐的地方,依然完好如初。

凌干青因自己成了親,還沒稟呈師父,引著聶小香雙雙跪拜下去。

木劍道人含笑道:「你們起來,為師已經聽姜前輩說過了,這是姜前輩作的主,為師自然不好責備你了。」

凌干青、聶小香還是恭恭敬敬的磕了四個頭,才行站起。

接著沈若華、畢秋雲等四位姑娘,也拜見木劍道人和乙青道長。

姜太公道:「木吾道兄,老夫這五個記名徒弟,你看如何?」

他說「五個」是包括聶小香在內。

木劍道人呵呵笑道:「姜前輩的高足,還有什麼話說?」

乙青道長含笑道:「原來這五位姑娘,都是前輩的高足?」

姜太公大笑道:「我是儒教,孔老夫子當年有三千弟子,我只收了五個記名弟子,還太少呢!」

大家由老和尚陪同,進入起居室落座,那小沙彌不待吩咐,送上四盞香茗。

姜太公含笑道:「大師今晚功德無量,總算給咱們趕走了一個難惹的魔頭。」

老和尚連連合十道:「阿彌陀佛,這女魔頭當真難惹的很,她那『諸天魔火』,差點把老衲一把老骨頭化成了灰塵,方才老衲為了阻止老施主那支玄武劍,稍微大意,就把老衲的衣袖,燒去了一角呢!」

他舉起右手大袖,袖角果然被魔火焚毀了一個大洞。

管秋霜問道:「老師父,玄武劍可以剋制魔火嗎?」

老和尚含笑道:「玄武劍乃是癸水精英,自然是她魔火的剋星了。」

管秋霜道:「那麼老師父方才為什麼要攔阻呢?」

老和尚道:「老衲和她約好了,她勝不了老衲,就不再參與重九大會,如果玄武劍真的破了她魔火,她一做,二不休,此人翻了臉,可不易收拾,自然讓她自己走的好了。」

姜太公笑道:「為師要乙青道兄祭起玄武劍,再由為師行氣馭劍,也只是存心唬唬她的罷了,好讓她知難而退,並不是真的要和她動手。」

木劍道人道:「姜前輩,天山三怪和五行五老,真的都會趕來給斗姆助拳嗎?」

姜太公道:「你們不是看到了,連陰山一魔都被也搬出來了,他們這些本來蠢蠢欲動的人,還會不來么?」

田玉燕問道:「老夫子,陰山一魔是誰呢?」

歐一峰笑道:「你們都見過了,她就是剛才走的銀髮婆婆。」

乙青道長道:「姜前輩,天山三怪和五行五老都不易對付,你老想必已胸有成竹了?」

「唔!」姜大公一手摸著花白鬍須,微微一笑道:「五行五老,只是生性剛愎,生平尚無大惡,對付這五個人,老夫已經有了腹案,不用諸位出場,至於天山三怪,生性兇殘,是左道中的凶人,咱們這次可就不能讓他們再有一個漏網了。」

乙青道長稽首道:「貧道但憑前輩差遣。」

姜太公道:「時間不早,這幾位小娃兒都該去休息了,咱們到老和尚那兒去談吧!」

於是由老和尚引著姜太公、木劍道長、乙青道長、歐一峰四人,往後進禪房而去。

第二天,華山派掌門人商子畏也帶著兩個門人趕來。

現在只有一個人還沒有來,那是少林寺的瘋和尚風大師,不過他親口答應來的,自然一定會趕來的了。

兩天時間,一晃眼過去。

重九佳節,敬老尊賢,本是登高的日子。

但今天五老峰這個登高大會,卻是武林正邪存亡絕續之會。

同樣登高,意義各殊!

五老峰的第三個峰頂,正好是一片平台,由仙女廟觀主魔手天尊朱九通率同門人,早已在峰頂東兩邊搭了兩個遮陽的布蓬,放好一、二十個薄團,準備給與會人臨時休息之用,也派了幾個女弟子供應茶水。

因為這重九大會,是仙女廟發起的,他們自然是主人了。

主人,當然要到得早些,因此由斗姆為首的這一幫人,辰牌時光,就已抵達峰頂,坐到了東首的棚下,西首一個棚,留給姜太公等人。

已牌時光,姜太公一干人離開看山廟,一路朝五老峰而來。

這一行人由姜太公姜竹坡為首,看山廟主持金羅漢大通大師、木劍道人、武當掌教乙清道長、華山派掌門人商子畏、南海門掌門人歐一峰。

門人有凌干青、聶小香夫婦、沈若華、畢秋雲、管秋霜、田玉燕、武當門下八個藍袍道人,和看山廟的小沙彌。

一行剛到峰下,就看到兩個身穿青色勁裝的漢子站在入山小徑上,看到姜太公等人朝山徑行來,立即迎上前來,抱抱拳道:「來的可是參加大會來的姜老夫子么?」

姜太公含笑道:「正是老夫。」

兩名漢子神色恭敬的道:「那就請上山了。」

他們自然是朱九通的門徒,奉派在此守著登山小徑的人,若非參與大會之人,就得一律擋駕了。

姜太公一行魚貫登上峰頂,便由兩名一色綠衣的少女迎了上來,躬身道:「諸位姜老夫子的人了,請到西棚休息。」說完,就走到前面引路,把一行人領到西邊棚下,躬身道:

「委屈諸位,峰高路險,不好搬運坐椅,只好請諸位在薄團上休息了。」

姜太公含笑道:「這樣很好,多謝兩位姑娘了。」

兩個綠衣少女又端上一把茶壺和十幾個茶碗,說道:「諸位請用茶水。」

放下茶壺茶盤,才行退去。

姜太公舉目看去,東首棚中,已經坐了不少人,除了身為主人的斗姆,和她三個門下魔手天尊朱九通、勾魂娘子柳鳳嬌、黑衣魔女何真真之外,還有不少三山五獄的人,自然是他們師徒邀約來的了。

姜太公最注意的是坐在前面一排的八個人,那就是天山三怪和五行五老了!

天山三怪一樣的蟹青臉,濃眉大眼,雙顴突出,頭戴皮帽,身穿一式羊皮襖,足上穿上雙烏拉草編織的草鞋,胸口掛一串骷髏念珠,中間一個看去年歲較大,已有七十以上,左右兩人,和他相差也不過三四歲光景。

因為這三人服裝怪異,就顯得十分突出。

在這三人右邊,則是五老,五個身穿及膝黃衫的矮小老人,每人頷下都留了一把雪白的山羊葫子,相貌雖然有些不同,但因打扮得一模一樣,看去也很顯眼。

武當乙青道長低聲道:「要來的果然全來了!」

華山掌門商子畏笑道:「這樣也好,經此一會,武林中大概可以太平上二、三十年,應該是沒有問題了。」

東棚斗姆看到和姜太公同來的人中,還有木劍道人和金羅漢大師,臉上不禁變了顏色。

但她身為主人,不得不站起身來,舉步走出,朝姜太公拱了拱手道:「今天得蒙姜前輩、金羅漢大師、木道長等諸位準時光降,老身至感榮寵……」她目光一轉,續道:「咱們此次重九之會,原是因為關外紫衣幫的人大舉騷擾中原,是我門下朱九通和紫衣煞神霍天生訂下了今日之會,那知紫衣煞神居然不守江湖信義,明的訂下了日期,暗中卻傾巢出動,夜襲仙女廟,這一役,雙方當然死傷狼藉,損失慘重,但他紫衣幫從霍天生到小嘍羅,也差不多全數被擒……」

她口氣一頓,接下去道:「怎知姜老前輩竟然派人持他昔年符令,要小徒朱九通放人,小徒不得已就向老身請示,老身覺得姜老前輩也許誤信人言,致有此誤會,那是離重九已是不遠,索性邀請姜老前輩聚會,俾可說明原委,解釋誤會……」

接著又道:「還有,就是多少年來,有些私人恩怨,過節未了的,也好在這次大會中提出申訴,能夠化解的,當然以能化解最好,不能化解的,也可求一合理解決,這就是這次重九大會的目的,老身向諸位作簡單的報呈,請堵位與會來賓多多指教。」

她話聲一落,東棚中人紛紛鼓起掌來,西棚自然也鼓掌如儀。

姜太公站身來,走出棚外,含笑抱抱拳道:「大家都是江湖同道,也是今天重九大會的來賓,自然不用分東棚、西棚了,斗姆是魔教中傑出的一位,數十年來,江湖上也沒有因她是魔教而稍加歧視,所以有人說今天這場大會,是正邪比武大會,是不正確的,不用說武功了,武功根本沒有邪正之分,就是學道求仙,也並沒有邪正,妖魔精怪一樣可以修成正果,神仙犯了戒律,一樣難逃天劫,老朽這樣說,是替咱們今日這個大會正名,會者,是調和不同意見,而成為共同的意見,這才是今日大會真正的目的。」

大家聽到這裡,就紛紛鼓掌。

姜太公又道:「至於今天會中有多少件恩怨過節,大家不妨一件件提出來,由大家來決定,務求公正合理而後已,最後老朽代表咱們西棚的人,向主人致謝。」

說完,又抱了抱拳,徐徐退下,大家又鼓了一回掌。

木劍道人站起身來,走出布棚,向大家打了個稽首,說道:「第一件,由貧道向大會提出,那是一件複雜兇殘的仇殺案,有兩家孤兒要討還兩家數十口血債,要請大會主持公道。」

他說到這裡,伸手一招,凌干青、管秋霜立即雙雙走出。

木劍道人一指兩人道:「他們兩個一個是小徒凌干青,一個是姜前輩的記名弟子管秋霜管姑娘……」

凌干青、管秋霜隨著他的話聲,向大家躬身為禮。

木劍道人續道:「小徒凌干青的尊人,說起來大家也許知道,就是金翅鵬凌千里,他和管姑娘的尊人云中鶴管崇墀,斗姆的道友門下柳鳳嬌的丈夫潘河東,原是結義兄弟,有一年,潘河東為了覬覦一個告老京官的一顆夜明珠,竟然一夜之間,殺死事主全家一十七口,連三歲孩子都不肯放過,事後凌千里和管崇墀眼看三弟如此喪盡天良,責他投官自首,潘河東不但不聽勸告,還使用歹毒暗器,企圖滅口,終於被兩人擊下,如果送官究辦,他殺害一十七條人命,就得凌遲處死,潘河東自知已無生理,要求給他一個痛快,才點了他死穴,這件事,凌、管二位施主,顧念手足之情,也顧全了大義,照說應該就此了結了……」

他又兩道湛湛神光一掠斗姆右首的柳鳳嬌,續道:「那知柳鳳嬌不想她丈夫咎由自取,懷恨凌、管二位施主,在十年之後,不但在貧道居住的茅山腳下,殺害凌千里,又趕去凌家莊施展毒手,幸而貧道要小徒趕去凌家莊保護才算沒有全遭毒手。繼而又趕去管家莊,殺害全庄二十八口,因為柳鳳嬌是斗姆門下,這件事才由貧道代為提出,請大家公決。」

說完以打了個稽首,和凌干青、管秋霜一起站到邊上。

柳鳳嬌氣得滿臉通紅,尖聲道:「我是婦道人家,不懂什麼大義小義,也並不知道我丈夫做了什麼喪盡天良的事,我只知道我丈夫給兩個結義哥哥害死的,女人丈夫就是天,有人害死我丈夫,我自然要替夫報仇,這有什麼不對?」

木劍道人打了個稽首道:「這是女施主理由,但對與不對,自有大會公平處理。」

斗姆起身道:「鳳嬌,你退下來。」

柳鳳嬌應了聲是,緩緩退下。

斗姆抬頭道:「老身是柳鳳嬌的師父,對這件事老身也有一個看法。」

木劍道人道:「願聞其詳。」

斗姆嘿然道:「即使依道長方才所言,潘河東做了喪盡天良之事,他兩個結義哥哥取了義弟的性命,似乎是天經地義之事,那麼潘河東的妻子,一個未亡人,為了報雪夫仇,十年苦練,替夫報仇,自然也是天經地義的事了,她在凌、管二庄多殺了幾個人,那是她積十年椎心刺骨之痛,加上點利息,這有什麼大不了的?」

木劍道人聽得不由一呆,打了個稽首道:「斗姆名動武林,又是今日這場大會的主人,如今日這一大會,不能主持公道,那就什麼也不用說了。」

斗姆冷哼一聲道:「武林中本來就是強者為勝,沒有公道可言。大家今天上五老峰來,難道真是坐下來談道理的么?」

管秋霜雙眉一挑,大聲道:「照你說,那麼凌大哥和我替父報仇,更是天經地義了,那好,你叫柳鳳嬌這萬惡賤人出來受死!」

斗姆臉色一沉,嘿然道:「小丫頭,你敢對我如此說話?」

管秋霜道:「今日這場大會,正如你所說,強者為勝,不用講什麼道理,我要你叫姓柳的賤人出來,咱們在武功上討公道,這有什麼不對?」

「這樣也好!」

斗姆獰笑道:「今天大家就有仇報仇,有怨報怨!」說到這裡,回頭道:「鳳嬌,人家跟你叫陣,你就讓她報報仇看?」

柳鳳嬌一手提劍,俏盈盈的走出,朝凌干青、管秋霜兩人掃了一眼,冷笑道:「你們兩個是不是一起上?」

凌干青看到她,不禁自皆欲裂,「錚」的一聲抽出青藤劍,厲聲道:「對付別人,我和管妹子也不用兩人齊上,但你是咱們凌、管兩家的殺父仇人,我和管妹子不能誰讓誰先出手,自然只有兩人同上了。」

柳鳳嬌舉手輕輕掠了下鬢髮,點頭道:「你們兩個,那就一起上吧!」

就在此時,凌干青耳邊突聽響起黑衣魔女何真真的聲音說道:「凌大哥,小心她的『無形勾魂毒』,快先服了解藥再和她動手。」

凌干青心中在感激,目光朝何真真投去,暗暗點了下頭。他吃過柳鳳嬌施毒的虧,在出場以前已把何真真給他的解藥分給管秋霜,早已含在口中了。

管秋霜怒喝道:「柳鳳嬌,父仇不共戴天,咱們不用客氣了!」手中誅神軟劍刷的—聲,分心就刺。

凌干青同時大喝一聲:「柳鳳嬌,看劍!」一道青虹疾划而至。

柳鳳嬌知道這兩人一個是木劍道人的門下,一個姜太公的記名弟子,這一戰,自己等於代表了師門,若是殺了兩人,不但永絕後患,師門的聲譽也隨著就凌架姜太公和木劍門之上了。

因此她在未出手之前,就先使出「無形勾魂毒粉」來,而且這次使的毒粉,比平常要淡、要輕,要過了盞茶光景,才會漸漸發作,這樣就可絲毫不著痕迹了。

她當然也算準了的,以她的武功,也足可和兩人打上三五百招,不分勝負,可要過了盞茶工夫自己劍勢一緊,他們功力逐漸減退,豈非正好?這時眼看兩人揮劍攻來,她不慌不忙手腕連揮兩揮,細長長劍漾起兩道劍光,呼呼兩聲,迎擊出去。

三人這一交上手,當真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凌干青展開「木形劍法」,一支長劍青芒如電,收發如風,招招都向柳鳳嬌要害下手。

管秋霜連最厲害的一招祭起誅神劍,都不願意使出來,使出來的卻是姜老夫子教的另一套劍法「金蓮劍法」,一柄軟劍施展開來,有如朵朵金蓮,劍勢奇幻無比!

她為什麼不祭起誅神劍來呢?

說得簡單一點,長劍脫離了手,縱然威力極強,可以把柳鳳嬌誅殺,但總不如手中拿著長劍,刺進柳鳳嬌心窩來得痛快,實在這仇恨太深了,非手刃她不可,擲起長劍,以氣馭劍,總有虛無飄渺之感,還不如使「金蓮劍法」,實實在在,一旦得手,自己要刺她幾劍,就刺幾劍。

當然,凌干青也有一記絕招——「天壤一劍」!威力之強,絕不在管秋霜祭起誅神劍之下,他沒有施展出來的原因,自然也和管秋霜沒祭誅神劍是一樣的心意了。

兩人這一展開劍法,就好像把柳鳳嬌當作了競爭目標,看誰先把長劍刺進她的心窩去。

柳鳳嬌是斗姆門下的二弟子,隨待斗姆有二十年之久,武功自非泛泛,此時以一對二,也使出了魔教最上乘的「天魔劍法」來,一支細長長劍,劃出一圈圈的精光,在劍光圍繞之中,化作種種天魔舞狀,看得會使人神情恍惚,目眩頭昏!

這一戰,也吸引住東西兩棚中人,凡是上五老峰來的人,誰都是大行家,眼看三人使出來的劍法,各具神妙,各有玄奧,幾乎不相上下。

不,那是凌干青、管秋霜兩人劍上造詣和臨敵經驗不如柳鳳嬌之故,如以劍法本身而言,自然是「金蓮劍法」和「乙木劍法」高明多了!

但就算凌干青、管秋霜和柳鳳嬌有同樣的造詣,也未必會贏。

因為兩人的劍法縱然高明,那是正正派派的劍法,柳鳳嬌使的「天魔劍法」,是邪派劍法中最邪派的劍法。

一般人所稱的邪派劍法,一種是劍上暗蘊陰功,藉雙劍交擊,傳到對方身上,使對方因中了陰功,而失去戰力,這是較上乘的。

另一種則是劍法詭異,出手狠毒,所取部位是正派中人不屑取的,江湖上黑道人中,所使的劍法,大概屬於這一類。

但魔教「天魔劍法」並不如此,這套劍法,完全以「天魔舞」為甚礎,同樣一套「天魔劍法」,男弟子和女弟子使出來,就完全不同,這所謂不同,並不是劍法招式有異,而是男女的身形舞法大不相同,男天魔的舞法以陽劍為主,舞起來像一陣龍捲風,飛揚拔扈,可以使天地無色,日月無光。

女天魔的舞法以陰柔為主,舞起來明明是魔女,也變成了仙女散花,妙曼輕盈,使你看得目迷五色,心旌搖晃難以自主。

在動手對劍之時,出生入死,稍有一劍之失,就可血流五步,伏屍一人,在這種緊張關頭,它能使你看得目迷神眩,豈非邪門劍法中最邪的劍法?

三人這一戰,當真劍光繚繞,劍氣騰空,好不凌厲?

柳鳳嬌計算時間,已有一盞茶的光景,不覺左手朝凌干青招了招,嬌聲道:「倒也,倒也!」

凌干青和管秋霜聯手,各自展開劍法,兩敵一,依然無法佔得上風,此時忽見柳鳳嬌招著手,說什麼「倒也倒也!」心頭不覺一動,暗道:「自己已經服了解藥,所以不怕她的『勾魂無形毒』,如果不服解藥,大概這時候應該發作了,自己何必給她來個將計就計?」

一念及此,口中大喝一聲:「妖婦,你在念什麼鬼書符?」

一招「橫槊中流」,橫劍平推出去。

這一招他在前半招用上了十成力道,劍風嘶然,勁道極猛,但劍勢推出,後半招卻減去了五成力道,頓時有后力不濟之象,人也跟著一個踉蹌,往地上跌扑下去。

柳鳳嬌見狀大喜,但因還有一個對手,揮劍急攻,無暇顧到凌干青,只是長劍揮舞,和管秋霜搶攻,一面左手連招,嬌笑道:「你也倒下去吧!」

原來她施展「勾魂無形毒」等到對方將要發作之際,左手再彈出一些毒粉,方能取內外夾攻,以收引發之效,她這左手連招,正是暗中又彈出了毒粉。

黑衣魔女何真真看得心頭大駭,沒想到凌干青竟然沒有預服解藥,才會又著了她的道。

這大吃一驚的當然不止是何真真一個,聶小香、沈若華、畢秋雲、田玉燕等人那一個不是一顆心直跳到喉嚨口來?這幾位姑娘不覺全都準備縱身掠出。

只聽姜太公的聲音喝道:「你們不許妄動!」

管秋霜驟見凌大哥倒下,心頭一急,此時只好全力搶攻,才能把柳鳳嬌纏住,其他的人才能奔出來把凌大哥救走。

就在此時,耳中聽到凌干青「傳音入密」的聲音說道:「妹子速祭誅神劍,好使妖婦注意上面。」

管秋霜聽到凌大哥的聲音,心頭一喜,口中一聲嬌叱:「妖婦看劍!」

右臂一振,立即把長劍祭起空中。

柳鳳嬌早已聽說過管秋霜祭起「誅神劍」的厲害,自然不敢稍微大意,右手細長長劍當胸直豎,目注管秋霜祭起的長劍,在頭上緩緩下落。

這一段話說來較慢,其實只是凌干青撲在地的一瞬間事。

柳鳳嬌以為凌干青中了自己勾魂毒,已經倒地,就不足為慮,這時耳中突然聽師父的聲音喝道:「鳳嬌,小心!」

這真是說時遲,那時快,凌干青撲倒下去的人,突然身子橫滾,一道青虹巾地飛起,使的是一招「平地波濤」,劍光像波濤般席捲過。

柳鳳嬌聽到師父的警告,已經遲了,但覺雙足齊膝一涼,已被凌干青的的劍光橫掃而過,口中方自「啊」了一聲,人也砰然跌墮下去!

管秋霜祭起的誅神劍也在此時便電光般一閃,筆直劈落,柳鳳嬌雙足被削,身形堪堪下落,劍光已經落下,把她一個身子齊中劈成兩片。

凌干青點足而起,揮手一劍,劍光又從她齊腰截過,血雨飛灑,濺得他一身。

凌干青、管秋霜收好長劍,雙雙朝南跪下,叩頭道:「爹爹在天之靈,孩兒(女兒)已經給你老人家報了大仇了!」

斗姆眼看徒兒喪生在兩人劍下,氣得白髮飛揚,一張臉鐵青得可怕,但這是方才自己說過,有仇報仇,有怨報怨,沒有理由可以發作,只得強忍一口氣,暗以「傳音入密」朝排教巫氏兄弟道:「你們可以出場了!」

那巫元、巫享兩兄弟一個被管秋霜削斷左腕,一個被凌干青以「天雷指」震廢右臂,聞言雙雙縱身掠出,朝凌干青、管秋霜飛撲過去。

一個喝著「小丫頭接著了!」

人還未到,巫元一記「鎖心縋」朝凌干青后心擊落,巫享也使了一記「黑煞爪」朝管秋霜當頭抓落。

(「鎖心縋」是排教陰功之一,並非真的縋,但厲害之處,和真縋更有過之,擊中人身,專破內功,震內腑,如中后心,就無藥可救。)

凌干青、管秋霜報雪大仇,正在向天哭拜之際,自然不防有人飛撲突襲。

木劍道人方才和斗姆答話,後來雙方動上了手,他怕柳鳳嬌不敵之時,斗姆會橫里出手,是以並未回座,只是負手站在布棚右首,此時眼看兩人飛撲而來,各使排教陰功,驟下毒手,不覺長眉目一掀,低喝一聲:「善哉、善哉,二位和小徒有仇,也應該明槍交戰,怎可驟下殺手?」

右手大袖輕輕一揮。

他手創木劍門,一生練劍,舉手投足,莫不其鋒如劍,這大袖輕輕一揮,旁人雖然看不出異處,但巫元巫享兩人,頓覺有一道森寒無比的劍氣,像浪潮一般朝身上捲來,心頭一驚,急忙使了一記「千斤墜」身法,往下沉落,雙腳落到地上。

這時歐一峰已經站起身從棚下走出,含笑道:「二位巫兄,你們要找的該是歐某,和凌老弟、管姑娘無關。」

巫元目射凶光,大聲道:「如何無關?咱們兄弟一條右臂,就是被這小子和小丫頭廢去的,咱們兄弟有怨報怨,有仇報仇,先找他們兩個,再找你姓歐的算帳,這也沒錯。」

巫享厲聲道:「姓歐的你先退到邊上去,咱們非收拾了這小子和小丫頭不可。」

歐一峰大笑道:「事情皆由歐某而起,你們要找也只管找歐某好了。」

這時東棚又走出一個頭盤小辮,身穿灰布夾襖的矮小老頭和兩個一身黑衣的漢子,走落場中,點頭笑道:「巫元、巫享,既然歐老哥把事情都攪了過去,咱們就向他算算舊帳也好。」

此時凌干青、管秋霜也早已雙雙姑起,木劍道人徐徐說道:「徒兒,你們退下來。」

兩人聞言退入了西棚。

歐一峰目光一注,連忙抱拳道:「原來向總柁主也來了,如此正好,兄弟昔年和貴教一段公案,有向總柁主到場,就好公平了結了。」

原來這矮小老頭正是名震長江上下游的排教總柁主向秩然,隨著他走出的兩個黑衣人自然是排教高手無疑。

向秩然嘿然道:「排教—向不以江湖門派自居,也縱不捲入江湖是非之中,向某今日參與這一大會,就是因為風聞歐老哥重出江湖,卻又聲言要向本教巫家尋仇,本教嚴禁教友,從不和江湖各門派有過過節,這可不是排教怕事,而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因為老朽覺得今日非來不可,有什麼過節,也可以大會中解決,方才主人斗姆已經明白表示,今日之會,有仇報仇,有怨報怨,歐老哥練成了『天雷指』,正是克制本教的功夫,老朽不才,到想領教領教你歐老哥的『天雷指』神功,看看能否把咱們排教趕盡殺絕?」

歐一峰聽到不覺一怔,他這口氣,好像自己重出江湖,就要專找排教的晦氣,要把排教的人趕盡殺絕,這話自然是巫元、巫享加油加醬編造的了,攛掇向秩然向自己來評理,所謂評理,最後又往往訴之於武,強者為勝。

心念一動,不覺抱抱拳道:「向總柁主這是聽什麼人說的?」

向秩然道:「誰說的都是—樣,歐老哥既然重出江湖,咱們排教總該找你算算舊帳,這總沒錯吧,不然傳出江湖,還當咱們排教懼怕了你歐老哥的『天雷指』了。」

歐一峰抱抱拳道:「向總柁主若非輕信人言,怎麼會說出歐某從未說過的話來,再說二十年前,歐某激於義憤,殺了貴教一位長老,但歐某把他本命神符送回貴教,已蒙你向老哥的諒解,通令貴教門下,不準尋仇,可有此事?」

向秩然點頭道:「排教做事,是非分明,那是巫紹先(巫元、巫享之叔)的不對,向某自然不準本教門下再尋仇了。」

「哈哈!」歐一峰仰天大笑一聲道:「向總柁主可知道這二十年來,歐某在做什麼?」

向秩然道:「歐老哥自然在潛心精練『天雷指』了。」

歐一峰又是一聲大笑道:「歐某二十年前承蒙向總柁主通令排教門下不準再向我尋仇,但歐某卻在二十年前被貴教門下巫氏兄弟的『七星釘』擊傷,幾瀕於死,這二十年銷聲匿跡,只是為了療治這七支附骨釘而已,趕盡殺絕的乃是貴教,如何說到歐某頭上來?」

向秩然回頭望望巫氏兄弟,問道:「他說的這樣么?」

巫元囁嚅道:「歐一峰殺了先叔,咱們湘西巫家豈肯輕易放過了他?」

向秩然臉色一沉,說道:「你們叔父身為排教長老,居然敢做出傷天害理的剖腹取胎,咎由自取所以老夫不準本教門下再向歐老哥尋仇,你們湘西巫家,難道不是排教門下?你們打了他一記『七星釘』,已足可置他於死地,沒有本教解法,仗著功力深厚,慢慢從體內逼出,確非短期所能奏功,你們卻對老夫說,他閉門二十年,勤練『天雷指』,準備對付我們排教,這話可真?」

巫享道:「他『天雷指』確實精進甚多。」

「你們真是胡鬧!」向秩然怒聲道:「還不隨我回去,從此不準再提報仇的事了。」

巫元、巫享在總柁主面前當然不敢再說什麼,只是躬身應「是」。

向秩然朝歐一峰一拱手道:「歐老哥,你我兩派之事就此揭過,你意下如何?」

歐一峰連忙拱手還禮道:「向總柁主說的,正合我意,貴教和敝派本無梁子可言,最好自然是和平相處了。」

向秩然一抬手道:「你們跟我走吧!」說完,舉步朝山下行去。巫元、巫享只得隨著他身後而去。

斗姆暗暗罵了聲:「沒種的東西。」

這時五行五老忽然戰了起來,魚貫走出,為首的一個朝西棚拱拱手道:「姜竹坡,聽說你倚老賣老,沒把江湖同道放在眼裡,咱們兄弟很少下山來,逢上了今天這場大會,真是難得得很,咱們兄弟很想跟你討教幾手,不知老哥肯不肯指點?」

五行五老首先向姜太公提出挑戰來了。

姜太公呵呵一笑,抱拳道:「五位老哥請了,兄弟幾十年來,一直安份守已,怎麼會沒把武林同道放在眼裡呢?這也許是五位傳聞之誤,至於要和兄弟動手一節,兄弟已有幾十年沒和人動手了,實在恕難奉陪……」

他說到這裡,回頭朝沈若華等人招招手道:「你們出來。」

沈若華、畢秋雲、管秋霜、聶小香、田玉燕五人,一起走到姜太公身前。

姜太公伸手一指五行五老,含笑道:「這五位就是五行五老,精研五行真氣,是武林中的前輩高人,他們要跟為師動手,為師在五十年前就已封刀歸隱,不再和人動手,但人家既然提出來了,不陪他們走上幾招,豈不掃興?所以為師要你們出場,去接他們五位幾招,記住了,但求無過,不求有功。」

沈若華等五位姑娘一齊嬌聲道:「弟子遵命。」

姜太公又抬頭朝五行五老笑了笑道:「她們是兄弟的記名弟子,其中只有一個跟兄弟練過幾年,其餘四人,都是一個月前才收的,五位老哥多多指教。」

他說到這時,沈若華等五位姑娘已經連袂走出,朝五行五老躬身為禮,鶯聲燕語的道:

「五位前輩多指教。」

斗姆看聶小香隨著幾人走出,而且聽姜太公的口氣,她已拜姜太公為師,作了記名弟子,尤其是姜太公派出這五個花不溜丟的小妞來對付五行五老,更使斗姆測不透他葫蘆里賣什麼葯。

五行五老成名數十年,如今眼看姜太公只派了五個十幾二十歲的小丫頭出來,和他們動手,這豈不是瞧不起人?

五張瘦削的老臉上登時飛起了怒色,其中一人哼道:「姜竹坡,你自己不敢出手,卻教五個小女娃出場,這不是瞧不起咱們兄弟么?」

「哈哈!」姜太公笑聲中,連連抱拳道:「兄弟要她們出場,正是重視五位老哥之處,她們是兄弟的記名弟子,這一個月中,兄弟也傳授了一點手法給她們,五位老哥不是要和兄弟動手么?和她們動手,和兄弟動手不是一樣么?」

他只在一個月中,傳授了一點手法給她們,就可和數十年修為的五行五老抗衡了。

這話自然聽得五老大為憤怒,有人沉嘿一聲道:「好,你不怕她們送死,就要她們上來好了。」

姜太公大笑道:「姜太公的記名弟子,豈是這樣容易死的,好了,你們上去跟五行五老討教幾手吧!」

他這一揮手,沈若華等五人便自散了開來,五位姑娘先在場中佔了一個五行方位,由田玉燕居中,然後一齊躬身道:「五位老前輩請賜招了。」

五行五老看得不禁有些啼笑皆非,自己是五行門的五老,慣列五行陣勢,這五個女娃對付五行生剋,還是似懂非懂,居然也列起五行陣勢來了,這不是班門弄斧?

五行五老為首的那個矮小老者口中發出一聲修長的尖笑,一揮手道:「各就各位。」

五行五老迅疾在她們首排列了一個五行陣勢。沈若華心中暗道:「他們沒向自己陣勢包圍上來。」

只見那站在中間發令的老者朝沈若華五人喝道:「五個女娃兒小心了!」

田玉燕站在自己的陣勢中央,看他吆聲大喝,心中不禁有氣,也大聲道:「五個老兒,小心了!」

五行五老自然被激怒了,只聽中間那個口中喝了聲:「疾!」外面四個老頭突然就地疾走,這一走,就像一個黑輪(他們身上穿的都是黃衣)在地上旋轉。

繞場疾走的並不是只是外面的四個人,站在中間的那個,也不時的穿插其間,好像五個人經常在變換位子,但外人看去,就像是中間一個外面四個罷了。

這一著也給姜太公料到了,站在中間的田玉燕口中同樣叫了聲:「疾!」

外面四個人也腳下一緊,在當地繞著圈疾走的起來,不但四人繞場疾走,站在中間的田玉燕,也經常和大家換位,這一變化,和五行五老的陣勢完全一樣。

在五行五老來說,她們這是看人學樣,並不稀奇,但五行變化,要走得這樣純熟,卻也要經過相當時日的練習才行。草坪中間這兩個圓圈在迅快的轉動,看去倒也別緻。

五行五老轉到第三圈,突聽中間那人口中又喝了聲「劈!」

兩個圓圈本來相距不過數尺,這時中間那人「劈」字出口,第一個接近五位姑娘陣勢的老者,右手突然凌空劈出。

五行五老,個個都有數十年修為,功力深厚,這一掌縱然是隨手劈出,一道掌風,勢若狂風,威力之強,莫與倫比!

最厲害的是這五個老頭練的是五行真氣,第一個劈出的是「乙木真氣」,第二個劈出的是「丙火真氣」,第三個是劈出的是「庚金真氣」,第四個劈出的是「癸水真氣」,第五個劈出的「戊土真氣」。

五行真氣各不相同,威力也就回然有異,「乙木真氣」,所發掌風宛如滾滾巨木,排空而至,「丙火真氣」掌風熾熱難耐,「庚金真氣」,有如密集鋒綱,銳力無匹,「癸水真氣」

發如波濤衝擊,席捲而至,「戊土真氣」黃沙滾滾,天地為之變色。

他們本來就在繞圈疾行,一人劈出一掌,也循環不息的攻到。

不,五個人轉得快,劈得快,五道五行真氣匯成了一道,這一道狂風般的掌風,有如黃河之水天上來,奔騰之勢,何止萬鈞,就是五個一流高手,也未必接得下。

這分威勢,直看得兩邊棚中的人,莫不聳然動容!

試想由五個十八九歲的少女組成的陣勢,只怕連對方一掌也無法接得下來,更何況由五道掌風匯成的一道洶湧掌力?

武當掌教乙青道長、華山掌門商子畏、就是歐一峰也不禁暗暗替五女耽起心來,不知姜太公何以會要她們五個功力極淺的姑娘家去應付五行五老的?

再看五位姑娘,她們這時還是在繞圈疾走,並沒有被黃河決口一般的洶湧掌風衝散或者撞飛出去。

她們每一個人左手橫掌當胸,掌心向外,右手同樣掌心向外,指尖后拖,走得很快,簡直像走馬燈,像行雲流水,走得姿勢美妙,還好像很輕鬆。

這下直看得敵我雙方的不禁大感驚奇。

她們依然在繞圈疾走,連她們衣裙都絲毫沒有被風吹動,那麼五行五老一記記拍出來的掌風,積無數掌風匯成的一道狂飈,到那裡去了呢?

原來五位姑娘左手橫掌當胸,右手指尖向後,練圈疾走,就像轉動的風輪一樣,五行五老匯成的一道洶湧掌風,涌到五位姑娘疾轉的圈圈附近,就被她們手掌引了出去。

這真是四兩拔千斤,五老這般無輿倫比的掌力,經她們輕輕推引,便如道河入淮,輕而易舉的導引著這股洶湧掌風,朝北首泄去。

五行五老先前還沒有察覺,依然繞圈疾走,每人一記又一記的劈出五行掌,但卻不見絲毫動靜,自己五人匯成的一道狂飈,源源不絕的劈攻過去,竟似泥牛入海,杳無消息!

這下自然引起五人的注意,才發現五個女娃手勢奇特,如挽如推,使的極似佛們「接引神功」卻不又像,但自己五人的掌力一瀉千里,明明是被五個女娃兒推出去的,因為她們繞圈疾走之故,掌力一經帶動,引出去的極快!

五行五老有此發現,不覺腳下一停,為首老者沉喝道:「小丫頭,你們這是做什麼?」

他這句「小丫頭」,聽得五位姑娘心中有氣,沈若華冷冷的道:「這要問你們五位了,你們是在做什麼?」

為首老者怒聲道:「小丫頭,你敢對老夫這般說話?」

田玉燕大聲道:「哼,小丫頭也是你們叫的?老頭有什麼了不起,你們劈了老半天,可曾傷到姑娘們一根頭髮,老而不死謂之賊!」

五行五老已經停下來了,但她們五位姑娘,還在繞著圓圈疾走如故,沈若華和田玉燕也是口中說著,腳下絲毫沒停。

田玉燕這番話,把五行五老激怒了,尤其是那句「老而不死謂之賊」!

為首老者雙目精芒暴射,大喝一聲:「丫頭找死!」

右手抬處,拍出一掌。

他含怒出手,這一掌「直劈天門」,一道掌風,勢如奔雷,直向五位姑娘當頭劈落。

畢秋雲冷喝一聲道:「五行五老,你們久戰無功,應該知難而退,還要逞凶么?」

五個人本來順著轉圈,在畢秋雲喝聲中突然回身逆轉。五位姑娘十條皓腕,動作整齊劃一,由原式(左手橫胸,右手后引)從下翻起,劃了個圈,往左推出。

這一推姿勢美妙無比,但五行五老為首老者劈出的一道掌風,經她們一推之後,原封不動被擋了回去!

為首老者做夢也想不到自己出的掌力,會被人家回敬過來,他也想不出她們使的是什麼功夫?

就在這電光石火的時間,風聲如濤,一道勁力奇猛的掌風已經撞到他身前!

為首老者心頭這份震驚當真不可言喻,慌忙之間,只好再出左掌,橫胸封出。

這兩股掌力,全是他自己發出來的,但卻互相撞擊上了,發出蓬然一聲輕響!

為首老者但覺胸口壓力奇強,不由自主的被逼退了一步。

這是他出道江湖以來,從未遇上過的事,目中寒芒連閃,望著五位如花如玉的姑娘,口中忽然輕輕嘆息一聲,朝其餘四人說道:「咱們果然已經輸了,而且輸給了五個黃花丫頭,江湖上那有咱們立足之地,還是回五行山去吧!」

其餘四個黃衣老者同聲道:「大師兄說得是。」

為首老者道:「走!」

他「走」字出口,五道黃影同時飛起,像流星般朝山下投去。

姜太公呵呵一笑道:「你們五個還不回來么?」

五位姑娘聽到師父喊聲,化作五道香風,朝棚下飛了進去。這時東棚中又有三個人站了起來,正是天山三怪!眼睛—花,已在場中!這下身法之快,幾乎沒有人看得清他們是如何走出來的?站在中間的大怪卻在此時已發出破鑼般的聲音喝道:「姜竹坡、木吾,現在該咱們上場了。」

姜太公含笑拱拱手道:「三位申屠老哥請了,姜某還以為斗姆把三位請來,是久幕三位在武林的聲望,來主持今日武林大會公道的,三位久居天山,早已不問江湖之事,何等逍遙自在,怎麼跟姜某叫起陣來了?」

大怪厲笑道:「不錯,咱們久居天山,不問江湖之事,但聽說你姜竹坡欺壓江湖同道,把咱們視作旁門左道,一再縱容門下,趕盡殺絕,咱們再要不下山,所有黑道朋友,還有噍類么?」

姜太公笑道:「申屠老哥此言差矣……」

二怪吼聲道:「姓姜的不必多說,今日此會勝者為強,你和木吾站出來,咱們一決勝負。」

「善哉!善哉!」

木劍道人打了個稽首道:「姜老施主還在五十年前,就已不和人動手,貧道也封劍有三十年了,三位施主定要和姜老施主、貧道兩人較量,咱們無可奉陪,只是三位施主應該遵守昔年誓言,聽貧道相勸,迴轉天山,悠遊自在,樂享天年,豈不是好?若是助紂為虐,凶心末戢,那麼昔日的誓言,只怕要應驗了。」

「住口!」大怪雙目之中金芒暴射,厲聲道:「木吾,咱們若是怕了誓言,就不下天山來了,不錯,咱們兄弟在三十年前說過,再入中原,便當五劍分屍,但此一時,彼一時,就算那姓王的匹夫在此,咱們兄弟非抓出他心肝來嚼了不可!」

他生相獰惡,露出白崢崢的齒牙,當真像是要生嚼人一般!

木劍道人聽得暗暗攢了下眉,忖道:「這三個凶人,果然凶性未改!」

三怪尖聲喝道:「木吾,你和姜竹坡既然不敢和咱們動手,那就乖乖的給咱們滾!」

二怪介面道:「要他們留下姓凌的小子和姓管的小丫頭,才能夠讓他們滾。」

聽他們口氣,好像已經戰勝了一般。

姜太公大笑一聲道:「三位這般口氣,是和姜某說話么,木吾兄,看來在劫難逃,不用和他們多說了。」

說到這裡,右手一抬,說道:「乙青道兄、商老哥、歐老弟,就請你們三位去擋一陣了。」

武當乙青道長、華山商子畏、歐一峰三人一齊站了起來,拱手道:「前輩吩咐,自當遵命。」

於是由乙青道長為首,魚貫走出西棚。

凌干青、管秋霜兩人同時朝姜太公躬身一禮道:「老人家,他們方才說要把我們兩人留下,我們也跟出去會他們好嗎?」

這本是早已預定好的人數,自然非他們兩人加入不可,凌干青和管秋霜這樣說,只是不使對方注意罷了。

姜太公呵呵一笑道:「年輕人難得遇上這種場面,去磨練磨練也好,不過天山三怪非同小可,你們可得小心!」

凌干青、管秋霜躬身應是,並肩走出西棚。

乙青道長、商子畏、歐一峰三人走出場中,由乙青道長打了個稽首道:「三位施主請了,貧道三人奉姜老前輩之命,來向三位討教,還望三位施主多多賜教。」

天山三怪是目前左道旁門中輩份最尊,功力最高的三個,在他們眼中,只有姜太公和木劍道人還差可和他們匹敵,乙青道長並未說出他是武當派掌教的身份,而且又稱姜太公為「前輩」三怪自然瞧不起這迎出來的三人了。

大怪微嘿道:「你們是什麼人,先報個萬兒給老夫聽聽。」

乙青道長依然含笑道:「貧道乙青子,忝掌武當派門戶。」然後又一指商子畏、歐一峰續道:「這位是華山派掌門人商子畏道兄,這位是南海風雷門掌門人歐一峰道兄。」

他這一亮出身份來,居然是三位掌門人,這身份不同了!

尤其少林、武當兩派是千百年來一直被公認為武林中的領袖,乙青道長是武當派的掌門人,天山三怪聽得不覺微微一怔。

大怪大笑一聲道:「原來三位還是一派之尊的掌門人,申屠天倒是失敬了。」

這時凌干青、管秋霜兩人也跟著走出,朝乙青道長欠身道:「道長,天山三位老前輩聲言要把在下兄妹留下,在下兄妹也不知道什麼地方開罪了這三位前輩高人,但他們既然提出來了,在下兄妹也就不得只好放手抗拒了,只是僅憑在下兄妹二人,自然萬難是天山三位老前輩之敵,因此在下想道長等三位出手之時附隨驥尾,也可伏作蔭庇,還望道長三位賜允才好。」

乙青道長打了個稽首,笑道:「有凌施主、管姑娘二位加入,貧道自然歡迎之至!」

凌干青又朝三怪抱拳—禮,說道:「再下兄妹,既蒙三位老前輩垂青,意欲追隨乙青道長等三位掌門人驥尾,向老前輩請教幾手劍法,三位老前輩不會說咱們這邊多了兩個人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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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破天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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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五女破五行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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