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大船在移動著!
這是一大批大船在移動著,因為河面上老龍幫的人馬在集結,老龍幫早已打聽到了!
他們發覺青衣杜的人馬在移動,他們便警覺了!
自從兩個月前,一場搏鬥之後,老龍幫一直提高警覺,那邱百萬心中明白,青衣社末討得便宜,雙方的仇恨是不會就此罷休,還有得車拼。
老龍幫幫主「獨眼龍」邱百萬從洞庭湖回來之後,發覺他的後生邱玉被人「去勢」,心中那份惱恨直想殺人,后又有人向他報告,那個傷了他後生的查某與尹九郎在—起,他更把這股子恨也記在青衣杜的頭上了。
就在邱百萬策劃著如何打擊青衣社的時候,又有報告傳來,當時他正與剛請回不久的「洞庭三俠」商議著。
那報告是說發現了尹九郎與那查某的蹤跡,就在老通城「如歸客棧」,於是,剛搬請來的「五毒婆子」林小小立刻挺身而出,要邀斗珊瑚,卻又被珊瑚識破她的毒計,瞞面豆花,邱百萬火大了!
他在火頭上,偏是洞庭三俠之一的「浪里蚊」段長根又單獨出陣,也遭受砍傷,從水中繞跑!
邱百萬被這一連串的失敗,氣得吹鬍子瞪眼睛,偏就遠去膠州搬請救兵的二當家「神釣」師懷玉也回來了!
那師懷玉搬來了「膠州八怪」,卻也傷了一半人,衰透了。
邱百萬幾乎氣結,當他聽了師懷玉的報告后,他不但氣結,世快要昏倒。
於是,他決定把力量集中,他從河面上把老龍幫大小船隻全部集中起來。
老龍幫在黃河與近處江面上一共有三個船家、每一大船隊有船十二艘,每一艘為一個船團,四艘船裡面就有一個大把頭。
那個自水中最後逃掉的大掌舵海英,便是一個船團的頭頭。
邱百萬的船隊在河面上,但老龍幫的總舵卻又在熊耳山下的黃河崖附近!
老龍幫的總舵一共有五座大莊院,正中間的那座三層樓上,豎了一根旗斗,如果有人爬上旗斗,就能看到五里遠處的滾滾黃河,當然,也可以看到河岸邊的老龍幫大船!
此刻,邱百萬正站在旗鬥上遙望著河面,—艘艘大船正在柒結著,往岸邊靠。
邱百萬縱橫河面三十年,他從未想到過有那麼一天,會有人敢找他的麻煩。
青衣社如今就在找他的麻煩!
江面、河上,邱面萬放棄了不少買賣,他必須把人力集中、兵力組合,準備同青衣社車拼了!
暫時的不做買賣,這對邱百萬而言,一天就損失銀子上千,那麼多的弟兄,單隻每日張口吃飯,也不是個小數目,一應開銷加上去,對邱百萬而言,有夠心痛,但他卻又不得不全力對付青衣社。
他已經漸漸的明白,青衣社的尹在山誠心刨他老龍幫的根,拔他者龍幫的旗了。
就算他此刻向青衣社求和,只怕青衣社開出的條件,一定叫他難以接受。
更重要的是面子的問題——老龍幫乃江湖大幫派,黑白兩道少有人敢同老龍幫作對,如今叫邱百萬向青衣社乞和,還不如乾脆殺了他算了。
老龍幫的二少邱玉,自從被珊瑚「去勢」之後,的確安靜了一些日子,如今傷好了,也就開始「秋」(思春)了!
有人說:「狗改不了吃屎」,這話還真有點道理。
邱玉的「命根子」被切了,雖不能「人道」,但心裡卻是痒痒的。
腦子裡也就老是想著那回事,想久了,就讓他想到一個夭壽步數(不過也很有用就是了)——用嘴巴。
侍候老夫人的小玉,正在房中換衣服,身上只穿了一件肚兜!就在這時候,邱玉由兩個婢女扶著闖了進來,一瞧見小玉這樣子,就像哥倫布發現了新大陸。急得小玉粉臉兒直發燒,連耳根子都漲紅了。
忙的拉過一條花巾,將身體包了起來。
他霍地走了過去,扶著小玉的香肩,在她耳邊低聲的道:「小玉,讓本少爺來侍候你好嗎?」
這下可把小玉羞得又急又慌,六神無主。
只聽得邱玉對兩個婢女道:「你們還不照已往的老規矩去做,站在這兒等什麼?」
小玉聽得心裡一跳,猜不透二少主的老規矩系什麼?她曾有過耳聞,二少主跟這些婢女很亂來。
她看見一隻手扶著自己的肩膀,心裡便盪了一盪,急忙又把頭低了下去。
邱玉看她臉上的表情,便知道她對自己有幾分好感,把她的螓首抬起,唔!好一個水噹噹的查某,比百花還要美,還要香。
可不是:花能解語偏多事,石不能語最可人呀!
他陶醉了,醉得靈魂兒飛上了天,連渾身骨頭都熔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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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香吻她的粉臉,吻著她火紅的雙唇,溫柔的道:「小玉,不要歹勢了,來,讓少爺看看你美麗的胴體。」
小玉不住捏弄著衣角,輕扭著細腰兒不要,邱玉看她羞急得那付樣子,比月里嫦娥還好看,心裡就愈來愈癢。
這塊肥肉很早就想吃,只因為老媽看得緊,而且他一向在外面風流,所以才留置到現在。
現在因為他「去勢」,母親防範之心也松怠下來了,原因是邱百萬沒有女兒,夫人便把這貼身婢女視為已出。
邱玉輕輕摟著小玉的柳腰往上一提,小玉包身體的花巾,便滑下了地。
邱玉看得眼睛都快凸出來了!
不老實的手,已經開始在小玉身上游移。
小玉連眼皮都不敢睜開來了,兩手緊緊圈住胸部,不讓他亂摸,誰知邱玉才一縮手,便探進她的酥胸去了,緊緊握著那隻不大不小的乳房一陣搓搓捏弄。
這一來,小玉更加著急了,她不是怕,而是被他捏得有點兒酸痛。
急忙伸手去阻止,卻忘記了肚兜還沒系好,這一來,反而整個身子都被脫光了。
卻看得站在兩旁的婢女吃吃浪笑。
邱玉心裡更加一樂,連聲哈哈大笑,她將細腰一抱,送到床上。
這兩個美艷婢女,很識時務的把自己的衣服剝光,梟梟娜娜,抖動著身上的乳波臀浪,笑嘻嘻的,一個替二少寬衣解帶,一個替小玉脫衣服。
很快,這間房裡的幾個人兒,已經全脫得赤精光溜,四大皆空,一絲不掛了。
這時,室內的燈光照得屋子裡春色撩人,白雪般的肌膚透著一層紅光。
邱玉的雙手已經沒有空了,結結實實的填滿著像玉一樣的滑、像粉—般的嫩的乳房,他發出幾聲驚奇的嘆息!
不知是為自己呢,抑或是為小玉可惜?出落得似天仙化人的美人兒,如雞蛋剝了殼一樣的晶瑩如玉、柔若無骨,可就只能用眼睛吃冰淇淋,無福消受。
小玉羞得不敢抬頭,雙手把眼睛捂得緊緊的,只覺得他的手有一股熱流在身上走動,而那種感覺有種說不出來的酵癢,也是她從來沒有過的。
漸漸的,她被摸弄得遍體酥麻,手足無力,小肚子里一絲慾火不住在燃燒、擴大。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剎那間,燒遍了全身。
嗯!她煩燥,她渴望,身子顫抖、眉頭緊鎖,那味兒可不好受啊!
像倒翻了五味瓶一樣,甜、酸、苦、辣、咸,全有了。
邱玉的呼吸也越來越急促了,這顯然是精神受了特別的刺激,不自然的伸出舌頭在她身上舔啊舔的。
一會,又咬緊那粒紫葡萄,猛吮狂吸起來,一面將她的兩條粉腿分開,用力在那高高突起的「愛神之丘」上按去,研磨,再研磨!
同時,還挑逗著那粒「瑪瑙墜子」呢!
「啊!」小玉從內心裡叫了出來,那聲音還帶點顫抖。
「啊……少爺……二少爺……」
她喉嚨里像有東西堵住,再也無法說下去,只好一咬牙,緊閉住那張小嘴。
那兩個婢女,在一旁看得撇嘴嬌笑,小玉姐可真是漂亮透頂的人兒,只可惜現在才落入少爺的虎口,那簡直是活受罪,比上刀山下油鍋還難受哩!
她們是過來人,有過那種受煎熬的臨床經驗。
小玉把牙咬得格格的響,那樣兒分明是無法忍耐了,她偷榆的從指縫裡看了看,接觸到的卻使她失望極了,就如跌進一座萬丈深谷。
熱度驟然降到零點以下。
她輕輕地嘆了一聲!
就在她迷迷糊糊的時候,邱玉好像爬上床來了,睡在她腿彎里,一頭倒在她的粉腿上。
小玉一側身,兩腿一縮,便把邱玉的腦袋瓜一挾!
哈哈,這樣子才合他的胃口哩!
邱玉把她雙腿一扳,跟著就響起幾聲「噴噴!」
吻!吻!吻!吻得小玉的慾火馬上又燃燒起來了。
他那根文長又尖的舌頭,跟蛇一樣靈活,潑刺刺的,順著裂開的壁縫,鑽入「玫瑰花園」,一直舐住那朵花蕊上,像一根針似的刺著。
啊!急麻,急癢,渾身上下蟲行蟻咬似的好不難受,滾熱沸騰的血,全都集結在心頭,更使人窒息,連一絲絲氣都透不過來。
小玉的靈魂出了竅,飄飄蕩蕩,不知怎生才好,她想掙扎躲閃,卻被邱玉抱得緊緊的,扳著不放。
她緊握兩隻拳頭,冒著一頭汗珠兒。
偷眼看看兩個婢女,居然伏在邱玉的小肚子上,咬著那個「瓶塞」,跟著樂隊吹「洋簫」一個樣兒,「吱哩呱啦!」的奏著。
不知經歷了多久,小玉達到了好幾次高潮,好不容易等二少爺收兵,但好像已經歷了妤幾個世紀。
初經人事,卻連男人身上一點味兒都沒嘗到,最後,他又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這一邊有近百灰衣漢子,往老龍幫總舵奔來。
這些人是從船上下來的人,也是一個船隊調派下來的人馬。站在施旗鬥上的邱百萬點點頭,緩緩的下來,他神情非常嚴肅,面上是一片殺氣!
從三樓走下一樓,大廳上,他對坐著的十幾正在商議的人點點頭,道:「大概是二大隊的人馬來了!」
一邊的「神釣」師懷玉道:「幫主,有兩個大隊抽調來的人馬,應該可以確保總舵的安全了。」
邱百萬道:「我們再商量!」
他走近一張大圓桌中央站定,他招手,道:「各位,我們來研究一下!」
這是作戰策劃,也是大規模的搏鬥,絕非三兩人的決鬥,每個人當然不會摸魚!
聞得邱百萬的話,坐在幾張桌上喝茶的人,便一齊往邱百萬的圓桌上圍過來了。
仔細看這些人,水陸黑自兩道的都有,還冀熱鬧滾滾。
站在邱百萬右手的,乃是「洞庭三俠」,依序是「鐵膽」祝懷恩,「金刀」齊升與「浪里蚊」段長根,其中段長根身上扎著傷處,布巾仍然裹在他的傷處。
邱百萬左邊的乃是「五毒婆子」林小小,「膠州八怪」老大「坐山虎」石大昌,「瘋豹」冷大海二人,其餘的幾人有的還躺在床上哀哀叫。
站在下方的幾人,除了二當家師懷五之外,便是三個長相嚇人的大漢。
這三人也正是老龍幫的三個大船隊的隊首——那一隻眼睛特別大,另一隻眼又細小的毛面漢子,正是「惡鯊」海里蹦,細如竹竿卻額上青筋根根可數的怒漢,正是「黃蜂」池浩,另一人粗壯得肌肉快要把他的皮撐破的怒漢,正是「虎頭鯊」宇文長風。
除了這三人之外,老龍幫總護法「大刀」包文定也站在邱百萬對面。
一時間,老龍幫總舵好像是人文薈萃,八方風雨會在這黃河崖下了!
「獨眼龍」邱百萬先是看看每個圍上來的人。他心中有著自滿的感覺,但也有著悲哀的樣子,那種複雜的意念,令他鼻孔中發出一聲冷哼,道:「老龍幫真乃流年不利,最近這一陣子更見霉運當頭,噩運罩頂,我老龍幫是招誰惹誰了,偏就青衣社找上門耍賴。」沒有人說話,全都一臉結屎樣。
邱百萬先就沖著「洞庭三俠」抱拳,道:「祝兄,齊兄,段兄,今日三位是拔刀相助,大戰之前我邱百萬斷不言謝,咱們之間的交情,已經表明了重如山,深如海了!」
他又對「五毒婆子」抱拳,道:「林大姐面前,我只有說一句,實在承你的情了!」
「五毒婆子」林小小,道:「咱們之間,客氣就是羅嗦,廢話免多講。」
邱百萬又對「膠州八怪」二人抱拳,道:「請得八位前來,先傷了四位,邱某心中實在過意不去!」
那石大昌沉聲道:「邱幫主不用擔心,我兄弟既然來了,這八條命就交在邱幫主手上了,你就看著辦吧!」
邱百萬真感動,道:「有夠令人情爽。」
其實這只是一種場面話,因為命只有一條,命也是自己的,真要到了生死之際,誰不為自己打算?
只不過,石大昌幾人同師懷玉有過交情,而且交情也還不錯,右大昌這幾句話,只是在為師懷玉臉上貼金,因為他八人是師懷玉特意請來的。
石大昌的話,果然令師懷玉大為開懷——面子都大了兩倍。
邱百萬重重的點著頭,道:「各位,我們先將形勢加以分析研究,昨日探子回報,青衣社的人馬已經開動了,朝黃河崖方向奔來了,若是算算日子,這個月底前後就會到了!」
師懷玉道:「七月初一,鬼門關開門了,娘的,他們不會選這一天吧?」
段長根冷冷道:「七月初一,五鬼鬧房,是個凶煞日,不是出兵的黃道吉日—
—哼……除非……」
邱百萬道:「不論怎麼講,我們是要加強防守,有機會就拼。」
便在這時,只見一個大掌舵走了進來!
那人也是一身灰衫,對著大廳一聲報,道:「稟幫主,第一船隊抽回一百名人馬,正在大門外聽候調派!」
邱百萬便對「虎頭鯊」宇文長風,道:「長風,那是你的屬下,你去按照事先設計的,把他們安置好!」
宇文長風施禮退出大廳,他穿廳走廊的直到總舵大門前。
果然,百名帶刀灰衣漢子們見了宇文長風之後,齊聲來個:「隊首好!」
宇文長風挺著胸脯直點頭,道:「大家都好!」
他環視這百名自船上抽調回總舵的弟兄,又道:「各位,咱們這是保衛戰,保得住,大家都有好處,便也是愉快的吃著咱們水上飯,保不住,往後大家都別混,我問你們,敵人來了要怎麼辦?」
「殺!」
這一聲殺,想必是三進大院的邱百萬也聽見了!
宇文長風就是要在此時提高士氣!
他見眾兄弟這一聲喊,心花怒放的又道:「他娘的,青衣社的人也是一個鼻子一雙眼,兩隻耳朵一個洞,他們敢殺到咱們老龍幫總舵來,根本就等於把咱們當成他們的後生在欺負,你們誰願意咽下這口鳥氣呀!」
「殺!」
又是齊喊如雷!
字文長風心中更樂,他的提高士氣的方法,就是嫌粗了些。卻也用對了目標—
—至少這些他的手下對他還是挺擁護的!
於是,他指一指不遠處的一道山坡,阻隔著好像一道堤防,道:「你們是從山坡那面的河邊走來的!」
他又看看兩邊,道:「半山坡有樹林子,咱們今天開始就埋伏在大路兩邊的林子里,娘的皮,青衣社的人不來那就算了,如果他們膽敢來,咱們三方面圍起來痛宰他娘的王八蛋們!」
這百名灰衣漢子又是一聲「殺!」
宇文長風道:「好了,大夥快去找地方埋伏,吃的喝的自有總舵的人送過去!」
於是,這百名灰衣漢子們提著刀往山坡那面走去了。
還真有不少人邊走邊罵!
當然,他們罵的是青衣社,把青衣杜的十七、八代祖宗都罵一遍了。
就在這批人走後不久,又見百名灰衣大漢往黃河崖這面整隊走來。這些人只一到了老龍幫總舵大門外,立刻又有人奔向三進院的大廳中。
「稟幫主,第二大隊的人馬來了!」
邱百萬立刻對「惡鱉」海里蹦道:「海老弟,你的人馬該扎何地,你已經知道了,去分派吧!」
海里蹦起身便往門外走!
他來到大門外,看到了自己船隊的兄弟。
當然,他剛才也聽到第一船隊那種喊殺聲那是第一船隊要在總舵先聲奪人的露露臉!
他站在台階上瞄眼的道:「我只對你們說一句話,只有一句——怕死的滾回船上去!」
「殺!」
回應的是更大聲的一聲吼,這聲音比剛才第一船隊的聲音更響亮!
海里蹦就覺得這一聲叫,比剛才第一船的聲音還要高吭好幾倍,心頭真爽。
總不能只叫一聲吧!
誨里蹦心中在想,第一船隊叫一兩聲,咱們第二船隊那得多叫一聲!
於是,他老兄裝糊塗的道:「你們叫的啥?」
他還側過耳朵裝做沒聽清的樣子!
「殺!」
這一聲更高吭,也更加響亮!
「啥?」他還裝糊塗。
「殺!」
這一回海里蹦咯哈大笑。
他也滿足了,因為他的人馬不但叫的聲音大,而且還多叫了一聲。
海里蹦笑道:「對,只有殺,別無二話,你們仔細聽著。咱們二隊人配合著總舵人馬保衛著總舵的安全,我們分兩邊埋伏在附近的林子里,敵人只要一來,咱們先給他個迎頭痛擊,我便再老實的告訴你們,守得住有飯呷,守不住就喝風,去吧!」
這百名灰衣大漢十分有秩序的,往圍牆外的兩邊分散開來,剎時走得一個不剩!
海里蹦又到大廳開軍事會議了,他的心情很愉快,至少剛才的吼聲壓過第一船隊。
只不過當他剛又坐下不久,又人來報!
「稟幫主,第三船隊也調出一百名人馬來了!」
那「黃蜂」池浩馬上站起來,道:「幫主,屬下去分派我的人馬!」
邱百萬呵呵笑著,道:「速去速回!」
池浩大步走到大門口,他看到剛自船上奔來的百名兄弟,他沒有先開口,卻冷冷的看著天空!
誰也莫知道,他要幹什麼!
突然間,他大吼道:「青衣社已經騎在咱們頭上撒來尿水了,你們知不知道?」
不料他的人投有反應!
池浩又吼道:「青衣社就要割了咱們的人頭。拿回去當他娘的尿壺了!」
真怪,他的人就是沒反應!
池浩氣急了,他狂叫:「操,你們都是啞巴呀!」
他罵著,低頭看去,他發覺他的人在打哆嗦!
這樣子還真叫他呆了眼:「你們是怎麼了?」
突然,他的人齊聲狂叫:「殺!」
這一聲宛如旱天霹雷,震耳欲聾,比之剛才那幾聲加起來還大的多。
於是,池浩這才滿意了,他也明白了,因為他的人馬在他的「精神訓話」中氣的個個打哆嗦。
人在氣極了的時候,自自然然的就會哆嗦起來,等到氣結稍緩,便也抓狂似的亂叫。
池浩立刻又道:「兄弟們,我們為什麼不跳在青衣社的頭上撒尿,你們等著吧!
等著狠宰他娘的一群狗操的!」
「殺光青衣社呀!」
百名灰衣人振臂高呼起來了!
池浩頓覺面子十足的道:「咱們這百名兄弟進入總舵,必要時支援各處,且記,拿起傢伙要賣命干!」
於是,這百名灰衣人魚貫的往大門走去!
就一般防禦戰而言,老龍幫的這一防禦安排,應該說是十分周全的了——水面與陸上相支援,陸上有情況,立刻船上也知道,老龍幫三大船隊的人全都齊了,單隻三個大隊每一隊就有四個大掌舵,三四一十二個似海英這般的高手,十二名大掌舵全留在大船上,大船上不能少了人,只不過大船上其他的人便分出三分之二上了岸。
此刻——天色已暗了,黃河岸下的浪濤拍岸聲,卻更顯得可怖了。
白天還不太震耳,夜裡聽了,耳朵都快長繭了。
下弦月就像水查某的眯眯眼似的,側掛在天空,不亮吧,可也比個星兒又亮多了,只不過大地卻顯得陰沉沉的,有些嚇人!
那些躲在林中的老龍幫的灰衣人,一個個精神抖擻的埋伏在大道兩邊,真夠周全的,因為不時的會傳一聲斑鳩叫聲,發出「咕」的一聲響!
於是附近也相同的傳來一聲「咕」!
這是信號,告訴埋伏的人,—切平常。
平常就是平安,就快七月初一鬼門關大開了,厲鬼出柙,誰遇上也拍心坎驚驚!
有了這一聲「咕」,便告訴對方:「兔驚!」
他們不是怕青衣社的人前來,而是怕鬼,如果青衣社的人馬殺到,大夥一齊干,誰怕誰?
鬼就不同了,鬼是不怕刀的,鬼是專門在夜半沒人的時候出來掐人脖子的,這就夠嚇人,看看這些埋伏的人,用衣衫包著頭,就那麼滾在草地林內睡得呼叱呼叱的。
他們當然不怕鬼,只有幾個守夜的乾瞪眼。
人多陽氣盛,鬼是要躲著的,人少就不一樣了,幾個值夜的不時的「咕」,那麼一聲算是壯壯膽子了!
這一夜還真的很邪門,夜裡不停的刮大風,從山坡崖上壓下來。一股一股的怪風,還帶著點沙石,令人不易把一雙眼睛往空中看!
河面上,老龍幫的大帆船巳落帆,一捆捆的捆紮在大桅杆下,約有一人那麼高,看上去捲起來的帆,還左右的隨著船的擺動而擺動著。
船上的人早已睡昏,只有靠岸邊的三條船上分別有個漢子在守衛著,很單調,也很無聊。
有條船上的漢子在高聲叫:「喂,老兄,啥時辰了?」
鄰船上傳來一聲,低低的:「三更天快過去了!」
那人又道:「都三更天了,我們這是在做什麼?乾耗著呀?」
「除了耗又能怎樣?」
「干呀!拉著人馬去攻傲龍崗去,娘的,等著挨打確實不是味道!」
鄰船傳來冷冷的,道:「老幫主不是沒想過,只因為咱們的武力在水面,青衣社的人在陸地,舍已之短去湊敵之長,準定吃大虧!」
他直起身來,往岸上看去,灰蒼蒼中,好像看到了什麼?
他沉聲道:「什麼人?」
灰暗中,沒有反應。卻引得鄰船那人問道:「你看到毛神?七月初一呀!」
「去你娘的,天不亮說些人篤爛的話!」
鄰船那人反而笑道:「有什麼好篤爛的,俗仔。」
「咦!」
這人又是一聲叫。
「你真的看到毛神了啊?」
「我看不是毛神,一定是人!」
「是人也一定是自己的人,你知道前面一里地處的山坡,兩邊林子里埋伏著咱們的弟兄!」
「可是,那……喲……是人,是人吶!」
「在那兒?有多少?」
「快看,那條小道附近!」
「快,叫大伙兒起來!」
「起來啦!敵人出現了,娘的皮,青衣社的人來了,快起來!他娘的!」
就在這麼一陣大叫,船上的人全都是褲子提著刀,氣咻咻的站在艙外。
有個大掌舵厲聲吼,道:「看清楚了?三天你們就昨破膽似的,日子過得心驚肉跳!」
但有個身上帶傷的大汗匆忙的躍到岸上,這位仁兄,唔,敢情正是大掌舵海英。
他的大船完了,他的家完了,他的脾氣可大了,他本應在自己的另一條船上養傷的,他不幹,他一心要報仇,他心痛他的那些銀子!
此刻,他拎著刀,站在岸上,他看到了!
梅英舉刀一聲吼,道:「兄弟們,果然敵人來了,你們還他娘的等著幹什麼,殺!」
「殺」聲來自幾艘靠岸的大船上,那些已經憋了幾天的老龍幫漢子們,這幾天都穿著衣衫睡大覺,怕的就是事起突然來不及穿衣。
他們也都是抱著傢伙睡覺,如今「殺」聲傳來,一個個便往岸上奔來,灰暗的天空更昏了,那一群群,一批批的黑衣人,宛似席地捲來的片片烏雲般衝過來!
黑暗中有人高聲吼罵:「奶奶的,老龍幫有防,咱們尚未佔住位置,這些龜鱉蝦蟹們已經發覺了!」
這人是個黑大漢,「一條鞭」洪丹就是他!
洪丹乃是「白馬堡」大總管,他抖著烏皮鞭在空中抽得「吧吧」響,跟在他身後的乃是白馬堡兩位武師。
白馬堡有五位護堡武師,踉在白玉堂那面的有三位,五個人的武功均屬一流高手。
白玉堂的任務,原本是阻斷從船上去支援老龍幫總舵的援兵。
白玉堂也當面對藍鳳拍胸脯,老龍幫船上的人想去支援他們的總舵,那得踩著白馬堡兄弟們的屍體過去!
他這是率領著一百二十名白馬堡兄弟,三更過後從荒林中經河岸邊潛移,目的當然是把人馬布置在河岸邊老龍幫總舵的通道上,卻不料尚未布置完成,就先被人發現,確實有夠想不到的。
既然被發現,白玉堂立刻高聲大吼:「白馬堡兄弟們,痛宰啊!」
「殺!」
雙方立刻就在黃河岸邊的這片半高不低的山坡下,打拚成一片了。老龍幫的三大船家隊隊首,「虎頭鯊」宇文長風,「惡鯊」海里蹦與「黃蜂」池浩三人,因為要增強者龍幫總舵的力量,如今均留在黃河崖下的總舵。
這幾天,他們一直就暫住在總舵!
那邱百萬相信,青衣社的人馬是不會!也不敢攻擊他的大船,因為想在水面上撂倒他,那是天大的笑話!
他以為,旱鴨子怎敢同海龍斗?
他只以為,三大船隊有十二名大掌舵,個個武功一級棒,應該是有力量守住他們的大船,甚至必要時可以結合起來支援總舵。
這些原本就已經搞定了的。
只不過,兩方面全都呆了,老龍幫的人也意外,怎麼青衣社的人馬來攻大船了?
老龍幫大船上的灰衣漢子們,一窩蜂的往岸上撲去,喊殺聲中,那海英對附近的一個大掌舵,道:「李兄,我們堵殺那個使長鞭的!」
姓李的大掌舵,道:「老海,你傷未好,那傢伙由我對付!」
海英粗聲道:「老子等得發火了,快吐血,他們抄光了我十多年積蓄的家當,那是要了老子半條命,我今天不狠宰幾個,這心頭之恨如何消得了?」
他揮舞著刀,直往敵人中使長鞭的大漢撲殺過去!
那姓李的大掌舵,眼看著海英衝上去!
也許這二人平日里交情不錯,姓李的立刻與海英二人並肩奔殺過去!
那使鞭的正是白馬堡大總管洪丹,雙方只一接上手,白馬堡的人便勇猛的怪叫著,往船上奔下來的灰衣漢子們殺去,他卻發現兩個怒漢往這邊奔殺過來!
烏皮長鞭抖在空中,發出「咻」聲不絕,洪丹狂吼如虎,道:「死吧!兒!」
「叭」聲中,直打得海英的上衣裂開一道口子,帶著碎肉鮮血飛濺!
真悍,海英竟哼也沒哼一聲,他雙手抱刀直往洪丹的懷中撞去,二十七刀抖閃中,海英發出厲吼狂叫!
洪丹發覺這大個子好像不要命一樣,長鞭只收回一半,但覺肩頭左上臂有著裂帛也似的聲音。
他知道自己挨刀了,而且還不輕,如果挨得輕,他會立刻覺得痛,只聞聲音不覺痛,那是肉也翻卷,而且還卷的發聲。
洪丹身後的兩個護堡武師,便立刻往那斜著殺來的姓李的大掌舵戮去!
姓李的也夠狠,一把砍刀迎著兩把刀,便在斜坡下面狂殺起來。
雙方的人馬,殺紅了眼,誰也不會想到這世界多美好,多麼值得留戀,如果這時候有人對他們說,別殺了,命是你自己的,也是你父母夜夜做人給你的,這個人一定會挨刀——都抓狂了。
誰說不是?那海英雖然挨了一鞭,鮮血直流,他也在洪丹的肩上開了口,而且只賺不賠,他還死死的纏著洪舟不放手!
這時候洪丹也豁出去!
他不退閃了,他原是不宜近搏的,因為他用的是烏皮長鞭,只不過在海英的一路追殺中,他帶傷也往梅英衝上去,兩個人一起沖,樣子有夠可怖的。
只見海英的刀反殺如電。那模樣就是要開洪丹的膛了!
洪丹沖的身法快,也是出乎海英意料之外!
兩個人一纏在一起,便見海英的刀在二人之間,吃力的移動著!
那洪丹次齜牙咧嘴的的把長鞭卷在海英的脖子上,他用儘力氣的絞纏著。
對於二人中間的那把刀,洪丹想也不去想,他只是把全身力量用在兩手腕上!
他也覺得左臂好像沒有力氣的樣子,鮮血在流著,鬚髮在抖著,牙齒在咬著,二人面對面的直瞪眼,只不過海英的眼珠子快要憋出眼眶外了!
於是,當海英的舌頭也伸出口外的時候,洪丹對著海英有氣無力的笑了起來。
這時候的笑,當然很難看!
「咔!」
海英脖子發出來的這聲「咔」,令洪丹聽起來好愉快,洪丹以為那比歌女的歌聲還悅耳,還動聽,他以為這是他一生中聽到最美妙的聲音。
於是,他鬆手了!
洪丹鬆開纏在梅英脖子上的烏皮長鞭,但他卻也用跌跌撞撞的左手,抓牢卡在肚皮上的那把刀。
他的肚皮上,寬寬的牛皮帶已斷了,褲腰上面帶著牛皮掛子全碎了,敵人的刀已連著他的衣衫卡在他的肚皮肉里,洪丹明白,如果不是緊緊的貼住敵人,他的腸子早就出來見人了。
「大總管受重傷了,快……」
有個黑衣人前來扶洪丹,卻被洪丹怒罵,道:「去你娘的。這是什麼時候,還有閑人教人吶,去殺!」
那黑衣人怔了一下,旋即揮刀又殺過去!
兩個護堡武師纏著姓李的狂殺,當海英倒下去的時候,姓李的大叫:「老海…
…呀!」
「啊!」
姓李的不該在此刻分心,他一人對付兩個武功高的武師,那已經是很吃力了,卻因海英倒地而分神!
殺他的人夠狠,從後腦一刀劈成兩半。
兩個武師劈倒姓李的以後,立刻往路中央殺過去,因為他們發現有三個武功了得的大漢,正圍著堡主白玉堂在狠干著!這是三個殺一個,白玉堂只有招架之功。
兩個武師大聲吼:「殺!」
其中一人更罵道:「操!三殺一呀!」
這二人一經撲過去,立刻間形勢逆轉。白玉堂吱吱亂叫,他拔身而起,「雲龍十八式」身在空中一個大彎旋,豹尾鞭怒打如電,便聞得一人發出「噢」的一聲,直往外倒去,只一倒地,全身只顫了一顫,便再也不動了!
一個人的頭顱碎了,當然只好乖乖擺平了。
白玉堂火大了,只因為他一鞭打死打傷老龍幫六七個漢子,立刻引來三個大掌舵向他圍殺過來!
三個大掌舵搏鬥白玉堂一人,一時間白玉堂被這三個大掌舵殺得只能守不能攻了。
如今兩個護堡武師殺到,他立刻施展絕學,抖鞭就打死一個敵人。
白玉堂好像虎入羊群,只見他對準灰衣漢子們出手就是砸腦袋,打得十幾個灰衣人的頭變成了爛西瓜。
雙方就在這斜坡上,殺得天地昏地暗,日月暗無光。
於是,又有兩個大掌舵往白玉堂殺來了!
白玉堂嘿嘿冷笑中,手中豹尾鞭舞—套怪招,反而逼得兩個大掌舵左閃右掠。
這時候——遠處有了喊殺聲!
就在這黃河岸邊狂殺中,老龍幫的後山斷崖上,四更天剛到,便見一顆顆大石頭往老龍幫總舵的七進大院中飛落著。
石頭落在屋頂上,發出的聲音是「咚咚」聲,初時還以為天上落下冰雹了,但天上有星兒,怎麼會落冰雹?太離譜了吧!
有人奔出屋外看,立刻發現大石頭從天而降!
於是老龍幫的總舵,那棟三層高樓上,老龍幫幫主「獨眼龍」邱百萬一怒而登上了那個旗斗觀看。
他在這四更天還把兩把怪刀帶在身邊,只見他抬頭看著後面斷崖上,不由得「哇哇」怪叫,遭:「快去,快去一批人吶!後山上有人往大院拋石頭,快點!」
只不過他再回看向河岸,只見黑影幢幢,閃掠追逐,隱隱然傳來喊殺之聲,不由得匆匆又下了旗斗。
這時候只聞得呼嘯之聲不絕於耳,大石砸上屋面,碎裂聲,不斷傳來,有些奔到大院的人挨了石頭,當場頭破血流的倒在地上,真是衰了八代。
老龍幫總管包文定提刀奔向邱百萬,道:「幫主,我們不能在這裡挨打,我們衝出去殺呀!」
匆忙中,「洞庭三俠」相繼的從迴廊奔來,那祝懷恩與齊升兩人手提兵刃,滿面忿怒之色,後面,段長根走來,道:「這人太可惡了,從崖上拋石頭,這是砸人老窩的行為,不可原諒!」
齊升對邱百萬道:「邱幫主,我三人繞小道往後崖上去,那些拋石頭的人就由我們去收拾他,真是有夠爛的。」
邱百萬道:「這兒沿著後院牆,往右方有條小徑,平日很少有人上去,只因為斷崖很陡,一旦失足就會掉下來,三位仁兄如果上后崖,千萬多加小心了!」
他這是等於答應「洞庭三俠」的話!
那齊升一緊腰帶,反手拔出一把利刀,沉聲對段長根與祝懷恩道:「我料定上面只是幾個使壞的傢伙在作怪,走,咱們上去幹掉他們!」
他當先往後院奔去,頭上的飛石不斷,使屋子裡的人也無法再躲的往外奔跑!
老龍幫總舵的房子,大部份已被石頭砸得面目全非了,那石頭仍然一陣陣的往屋上飛落著。
從高處看下來,灰沉沉、黑甸甸的老龍幫總舵,只見入影移動的宛如幽靈一般!
這些移動的黑影繞迴廊走低檐,穿堂過道的往大廳外面奔跑,那些埋伏在老龍幫總舵邊,林子里的灰衣漢子們,早被這種尖叫喊喝之聲驚動了,他們也想不到敵人會跑到總舵後面,數十丈高的斷崖上拋石頭砸人,太不可思議了嘛!
在山崖上,只能拋石砸人,卻不能攻擊進擊,這是誰都知道的,只不過河岸邊那面的喊殺之聲,卻也叫人想不通,這是什麼戰術?難道岸邊的敵人就不怕老龍幫殺出來的人挾殺?
這就是青衣社大當家藍鳳的高明之處!
藍鳳要敵人難以料到,她就是要邱百萬也糊塗!
似這種江湖爭霸,誰糊塗誰就衰尾。
誰能操縱戰局,誰就能戰勝對方!
青衣社的藍鳳在一開始,就在掌握契機,因為她設計的攻擊路線,以輔助攻擊為主攻擊的機動手段!
此刻,不論是河岸或山崖上,青衣社的攻擊,都確實有夠讚,很能達到效果。
「洞庭三俠」齊升與段長根,祝懷恩三人如飛渡關山一般,直往「黃河崖」上攀去。
就在他們三人剛自從一株老松根下冒出個頭,便被站在崖邊沿上拍手哈哈笑的白布衣發現了,他不再笑了,瞄準準備動手。
白布衣乃是「黑虎寨」兩大殺手之一,也是「黑虎寨」二當家,就是他帶人回寨取來那十幾具「彈石弓」。
那孫和尚,也在開心的笑,他還未發現有人會自斷崖下面躍上來!
那白布衣見有人自崖下爬上來,反手自腰間摘下他的一對短戟,對準齊升就刺了過去!
白布衣口中厲罵:「老子捅死你這俗仔屁!」
雙戟交引捅出,他的吼聲驚動了附近的三寨主李大江,掄著大鐵錐也奔上來了。
李大江也叫罵:「這個王八蛋,竟然從斷崖上爬上來,老子李大江侍候你上路了!」
李大江正與段長根遭遇上,兩個人便在斷崖邊上,車拼起來!
正自哈哈大笑的孫和尚,聞得有人爬上斷崖,一頓手中的大刀厲吼道:「誰敢惹我,孫大老爺來也!」
他力氣大,力道足,一柄長大刀舞得虎虎生風,對準剛躍上來的祝懷恩,就是一路狂殺。
那祝懷恩三人乃是洞庭有名人物,三人的武功在江湖水路,是轟動武林,驚動萬教,只不過遇上「黑虎寨」的三個當家的,一時間也施展不開的感覺。
武功上,雙方相差無幾,雙方的感受都會有壓力。
那祝懷思邊打邊看,他的心中也涼了半截。
他發現斷崖上站的人,足有近百人,每七八個湊一堆,也不知從什麼所在弄來的「彈石弓」,一張張的拉開來,石頭兜在弓頭上的牛皮袋裡,只一鬆開弦,便見袋中石頭飛向半空中射向遠方。
那老龍幫總舵就在斷崖下,不足十丈遠處,這些石頭沒有一顆落空的。
更令「洞庭三俠」齊吃驚的,乃是他們搏鬥中的敵人,那種動上傢伙不要命的架式,實在大出意料。
那些往老龍幫總舵里彈射石頭的人,根本不管上來的三個人,他們只管射著石頭。有人還冒出一句皮話:「真好玩!」
下邊的人挨石頭,砸死砸傷不少人,他老兄還叫著「真好玩」,確實有夠毒的。
那孫和尚發現只上來三個人,他老兄放心不少,立刻狂叫,道:「老白老李,咱們加把力加把勁,他奶奶的不就是這三個找死的嗎?咱們比賽看看,誰先故倒他們,娘的,我出一百兩銀子!」
那白布衣很爽的粗笑,道:「老大,這就說定了,你的一百兩銀子我已聞到味道了,哈……」
他說著,雙戟猛一緊,直往齊升的懷中撞過去!
立刻,聞得一連聲的金鐵撞擊與刀刃入肉發出的「噗叱」與「噌」聲,不絕於耳!
那齊升本不與白布衣捨命相搏,卻是形勢不對,氣勢上他發覺他們三人很孤單。
雙方搏殺不能在氣勢上稍有低落,齊升犯了兵家大忌,他的氣勢就沒有白布衣的高。
只不過到了玩命的時刻,齊升只好豁出去,卯上了。
他在無法閃躲的時候,敵人的短戟又能鎖擋與捅刺挑扎,他便一咬牙,一狠心,不去阻擋敵人的雙戟,他的刀直往敵人的身上狂殺了十七刀,刀刀見血,但他卻被兩支短戟頂住胸腹往前推。
白布衣的短戟不拔出來!白布衣拚命推動雙戟,而雙戟尖已從齊升的後背露出來了,他還是出刃不已!
於是,齊升生生被推到了崖邊,那白布衣暴抬一足,直踢得齊升的身子往空中飛去,只見白布衣口中厲吼:「殺!」
他抖著雙短戟在空中揚動著,也揚動著從齊升肚子里鉤出的血肉模糊的兩條腸臟!
他聞得往斷崖下落去的齊升,最後—聲厲叫:「啊!」
白布衣也笑,只不過他笑了半聲,便往地上歪去。
附近的黑虎寨人馬立刻奔上來,有人大叫:「二當家重傷了,快!」
孫和尚也聞聲了,他厲叫:「老白呀!你已賺進一百兩銀子了,你他娘可得挺著,只有活著才有機會花銀子,你可別翹毛!」
白布衣拋下手中雙戟,他吃吃笑著道:「老大,白布衣不是他娘的……啊……
我不是個短命的呀!嘿……」
他老兄此刻還笑得出來,確實有夠勇的。
孫和尚忿怒的對準使鐵膽的祝懷恩,就是十八刀狂殺,那祝懷恩也發覺情勢上有些不對了。
他在敵人一輪狂殺中,一點也不敢掉以輕心!
祝懷恩絕對想不到,齊升會同敵人拼個兩敗俱傷,他以為齊升有夠笨的,再是同邱百萬交情不錯,也不值得把老命送在這裡!
只不過這只是祝懷恩的念頭,他明白,如果想在此時脫身,恐怕也很難。
逃回崖下去?這張老臉不好看,殺向崖後面,怕是地形不熟,會更慘哦!
他以為「洞庭三俠」之名聲,今天要送人了。
與李大江殺得血肉難分的段長根,身上的傷還未好,如今又遇上這麼一十不要命的狠角色,他便也有與祝懷恩同樣的想法!
想法相同,段長根邊殺邊對附近狂搏的祝懷恩高聲道:「祝兄,我洞庭三俠已翹其一,我二人也都為老友流了血,拚了命,講義氣,也對得起邱幫主了!」
那浴血拚命的祝懷恩回聲氣癟的道:「段兄的意思……莫非……」
段長根道:「撤,回南方去!」
祝懷恩道:「不是騎虎難下?」
段長根沉聲道:「笑話,我哥們如果撤,憑他們還攔得了?」
祝懷恩道:「也罷,算是對不起邱老幫主了!」
他的話說完,抖手鐵膽十七次猛砸,看樣子還真把孫和尚逼退五丈外!
那面,段長根已厲吼一聲:「走!」
只見他拔身彈起四丈余高,筆直的往崖上躍去。
於此同時,祝懷恩也騰身而上,隨著段長根追去!
與段長根搏殺的李大江帶著鋼錐就要追,卻被孫和尚叫住:「別追了,老李!」
李大江抬頭看著疾去的段長根,道:「放虎歸山吶?老大!」
孫和尚嘿嘿笑道:「你怎不聽他們說,他們不是老龍幫的人,他們是從南方請來助拳的,放虎歸山也是歸南方的山,如果咱們窮追不放,倒顯得我們小氣,趕盡殺絕就有夠太那個吧!」
他又嘿嘿笑道:「我都裝作退閃讓道,何必拚個你死我活?」
便在這時候,老龍幫兩邊林子里,有了喊殺聲,點點影子在移,像幽靈般的移動,仔細看,便發現那是在追逐狂奔。
孫和尚怪聲吼叫:「射石頭呀!你們這些俗仔!」
有個漢子應聲道:「寨主爺,所有的石頭都射完了,附近的小石頭一個也沒有了!」
孫和尚屈指頭算一算,不由得開心笑道:「有夠爽,上千個石頭用完了,大概老龍幫的房子差不多沒有一間完整的了!」
他走近重傷的白布衣,道:「老二,你怎麼樣了?」
白布衣喘著大氣,道:「老大……別管我……跳下崖去!」
孫和尚叱道:「放屁,你他娘的,這是什麼話?叫我別管你,你叫我孫和尚當個不仁不義的俗仔吶!」
他一聲厲吼,又道:「過來四個活的,你們是死人吶!」
附近立刻奔過來幾個黑衣大漢!
孫和尚吩咐,道:「馬上抬著你們二當家下山去!找個地方細心的治二當家的傷,若有差錯,老子砍了你們!」
四個大漢立刻抱起一身是血的白布衣,小心翼翼的往後崖而去。
孫和尚對李大江道:「老李,咱們這就衝下去,殺他個雞仔鴨仔死得沒半隻。」
李大江道:「你是老大說了算!」
孫和尚道:「反正這兒沒有石頭了,殺吧!」
李大江振臂高呼,道:「兄弟們,殺進老龍幫,金銀財寶是咱們的了!」
「殺!」
有了拿金銀財寶做誘惑,黑虎寨的人馬精神大了!
那黑虎寨在十幾年前,與八寶寨是一樣的開山立寨乾的是攔路買賣,自從投入青衣社后,算是「走入正途」,為青衣社幹活兒了!
這些人雖然為青衣社幹活兒,一旦聞得金銀財寶,免不了一顆心乒乒乓乓的跳個不停,愛得要死。
於是,孫和尚領著他的人馬,斜刺里由崖左面的小路殺下山了!
老龍幫的布置應該是嚴的,只不過藍鳳的攻擊計劃都是十分靈活的,如今這已是正面幹上了。
所謂正面幹上,乃是藍鳳率領的青衣社,從大道上奔殺到老龍幫的總舵。
藍鳳是直接殺過來的!
她不用什麼偷襲,因為河岸邊與斷崖上,已經告訴老龍幫,青衣社的人已殺到了。
藍鳳當然不會再率人從林子里偷襲過來!
邱百萬埋伏在兩邊林子里的人馬,幾乎一點作用也沒有用,真是衰透了。
就在藍鳳的人馬已快到老龍幫大門前的場子上的時候,也正是邱百萬與他的人從總舵往外奔出之時!
這時候附近林子里的人,也匆忙的與邱百萬在門口會合了。
邱百萬在大門外發覺殺過來的青衣社人馬,宛如浪濤一般涌過來,他忿怒得全身顫抖不已,他那獨目發出厲烈的冷芒,雙手端著大關刀直逼過去!
迎面,藍鳳已站在邱百萬面前,冷冷瞄著。
藍鳳雙手分別平伸,青衣社的人馬立刻成排的站在她的身後面!
邱百萬的人馬早已擠在大門前,雙方相隔五六步,雙方的人馬忽然沉寂下來。
這時候只有粗氣聲與兵刃碰撞——沒有一人稍動一下!
邱面萬發現藍鳳站在那裡,他端刀奔上前去,吼聲如虎,道:「你這個毒如蛇蠍的查某,為什麼帶領人馬來犯我老龍幫?只為那碰船的一件小事?」
藍鳳冷然,道:「那不是小事,人在江湖,面子第一,青衣社不容別人欺到頭上!」
邱百萬道:「誰欺誰呀?那明明是你們的船撞上我的船,怎說是我們欺你?」
藍鳳訕笑,道:「天下還有人傻到以小欺大的?」
她弄嘲的瞪視著邱百萬,又道:「我們的船小,你們的船大,河面上行船總得有個規定,誰該讓誰不是憑你們一句話就完事,如今事情發生了,雙方已經兵刃相見過一次了,姓邱的,河是大家的河,想獨霸,那得有本事哩!」
邱百萬幾乎氣結,他重重的一頓手上的大關刀,道:「青衣社又有啥本事?若是想交戰,明著來好了,為什麼在後山斷崖拋石頭,這是卑劣的手段,難道不怕江湖上恥笑你們?」
藍鳳冷冷道:「雙方翻了臉,那就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但求獲勝,姓邱的,如今場面已擺在眼前,你還有何話說?」
邱百萬忿怒的道:「你想怎樣?」
藍鳳道:「血洗老龍幫,如此而已!」
邱百萬忽的仰天大笑,道:「你只不過一個查某,竟然口出狂言,要血洗我老龍幫,你以為我老龍幫是一群烏合之眾,酒囊飯袋?你錯了!」
藍鳳瞄眼,道:「交手之後,便明白了!」
邱百萬立刻高聲,道:「老龍幫的兄弟們,今夜是大家生死存亡的時候了,要生存,大家只有拚了,愛拼才會贏!」
「殺!」
老龍幫眾立刻響應!
便在這時,匆忙的自邱百萬身後奔出兩個少年家!
這二人到了邱百萬身邊,其中一人道:「爹,常言道:父憂子擔承,爹的年事已高,這殺敵之事,由我兄弟替你老擔當了!」
邱百萬帶著既憂且怒的眼神,看著兩個後生邱金與邱豹,他重重的道:「此戰攸關老龍幫生死存亡,我父子沒有誰能置身事外!」
他此話甫落,那邱豹舞著砍刀直奔藍鳳殺去,他厲吼:「殺!」
他的人有夠勇的,只不過他快要挨到藍鳳身前的時候,忽然迎面閃出一個巨漢!
這巨漢只一錯身,便抓住邱豹的右臂,他立刻將邱豹連人帶刀舉過頭,「呼」
的一聲拋出五丈外!
邱豹被摔得幾乎岔氣,於是,邱百萬火大了!
他振臂大聲疾呼:「殺!」
「殺!」
藍鳳不叫,她只將左臂—揮,青衣社近二百名漢子,齊聲高喊:「殺!」於是,雙方的人馬相對打成一片了!
那邱百萬見藍鳳身邊巨漢摔了自己的小兒子,立刻挺刀奔殺過去,藍鳳已迎著邱百萬,道:「姓邱的,我馬上證明我的話,你也會知道,同青衣社作對是多麼的愚昧無知!」
邱百萬橫殺暴斬,大關刀發出強烈的流電激閃,藍鳳卻就是不出刀!
她號稱「無影刀」,根本就讓你看不到她的出手。
邱百萬砍殺得宛如發了瘋似的,虎鬚倒豎,獨目幾乎瞥出眼眶外,而藍鳳在閃躲也不反擊!
她為什麼不反擊?
她一直閃掠在片片刀叢里,那身法實在令人嘆為觀止!
藍鳳似乎早就看透了邱百萬的刀法,刀劈之勢未到,她已閃向另一個所在。
邱百萬刀刀落空,還以為藍鳳不敢同他硬幹,他的膽氣在上升了!
青衣社四大護法早就認準自己對付的對象!
老龍幫中最惹眼的四人,他們早已搞清楚!
老龍幫的副幫主「神釣」師懷玉沒有被發現,甚至他邀來的「膠州八怪」也不見了。
這些兇惡的人物去那裡了?
青衣社的二當家「黑鷹」黃濤,就是要找師懷玉車拚的!
黃濤早就認定了,因為上一次拚斗,是由少主尹九郎同師懷玉戰鬥的,雙方都掛了彩。
尹九郎受傷,黃濤的心裡很過意不去,戰師懷玉,那是他的份內事,卻被少主先出手,這一回他在暗中找姓師的,只不過姓師的不在。
師懷玉守在另一個方向,那個地方對老龍幫總舵很重要,如果失據,老龍幫總舵便很容易就完蛋大吉。
那就是老龍幫的西邊坡道林邊,也是個死角所在,就是藍鳳要馬回子帶他的人去攻擊那個地方,只不過那個所在已有了戒備!
師懷玉率領的人馬與「膠州八怪」就扼守在那裡!
馬回子的人馬,早就在那兒同師懷玉的人幹上了!
那兒的殺聲不斷傳來,搏殺得同正面的差不多慘烈!
青衣社的二當家「黑鷹」黃濤不見師懷玉,便指著老龍幫的三個船隊首,對四大護法,道:「去,他們是你四人的了!」
對面奔過來的老龍幫三個船隊首,尚有一個老龍幫總護法包文定,果然也是四個不要命的角色,這些人只一動上刀,簡直就像抓狂了。
八個人立刻捉對廝殺起來!
「黑鷹」黃濤不接殺,他去尋找師懷玉,非幹掉他不可。
他還真的找到了,就在老龍幫的西邊斜坡上的林子邊,那兒一片刀光劍影中,人肉紛飛,鮮血飛濺中,有個半百老者手拿釣竿,神出鬼沒的左打右鉤,還真傷了不少人。
更令黃濤驚怒交加的,是陣中幾個惡煞,有三個逼殺得馬回子身上冒血,哇哇大叫。
看這裡的情況,好像馬回子吃了大虧,只因為「膠州八怪」太兇殘了,兇殘得壓過馬回子的氣焰。
於是,黃濤暴吼如雷,道:「天彪,黃濤來啦!」
天彪就是馬天彪,是馬回子的名字,聞得黃濤殺來,他冒著血還大笑,道:
「真有夠見笑,老龍幫請來這些惡客,殺得馬大爺子手腳也伸展不開了,操他娘!」
黃濤大叫:「天彪,穩住殺!」
他說著,長身奔到師懷玉面前,冷哼一聲,道:「姓師的,你還識得黃大爺嗎?」
正在左殺右鉤的師懷玉,已知道青衣社二當家殺來了!
但他有「膠州八怪」助陣,老神在在的道:「來得好,姓黃的老匹夫,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了!」
黃濤大罵:「放你娘的拐彎屁,你看刀吧!」
燕尾長刀斜劈如電,「當」的一聲,被魚竿擋住,師懷玉的釣鉤已鉤住黃濤的背後,「嘶」聲甫起,已經鉤破了黃濤背上的衣衫!
黃濤覺得背後好像被鉤得皮肉一痛,他不用多說,燕尾刀忽然賣個破綻,等到師懷玉的釣鉤又閃過來的時候,他立刻往敵人的釣線上猛力纏繞,便在這一陣纏繞中,右手用力下壓,燕尾刀直往師懷玉的懷中壓去!
師懷玉如果不鬆手,他就得挨刀!
師懷玉就是不鬆手,他的銅竿往上迎,只不過黃濤不是普通人物,他見敵人橫竿迎上來,他再加上十成力道,當刀與竿相碰的剎那間,燕尾刀順著魚竿滑向敵人的右手背上!
「啊!」
師懷玉的右手背上挨了一刀,手都快斷了。
師懷玉閃躲著敵人不斷的刀劈——他危險了,因為黃濤不打算叫師懷玉活下去了!
師懷玉抖著鮮血,以左手阻止刀勢,倏見一條人影飛掠過來,這人只一出現,厚背砍刀已迎著燕刀拚上了。
這人來得突然,這人的武功也厲害,黃濤幾招以後,不得不放棄殺死師懷玉的念頭,他要全力對付這人!
這人,當然是「膠州八怪」的「坐山虎」石大昌!
「膠州八怪」雖然有一半受了傷,但養息這幾天,又可以動刀了!
他們八人全來了!
其中三人——冷大海,仇一虎,毛向南,正圍緊了馬回子狂砍怒殺,殺得馬回於一身是血——馬回子簡直是用血在洗澡(浴血)般的打架。
黃濤的到來,只是稍稍減輕兄弟們的死傷,因為師懷玉不能為所欲為的縱橫在敵陣中傷人了。
馬回子的人馬也兇悍,不少人頭破血流的就是死不閃躲,他們的彎刀也不住的切過敵人的肚皮,雙方的死傷已是難以估計。
只不過馬回子眼看著要被冷大海三人圍在一道大石邊上了,如果馬回子不能掠出三人的包圍,大約不出三五招,他就會被三人活括捶死在石邊。
這大概就是天意吧!
天意不叫馬回子死,馬回子就算想為青衣社流下最後一滴血也不能,因為——
從山坡上抓狂也似的奔殺過來一批人!
是的,「黑虎寨」的人馬從斷崖上衝殺下來了!
孫和尚的人在斷崖上拋擲石頭,他們的任務完成了!
只要把老龍幫的總舵砸灶,他就達成藍鳳交付他的任務。
孫和尚的人馬殺到斜坡上,那孫和尚一眼便看到馬回子被三個猛漢堵在一顆大石邊,好像胖狼咬一隻老牛似的,有夠癟慘。
孫和尚和三寨主李大江二人大吼二聲:「殺!」
殺什麼人!是敵是友?
只不過這吼聲嚇人,冷大海回頭一看,好大的—把大刀照著他的頭上砍了下來!
冷大海錯身一閃,鋼鞭暴打,回敬一招,孫和尚一聲怪笑,豎起大刀忽然攔腰一砍,冷大海一鞭打空,他忙著橫閃!
冷大海閃的真不是地方,他閃到剛趕到的李大海身邊,他還未曾清楚吶。
冷不防,李大江先出手后出聲!
「咚!」
「砸死你個俗仔屁!」
「啊!」
李大江的鋼錐狠狠的敲在冷大海的頭頂蓋上,便也打得冷大海半個腦袋不見了。
那血與腦漿棍合在一起,激起了淡虹色的腦花,濺了李大江一身!
仇—虎舞著長刀大罵:「操你老娘!吃老子一刀!」
李大江冷哂,道:「你奶奶的!差多哩!」
兩個人立刻拼在一旁。
馬回子喘過氣來了!
圍殺他的人只剩一個「缺嘴」毛向南!
毛向南如今已腹背受敵,他的雙刀只擋住孫和尚的大刀幾下子猛砍,後面,馬回子已掠到他身側,好厲害的一刀,馬回子的彎刀像極了天際閃電,「咻」的一聲,切過毛向南的肚皮。
但聞「嘩」的一聲,好一灘腸臟流了一地!
毛向南就沒有開口叫一聲,張口吐出一股鮮血,噴得馬回子沒頭沒臉。
「刀痕」仇一虎的長刀,好像被什麼東西吸住了——那當然不是被什麼東西吸住,而是被李大江雙臂用力以錐壓住了!
便在這時候,那孫和尚搖著大光頭,到了仇一虎面前,池老兄把刀在仇一虎面前晃了一下,仇一虎的頭朝後閃,而孫和尚就是要他的頭後仰。
孫和尚的刀,反手一切。
「噌!」好大的一顆頭,被他自脖子喉結處一刀切落在地!
這兒的戰局,完全一邊倒了。
「膠州八怪」嗝屁三個了,另外四個人因受過傷,只能在敵陣中衝殺,卻也被他們殺死殺傷不少馬回子的人馬。
只不過孫和尚的人馬已經衝到,使老龍幫的人馬全部變成苦臉一張了!
這只是照上面剎時而已!
那與「黑鷹」黃禱殺得難解難分的「坐山虎」石大昌,就在仇一虎附近,當仇一虎被孫和尚一刀切掉人頭的剎那間。
石大昌厲吼:「一虎……」
他狂殺一刀,逼退黃濤的燕尾刀,人已騰空撲向孫和尚!
他舍黃濤而殺向孫和尚,完全是一個「義」字!
別以為黑道人物沒有氣魄,其實黑道也最講氣魄,「膠州八怪」幾人之間的交情,已超越了親兄弟,就好像「伏牛七煞」一樣,其中一個倒下去,所有的人都落盲目屎。
石大昌這一聲叫,混戰中的「酒怪」宋天來,「花狼」朱白,「粉面虎」方來,「邪和尚」丘大山四個立刻殺出一條血路,往石大昌這面集中了!
那丘大山更高聲大叫:「操他先人吶,仇一虎翹蛋,毛向南,冷大海也都嗝屁,咱們還活他娘的啥勁!」
朱白更帶傷狂叫:「膠州八怪不能同年同月同日同時生,卻願同年同月同日同時死!咱們拼了!」
在石大昌的帶領下,五個惡煞向孫和尚直殺過去!
馬天彪與李大江當然不能站在旁邊納涼。
馬回子的人馬已與孫和尚的人馬會合了!
雙方的人馬士氣大振,殺得老龍幫的人馬往附近擴散開來,仔細看,形勢上已成三個在追殺一個老龍幫的人,那師懷玉也難撐大局——根本就救不了了。
黃濤卸尾追殺過來,正遇上石大昌五人與孫和尚,馬回子,李大江等殺在一起,黃濤掄動燕尾長刀,劈頭便砍,他厲聲大吼:「翹吧!俗仔屁!」
那受過傷的朱白抖著刀反劈過來,卻被黃濤一刀砍在他的右臂上,發出「咔」
的一聲響!
「唔……啊!」
朱白的右臂斷在地上,兀自還微微的跳動幾下,那鮮血流的就像他身上開了個血泉。
朱白叫著,痛的不辨方向,直往人堆里撞去!
他真不幸,因為有四個正追殺的青衣社漢子,見是敵人——剛才朱白殺了幾個馬回子的人,他們此刻翻身了,見朱白抖著血淋淋的斷臂哀哀叫,真是大好機會,四把彎刀一齊出,幾乎是將他亂刀砍死在地上。
黃濤根本不廢話,他對準石大昌就是十幾刀送上去!
石大昌回身便殺,他也眼看著朱白死在亂刀下,他卻也無能為力出手去救。
於是,石大昌又與黃濤二人幹上了!
馬回子彎刀直逼宋天來,兩個人只殺了三五回合,宋天來一頭往馬回子的懷中撞去,他想同馬回子來個同歸於盡。
只不過他撞錯對象了,真夠衰尾。
馬回子從小就在大西北的草原上討生活,草原的兒郎擅長摔跤,草原的兒郎也擅長馬上功夫。
宋天來一頭撞向馬回子的時候,只斗得馬回子一聲怪笑,他上身不動下身動,雙足並起撞向右閃過來的宋天來的上身,於是,馬回子又以快得難以看見的手法,左手在宋天來的左眉處,來一個「順水推舟」!
這是四兩撥千斤的手法,只見宋天來身子不停直往樹上撞去!
「轟!」
宋天來雙手抱住大樹,全身骨節快要散了,他剛自起身,後面一刀砍來!
宋天來大叫一聲「噢!」,他抱住大樹萎坐在一灘鮮血里了——他只剩一隻眼睛回頭瞄,他也罵了最後一句話:「夭……壽的!」
馬回子殺了宋天來,回身直撲方來!
方來正與李大江貼身肉搏,二人正在刀砍錐,錐壓刀,相互之間用力頂向對方,誰也不作稍讓的時候,馬回子的彎刀猶似兩極流電,那麼一現而切過方來的肩背,便也殺得方來旋身厲嗥:「啊!」
他的鬼頭刀落在地上了,李大江一看是大好機會,尖錐在方來的腰眼上猛一捅,那方來吸了一口大氣,翻著白眼被擺平在地上。
「邪和尚」丘大山神來一杖,打得李大江口吐鮮血,直往一顆樹上撞去!
李大江被捶得快癱了,他坐在樹下直不起身!
便在這時候,黃濤與石大昌已殺到難分難解,那石大昌殺的心中寒寒的,因為他只能眼巴巴的看著兄弟們戰死在敵人的無情殺法中,而毫無辦法!
他也知道,他自己也陷入苦戰了!
他當然也大感後悔,只憑師懷玉一句話,「膠州八怪」便把生命拋在老龍幫總舵,想一想有夠呆!
但他此刻只能如此想,卻就是無法擺脫黃濤的狂殺!
就在這時候,孫和尚厲吼如獅,搖著光頭便一刀劈向丘大山!
「唔……噢!」
丘大山被馬回子纏著難以脫身,當孫和尚發覺李大江傷得直不起身時,他毛了心!
他出刀對著丘大山劈去,殺得丘大山幾乎被劈成兩個半人似的,只叫了那麼一聲就翹毛了!
丘大山的狂嗥引得石大昌發瘋也似的歷吼大罵,道:「娘的皮!咱們一齊上路吧!」
他吼叫著,厚背砍刀雙手一抱,吱吱亂叫的往黃濤撞了過去——真的抓狂了。
黃濤揮動燕尾刀,施了一招「怒劈華山」,立刻,便聞得「當」的一聲,緊接著「噌」一聲!
「唔!」
「吶!」
黃濤的大腿上裂開一道血口子,褲眼剎時紅了一大片,當然是鮮血染的!
那石大昌的雙肩在冒血,他的厚背砍刀幾乎被燕尾刀砍落在地上,也不知他那裡來的一股狠勁,卻仍然抱刀旋身往黃濤撞來!
石大昌凶性大發了,反正活不下去了。
只不過在他身子抖起的剎那間,斜刺里一把大刀平削如電,狠狠的切過石大昌的右脅下,便也切得石大昌瞪著一雙怒目跌坐在地上,沒氣了。
附近跑來一個黑衣漢子,手起刀落把石大昌的人頭切落在草叢中了!
這黑衣人正是擅長摔角的馬回子,那個砍死石大昌的人乃是孫和尚。
黃濤對孫和尚與馬回子三人,道:「去,收拾老龍幫的師懷玉去!他的人我交給你們二位了!」
馬天彪笑嘻嘻的,道:「二當家你歇著,咱們的人馬正在追殺老龍幫的一群雜碎,那師懷玉繞不跑的!」
孫和尚道:「回子,咱們去收拾師懷玉,娘的,你看看,河岸那面起火了!」——
雙魚夢幻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