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想當年。
水冰心也是遇上一頭色狼,正在要緊關頭,被勿回島少主衛浪雲見了,於是,幾經波折,水冰心成了衛浪雲的牽手了。
如今造化弄人,衛夫人的女兒也住在這間客房中,也同樣的遇上大色狼,只不過這一回可沒有少年英雄來救美,而是衛珊瑚要自力救濟。
如果珊瑚連這一點心機也沒,她又怎能輕易的離開勿回島,來在這莽莽江湖上追查渾叫主人的下落。
此刻,那關掌柜伸手攔,但當他認清來的一幫人,均是老龍幫的人之後,他使立刻往一邊閃,免得被踹。
開客棧的不怕來人肚皮大,就怕幫會的人脾氣發。
關掌柜開客棧,他不入幫也不入社,為的是好開店,但各路幫會的人,他卻都宰羊。
如今來了「老龍幫」的一批人,一個個橫眉豎眼似煞神般的進了他的店。
這批人進店往後撲,直到后大院。
「如歸客棧」的後院,兩面是客房,另一面灶房夥計們住的通鋪,院中央是花木假山一片大花園。
老龍幫的人知道客房在那裡,他們一間一間的搜,後面跟的關掌柜縮得像俗仔。
有幾間客房還住著客人,被這些人吵醒正要發脾氣罵人,但見這些人都不是省油的燈,有一半手上握著刀,便也只得閉口墊墊的。
兩排客房搜遍,那有少年小姑娘?可也真的巧,如今住的都是北山藥販子,其中一人還認得那大漢,只因為這人的藥材曾經搭乘過老龍幫的大船往海外運。
這人是個小老頭,他吃驚的問大漢:「嗨,那不是老龍幫的海英雄大掌舵嗎?
發生了啥米代志?」
姓海的一聲吼罵,道:「他奶奶的,有個查某真夠狠,下刀子到我們二少主的褲襠里去,這他娘的,比殺了我們二少爺狠十分,我們這是來捉她的,你……你不是……」
那小老頭半帶笑的道:「你的船運過我的貨,張大魁就是我呀!」
「噢!我記起來了,你老是張掌柜,沒想到在這節骨眼遇上,真抱歉,難以陪你喝兩盅了!咱們下回再敘,我找這兒大掌柜!」
不用找,因為關掌柜就跟在他們後面做跟屁蟲。
關掌柜笑嘻喀的走上前來,遭:「各位爺們,看樣子各位爺們是來找啥米郎的嗎?」
姓海的一把揪住關掌柜,他抖著手又揚起手,好像要打人!他的掌未落下,只不過還真嚇得關掌柜用臂擋。
「你……別打人吶!」
「老子火了燒你的店。說,你店裡住的姑娘呢?」
「姑娘?」
「不錯,長得很水的的姑娘!」
關掌柜忙點頭,道:「有,有,有一個!」
姓海的抓得更緊,幾乎提起關掌柜,他嘿嘿冷哼,道:「在那兒,快帶老子去抓人。」
關掌柜指著對面的大客房,道:「姑娘住在那間房,不過她……」
關掌柜話未完,姓海的已怒道:「那間房間是空的!」
關掌柜道:「她剛剛出城去了!」
姓海的怒道:「操你娘,怎不早說!」
關掌柜道:「我沒有機會說,也不知各位爺們進我這客棧找啥米郎,我……」
姓海的用力推開關掌柜,「咚」的一聲把關掌柜推得撞在牆上,又彎下了腰。
姓海的大步往前沖,口中厲吼:「追!」
他帶人剛剛走出「如歸客棧」的大門,他老兄看看左又看看右,揪著臉回身走入客棧。
他又走近關掌柜,吼道:「快說,那查某是往那一個方向走了?」
關掌柜的右手在腰上揉揉,剛才跌的真不輕。
他有些齜牙咧嘴的道:「你們各位爺們是老龍幫的吧?如果……」
姓海的又是一把抓住了掌柜,吼叱道:「哆嗦個屁,你快說!」
關掌柜忙搖手,道:「別再摔我了,老骨頭經不起你用力摔呀!」
「那就快說!」
「我說你們各位別再追了!」
姓海的怒道:「再不說,老子讓你回蘇州賣鴨蛋去!」
關掌柜道:「老龍幫與青衣社,傳說雙方不久以前才火拚了一次,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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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海的咒罵,遭:「娘的老皮,關你屁事!」
關掌柜道:「各位爺們,我就實話實說,昨夜二更剛過,青衣社少主親自把那位姑娘送來我這客棧,當時尹少主就走了,為的是他有急事,那姑娘一人住在我那間客房裡,今天一大早往傲龍崗方向了!」
他的話甫落,一邊有個夥計介面,道:「半夜裡,這姑娘跳入黃河,我看那姑娘有夜遊症!」
「叭!」關掌柜一打過去,打得夥計一元捶捶。
「你多嘴!」關掌柜叱罵那夥計。
姓海的聞得尹九郎,他還真的傷腦筋,憤怒之中有些驚慌,但他只一想,便立刻高聲對身後的弟兄們,道:「傲龍崗離此還遠,兄弟們,加緊腳程尚能追上!快追……」
「追!」大夥一齊吼。
於是,姓海的當先往店外沖,一路出了老通城。
這些卡小去找衰尾了!衛珊瑚既然宰羊尹九郎家住在傲龍崗,她恨不得立刻找上傲龍崗。
她的目的就是那隻被打傷的渾叫,她要找的是渾叫主人,但當她發覺藍鳳只有一人住在半山峰上的時候,她是有些失望,以為勿回島在大驚小怪,而她也浪費這麼多天在這中土,她起笑似的與一隻受傷渾叫追跑著。
然而,那尹九郎的家竟然在「傲龍崗」,這又引起衛珊瑚的猜疑,她定要找上「傲龍崗」看個仔細。
天只一放亮,她便離開了「如歸客棧」,匆匆的走出老通城外。
她並未接受關掌柜為她準備好的豐盛早餐,那桌上的各種小菜她不愛,只包了一包芝麻咸酥餅就走了。她在勿回島上的時候,很少吃到這種可口的酥餅,大魚大肉她早就呷得不想呷啦!
沿著一道小山坡往南行,坡邊的大道真平坦,沿著大道的兩邊還種植著柳樹成行。
大清早,有不少擔菜往城裡去的鄉下人,他們見珊瑚的打扮不似中土人,也都露出奇異的目光。
衛珊瑚並不在意,她還邊走邊呷著手上的芝麻小咸酥餅,而且很開心的呷著。
那年頭,一個女人邊走邊呷是很少見的,又何況珊瑚長得又水噹噹。
漂亮的姑娘邊走邊呷在大路上,那更會引起路人多看她幾眼了。
前面一條淺淺的小河,運河面上沒有橋,九個大石頭成了踏腳石,過河的人就踩著石頭走過河。當然,趕大車或騎馬的人,就得淌水了。
衛珊瑚來到了河邊上,她先是低頭把手放在河水中洗了一下,正要往石頭上踩過去,便在這時候,忽聞後面一陣腳聲傳來,引得她回頭看。
真不少,一批來了十一個人!
這時候,為首的大漢已開口叫:「哈!陰陽河,陰陽界,真是宰人的好所在!」
原來,這條河叫「陰陽河」。
就在魯豫並界處不遠,是有一條小河叫陰陽河,只因為這條河很奇怪,因為有時候夜間水會幹一陣子,有時候白天也會幹一陣子。
那年頭人們對於這種現象弄不明白,於是就叫這一段小河,叫做「陰陽河」。
其實這也受了老黃河的影響,大河有潮汐,每天均有高低潮發生。而這一段小河因為地形的關係,河床有一段會凸出,於是便有時干有時有水的奇怪現象發生。
那追來的十一個大漢,正是老龍幫的海英率領著十個弟兄追來了。
那老龍幫的內部,共分成三個大隊,每一個大隊有大船十二艘,每四艘大船為一船,一個船團使有一個頭兒,這個頭這就叫大掌舵。
海英就是老龍幫的大掌舵之一,他掌管四條大海船,當然,每個船團也有不少江面上行駛的小型船,那不是重點,就不研究了。
巧的是,老龍幫的二少爺邱玉,正率領著海英的這個船團靠泊在老通城附近,那個邱玉自以為老龍幫的二少爺當然不由凡響,他就在夜裡從一家賭坊賭了一陣子,見天色已晚,便找到「如歸客棧」。
於是,他看到有女人往一間客房中送洗澡水,看情形,當然是有女人要洗澡。
是個什麼樣的女人?邱玉可以從房中女人的話聲中聽出來——那一定是個少女。
老太婆是不會發出銀鈴般的聲音。
這便勾起了邱玉的慾火,他決心偷窺,而且他還真的看到一位嬌滴滴的姑娘在弄水——洗澎澎哪!
江湖上,不少男人喜歡看女人洗澡。江湖上,很少女人看男人洗澡。
江湖上的男人希望有女人看他洗澡,正因為這樣,所以女人就會躲得遠遠的。
邱玉就是喜歡看女人洗澡,那當然是看漂亮的女人羅——珊瑚的美貌,幾乎令邱玉當場流出口水!
現在,海英率領著他的手下追上來了!
這批人有的手上握著刀——邱玉在河上吱吱亂叫時,他們便知道發生代志了,有的順手抄起鋼刀奔上岸。
這時候,衛珊瑚卻笑嘻嘻的看著這批老龍幫的人、她仍然站在那河邊的第一塊大石頭上面。
她遠莫宰羊,這些人正沖著她而來的!
海英單手叉腰,戟指對珊瑚吼道:「過來,過來,過來!」
他一疊聲就是三個「過來!」
石頭上的衛珊瑚指著自己的鼻尖,笑道:「喲!是叫我過去呀?」
海英嘿嘿冷笑,道:「這兒還有別人嗎?過來!」
珊瑚道:「幹啥呀?」
海英仍然那兩個字:「過來!」
珊瑚的俏嘴一翹,道:「我又不認識你們,我系按怎要聽你們的話?」
另一個怒漢吼道:「丫頭,你乖乖的跟爺們走吧!」
珊瑚道:「我跟你們走?去那呀?」
海英冷沉的吼道:「去一個你一定不喜歡去的地方,卻又不得不去的所在!」
珊瑚吃吃笑道:「我如果不喜歡的所在,我當然是不會去了!」
海英怪吼,道:「娘的,你也不看看老手們手上拿的是殺人的刀,想挨刀不是?」
珊瑚瞄眼嘲笑:「噢,我宰羊了,你們是昨夜那個小色狼的人,是嗎?」
海英叱罵:「放屁,什麼小色狼!」
珊瑚落落大方的道:「那頭小色狼,先是看我洗澡,好呀……」
她調皮的又問:「你們男人都喜歡看女人洗澡,是不是呀?」
海英又罵了兩個字:「放屁!」
珊瑚道:「看我洗澡也就算了,那小色狼還用下五門的手段,用迷魂香要把我迷倒了不幹好事,他把我扛到了河岸邊,我看他真的不懷好意,所以我才……嘻…
…」
海英幾人聞言,沒理也強說有理的吱吱亂叫起來!
那海英厲吼如虎,道:「真是罄萊講講,你有什麼可證明?」
珊瑚道:「我教訓了小色狼,就是證明!」
海英怒道:「你行兇殺人,卻又編造故事,你這個臭丫頭,你以為爺們是三歲孩子呀?」
珊瑚道:「你們不信?去向你那小色狼呀?」
海英當然相信珊瑚的話,因為面前姑娘實在天真又無邪,但他絕不能承認,如果承認,又如何收拾這個叫人心痒痒的俏姑娘,更如何向二少爺交待!
憤怒的向後一揮手,海英道:「過去兩個人,把這個滿嘴胡說八道的丫頭捉過來!」
立刻就見兩個灰衣赤足大漢,分成兩個方向包抄石頭上的珊瑚。
兩個大漢的手上拿著刀,他們不用刀,分左右都出左手,直往石上的珊瑚抓去!
半旋柳腰出右手,珊瑚只在一人的左手上那麼一碰,便見那人直往另一人的懷中衝撞去。
「轟!」
「哦!」
「嘩!」
河水四濺,兩個大漢跌在一起,提身而起?已是兩隻落湯雞了!
「他媽的!」
一人揮刀就砍,另一人也橫刀殺!
「喲,殺人吶!」
便在珊瑚的話聲里,只見她又是上身仰,然後低著腰肢猛—閃,中途她又將右手碰上頭頂砍下的那個握刀人的小臂。
也不知她用什麼手勢,便聞得「當」的一聲,冷芒飛灑,兩刀相碰的同時,珊瑚忽出左足,在那橫刀殺來的大漢腿旋挑,立刻——「轟!」
只見那人拿椿不穩,立刻又撞上另一大漢的懷中,兩個人又跌在河水裡。
珊瑚卻拍手道:「我不喜歡看男人洗澡,會生針眼,還是回家去洗吧!」
岸上。海英憤怒的大聲吼:「兄弟們,團緊了,小心的下刀殺,娘的皮,海大爺看走眼了,是個辣貨!」
就在他這一聲吼里,另外八人已往河水中淌過去,八個人有四候手上帶著刀,加上剛自河中爬起來的二人,六把刀生生將珊瑚轉在石頭上。
珊瑚冷冷道:「你們都是歹人,這麼多人欺負我一個人,羞羞臉,沒見笑!」
海英見已把珊瑚轉在石頭上,他緩緩的走過去,道:「丫頭,你的身手不錯,卻也抵不住我的人多,熊狼難抵眾犬,好漢也架不住人多,你還是乖乖的跟我們回去,也許,嗯,也許還有活的機會!」
珊瑚道:「去那兒呀?」
海英道:「實對你說,爺們是老龍幫的人,你傷的人正是我們當家的二少爺,你還是乖乖的讓我們帶到我們當家面前,聽候發落,也許我們當家的看你是個姑娘,饒你不死也說不定!」
珊瑚道:「我若不去呢?」
海英嘿嘿冷笑,遭:「由不得你不去,你能逃出我這些兄弟的亂刀殺?」
他很得意,也很自信!
海英心中也想過了——二少爺惹了禍,這不能怪他,而他若將兇手捉回去,這是大功一件!
珊瑚卻冷冷的道:「老龍幫有個小色狼。老龍幫的幫主一下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所以我不去!」
她這是在罵邱百萬,也是在逗逗這些人!
海英果然火大了,只聽他大吼一聲如雷轟:「給我亂刀砍死她!」
吼聲里,刀光現,六把砍刀殺過來,但就在一線流光里,半空中突然一團人影兒出現,珊瑚已在空中甩著橫躍,那麼穩當的又落在第三塊石頭上。
「當!當!」
聲音聽起來就好像在打鐵,河面上第一塊石塊真系衰大尾,六把刀齊砍得石頭碎骨紛飛,火星崩濺!光景如果砍在人身上,怕是早被砍成幾段了!這些老龍幫的人對付一個姑娘也太狠心,出這麼重手,令珊瑚心中很不爽。
那海英以為珊瑚既然認識尹九郎,雙方不久以前才大幹了一場,這是仇家,當然要宰了她!
那珊瑚人剛落在第三塊石頭上,三個怒漢已追擊過去了。
三把刀一齊砍,只見珊瑚的上身又似風吹柳似的,左右閃晃間,便又被她出手撥弄得三把刀撞一起。
於是,她又出腳一踹,便見河水四濺,三個怒漢便又跌在河裡。
緊接著,五個大漢怒罵道追過來。
真快,珊瑚故意賣個破綻,等那第一個追到的漢子一刀劈過來,右手已把漢子的刀奪在手中!緊接著,只見刀光霍霍,河面上冷焰激蕩,兩把砍刀已落入河裡,另外三人也被刀風逼得暴退不迭!
珊瑚卻站在石上弄嘲著道:「好好笑!」
海英憤怒的吼道:「都是飯桶,一個女人你們也對付不了,閃啦!」
十個大漢個個全身濕淋淋,聞得大掌舵喝叱,便立刻往四下里閃讓,但情勢上仍然把珊瑚圍在第三塊石頭上。
海英伸手,道:「刀來!」
一個漢子忙把手中刀遞過來,那海英哼哼冷笑著往河水中淌去。
他不往石頭上走,他心中明白,如果站在石頭上,萬一被這丫頭刀逼下水,自己的面子就掛不住。
站在河裡,自己再怎麼樣,也不會被殺得往河裡躺吧!
海英是看了珊瑚的手法,他的心裡便有了這種應敵的想法,其實,他在出刀之前,便有了怯意。
緩緩的,他往珊瑚的身邊逼過去。
他的刀指著前方——平平的舉著,這樣,讓敵人弄不清楚他的出刀將殺向何方!
珊瑚冷冷的看著海英,但當海英的刀快到她身邊的時候,她忽然拔身而起。
珊瑚在半空中弄著笑,那身段宛似鯉魚跳門,「嗖」的躍上岸,她回頭著,河中大漢們驚異的看著她……
海英更是吃了一驚,他的刀指向身子前面也忘了收回他的刀!
他滿臉驚異的吼道:「驚死郎,你的武功卡好!」
珊瑚大笑起來,她雙手叉腰,上身亂顫,那模樣還真的天真浪漫。
她忽然收住笑,道:「你說我的武功好,你們系啥米郎?」
海英忽對河中呆立的大漢們,吼道:「兄弟們,丟臉不能丟在一個丫頭手裡,看她那模樣,就算是挨她幾拳,還不等於是粉拳按摩,不痛不癢,咱們的傢伙只要招呼著一下子,這一仗咱們就露臉了!」
被奪去刀的漢子,道:「大掌舵,她手上也有一把是我的刀呀!」
海英沉聲道:「別怕,那把刀由我去對付,你們圍緊了,只管下狠殺!」
他邊說邊往岸上走,走的河水嘩嘩響。
這批老龍幫的人,有一半未穿鞋子,不是他們不穿鞋子,只因為他們在船上幹活,大木船每天都用河水清洗好幾遍,船上的人早巳習慣光著一雙腳丫子,還有的人便根本不備鞋子,光腳幹事最方便。
十一個大漢淌著水,嘩哩嘩哩的追上岸,很快的又把珊瑚圍在中間。
海英以為珊瑚少年,他從開始使動心眼,道:「丫頭,今天海大爺與你比高下,定要分出個高下,你若再躲閃,就不是英雄!」
珊瑚吃吃笑道:「我明白了,誰逃誰就是俗仔!」
海英立刻點頭,道:「不錯,誰逃誰就是俗仔!」
珊瑚一笑,道:「好,你不想當俗仔,所以我叫你們去當俗仔……」
海英面色一沉,斜著一刀砍過去,他狂吼:「上!」
十個大漢往上圍,這一回珊瑚果然未再閃,不過她卻神奇的舞起一路十分怪異的刀法,配合著她的步伐,便閃呀掠的,似個花蝴蝶般穿梭在這批狂殺又喊叫的大漢們之間。
也只是過眼雲煙間,便聞得「哎呀」之聲傳個不斷,有的砍刀上了天,緊接著鮮血也在標濺,七八個大漢把著右臂哀哀直叫。
海英十七刀未碰上對方的刀與人,他的右肩上卻挨一刀,刀口從破衣處還看得見那鮮紅的肉在卷!
海英拋刀往外閃,十一步幾乎只邁了五下子——正是兩步並成一步躲!
珊瑚雖在遊走,她的嘴巴可沒閑著,道:「先是把你們殺傷,然後我再把你們每個人砍斷一條腿,叫你們走不回河岸上……」
她說著,忽見她手中的砍力發出無數冷芒,幾乎成層,力聲咻咻,卷著地面往那批受了傷的漢子們殺去!「快逃,你們這些飯桶!」
吼吃的是海英,老龍幫的大掌舵。
海英邊叫邊逃,他逃在大漢們的最前面,於是——於是,珊瑚收住刀,她尖聲大笑。道:「誰逃是俗仔,嘻嘻……
你們都是俗仔了!「
逃得海英沒回答。
那些大漢們沒有一個回答,只不過他們的心中可想的是一樣的,那就是寧當俗仔,不做鬼——又沒有起笑!只不過海英是挨了一刀,他並不難過!他很安慰,他幾乎在心中笑起來,因為肩上挨一刀,回去的報告——告訴二少爺,他也是為二少爺挨的刀,多感動人哪!老龍幫的人追得快,逃得也不慢,剎那間,逃得無影無蹤,當然是逃回老通城去了。
呆立在陰陽河岸的珊瑚,看看手上的刀,笑笑,然後把刀拋往河邊的草叢裡去了!
她不能拿著刀,往傲龍崗上去吧!
尹九郎的家是個什麼樣子,她還未弄清楚,怎好帶刀往尹九郎的家裡跑。
緩緩的,珊瑚踩著河上的石頭過了河,她自懷中又取出那包芝麻咸酥餅,一路呷著往前走!
她看起來走的並不快,實則比小跑還要快,勿回島的跑步武功——行雲流水步,她已在不知不覺中使展出來了!就在夕陽快要碰山頭的時候,珊瑚站住腳,她四下里瞄了一眼,聳聳肩。
她仍往前走著,只不過她的心裡在想著,這些人好像不是「老甲魚」說的強盜。
老甲魚正是勿回島上教會珊瑚羅漢十八跌的高人,他自稱老甲魚,珊瑚也就叫他老甲魚。
老甲魚不但教珊瑚武功,他也把扛湖軼事當故事般的說給珊瑚兄妹三人聽。
附近的林子時藏著人,珊瑚早已看見了,她裝作莫宰羊而已。
於是,她走到一座竹林邊,大道旁邊上有個野店,兩個老人家在門口打屁,見來了個姑娘,其中一人便站起來迎上去。
「姑娘這是出遠門了?」
「你按怎宰羊?」
「姑娘風塵僕僕的,這條路又是連著老通城南下,就是去洛陽的路,路遠,自然是出遠門了!」
嘻嘻一聲笑,珊瑚道:「我不去洛陽,我往傲龍崗上去看看!」
只這句話,便見另一老者走過來。
那老者滿面堆下笑,道:「姑娘,你怎麼么知道傲龍崗?你知道傲龍崗系啥米所在嗎?」
珊瑚搖搖頭,道:「那你告訴我,傲龍崗系啥米所在!」
老者看著老者,兩個老者在搖頭。
珊瑚的心裡在竊笑——老奸巨猾呀!一個老者指指店內,道:「姑娘,你累了吧,進去我給你沏碗茶,你若是餓了,現成的陽春麵我給你送一大碗!」
珊瑚還真的餓了,她點點頭,道:「我呷面!」
她往屋中丟,她發覺店內被煙薰的黑漆漆——好臟!
她移過一張椅子坐下采,問道:「老掌柜,你還未曾告訴我,傲龍崗是個啥米所在呢?」
那老者把面放在珊瑚面前,也坐在桌邊,笑道:「姑娘,你呷吧!」
另一老者也坐一邊,只是仔細看著珊瑚不開口。
珊瑚扒著面,她吃得津津有味。
那老者好像很高興的樣子,又道:「姑娘,你是否認識傲龍崗啥米郎吶?」
「你按怎宰羊?」
「老漢猜,你若不認識人,怎麼會來傲龍崗?」
珊瑚一笑,道:「原來你還沒有老糊塗嘛!」
兩個老者覺得這個姑娘真調皮,倒也覺得自己彷彿也少年了。
珊瑚笑道:「我說你們沒有老糊塗,你們怎麼又變得老糊塗了?」
兩個老者不笑了。
他倆個馬上又是一愣。
「你說我兩人怎麼老糊塗?」
「如果你們不糊塗,就應該知道我是來找人、找一個當然我認識的人,你們問我是不是認識傲龍崗的人,豈不是多此一問,只是有夠呆才會多此一問!」
老者吃吃一笑,道:「有理,老漢多此一問。」
另一老者,道:「那麼,姑娘,老漢我來問問你,你找啥米郎吶?」
珊瑚呷得快,大碗面已經全下了肚子。
她這時笑了,道:「多少銀子呀?」
老者笑笑,道:「姑娘。你要找什麼人,只要我找對了人,這碗面不要銀子!」
珊瑚笑笑,道:「這麼一說,我明白了!」
老者道:「你明白啥米?」
珊瑚道:「你二位都是傲龍崗的人,是不是?」
老者兩人互看一眼,兩個人笑的開心。
珊瑚道:「好笑嗎?」
兩個老者收住笑,其中一人道:「姑娘,你已經來到傲龍崗了!」
珊瑚迷惘的問道:「這兒就是傲龍崗呀?這……」
那老者又問:「姑娘,你找那一個?」
珊瑚有些失望的道:「我不是來找你們的,唉,跑了一天,原來傲龍崗就是這麼一家野店,唉……我呀……我好可憐喲!」
那個老者聞言又是一笑,遭:「姑娘,你說出個名字,看一看老漢莫宰羊呀!」
珊瑚又是一聲嘆氣,道:「啥米少主少主的,原來在外面虛撐門面,根本就是沒錢人,我看呀!那匹馬也必須是從啥米所在偷的!她自言自語,說的當然是尹九郎!尹九郎的一身裝扮不俗,尹九郎的那匹是良駒。
青衣社少主的馬,當然是千里良駒,只不過此刻珊瑚都氣餒了,怎麼會是這種破落戶模樣?另一老者似乎聽出什麼來了,他忙又笑道:「姑娘,你自言自語的少主,是什麼意思?」
珊瑚道:「屁的少主,窮小子而已,二位,我要走了,我不想今夜住在你們這兒過夜啦!」
她推桌而起,正要往門外走,那老者已伸手來攔住,笑笑,道:「別走,別走,你還未說出那個人的名字叫什麼,你怎麼說走就走了!」
珊瑚搖搖頭,道:「那個人叫窮小子,可憐小子,我白白的來到這兒!」
老者哈哈一笑,道:「姑娘,你以為傲龍崗就是這麼一家野店嗎?」
珊瑚精神一振,立刻又回過身來,笑問:「老人家,你是說這傲龍崗還有別的人家嗎?」
那老人道:「傲龍崗只住一個大戶!」
「啥米款的大戶?」
「大到能叫你大吃一驚?」
「那麼,在啥米所在?」
「姑娘,你得說你要找的系啥米郎?」
珊瑚笑笑,道:「這個人叫尹九郎,你們二位老人家認識尹九郎嗎?」
兩個老者一元捶捶的呆了眼。
他二人當然知道尹九郎,青衣社的少主,他們的少主人,豈有不認識的道理。
珊瑚見二人怔在那裡,便不由得笑問。道:「怎麼了,可認識?」
幾乎二老一齊回答:「認識!」
珊瑚道,「那他住在那兒?」
二老人對望一眼,其中一人十分恭敬的道:「敢問姑娘,你找尹九郎有啥米代志呀?」
珊瑚道:「尹九郎是我的朋友呀?」
其中一人怔了一下,再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珊瑚幾眼,卻自語道:「美是美,可是有點野性!」
珊瑚道:「啥米野性?」
那老人知道自己說溜了嘴,忙笑笑,道:「老漢是說姑娘你長的很美,可也眼生得很……」
「眼生又是啥米東東?」
「眼生說法是過去日子裡我們從未見過你呀!」
「這沒關係,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就是朋友了,我也是剛認識尹九郎…
…」
她頓了一下,又回:「噢,對了,尹九郎的家住在那兒?你們對我說呀!」
那老者道:「姑娘,先說說,你叫啥米名字?」
「我叫珊瑚!」
「珊瑚姑娘,你來得不巧了!」
「怎麼又不巧了!」
「我們的少主不在傲龍崗,他有事外出了!」
尹九郎去三個地方,那就是「惡狼谷」去找馬天彪,「黑虎寨」去找孫和尚,另外就是去安慰白玉堂。尹九郎是從老通城走的,他把珊瑚留在老通城內的「如歸客棧」。以後,便先往惡狼谷去了。當然,也是他娘藍風的指示。
尹九郎欲在青衣社中揚名立萬,為未來青衣社當家的寶座鋪路搭橋,他就得殺出一條通往當家的道路。
尹在山一再的叫孫子率眾出擊,他的目的便是如此。
尹九郎再一次準備撲擊老龍幫,他那有時間同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子泡在一起。
尹九郎不是花心公子哥兒——他娘藍風就不會寵他當少爺。
尹九郎當然自己也是雄心萬丈了!——
雙魚夢幻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