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藝成下山濟世行
殷鴻飛好奇問道:
「雲大哥,你這樣做是……」
「這青石雖說元神已不在,但他的本命石亦不容許遭到外來的侵害、破壞,他的元神已化成普通人,無力再保護本命石,我方才施法在青石四周布下『神劍法輪』,護衛這青石,算是盡點心力……』
殷鴻飛感動道:
「雲大哥……你不但法力高強又心存善念,處處為人著想……真令小弟佩服不已。」
雲長風輕笑道:
「你把我說的太好了。呃——現在我們回鎮上辦另外一件要事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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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長風要阿飛到鎮上買些糯米、硃砂、地骨等法器回來。
阿飛有些納悶地道:
「要不要買些黃紙回來呢?」
雲長風微笑反問道:
「要黃紙做什麼?」
「用來畫符啊……」
雲長風搖頭答道:
「不,這次不用,我用的是『掌中符』!」
「掌中符!」
「你快去快回,到時候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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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飛回到家中時,見到雲長風正和殷憶柔在微笑談著話,他輕咳了咳,笑道:
「雲大哥,你要的東西我都買回來了。」
「嗯。」雲長風起身走向他道:
「阿飛,你先喘口氣,休息片刻。半炷香后.我們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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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惡道童虎曾劃下道符二十貼,分紅青龍鎮居民,宣稱是「平安鎮宅符」。事實上,那不啻是可怕至極的追命符,如果有人將那符當真貼在門宅上,那麼那家大小的三魂七魄,會被童虎攝去,變成與白痴沒有兩樣的廢人。
阿飛聽完雲長風的話后,不禁恨聲罵道:
「那童虎真是陰險.這麼惡毒的手段也用得出來……」
「他就是要吸取愈多人的精魄.他的傷才會好得更快,法力也才能恢復。」
「太可惡了……」
雲長風冷然道:
「所以,現在我要收回他放出去的符,破了他的妖法。」
話畢,他足踏天罡七步,左掌吸取烈陽真氣,右手食、中二指輕沾硃砂紅墨!
雲長風一面口念神咒,中、食二指迅速在左掌上劃了面道符。
說也奇怪!那分明是硃紅色的字跡,雲長風喝聲中,他的左掌中心起了陣金芒,明亮耀目,令人不敢逼視。
緊接著.四面八方忽然「倏」地飛來—張一張道符。
那些道符正是童虎先前所面的符咒,出現得很快,很急,又迅速被雲長風的左掌吸引過去。
到最後—張也在他手中時,雲長風再揮袖,抖腕,射出那一束符咒紙,那些符紙刀一樣地射人身前三尺土中。
雲長風取出先前備好的糯米,灑在那符咒周圍,糯米一觸及土面,立刻「嗤」「嗤」地冒起火來。
在符咒化為灰燼的同時,雲長風再灑下地骨露,那些灰燼便形同烏有,一丁點也不剩了。
殷鴻飛總算大開眼界,又一次見識到雲長風精深高絕的道術。
雲長風拍拍身上的灰屑,笑道:
「那二十張道符,已經被我毀去,童虎的惡計亦無法得逞了。」
阿飛驚嘆道:
「雲大哥,你的掌中符真是厲害無比。」
雲長風意味深長的笑道:
「只要肯用心苦練,勤學,相信你也會有所心得、成就,最重要的是,符乃命也,即奉佛祖、神仙之法令,以驅邪、伏魔、護佑、賜福於持符之人,如果本身不忠不孝、不仁不義、心術不正不但適得其反,更會招來禍靈……」
殷鴻飛謹記在心,連連點頭。
殷憶柔雖然傷心,難過,但她並沒有要阿飛留下,反而要他早些動身,趕去赴白水老人仙居之處——「傲來峰」習藝修道。
阿飛低聲道:
「姊……。你一個人過日子,我真不放心……」
「傻弟弟,我會自己照顧自己的……」
「姊……」阿飛又道:
「如果你要我留下別去……」
「不!」殷憶柔打斷他的話道:
「這是你的機緣造化,為了不讓那惡道再去害人,你有責任、義務趕赴傲來峰,等你學會道術,除去那二名惡道后,姊姊下廚作你最愛吃的飯菜等你回來……」
阿飛目眶一陣濕熱,哽咽道:
「姊……可是你一定要保重啊……」
殷憶柔笑中有淚,握住阿飛的手道:
「你到了傲來峰要專心習藝,知道嗎?」
「嗯。」阿飛堅強地站起,一字一字地肯定說道:
「姊,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第二日一早,殷憶柔回家時,眼淚仍然如斷了線珍珠地紛紛落下。
殷憶柔無意瞥及桌上的一紙素箋.上面寫著珍重二字,旁邊還有一顆龍眼般大小的珍貴明珠,那分明是雲長風留下的。
殷憶柔雖然還在掉淚但淚中有知,內心充滿了希望。她會耐心守候.一直等到阿飛和雲大哥回來,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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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長風和殷鴻飛離開青龍鎮,已有半個月的辰光。
這些日子以來,雲長風教了阿飛一些心法及口訣,另外還指導他拳腳、兵器等搏擊功夫。
阿飛無比聰明,天資過人,學得快,記得牢,日有所進,雲長風對他的進步十分滿意,便又教授阿飛÷些奇門遁甲,及五行陰陽之術。
而阿飛十分好學,一有空便反覆練習,不懂就問.甚至舉一反三,觸類旁通,進步神速。
這—日,雲長風二人行至半途,雲長風停住馬兒,笑道:
「前面有棵大樹,我們正好在樹蔭下憩片刻。」
「雲大哥,呃——其實我也真的累了,幸好提起,不然我整日騎在馬背上,腰都快直不起來了哩……」阿飛笑答道。
阿飛拴馬於樹下,擦擦額上的汗,取出背上的水袋。笑著遞給雲長風道:
「雲大哥,清水。」
「我不渴,你喝吧。」雲長風微笑婉拒道。
阿飛接過水袋,仰口牛飲而下,覺得十分痛快、舒服。
雲長風微笑望著阿飛道:
「慢慢喝,別嗆著了。」
阿飛有些不好意思地楞笑起來,開口問道:
「雲大哥,還有多久才可到傲來峰?」
「嗯,快了。」
又是這個回答,三天前阿飛問這個問題時,雲長風也是這樣說著。
雲長風見阿飛悶不吭聲,於是笑道:
「對了,前些日子我教你五行學術,陰陽之分,你可還記得?如果沒忘記的話,你再把五行的相生、相剋說與我聽……」
阿飛精神一振笑道:
「五行相生乃指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而五行相剋的程序是: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雲大哥,我說的對不對?」
「不錯。」雲長風點頭笑道:
「而這五行相生,相剋的關係亦可應用於五臟間的聯繫,譬如相生的順序依次是肝、脾、腎、心、肺而至肝……」
「你的領悟很快。」
「還是雲大寄教導有方。」殷鴻飛謙虛地笑答道。
雲長風忽然嘆息一聲,臉色沉重起來。
殷鴻飛納悶問道:
「是不是我說錯什麼了……」
「沒有,我只是不能再教你了。」
「為什麼?」阿飛詫異道:
「雲大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了。」
雲長風被他的認真焦急神情逗得一笑道:
「你別緊張,什麼事也沒有,只是雲大哥今日要你分手,去追捕那惡道童虎……」
「這樣……」阿飛喃喃應聲著。
「幸好,『傲來峰』距此也只剩下三日左右的行程,你應可平安到達……」
阿飛是個明理的人,他明白雲長風去追那童虎的重要性,他只是為了要和雲長風分開有些悵然若失之感。
雲長風緩緩又道:
「事實上,追捕童虎的事,業已耽擱太久了……」
「雲大哥,我知道。你儘管去捉那惡道好了,我會自己到『傲來峰』的,你不用擔心……」
「嗯,很好。這些夭我也教了你不少,真要登堂入室的話,還要靠師父他老人家指引你。
最重宴的是你要牢記:『正氣內存,則邪不能侵』……」
阿飛把雲長風的諄諄善誘都記在心中,不敢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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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天後,殷鴻飛飛到了傲來峰山下,眼見群山環繞,草木青郁,一石一木都充滿了靈秀之氣,阿飛頓覺精神一振,連日來的奔波趕路之苦都拋至腦後了。
阿飛當下三步並作二步,飛快地沿著山路跑上去。
他一直跑,直到累極了,才放慢腳步喘息片刻,然後興奮的心情又催促著他再接再厲,頭也不回地往上爬。
他不知過了多久。
阿飛忽然聽到一陣微弱的呻吟聲,那像是有人受傷的哀號聲,斷斷續續地,隔著自己大約有七、八丈左右。
很快地,阿飛看到了那個人。
那是一個年約五十開外的老柴夫,就躺在地上那邊抱著腳喘氣哀叫,像是受了不輕的傷,站不起來。
「老丈,你怎麼了?」
阿飛出自善意,好心地走近一瞧。
那老柴夫眼神一亮,喜道:
「小兄弟,你來得正好,我被毒蛇咬了,不能動了啦……」
阿飛看過他的傷勢后,皺眉道:
「這種蛇,毒性不小;必須趕緊將毒液吸出才成……」
阿飛以前是一名出色的獵人,毒蛇猛獸都見識過不少。
那老柴夫的右小腿長滿了癬瘡,既腥且臭,叫人望而生畏,十分噁心。
阿飛猶豫了片刻,猛地吐了一口長氣,然後低下頭對著那老柴夫的傷口吸吮起來。
他雖然已經盡量閉住呼吸了,但是那薰人慾嘔的臭味仍差點令他窒息,口中吸出的毒液和血又辛又辣,使得阿飛滿嘴發麻,苦不堪言。
剛開始吸出的血是黑褐色的,直到血水又恢復了原本的鮮紅時,阿飛這才鬆了一口氣道:
「老丈,現在應該沒事了,我再為你塗上一藥粉,傷口會復原得更快……」
阿飛探懷取出了一瓶藥粉倒部分在那老柴夫的腳上笑道:
「你現在覺得好多了吧……」
那老柴夫只是嘿嘿一聲乾笑,好像不是十分滿意。
阿飛也不以為忤,轉身就要離開——
「喂,小夥子,你別走!」那老柴夫叫住了阿飛。
「還有什麼事?」阿飛停住身子,回過頭問道。
「當然有!你必須背我下山!」那老柴夫老氣橫秋地命令著。
阿飛道:
「我還有事要上山,何況你的蛇傷已經解了啊……」
老柴夫蠻不講理地冷哼道:
「小夥子,你將我一人丟在這兒,我又走不動,一會兒遇見什麼猛獸的,我還有命在嗎?
哼!」
阿飛心裡有些生氣,自己替對方吸出了蛇毒,對方竟連聲謝謝也不說一聲,還如此賾使氣指,真是討厭!
但他想了一想,老柴夫說的也對將他一個人放在這兒,還是不妥當.如果又來了毒蛇、猛虎,實在危險。
阿飛嘆口氣道:
「好吧,老丈,我先背你下山吧……」
阿飛背起了那老柴夫,往下山途中行去。
等到阿飛將那老柴夫送到山下時、已經是黃昏時刻了。
阿飛急著想上傲來峰求見師父,於是稍作休息,喘口氣后、便又立刻趕路上山,沒有絲毫耽擱。
這一次他跑得更急,更快了,額上汗水不斷落下,就連衣服也濕透大半。
就在月亮探出雲端的時候。
阿飛到了半山腰,也是先前遇見老柴夫的地方。
就有這麼巧!『
阿飛又看到一個人躺在地上。
但,這是一個女人,赤裸的女人。
那女子不知何故昏倒在地,衣服、飾物掉了一地都是,像是遭人打劫,又像是被人劫色失身。
雖然不是白天,可是在近距離之下,阿飛仍然可以看清那赤裸女子的輪廓和身材,正就是那種成熟少婦年紀大小,肌膚雪白,胸部豐滿,小腹微凸,足以令人心猿意馬。呼吸加快。
阿飛看了一眼,便覺面紅耳赤。
那赤裸女子的美貌和身材確實太誘人,在這種情況下,任何一名正常男子恐怕都會心旌震蕩。突生遐想。
阿飛儘力使自己冷靜下來,低頭沉思.心裡暗忖道:
「這女於還沒死,只是昏迷過去罷,我應該救她才是,上山的事也只有先擱下了……」
打定主意之後,阿飛走近女子身邊,目光一瞥及那誘人的胴體,便立刻閉上雙眼,然後他撿起地上的一件衣服蓋在那女子身上,接著輕輕搖那女子的肩頭喚道:
「姑娘,醒醒……」
那昏睡中的少婦很快便醒過來。
阿飛別過頭去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姑娘,我路過這兒,見到你昏倒在地,呃……所以叫醒了你,看看有沒有我能幫忙的地方……呃……」
突然——
那少婦開口道:
「小夥子!你自己幫了你自己大忙了!」
這句話有些奇怪!阿飛一時會意不過來。
更奇怪的是,這明明是一個女人,說話的口音卻像是大男人!
阿飛一驚一怔,這聲音很熟啊!
那少婦笑著又道:
「傻小子,看清楚我是誰吧!」
那少婦只是用手在臉上輕輕一拂,突然之間就變成另一張臉。
那張臉阿飛並不陌生,正是先前遭毒蛇咬傷的老柴夫,可是他怎麼一會兒又變成女人呢?
「你……你……」阿飛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老柴夫慢慢地轉過身去,不可思議的事也發生了!
等他再面對阿飛的時候,已經完完全全變成另外一個人。銀髮皓眉,面貌慈樣,一身白衣,仙風道骨,宛若天上神仙。
「殷鴻飛,你我二人有師徒之緣,還不快拜見師父!」
原來這老人便是白水老人,雲長風的授業恩師。
殷鴻飛當下立即跪拜道:
「師父在上請受小徒三拜!」
白水老人欣慰地笑道:
「好,好,你果然沒讓為師失望,是個宅心仁厚,德義兼俱的好青年……」
殷鴻飛如今恍然大悟,明白了一切。
白水老人扶起了殷鴻飛,寓意深遠地道:
「你能夠濟弱扶傾,見美色而不亂心性,已是非常難得。現在你同為師在『傲來峰』習藝,還要能夠做到韜光養晦,鋒芒閃斂,如此,我紫陽一教才可在你手中發揚光大……」
殷鴻飛正色道:
「徒兒絕不會辜負師父的期望。」
「很好。現在你跟為師回『紫郭仙洞』,用心學習紫陽絕藝……」
「是!」殷鴻飛恭聲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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勢連天界,名為傲來。
青青翠翠的青松;猗猗亭亭的綠竹;蒙蒙茸茸的碧草;古古怪怪的古樹;亂石堆山,宛若伏虎;奇花馥馥,真是無限景緻,人間仙境。
在傲來峰習藝的日子,一晃眼過了三年。
千多個日子以來,殷鴻飛學得用心,練得勤奮,再加上他的領悟力超出常人甚多,往往能夠舉一反三,觸類旁通,進步之快令人咋舌!
尤其甚者,他的天眼已開,又具仙骨慧根,三年以還,早巳將紫陽絕藝的菁華全數習得,記在腦中。
白水老人曾經對殷鴻飛說過,除了功力和對敵經驗不足之外,殷鴻飛的一身道法和雲長風已是在伯仲之間,不相上下了。
殷鴻飛的神通天眼,上看天庭,下觀地底,中看人間千里,更是修道中人夢寐以求的道家至高仙術之一!
距離功德圓滿之期,已在不遠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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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寒冬。
又是飄雪。
阿飛一人在雪地中,沉思片刻后,只見他口念神咒,雙手凌空輕招,「倏」地招了十八道金色符紙在手中!
阿飛忽地脫手將道符射出!
一十八張道符,宛如一十八柄飛刀,獵獵作響!
他再大喝一聲:「起陣!」
那一十八張金色道符陡然化成三十六張!
三十六張金符又立刻幻化成七十二道金符!
金符凌空迴旋,微泛金芒,看似毫無章法地在空中飛舞著,事實上,卻又隱含著九宮八卦的神奇變化!
殷鴻飛突然離地飄起!
飛身至七十二道金符之中!
在他口中念咒的同時,金符全部停在半空不動,緊接著他雙手朝空虛畫了一個太極圓弧!
「轟」地巨響聲起!
金符立即筆直射入地面,排成一個八卦圖形!
殷鴻飛一個人突然幻化分身成八個!
八個殷鴻飛同時出現!分別站在八卦的八個方位之上!
他一出掌!
只見八個殷鴻飛同時出掌,神奇已極!
殷鴻飛再一念咒——
八個人又立即消失,一個也不見!
那種景象,就像是阿飛突然變成一具幽靈,消失在空氣之中了!
在這陣法中,阿飛已經練成了分身幻影,隨心所欲的至高境界!
這個陣,就是紫陽道法的絕藝之一:「生死晦明」大陣。
阿飛收陣的時候,嘴角浮出了笑容,忖道:
「我終於練成了……太好了……」
殷鴻飛難掩滿腔興奮,得意之情。
一時童心未泯,抓了一把雪花在手中,高興地擲向空中,一邊喜道:
「師父說過,等我練成了『生死晦明』大陣,就可以下『傲來峰』了……今天,我真的練成了……」
阿飛迫不及待地奔回紫郢洞,要把這好消息告訴白水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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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水老人靜靜聽完阿飛的話,微笑頷首道:
「你果然練成了,很好,很好……」
阿飛笑道:
「是師父教導有方。」
「最重要還是靠你自己努力。」
阿飛興奮之餘,自覺一顆心像火炭一樣地燃燒著。
白水老人掐指算了算,慈祥地又對阿飛道:
「時候也到了,你明便啟程下山。」
「這麼快……」阿飛還是有些驚訝。
白水老人笑道:
「三年多了,你也應該下山走走,將你所學的紫陽教絕藝發揮出來,鏟奸除惡,造福人群才是。」
「徒兒不會忘記師父的教誨!」
自水老人滿意地一笑道:
「為師相信你定然能夠做到。不過,你這次下山要對付本門的叛徒柳龍,一路上會有不少的災劫和危難,為師要送你兩樣法寶……」
白水老人右手探懷,取出一隻白玉尺道:
「這隻白玉尺是千年瑰玉所做成,蘊含了日月精華和天地靈秀之氣,能夠辟百毒,鎮妖魅。伏萬鬼,妙用無窮,帶著它,你可以度過許多大劫。」。
阿飛又興奮又惶恐地接下白玉尺。
說也奇怪,那白玉尺到了阿飛手中,顏色竟由純白轉為鵝黃,泛浮著一層橙色的霞芒。
「師父……這……」
白水老人呵呵笑道:
「不用奇怪,那是因為你的道法不及為師。有朝一日,等你的法力到了為師這種境界,白玉尺也會變成原來的白色……就像這樣……」
白水老人隔空虛抓,那白玉尺便神奇地飛回他的手中。顏色又迅速轉為雪白!
阿飛再接過白玉尺時,又恢復了原先那樣的淡黃色澤,隱隱還帶著一抹橘紅。
自水老人再輕吐真咒,右手便多了一件紫色道袍!
「阿飛!」白水老人和藹地又說道:
「這件道袍是紫陽教的鎮教法寶之一——『八卦紫授仙衣』,你便將它穿在身上吧!」
白水老人只是輕輕朝殷鴻飛身上一指!
說也奇怪——
那八卦紫授仙衣便「忽」地穿在阿飛的身上,宛如訂製一般合身。
阿飛興奮其名,說道:
「師父,這『八卦紫授仙衣』太貴重了,徒兒……」白水老人笑著接道:
「這是你的機遇和仙緣,有了仙衣防身,你可以逃過三次死劫……千萬別弄丟了……」-
阿飛跪下拜道:
「多謝師父。」
「呵呵……起來吧,你我師徒也不是外人,你就當作為師送給你的防身之物,妥善保存就好了。」
殷鴻飛起身再問道:
「師父,徒兒下山後,什麼時候再回來探望師父您老人家?」
白水老人忽然嘆了口氣道:
「阿飛,你我師徒二人的緣份也就到今日為止了……」
阿飛猛地一怔,叫道:
「師父……」
「為師算過了,明日便是為師的飛仙之日。」
阿飛聞言喜憂參半,他心喜的是白水老人終於修成正果,榮登仙界,憂的卻是這三年多來,師徒倆早已情同父子,如今要分離,心中有說不出的不舍和難過。
白水老人輕拍他的肩膀道:
「阿飛你這次離開『傲來峰』后,凡事要謹慎小心,自己照顧自己,懂嗎?」
阿飛覺得目眶一陣濕熱,再度跪地道:
「徒兒明白,師父……」
「好了,別說那麼多了,男子漢大丈夫哪來那麼多眼淚,你趕緊去收拾一下東西,明日一早好下山。」
「師父,徒兒想在您身邊守候,直到師父飛仙離開……」
白水老人笑道:
「傻徒兒,你是想害為師到時候老淚縱橫的上仙界,是不是?」
「徒兒只是想……」
「不行!總之你明天一早就離開。你有重要的事要去做,不要再耽擱了。」
阿飛忍住滿懷的悲痛道;
「是的,師父。」
他從來沒有拂逆過師父的意思,這次也一樣。
翌日。
阿飛一早就離開丁傲來峰。
當他到了山下,再回頭望時,只見峰頂祥雲環繞,而且出現一道七色虹彩,蔚為奇觀。
殷鴻飛心裡明白,他最敬愛的師父已經飛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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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阻似箭,春去秋來。
他一身白衣,白得像雪一樣,纖塵不染,瀟洒已極。
他的身形俊挺,眉宇之間,更有一股逼人英氣。
夕陽餘暉如金粉般地灑落在他身上,叫人幾乎要認為這人是天外飛仙了。
如果不是天人?
又怎會有這樣迷人的風采,懾人的的氣勢?
是的,他就是殷鴻飛。
練就一身精彩絕藝的殷鴻飛。
離開「傲來峰」迄今已三個月了。
沿路打聽、追蹤的結果,距離柳龍的藏身之處已經不遠了。
「前頭就是太平鎮了……」
他心中暗忖,決定在鎮上就宿一晚。
眼見天色已暗,立刻加緊腳步。
半個時辰不到,殷鴻飛已經到了鎮上。
他就近找了間客棧安居下來,又向店小二點些酒菜,一人淺酌輕嘗。
就在酒足飯飽之際,突然到大街上一陣敲鑼打鼓,喧囂叫鬧之聲。
前來送酒的店小二陪笑說道:
「這位爺,你今天算是有眼福了……」
「哦?」殷鴻飛微笑聽著。
「今晚,我們鎮上要燒妖怪了!」
「燒妖怪?」
「你有所不知,我們鎮上出了一名女妖啊!害死了好多壯男,一會兒大家就要在廟前廣場燒了這妖怪……」
殷鴻飛問清了大廟的所在,丟了錠碎銀在桌上,起身前去看個究竟。
到了大廟人群黑壓壓的一片,火焰照耀如白晝。
廣場中央架起了一個木椿,下面堆置了小山高的乾柴。
那個女人就被綁在木椿上面。
四周的鎮上居民,不斷朝那女子丟石頭、木片。
咒罵、喊打聲此起彼落,不絕於耳。
鮮血從那女子的額上潸潸流出!
她卻連吭都不吭一聲,神情依舊倔傲、不屑,彷彿不覺得疼痛一般。
殷鴻飛目光—寒一縮,不禁驚呼暗道:
「啊——她就是那塊青石幻化而成的人形!」
殷鴻飛當年墜下山崖,巧合之下撞散了青右的精氣,自己因禍得福地開了天眼神道。
而那青石化成的人形,不但法力盡失,如同常人一般,也從此不知去向。
殷鴻飛心生愧疚,多久以來未曾釋懷。
想不到就在這個時候,又遇見了她。
「燒死她!燒死她!」
「快呀!燒死這女妖……」
不知是誰先丟下火把的,緊接著,那堆乾柴就烈烈地燒了起來。
那女子倔強又忿怒地瞪視向她點火的鎮民們,嘴角也沁出血絲來。
殷鴻飛被擠在層層的人牆之外,進退不得。
當下,口念真咒,招來靈符一道!
符令在手中迅速化為火光!
道符消失在剎那——
奇怪的事也發生了——
晴空霹靂,大雨如銅錢般地紛紛地落下。
這場雷雨來得既快又突然。
廣場上的鎮民還來不及有第二個念頭之時。
火苗已經被雨水燒熄,雨勢也轉眼停歇下來。
殷鴻飛在眾人驚愕的片刻,用「分光化影」仙術到了木架前,朗聲道:
「各位鄉親父老,人命關天,你們無故要燒死一個姑娘家,老天爺都不準哪!」
眾人窒息片刻,才有人脫口道:
「你是誰?你不是太平鎮的人!」
殷鴻飛笑道:
「我是過客,眼見你們要活活燒死人,看不過去,出來講句公道話。」
殷鴻飛相貌不凡,器宇軒昂,眾人一時之間被他的丰采所懾服,竟無言以對。
殷鴻飛環視眾人一眼又道:
「什麼樣的事,你們非燒死她不可?」
一名看似鎮上德高望重的長者開口道:
「年輕人,這個女妖用妖術挖了鎮上好幾名壯勇的心臟,而且在鎮上的溪河潭頭下毒,害得好多人上吐下瀉的……」
妖術?
殷鴻飛心裡明白那女子早已和常人無異。根本沒有「攫心術」,不禁冷笑反問道:
「挖人心?你們之中有誰親眼瞧見的屍
眾人面面相覷,答不出話來。
那位面紅如棗的長者咳了幾聲道:
「木法師親眼瞧見,親口說出的!」
「那好,木法師人呢?」
「這……木法師現在正在閉關。」
股鴻飛淡然笑道:
「那就等木法師出來說個明白,解釋清楚,大家再決定是否燒死這位姑娘也不遲。」
「年輕人——」
「在下殷鴻飛。」
「殷公子,你管得太多了。」
殷鴻飛笑道:
「狄老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本來就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更何況人命關天,我怎能坐視不理……」
「你怎知老夫姓狄?」老者大驚道。
殷鴻飛笑道:
「就憑那—道符!」
他遙指大廟廣場前的那座巨宅。
宅門上不錯是貼著—道金符。
只是那距離殷鴻飛起碼有二三十丈之遙。
眾人實在很難相信殷鴻飛有這麼好的眼力。
事實上,殷鴻飛的天眼已開,能透陰陽,這點小事還難不倒他。
殷鴻飛暫且不理會眾人的懷疑目光,逕自說道:
「在下不妨冒昧直言罷,狄老爺的家宅位居極凶之地,前高后低,背有流水,東南偏高,西北低,是所謂的『三愚之宅』。人若居之必定貧賤困苦,六畜不興,五雜難收,甚至損傷人口,災難、凶禍、病患及官事將接踵而至……」
狄老爺聞言,臉色大變。
人群之中,有人嗤笑接道:
「那你就錯了,狄老爺是我們鎮上首富,家財萬貫,人丁興旺……我看你根本就是信口開河,胡說八道。」
殷鴻飛笑道:
「那是因為那一道鎮宅靈符。諸位若不相信在下的話,不如當面問狄老爺……」
狄老爺動容說道:
「唉……殷公子說得沒錯.建宅之初,遷進以後情況確實非常凄慘。老夫的大兒子當天就跌斷了腳。內人也不久突染重病過世……」
眾人聽得此言,都覺得意外,發出驚嘆之聲。
狄老爺嘆了一口氣,又道:
「後來有一日夜晚,一位錦衣年輕人路過此地,好像還受了傷。當時老夫雖受家中貧苦難言,仍然留那年輕人住下,誠心誠意地敬待,那年輕人臨走之前,贈予老夫那一道符,以後就諸事逢凶化吉,生意也興旺起來了……」
人群之中,又是一陣陣驚嘆之聲。
狄老爺似乎想到了什麼,突然問殷鴻飛道:
「殷公子,這件事老夫從未向外人提起,你又怎會……」
殷鴻飛微笑道:
「那個年輕人是在下的師兄,那道靈符就是出自本門。」
「原來是恩公的師弟,老夫真是有眼不識泰山……」
殷鴻飛笑道:
「狄老爺毋須客氣,呃……現在可以放這位姑娘下來了吧。」
「這……」狄老爺還是有些猶豫不決。
突聽到有人放聲大叫道:
「你現在放女妖走,萬一她逃跑了,誰負責?」
說話的人是個十七、八歲的粗壯漢子。
殷鴻飛用堅定的口氣道:
「我負責!」
狄老爺接道:
「有殷公子一句話,大家就等木法師出關之後,再行處置。」
他畢竟是鎮上的長者,得高望重,這麼一說,別人也不敢有其他意見。
殷鴻飛揚手,隔空虛抓!
那些厚粗的牛筋繩,紛紛斷裂落地。
殷鴻飛在眾人驚嘆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將那女人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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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感激你的!』
這是那女子給殷鴻飛的第一句話。
殷鴻飛苦笑不言。
「我認得你,這是你欠我的!」她冷冷地又接道。
殷鴻飛嘆氣道:
「先把血漬擦掉吧……』
那女子按過白巾也不稱謝,自己就抹去臉上的血污。
這一來,殷鴻飛可以看清郝女子的長相、面貌。
她實在很美,很美,卻絕不俗氣。
她身上沒有任何飾物或脂粉,穿的也只是一襲青色淡衣。
可是這一點都無損於她的美麗。
任何的脂粉飾物在她來說,都是多餘。
微尖的下巴,正表現她倨傲的個性,挺直的鼻樑和秋水也似的雙眼,也說明了她敢愛敢恨的剛烈脾氣。
殷鴻飛拿了包刀傷葯道:
「敷在傷口處,就不會那麼疼痛了……」
那姑娘依言將藥粉倒在傷口處,火熱的刺痛感,使她忍不住呼出聲來:
「啊——」
殷鴻飛關切笑道:
「一會兒就不痛了,忍耐些……」
「哼!」
那女子冷嗤一聲,敷完了葯,她轉身就想離開。
殷鴻飛攔住道:
「姑娘,先別走!」
「哼!你想幹什麼?」
「等事情水落石出之後,再走也不遲。」
「人不是我殺的!」
「我明白,可是鎮上的人不相信。」
「我不管,我做事只對自己負責,別人愛怎麼想是他家的事。」
殷鴻飛搖頭笑道:
「人不是你殺的,但是在河源處下藥卻是你做的,對不?」
那女子臉一緝辯遭:
「對,是我做的,但那些葯頂多只會讓他們吐個三天三夜。」
「你為什麼要這樣?·-
那姑娘頭一甩。杏目圓瞪道:
「誰叫他們冤枉我!對付狠心的人,我定要比他狠上十倍才行。」
殷鴻飛笑道:
「你的想法太偏激了,姑娘……」
「我不叫姑娘,我的名字叫小青。」
「小青姑娘,你就留下來,待那木法師出來說個明白。以後的事,沒有人能攔住你。」
「……」小青低頭不語。
殷鴻飛似乎能猜出她的心意。笑著又道:
「這段日子,有我在,沒有人能動你一根毫毛。」
小青冷笑道:
「哼,你自以為本領高強,法力無邊嗎?」
「不敢。」
「若不是你撞散了本姑娘一身真元,你會有今天嗎?」
殷鴻飛不以為忤地笑道:」
「就憑這一點,小可更應該儘力保護小青姑娘的安全才是。」他說話的神情十分誠懇。
小臂瞄了對方一眼,終於頷首道:
「好,我暫時不走。」
「明智之舉。」
「但是我要告訴你,我留下來是為我自己洗刷清白,不是為你。因為,你欠我的已經夠多了……」
殷鴻飛笑道:
「當然,當然。」
「還有……我討厭你那種自以為洞澈人心似的笑容,令我十分不舒服。」
殷鴻飛淡淡笑道:
「那麼,在下以後少在小青姑娘面前笑就是了。」
「哼,你還算自愛,本姑奶奶便不與你計較太多……」
為了怕別人的打擾和鬧事。
殷鴻飛要小青留在客棧的房間中,不要隨意外出。
吃的酒食,也交代店小二送到房中來。
「我快悶死了……」小青鼓著腮幫子抱怨道。
殷鴻飛道:
「再半個月,那木法師就出關了,到時候就會給你一個交代。」
小青接道:·
「唉——還要那麼久……,對了,你說說看.我明明沒有挖人心,那木法師為什麼要誣賴我?」
殷鴻飛沉吟片刻道:
「也許他看錯人……」
「哼,我說是他自己在搞鬼還差不多。看他樣子古里古怪,神秘兮兮的,不像是好人……」
「你見過他?」
「嗯,那人啊,頭皮烏青,雙眸如蛇,閃爍不定,笑的樣子既詭異又陰險……」小青忿忿地說著。
殷鴻飛沉默不語。
也不知道是為什麼?一提起「木法師」那三個字,他就覺得好像有什麼不祥的事要發生一般。
這時候——
木門突然被人大力撞開。
「女妖精,還我兄長的命來!」
只見一名年輕男子手持利斧,「倏」的朝小青劈下!
風聲激厲,勁道之強,似乎要將小青生劈成兩半才甘心。
小青見狀大駭,驚呼出口!
殷鴻飛出手了,快若電閃!
那柄利斧在半空中被殷鴻飛的右手抓住后;便再也前進不了分毫。
那個男子就是當初在大廟前,堅持要燒死小青的年輕人,名叫田大德;他的胞兄就是被人挖出,心臟而死的,難怪也對小青恨之入骨。
殷鴻飛擱了對方的利斧道:
「事情沒弄清楚前,你不可以動手傷人!」
「那女妖害死我大哥!」
小青一旁尖聲道:
「你胡說,我沒有!」
殷鴻飛嘆氣道:
「這位仁兄,你請回吧,一切等木法師出關后再說。」
「哼,你這樣袒護她,根本是和女妖一夥的。」
小青忍不住回罵道:
「放你娘的狗臭屁,你才是妖精!」
田大德咆哮道:
「我非殺了你這害人的妖精不可!」
利斧再度揚起!
他尚未劈下.只覺手腕一麻,眼前一花。
斧頭便到了殷鴻飛手中。
「你回去吧!」
殷鴻飛將斧頭丟下,淡淡說道。
田大德忿忿然轉身就要離去,他清楚他絕不是殷鴻飛的對手。
殷鴻飛忽然深深嘆了口氣道:
「等一下……」
「你還有話說?」田大德的語氣極不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