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王牙婆道:「三個月前失蹤的人,都是被碧落山莊弄去的,後來雖然都釋放了,但如今咱們已經知道的,幾乎都回籠了,霍五何能獨免?」

沈雪姑道:「他不是說已經解了毒嗎?」

王牙婆道:「老婆子覺得可疑的是三個月來,他那一天都可以到萬松山庄來,但他都沒有來,偏偏今天下午咱們趕到萬松山庄,他上燈時分就來了,未免太巧合了!」

她不傀是老江湖,處處都防人一著。

沈雪姑看著她道:「你好像意猶未盡?」

王牙婆面有驚奇之色,點著頭道:「老婆子確是還有一點沒有說出來,那是有關沈姑娘的來歷,我看在座諸人,對卞藥師介紹!」娘之時,臉上都有思索之容,那就是說,沒有一個人知道姑娘師門,但方才霍五卻一口道了出來。」

沈雪姑偏頭道:「這有什麼奇怪呢?」

「問題就在這裡。」

王牙婆道:「霍五不過是江湖草莽,連少林達摩院長老智虔大師、羅漢堂氏老智通大師和武當背松道長三儀,都想不出姑娘來歷,霍五怎麼會知道的呢?」

李小雲道:「他怎麼會知道的呢?」

王牙婆道:「如果智虔、智通和武當青松和沈姑娘已經交過手了,也許可以想得到了。」

李小雲道:「霍五又沒和大姐交過手。」

王牙婆裂啪一笑道:「但秦皓和沈姑娘交過手了。」

李小雲道:「你說霍五是聽秦皓說的?」

王牙婆道:「秦皓也許想不起來,但秦皓上面不是還有一位主子嗎?」

李小雲登然道:「對,是碧落山莊的老夫人說的了。」

王牙婆道:「就是咱們一路行來,據老婆子猜想,碧落山莊應該早已知道咱們的行蹤,他們一直沒有敢動咱們,大概就是顧忌沈!」娘,但是老夫人顧忌的當然不會是沈姑娘,那自然顧忌另一個人,這人自然是沈姑娘令師了。」

這回她沒待兩人開口,就接著道:「從這兩點來說,老婆子就覺得事有可疑,所以要來提醒沈姑娘一句。」

今晚在座有三位掌門人,還有少林、武當的高手,但這些人,都是名門正派中人。正派中人論心機總歸不如旁門中人,王婆子就是旁門中的老江湖,所以她的見解就比別人深刻,疑人之心,也比別人多了。

沈雪姑忽然笑了,她朝王牙婆含笑道:「卞姐姐,眼光果然有獨特之處,但還有一件事,不知你看出來了沒有?」

王牙婆一慣,問道:「沈姑娘還看到了什麼?」

沈雪姑微笑道:「卞姐姐明天不妨再仔細看看。」

她不肯說。

李小雲道:「大姐,你快說出來咯,別賣關子了。」

「不!」沈雪姑說了個「不」字,接著道:「我還不確定,要等明天問過卞老伯,才能告訴你。」

王牙婆起身道:「老婆子那就告退,二位姑娘也該休息了。」

說完,舉步朝外行去。

一宿無話,翌日早晨,沈雪姑等四人洗完畢,一名使女已在起居室中擺上早餐。

正在用餐之際,孫小乙在院中嚷道:「沈姑娘起來了嗎?」

祝小青隔著窗子叱道:「小鬼頭,你一清早就來嚷什麼?」

孫小乙道:「祝三哥你別冤枉人好不?小老兒是陪藥師來的。」

沈雪姑聽說卞藥師來了,急忙站起身迎了出去,果見孫小乙身後隨著卞藥師從長廊走來,這就拱拱手(她穿的是男裝)道:「卞老伯早,請到裡面坐。」

卞藥師一手捋須,含笑道:

「老朽不知沈姑娘幾位起來了沒有,所以要孫小哥一起來的。」

沈雪姑把他讓進起居室,說道:「卞老伯請坐。」

卞藥師連連擺手道:「大家請坐,你們不用相老朽客氣,請用早點。」

沈雪姑道:「卞老伯用過早點沒有?一起用一點……」

卜藥師搖手道:「你們只管請用,老朽天還只有朦朦亮就起來,早巳吃過了。」

使女送上一盞香茗,就退了出去。

沈雪姑道:「卞老伯一早就來找侄女,想必是另有什麼見教了?」

「唔……」卞藥師點著頭道:「老朽確實有點小事,想和姑娘談談。」

沈雪姑自然看得出來,卞藥師不願在這裡說,這就說道:「卞藥師請到房中坐如何?」

卞藥師回頭朝孫小乙道:「孫小哥你最好站到門口走廊上去。」

孫小乙道:「小老兒遵命。」

迅速退了出去。

沈雪姑也朝李小雲等三人叮囑道:「卞姐姐和二妹、三妹就留在這裡。」

一面朝卞藥師拾手道:「卞老伯請。」

她把卞藥師讓到房中,在小圓桌旁坐下,才道:「卞老伯有什麼事,現在可以說了。」

卞藥師目光直注,問道:「沈姑娘,你對霍五昨晚忽然的趕了來,是否覺得有些突兀?」

沈雪姑反問道:「卞老伯是不是看出哪裡不對了?」

「唔。」卞藥師道:「他從碧落山莊釋放回來,已有兩個多月,何以早不來,遲不來,你們午後抵達萬松山庄,他在傍晚也趕來丁,這能說是巧合嗎?」

他說的和王牙婆相同,可見老江湖所見略同!

沈雪姑道:「他來的確實有些巧合!」

卞藥師微微搖頭,接著道:「尊師和葛仙翁、蕭大俠,被稱為東海三仙,姑娘也精擅醫理,難道昨晚沒有看出破綻來嗎?」

沈雪姑道:「卞老伯這是過獎之詞,醫理一道,深邃精奧,侄女只是聽大師伯講過一些,僅能說略懂一些皮毛而已,不然,不會要卞姐姐遠去天台,找我師姐了。」

她不待卞藥師開口,接著道:「今天就是卞老伯不來,侄女也要去找卞老伯求證一件事……」

「哦」卞藥師道:「沈姑娘找老朽求證什麼?」

沈雪姑道:「有關耳中『命門』……」

「命門」,為耳朵內弦部位。

卞藥師目光精芒飛閃,捋須笑道:「老朽說了半天,原來姑娘果然也注意到了。」

沈雪姑道:「侄女看他,命門隱見有黑,不知是不是中毒之徵?」

「一點不錯!」卞藥師道:「他自稱服了唐門化毒丹,劇毒已解,這豈不是自欺欺人呢?」

沈雪姑沉吟道:「這麼說,他可能是被人脅逼來的了。」

「不錯,老朽就是懷疑他這一點!」

卞藥師神色凝重的道:「他身中劇毒,既然絲毫未解,那麼今天來的唐門弟子,他侄女婿夫婦,就有問題了。」

沈雪姑道:「卞老伯認為他們可能是碧落山莊的人……」

卞藥師道:「老朽正是此意,對方以劇毒作為威脅,要他帶著兩人同來,冒充是他的侄女和侄女婿,咱們就不會起疑,他們就可以在萬松山庄之內,自由活動。

第一、對方可以隨時明了咱們的一舉一動,第二、只要對方一個命令,他們可以隨時在咱們茶水飯某之中,暗下『對消散』,等咱們這些人全中毒了,毫無抗拒之力,豈不省去一番手腳,就可一網打盡了?」

沈雪姑道:「卞老伯這些話是不是已經告訴了萬大先生他們?」

卞藥師微微一笑道:「事無佐證,老朽怎好告訴萬大先生呢?」口氣微頓,望著沈雪姑鄭重的道:「正因此事目前不宜張揚,老朽來找姑娘,就是希望沈姑娘諸位,能協助老朽,暗中加以防範,嚴密監視他們行動,就不怕他們不露出馬腳來。」

沈姑娘沉吟了一下,點頭道:「卞老伯吩咐,侄女自當遵命。」

卞藥師欣然道:「老實說,此事也只有沈姑娘幾位才能辦得到,好了,方才章總管已經去接他們了,你們不妨同去萬莊主書房坐坐,老朽要先行一步了。」

說完,起身往外行去。

就在此時,突聽卞藥師的聲音「咦」道:「孫小哥,你怎麼了?」

李小雲、祝小青、王牙婆三人聽到卞藥師的聲音不對,立即紛紛趕了出去。

只見卞藥師兩手抱著孫小乙回身走來。

沈雪姑迎著問道:「卞老伯,小乙怎麼了?」

卞藥師道:「好像中了暗算。」

說話之時,已經走人起居室,卞藥師把手中抱著的孫小乙平放在地上,因為孫小乙臉上易了容,無法看到他的臉色,但雙目緊閉,人已昏迷不醒。

卞藥師臉色凝重,蹲著身子,仔細在他身上檢查了一遍,最後才發現孫小乙右肩後面的衣衫上,似有一個極細針孔,迅即一把撕開他肩頭衣衫,果然有一點針尖大的黑血,已經凝結成珠。

卞藥師臉色微變,嘿然道:「會是黑芒針。」

「黑蘆針」正是唐門毒藥針的名稱,細如麥芒,打中人身,深入肌肉,外表看不出中毒,但人卻已中毒昏迷。

卞藥師口中說著,右手業已輕輕按上,運功向外吸住,喝了聲:「起!」

右手一提,翻過掌來,掌心已經多了一支通體烏黑,長僅一寸光景的綱針,看去幾乎比麥芒還細!

祝小青精於暗器的人,看得一怔道:「這麼細的針如何打出來的?」

卞藥師沒有說話,取下細針,他右手又按到孫小乙傷口上端,然後微微運氣,但見孫小乙針孔傷口之處,緩緩流出一縷比墨還黑的黑血,黑血不絕如縷,繼續流著,顏色漸漸的由濃變談。

約摸過了盞茶工夫,流出來的已是鮮紅血液。

卞藥師收回右手,吁了口氣道:「總算沒事了。」

李小雲問道:「這會是什麼人暗算的呢?」

卞藥師道:「由此看來,準是有人盯上老朽了。」

王牙婆道:「黑芒針不是唐門暗器嗎?」

卞藥師道:「是唐門暗器,但……」

祝小青氣道:「那準是霍五帶來的人了。」

卞藥師道:「這個似乎不可能,因為章總管親自到石牆去接他們,他們不可能先來了,唉,事情越來越複雜「啊!」孫小乙忽然坐起,目光四顧,吃驚的道:「我怎麼會躺在這裡的呢?」

說著,已經站了起來。他中的是毒針,原非什麼重傷,只要劇毒消失了,自然也就沒事了。

祝小青問道:「你方才站在走廊上,有沒有看到什麼人?」

「沒有呀!」孫小乙搔搔頭皮,接著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祝小青披披嘴道:「你中了人家暗算,你不知道,我們怎麼會知道?」

卞藥師左手兩個指頭拈著那支細針,說道:「方才老朽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你們岔開去了,這種『黑芒針』,是因為太細了,若非內功已臻上乘,無法用手發射,所以它必須憑藉針筒,才能發射。黑芒針筒是唐門秘制的七種瞎器之一,細如小楷筆管,裡面可裝七十二支毒針,一按就是一支,唯一的缺點是因為針身太細了,不能射遠,有效距離,最多只能打出數尺,這是一般唐門弟子常備之物。

通常是在和人動手之際,用以襲擊敵人,也是唐門最普通的一種暗器,現在既已發現有人在使用此種毒針,大家務必提高警覺,一旦發現敵蹤,不可和他太接近,尤其在和人動手之際,要提防他使用毒針,這很簡單,只要注意他左手就好了。」

說完,看了孫小乙一眼,又道:「現在孫小哥已沒事了,你去換一件衣衫,就可以出去,方才發生之事,暫時不要提它,咱們要暗中進行偵查,說出來了,反而不好,老朽要先走一步了。」

沈雪姑點頭道:「卞老伯,你只管出人好了。」

卞藥師匆匆走了。

李小雲道:「大姐,我們什麼時候出去呢?」

沈雪姑道:「等小乙換過衣衫,我們一起去。」

大家來至萬大先生的書房,各大門派的人已經全在這裡,正在圍坐閑聊天,看到沈雪姑等人走人,紛紛站了起來。

沈雪姑連忙拱手答禮,連說道:「大家請坐。」

萬青峰含笑道:「沈姑娘諸位也快請坐下,敝庄招待不周,諸位還住得慣嗎?」

沈雪姑道:「萬大先生太客氣了,貴庄安排妥善,賓至如歸,怎會住不慣呢?」

卞藥師道:「沈姑娘,你們都坐下來好說話,今晨有人從西首圍牆潛入萬松山庄,守在牆外的兩名庄丁傷在暗器之下,毒發而死……」

沈雪姑間道:「不知是什麼暗器?」

卞藥師從紙包中取出兩支細針,說道:「是『黑芒針』!」

沈雪姑故意問道:「卞老伯知不知道此針來歷呢?」

卞藥師還沒開口,霍五大笑一聲道:「黑芒針乃是四川唐門七種毒藥暗器中的一種,針筒只有筆管粗細,一簡藏針七十二支,因為射程不遠,威力不大,是一般唐門弟子隨身攜帶之物。

但用完七十二支,必須繳回唐門管理製造暗器的部門再行配裝,外人無法依詳仿製,這廝在兄弟和我侄女、侄女婿來到萬松山庄之日,先用唐門暗器傷人,顯然是沖著霍某三人來的了。」

萬青峰大笑道:「今天在咱們這裡的人,都是碧落山莊久欲得而甘心的人,豈止霍老哥三位而已?」

正說之間,章總管已領著一男一女走進廳來。

男的瘦削臉,面貌白皙,濃眉俊目,年約二十七八,穿一件紫色綉紅花長袍,對襟披肩,腰懸長劍,看去極為英俊。

女的年約二十四五,柳眉如畫,杏眼如水,身上同樣穿著紫色綉紅花衣裙,外加披風,好不嬌繞。

霍五站起身來,拱著雙手,洪聲說道:「諸位道兄,這兩人就是兄弟的侄女婿唐紀中和侄女如玉了。」一面朝兩人道:「你們過來,老夫給你們引見在座的前輩。」

接著就領著兩人,引見下在座的諸人,最後才指點著沈雪姑等人,含笑道:

「這幾位都是和你們年紀差不多的朋友了,你們夫婦要多親近才是。」

一面一一說了大家的姓名。

大家自有一番寒喧。

霍如玉嬌聲說道:「大伯父,侄女早就和你老人家說過,行走江湖,侄女還是改換一身男裝較為方便,你老人家聽得直是搖頭,如今你瞧,人家沈姑娘、祝姑娘不是都穿著男裝嗎?」

她說話之時,眼波流轉,風情萬千。

霍五大笑一聲道:「你如今是唐家的媳婦兒,老夫可管不著,你要穿男裝,還得問問你夫婿同不同意呢!」

霍如玉嬌靨一紅,撒嬌道:「大伯父,我不來啦!」

大家落坐之後,唐紀中走到萬青峰面前,雙手抱拳,恭敬的作了一揖,說道:「晚輩奉家伯父之命,專程前來拜見莊主,家伯父僻居西川,蒙莊主不遺在遠,賜書寵邀,至感榮寵,只因敝門歷代祖訓,後世子孫不得參與任何江湖紛爭之中,家伯父接奉大函,無以報命,才要晚輩持敝門化毒丹一瓶,奉呈莊主,薄具功效,也聊表家伯父一點心意,敬請莊主笑納。」

說完,從懷中取出一個青色瓷瓶,雙手呈上。

萬青峰慌忙站起,雙手接過,放到几上,一面含笑道:「貴門祖訓,兄弟不是不知,實因兄弟等人身中『對消散』,無葯可解,才向令伯父求援,蒙賜貴門秘制化毒丹,足見盛情了。」

唐紀中連說「不敢」,退回霍如玉身邊的椅子坐下。

霍五目光一轉,說道:「紀中,你們唐門暗器中,可有『黑芒針』?」

唐紀中點頭道:「有,『黑芒針』是敝門最普通的一種暗器,敝門中人,幾乎人人身邊,都有一筒。」

霍五回頭道:「藥師老哥,你可否把剛才那兩支針取出來給紀中瞧瞧?」

卞藥師因他既已說出來了,只得把紙包朝唐紀中遞了過去,含笑道:

「讓唐少俠鑒定一下也好。」

霍五伸手接過紙包,隨手交給唐紀中,說道:「你且看看,這兩支是不是『黑芒針』呢?」

唐紀中雙手接過打開紙包。目中一注,不覺得然道:

「正是敝門的『黑芒針』。」一面朝卞藥師拱拱手道:「卞前輩,這兩支針不知是哪裡來的?」

霍五不待卞藥師開口,就洪笑一聲道:「這是今晨有人潛入本庄,偷襲兩名庄丁,從庄丁身上起下來的。」

唐紀中臉色微變,說道:「敝門『黑芒針』,即使不中要害,也子不見午,晚輩身邊帶有解藥……」

霍五搖手道:「兩名庄丁針中要害,已經用不著解藥了。」

唐紀中聽得臉色一沉,接著迅速站起來,朝萬青峰抱拳說道:「晚輩臨行之時,家伯父曾有言交代,敝門祖訓,不準子孫涉及江湖,參與任何江湖糾紛,但如有損及敝門聲譽,必須嚴於查究。

晚輩初來貴庄,貴庄之中就發生有人持敝門暗器行兇,這件事明明沖著敝門而來,人命關天,晚輩身為唐門子弟,就不得不問,本來晚輩只是奉命送葯而來,任務一了,即須拜辭,如今發生了這件事,晚輩就只好在貴庄多待上幾天了,務必查明了此事,才能向家伯父稟報。」

萬青含笑道:「唐老弟賢伉儷遠來是客,就是不發生這件事,也應該多盤桓幾日再走,這件事,萬某已要章總管去查了,唐少俠賢伉儷只管在此住下,萬某深表歡迎之忱。」

霍五道:「此事顯然是碧落山莊的人使的狡計,志在離間唐門和萬松山庄兩家和氣,你自然要留下來查清楚了再走了。」

只見總管章守勤急步從外走入。

萬青峰抬目問道:「章總管,有事嗎?」

章守勤躬身應了聲「是」,抬頭說道:「回莊主,碧落山莊副總管宓飛虹前來求見莊主。」

「碧落山莊的副總管要來見我?」萬青峰道:「好,你領他到客廳待茶,我馬上就來。」

章守勤答應一聲,迅快的退了出去。

萬青峰站起身,拱拱手道:「諸位道兄請寬坐,兄弟去去就來。」

武當青松道長隨著站起,說道:「貧道和莊主同去。」

他因萬青峰身中「對消散」,不能和人動手,而且武當派和萬松山庄淵源極深,所以自告奮勇要和萬青峰同去。」

同去,實際上是含有保護萬青峰之意。

寧勝天笑道:「有道兄同去,那是最好不過了。」

兩人行出客廳,總管章守勤已陪同宓飛虹在廳上奉茶,看到兩人走出,立即起身道:

「莊主來了。」

宓飛虹慌忙跟著站起,左手當胸,(他右臂是被沈雪姑長劍削斷的)右手一隻空飄飄的衣袖也自飛了起來,作出拱手之狀,說道:「在下宓飛虹,久聞莊主大名,無緣拜識,今天奉命前來,始得拜瞻丰采。」

萬青峰連忙還禮道:「宓副總管遠來,兄弟失迎得很。」

宓飛虹目光一轉,又拱拱手道:「這位道長,大概就是武當青松道長了?在下世久仰得很。」

青松道長心中暗暗奇怪,忖道:

「自己很少在江湖走動,他如何認得我的?一面連忙稽首道:「不敢,貧衲正是青松。」

萬青峰拍手道:「宓副總管請坐。」

口中說著,一面打量著店飛虹,只覺此人頦下留一把花白長須,年齡當在七旬左右,看他右臂衣衫虛飄飄的,顯然已無手臂!(他不知道密飛虹有臂是沈雪姑削斷的)居然能鼓動真氣,舉起衣袖,這份內功,已是相當精純,何以從前江湖上都沒聽到賓飛虹這號人物呢?

心念轉動,人已坐了下來,抬目問道:「宓副總管遠來,想必定有見教,兄弟洗耳恭聆。」

「見教不敢。」宓飛虹欠了欠身,說道:「在下是奉老夫人之命,來見莊主的。」

萬青峰道:「不知老夫人有何見教?」

宓飛虹含笑抱拳,說道:「老夫人風聞莊主和幾位掌門人聯名發出武林帖,似有和碧落山莊為敵之意,因此要在下來見莊主,希望莊主和幾位朱門人不可意氣用事,有傷和氣……」

萬青峰不等他說完,大笑一聲道:「貴庄老夫人劫持各派同道於前,又在萬某等人身上施下『對消散』於後;萬某等人只是為求自保,何嘗意氣用事?」

宓飛虹等他說完,笑了笑道:「莊主這話,就己先存了幾分意氣了,不錯,敝庄曾邀請過幾位武林同道,前去敝庄盤桓了幾天,但都已先後回去了,江湖傳出某某人失蹤,純屬一時誤會,至於莊主幾位所中『對消散』一節,因諸位在青陽近郊聚會,那裡原是敝庄產業,大小姐就住在後園,眼看諸位都是武林中人,意圖不明,才在酒中下了『對消散』,這是誤會,只要莊主和幾位掌門人不再和敝庄為敵,敝庄自當奉上解藥。」

萬青峰道:「這是條件嗎?」

「不,本來這是一場誤會……」

宓飛虹深沉一笑道:「敝庄早該奉上解藥,但諸位對敝庄誤解甚深,奉上解藥,適足以加速諸位對敝庄的報復行動,老夫人為了息事寧人,但也不得不存防人之心,故而先要莊主承諾,不再和敝庄為敵,有萬大先生千金一諾,自可奉上解藥。」

青松道長道:「貴庄老夫人真是存有息事寧人之心嗎?」

猛飛虹陪笑道:「敝庄既非門派,亦非幫會,和萬松山庄一樣,只是一個山莊而已,一向和江湖上人毫無過節可言。抱的是和武林同道和平相處,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自然是有息事寧人的誠意了。」

青松道長點點頭道:「這還差不多。」

萬青峰聽得暗暗攢眉,心中暗道:這位道兄從未在江湖上走動過,所以被人家三言兩語就說動了。

一面介面道:「兄弟當然希望最好不傷和氣,只是聽說貴庄又把從前失蹤的人,弄去貴庄,還迷失了這些人的神智,那又作如何解釋呢?」

「哈哈!」宓飛虹大笑一聲道:「這又是誤會,敝庄幾時把這些人迷失了神智?莊主這話,不知是聽誰說的?」

萬青峰道:「兄弟所說,乃是實情,貴庄老夫人如有息事寧人的誠意,就把這些人先行釋放回來再說。」

宓飛虹深沉一笑道:「莊主難道不想先解去身上的『對消散』嗎?」

萬青峰神色凜然道:「對消散縱然厲害,但武林同道有不少人被迷失心神,比萬某身中『對消散』更為嚴重,萬某豈能只顧自己,就把許多迷失心神的武林同道置之不顧了?」

青松道人心中暗道:萬莊主果然是三代武林盟主的後人,不失為領袖武林的人才,自己方才輕信人言,差點上了碧落山莊的當。

宓飛虹道:「聽萬莊主的口氣,那是非和敝庄為敵不可了。」

萬青峰道:「兄弟方才已經說過了。貴庄老夫人如有誠意,就先把迷失心神的人釋放回來。」

宓飛虹道:「萬莊主可知這樣對事情毫無補益嗎?」

萬青峰道:「如何於事無補?」

宓飛虹陰笑道:「萬莊主不肯承諾和敝庄和平相處,敝庄就不會奉上『對消散』解藥,那麼萬莊主、神燈教寧教主、少林智通大師和八卦、形意、武功三位掌門人,都無法解去體內的『對消散』。就算敝庄把許多武林知名人士迷失了心神,試問莊主堅持和敝庄為敵,對這些人又有什麼幫助?」

萬青峰道:「所以萬某堅持貴庄必須先把這些人放出來。」

「萬莊主這麼堅持,那就談不攏了。」

宓飛虹緩緩站起身,右袖揚處,拱拱手道:「在下那就告退,不過有一句話,在下要奉告萬莊主……」

他拖長語氣,沒有說下去。

萬青峰跟著站起道:「請說。」

宓飛虹道:「老夫人在臨行之時,曾交代在下,轉告萬莊主,如果萬莊主堅持要和碧落山莊為敵,老夫人已經盡了心意,此後任何後果,均由萬莊主負責了。」

「哈哈!」萬青峰仰天一聲道:「老夫人的意思,是釁由我啟,這倒是很好的借口,麻煩宓副總管,也替萬某轉告老夫人一句話,她釋放所有被迷失心智的人,才能表示她並無與武林為敵的誠意,否則一切都是空談。」

宓飛虹點頭道:「在下會把萬莊主的話,回稟老夫人的,告辭。」

萬青峰道:「章總管,代我送客。」

章守勤答應一聲,送著宓飛虹出去。

青松道長長眉微攏,說道:「明知雙方談不攏的,他這是做什麼來的呢?」

萬青峰笑道:「這姓宓的無非是來探探兄弟口氣的,兄弟如果口氣不硬,那就顯示咱們實力不足,他們就會大舉襲擊。如果兄弟口氣較硬,就顯示咱們已經得到各大門派的支援,他們就不敢貿然動手,那會真的把解藥送給咱們?」

回到書房,寧勝天迎著問道:「萬老哥,宓飛虹做什麼來的?」

萬青峰道:「他是奉老夫人之命,和咱們談和來的。」

寧勝天怒笑道:「我神燈教縱然不是名門正派,但在江湖上也算得是一個堂堂正正的教會。他碧落山莊是什麼?危害武林,妖言惑眾的魔教餘孽,就是他不找我們,我們也非找他不可,談和?和魔教餘孽談和,還不是與虎謀皮?」

「阿彌陀佛。」

智通大師雙手合十,低喧一聲佛號道:「寧教主不可衝動,且讓萬莊主把經過說出來聽聽。」

萬青峰落坐之後,取起茶盞,喝了一口,才把宓飛虹說過的話,一字不漏的,說了一遍。

卞藥師道:「他說只要萬莊主答應一聲,就可奉上解藥,他們真的肯把解藥送給咱們嗎?」

寧勝天道:「當然不會,如果他們肯把『對消散』解藥給咱們,那麼當時就不用在咱們身上下『對消散』了。」

萬青峰忽然哦了一聲,探手人懷,取出唐門「化毒丹』把藥瓶朝卞藥師遞來,說道:

「藥師,這是唐少俠送來的秘制化毒丹,專解天下奇毒,你先看看能不能醫治『對消散』呢?」

卞藥師接過藥瓶,收人大袖之中,說道:「兄弟數日前曾切過諸位道長的脈,『對消散』雖有毒性,但並不是毒藥,如果是劇毒之葯,諸位中毒已有多日,早就發作了,唐門秘制化毒丹,專解天下奇毒,主要是以治療暗器上的毒為主,諸如見血封喉,子不過午等等毒性極烈,立時發作的毒藥,自可一服見效,至於『對消散,,本身並非是毒藥,只怕葯不對症,待會兒兄弟先要去化開來看看,再行奉告。」

唐紀中臉色微變,站起身拱拱手道:「萬莊主,敝門化毒丹,一向列為敝門秘方,不傳外人。縱或救人,也必須由敝門弟子親自喂服,此次沈家伯父是因幾位前輩中了『對消散』,才命在下送上化毒丹一瓶,以解『對消散』之毒。

這位藥師前輩對敝門化毒丹心存懷疑,還要化開了檢查,此舉對敝門來說是極大的禁忌。因為敝門列代相傳的秘方,是禁止任何外人研化開來檢查藥性的,這一點還請藥師前輩多多原諒。」

卞藥師聽他口氣,不準自己研開來檢查,心中不禁一動,沒待他說完,暗暗在袖中撥開藥瓶瓶塞,領出三顆藥丸,立即塞上藥瓶,等唐紀中話聲一落,立即歉然道:

「兄弟不知唐門有此禁例,差幸唐少俠及時提出,否則豈不引起極大誤會?這瓶化毒丹還是請萬庄王保管吧!」

說完,伸手從大袖中取出藥瓶,遞還給萬青峰。

萬青峰伸手接過,遲疑的道:「那麼咱科身中『對消散』該不該服呢?」

卞藥師微微一笑道:「唐門化毒丹,被江湖上視作解毒救命之寶,對解救毒藥暗器,那是靈效如神,不容宜疑,只是……兄弟方才說過『對消散』含看毒性是不錯,但它本身並非毒藥,服用化毒丹恐非所宜,所以治療劇毒,多半都是毒藥,藉收以毒攻毒之效,這就是說,身中劇毒,才能以毒攻毒,如果體內沒有劇毒,服下毒藥,豈不反而有害?所以兄弟認為還是不服的好。」

唐紀中臉有憤色,再次站起身來道:「藥師前輩既說『對消散』含有毒性,敝門化毒丹無毒不解,自可服用的!」

卞藥師一手捋須,含笑道:

「唐少俠,老朽精研藥理,垂五十年,很慚愧不能解去幾住所中的『對消散』,但對『對消散』的作用,還能從幾位脈象中得知一二,所以敢,斷言『對消散』,只是含有毒性,不是毒藥。

含有毒性和毒藥的區別甚大,少俠不是研究醫藥的人,所以把葯中含有毒性和毒藥混為一談了。老朽並不是對貴門化毒丹存有懷疑,實因貴門化毒丹能解天下劇毒,藥性一定十分強烈,才能產生奇效,對身中『對消散』的人不宜而已,少俠幸勿誤會。」

寧勝天道:「咱們還是談談碧落山莊和咱們談和的事,較為重要,兄弟覺得萬大先生拒絕了對方要求,宓飛虹回去之後,碧落山莊說不定會對咱們採取突襲行動,這一點,咱門倒是不可不防。」

形意門掌門人金贊廷點頭道:「寧教主這話不錯,碧落山莊提議和咱們講和不成,必然會使用武力對付咱們,咱們應該分派人手,有個準備才好。」

八卦門常門人封居易道:「咱們原已推舉萬莊主為召集人,自然該由召集人分派就是。」

少林達摩院首席長老智虔大師合十道:「敝寺方丈接獲萬莊主幾位聯合武林帖,命貧衲率同敝寺護法弟子趕來聲援,臨行之時,敝寺方丈曾交代貧衲,一切聽候萬莊主差遣,萬莊主不用客氣,要貧衲做什麼,只管吩咐好了。」

萬青峰連說「不敢」。目光一轉,說道:「兄弟覺得咱們人手也並不算少,除了身中『對消散』的幾位,無法和人動手……」

寧勝天張目道:「咱們幾個集合在一起,如果那老妖婆闖進來的話,咱們拼著全力一擊,也足可與她同歸於盡。」

萬青峰笑道:「寧教主絕氣不減當年,只是咱們還不到以死相拼的地步,何況闖進來的如果不是老夫人呢?全力一拼,划得來嗎?

不過寧教主這句咱們集合在一起,倒是提醒了兄弟,幾位身中『對消散』的,不如一起住在兄弟書房裡,一旦有事,就可以聚在一起,較為方便,書房內,可由少林、武當八位護法弟子分日夜兩班守護,也就差不多了。」

少林智虔大師和武當青松道長都點頭答應。

萬青峰接著又道:「其餘各位道兄,也可分為日夜兩班,當班的人可在這裡喝茶聊天,不必出去,因為敝庄各處,均有庄丁分組巡邏,一旦有警自會迅速傳送進來,諸位只要隨時予以支援就好。」

他口氣微頓,又道:「至於這日夜兩班的人手,兄弟蒙諸位抬舉,就僭作分配,不知是否有當……」

寧勝天大笑道:「萬大先生怎麼也婆婆媽媽起來,這裡在座的都是自己人,有什麼好客氣的,你只管說出來就好。」

萬青峰道:「兄弟之意,想請少林智虔大師、霍五兄、沈姑娘等人,擔任日間接應工作。」

智虔大師合掌道:「貧衲說過,但憑萬莊主吩咐。」

霍五也道:「兄弟沒問題。」

沈雪姑也表示同意。

萬青峰又道:「至於夜班,就請青松道兄、卞藥師、陸其昌兄,(八卦門封居易師弟)

何津舫兄,(武功門崔介夫師弟),趙之欣兄、徐永昶兄(形意門金贊廷師弟)幾位來負責。」

大家也表示同意,事情就這樣決定。中午,庄丁在左首餐廳,開上兩桌酒某,用過午餐,差不多也快近未時。

只見總管章守勤匆匆走入,躬躬身道:「啟稟莊主,碧落山莊副總管宓飛虹又來求見了。」

萬青峰微微一怔,奇道:「他又來了?」

寧勝天沉嘿一聲道:「碧落山莊詭計多端,青峰兄可得小心應付,別個了他們的計謀哦。」

青松道長道:「他去而復回,那夫人必然另有指示,依貧道之見,寧老施主閱歷豐富,和咱們一起出去,也好拿個主意。」

卞藥師點頭道:「道兄說得極是,寧教主見多識。

有他同去,碧落山莊縱有詭計,也難逃法眼了。」

寧勝天大笑道:「你們都把兄弟看成了老狐狸。」

武功門掌門人崔介夫道:「事情也確是如此。」

萬青峰道:「那就快些走了,別讓宓飛虹笑咱們拿不定主意哩!」

三人隨著總管章守勤走出客廳。

宓飛虹立即站了起來,飛起右手衣袖,作出抱拳模樣,含笑道:

「萬莊主見諒,在下又來打擾了。」

接著又朝寧勝天抱拳道:「寧教主請了。」

寧勝天還了一禮,說道:「兄弟聽說宓副總管兩次枉駕前來,兄弟只聞大名,未曾識荊,所以要來一瞻丰采。」

宓飛虹連忙抱拳道:「寧教主威名遠播,在下久仰得很,至於在下,只是江湖末流,名不見經傳,寧教主太抬舉在下了。」

萬青峰抬手道:「宓副總管兩次惠臨,必有見教,請坐了好說。」

四人相繼落坐。

宓飛虹再次抱拳道:「在下上午告別之後,即將萬莊主的意見,以飛鴿傳書,呈報敝庄老夫人請示,剛才接獲老夫人回示,所以特地再來向萬莊主報告。」

萬青峰道:「貴庄老夫人怎麼說?」

宓飛虹道:「敝庄老夫人認為萬莊主提出的意見,極為寶貴,雙方既然坦誠相見,以和為貴。萬莊主所代表的乃是武林各大門派,只要萬莊主千金一諾,今後各大門派自能和敝庄和平相處,互不侵犯。」

萬青峰道:「那要看貴庄老夫人有沒有誠意?」

宓飛虹連連點頭道:「萬莊主說得極是,老夫人不願和各大門派處於敵對地位,自然是有誠意謀和,只要能和各大門派和平相處,那麼敝庄就不需再羅致幫手,作兵戎相見的準備了,敝庄最近邀請來的一批武林同道,自然要各自遺散。萬莊主的提議,要敝庄釋放所有迷失心神的人一節,老夫人要在下向萬莊主鄭重聲明,敝庄所邀約的人,沒有一個心神被迷失的,因此敝庄決定把所有邀約來的人,一齊當著萬莊主的面釋放,這樣萬莊主總可以相信了吧!」

萬青峰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碧落山莊會如此遷就,急於謀和!

碧落山莊老夫人武功高不可測,何況她羽翼已成,實力相當堅強,絕不會因自己等人聯名發出武林帖,聯合了各大門派,使她有所懾服,那麼她顧忌的又是什麼呢?心念轉動,不覺朝寧勝天看去。

寧勝天江湖經驗老到,但對碧落山莊急轉直下的謀和,也感到大出意外。一手捋著拂胸長髯,輕輕咳了一聲,問道:「想來貴庄老夫人必有什麼附帶的條件吧?」

沒有附帶條件,碧落山莊豈不是五條件投降了?

宓飛虹道:「寧教主說對了,敝庄老夫人確實有一個小小要求。」

寧勝天道:「你說出來聽聽?」

宓飛虹道:「老夫人聽說沈雪姑沈姑娘目前正在萬松山庄作客?」

萬青峰道:「不錯。」

宓飛虹又道:「此次誤會,純是敝庄和萬莊主、寧教主以及智通大師、八卦、形意、武功三位掌門人身中『對消散』所引起,和沈姑娘無關,現在雙方既達成協議和解了,沈姑娘夾在中間,萬一仍對敝庄不諒解,豈非又會引起衝突?因此敝庄老夫人希望沈姑娘不要再插手,萬莊主如有誠意,最好請沈姑娘離開萬松山庄,不知萬莊主意下如何?」

萬青峰現在聽懂了!碧落山莊老夫人不是懼憚各大門派聯手,她所顧忌的卻是沈雪姑姑娘,她對沈姑娘顧忌什麼呢?說穿了她顧忌的就是沈姑娘的師傅——千手觀音!

萬青峰不覺感到為難起來,沈雪姑遠來是客,自己怎好對她下逐客令呢?一面沉吟道:

「這個……」

寧勝天馬上介面道:「這個沒有問題,因為沈姑娘精擅醫道,原是卞藥師邀約而來,請她共同設法看看能不能化解『對消散』之毒。如今貴庄老夫人既然誠心謀合,答應交出解藥來,自可婉言請沈!」娘離去,此事自有兄弟負責,和卞藥師說明原委,沈姑娘自然也樂意看咱們雙方和解的了,只是貴庄老夫人必須言而有信,把解藥交出來!」

宓飛虹連連點頭,左手拍看胸脯,說道:「這個自然,在下保證把解藥送上。」

萬青峰雖覺寧勝天毫不考慮,答應得太快了,但他既然說出來了,也只好表示同意,一面問道:「宓副總管,不知貴庄何時可以釋放所有邀約的人?解藥什麼時候送來?」

宓飛虹含笑道:「咱們既已達成協議,自然越快越好,敝庄要釋放的人,最遲傍晚時光可以運到,解藥也由老夫人專程派人送來,在下就在傍晚稍後,就可把解藥和釋放的人,一齊送到貴庄大門前,請萬莊主點收就是了。」說到這裡,接著又道:「但萬莊主必須請沈姑娘在傍晚以前,離開貴庄才好。」

寧勝天點頭道:「好,咱們一言為定,希望貴庄幸勿食言。」

宓飛虹連連點頭,陪笑道:

「這是敝庄老夫人謀求和各大門派和平相處的一點誠意,豈會食言?」說到這裡,就站起身來,飛起右手衣袖,抱抱拳道:「在下就告辭了!」

萬青峰起身道:「宓副總管恕兄弟不送了。」

章守勤身為總管,卻跟著宓飛虹身後送了出去。

萬青峰迴頭道:「寧老哥,你看此事如何?」

寧勝天仰天洪笑一聲,說道:

「看來碧落山莊老夫人自思招惹不起沈姑娘的師傅,才急於要和各大門派謀和,只要她和各大門派不再起衝突了,沈姑娘就不會再介入,大概如此而已。」

青松道長道:「貧衲看來,大概也這樣了。」

萬青峰道:「沈姑娘的事怎麼辦呢?」

寧勝天沉吟了一下,又道:

「兄弟另外還有一種想法!」

萬青峰道:「寧老哥話說出來聽聽?」

寧勝天徐徐說道:「就算碧落山莊老夫人招惹不起沈姑娘的師傅,才要和咱們謀和,也不至於要沈姑娘離開萬松山庄作為條件。」

青松道長,呆道:「不錯,難道他們另有花樣不成?」

寧勝天道:「兄弟方才才想到這一點,那是因為老夫人招惹不起沈姑娘的師傅,才要她離開的。」這話說得很含蓄!

萬青峰一位道:「老哥這話反過來說,她就敢招惹得起咱們這些人了?」

寧勝天沉笑一聲道:「兄弟正是此意。」

萬青峰臉色微變,倏然道:「寧老哥是說他們有詐?」

寧勝天頷首道:「防人之心不可無,走,咱們還是大夥好好商量商量,先須有個準備才行。」

接著附耳和萬青峰低低說了兩句,萬青峰聽得連連點頭。

三人回人書房,八卦門封居易首先問道:

「青峰兄,他怎麼說?」

萬青峰迴到椅上坐下,就把剛才宓飛虹說的話,一字不漏的說了一遍,只是把碧落山莊要沈雪姑離開萬松山庄的話,略過不提。

那是因為沈雪姑等人都在座上,說出來了,對沈雪的面上不好看,而且他和寧勝天早就商量好了,這件事由寧勝天先透過卞藥師,再由卞藥師去說,較為隱秘。

他說完之後,就把寧勝天的意見也說出來。

金贊廷道:「寧老哥這話大有道理,咱們必須嚴加防範,他們縱有詭計,也就無所使了。」

武功門崔介夫道:「他們唯一可以便詐的,就是釋放迷失心神的人那個時候,乘機發難,萬老哥該先布置好人手,免得臨時亂了陣腳。」

「阿彌陀佛。」智通大師合十道:

「萬大施主,崔掌舉門人此言有理,你先分配一下咱們的任務才好。」

他們說話之時,寧勝天也悄悄把宓飛虹轉達老夫人之意,唯一的條件是要沈姑娘離開萬松山庄之事,和卞藥師說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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