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突生奇變
岳小龍望著他背影,漸漸遠去,仰首吁了口氣,也就展開腳程,繼續上路。
他這趟遠去泰山,雖是初次出門,卻遇上了許多事故,尤其父親寄存在雲中叟的遺物,被人取走,心中更覺懊喪,急於趕回家去,稟明母親。一路急著趕路,直到第四夭傍晚時分,才趕到家門。
這是南陽北郊一處傍山臨河的小村落。一二十戶人家,參差掩映在綠樹修篁之間,此刻家家戶戶,都在冒著裊裊吹煙。
岳小龍隨著碎石鋪成的小徑,穿過山村,朝山腳下最後一間茅屋走去。
到得門前,只見一個十七八歲。面貌娟秀的少女,倚門而立,乍睹岳小龍回來,臉上一紅,登時綻出驚喜之色,嬌聲說道:「龍哥哥,你回來了,姑螞方才還說呢,你去了這多天,也該回來了!」
原來這少女是岳小龍的表妹凌杏仙,自幼父母雙亡,由岳夫人扶養長大,小姑娘今年十六歲了,出落得花朵一般,天真嬌憨,極得岳夫人疼愛。
岳小龍瞧到表妹站在門口。不覺笑道:「杏仙,這是媽叫你在這裡等的?」
凌杏仙眨眨眼睛,望著岳小龍搖搖頭道:「姑媽方才說過,你今天大概不會回來了,我們只要煮兩個人的飯就夠了,我是趁著姑媽到廚下燒飯,一個人反正閑著沒事,就在門口站站,你真的給我等著了。」
她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只是盯在岳小龍臉上直瞧,一面柔聲道:「龍哥哥,你出了一趟門,人瘦了,也黑了,是不是很辛苦么?」
岳小龍摸摸臉頰,道:「我自己怎麼一點也覺不出來?我媽在廚下?我們快去,」
凌杏仙關上木門,跟在岳小龍身後,問道:「龍哥哥,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替你打盆水來,洗把臉咯!」
岳小龍道:「不用了,我有很重要的事,要稟告她老人家。」
凌杏仙睜大眼睛,問道:「龍哥哥,那是什麼重要的事?」
岳小龍道:「是我在外面遇到的事情。」
凌杏仙展顏笑道:「那有什麼緊要,你已經回來了,等一回再說,不是一樣么?」
兩人說話之時,已經走近廚房。
凌杏仙嬌聲喊道:「姑媽,龍哥哥回來啦!」
岳小龍跟著叫了聲:「媽……」
廚房門口出現了一個青衣中年婦人,臉型清瘦,頭髮略見花白,正是岳夫人,她一眼瞧到岳小龍,臉上不覺綻出慈笑道:「龍官,你回來了!」
岳小龍趕緊迎了上去,欠身一禮,答道:「孩兒回來了。」
岳夫人道:「孩子,難為你跑了這麼一趟路,快坐下來憩息。」
岳小龍道:「孩兒不累。」
凌杏仙替他倒了一碗開水,雙手捧到岳小龍面前,低婉道:「龍哥哥喝茶。」
雖是短短五字,但說來深情款款,無限溫柔!
岳小龍從她手上接過茶碗,含笑道:「謝謝你了。」
凌杏仙盈盈一笑,道:「龍哥哥,你出了一趟門,怎麼和我也客氣起來了?」
岳夫人瞧著這一對小兒女,心頭感到一陣安慰,臉上綻出了慈祥的笑容,一面問道:
「你見到雲中叟老前輩了吧?他有沒有交給你什麼東西?」
岳小龍道:「孩兒見是見到了,據他告訴孩兒,爹寄在他那裡的東西,已在先一日被人取走了。」
岳夫人聽得臉色驟變,急急問道:「是什麼人取走的?娘交給你送與雲中叟的布包,可是在路上遺失了?」
岳小龍發覺娘臉上神色大變,這是自己從小到大,從沒有見過娘有這般著急,心知父親寄存雲中叟處的東西,決非尋常之物,一面搖搖頭道:「沒有遺失,那人假扮孩兒,還有天都老人的一枚寒鐵八卦為憑,騙走了東西……」
岳夫人驚詫的道:「娘叫你送去的,已是天都老人最後的一枚寒鐵八卦了?哪裡還會有寒鐵八卦,唉,雲中叟也真老糊塗了,難道……」
底下的話,忽然住口不說。
岳小龍只覺母親心中,好像有很多內情,但卻不肯說出來。
岳夫人臉色凝重,不見一點笑容,續道:「雲中叟被人騙去東西,該由他負責追回,他如何說法?」
岳小龍道:「孩兒在雲中叟家中,遇到了一個假冒雲中叟的人,把孩兒的布包騙去了……」
岳夫人臉色又是一變,不待岳小龍說下去,怒哼道:「你……雲中叟不在家?你怎的說話顛三倒四,娘給你說糊塗了!」
凌杏仙在旁低聲道:「龍哥哥,你慢慢的說嘛!」
岳小龍本來有一肚子活要和娘說,但因給岳夫人一連問了幾句,把話頭扯亂,再看娘一臉憂急神色,心頭一急,更是說不起來。此刻聽表妹從旁一說,不覺吁了口氣,抬頭道。
「孩兒這幾日遇上了不少事故,所見所聞,極是錯綜複雜。」
岳夫人臉上漸漸恢復了慈藹之色,和聲道:「娘只是聽說爹的東西丟了,心頭著急,孩子,你長途跋涉,一定累了,快先休息一會,吃過飯再說吧!」
岳小龍道:「孩兒還不餓。」
岳夫人慈笑道:「天快黑了,還說不餓,咱們村子里,只怕都已經吃過了呢!」
凌杏仙道:「姑媽,我去開飯,你老人家忙了半天了,也該休息一會了。」
說完,搶著朝廚下走去。
岳夫人有意無意的望了岳小龍一眼,藹然誼:「杏仙真是個好孩子……」
岳小龍年紀不小了,自然聽得出娘言外之意,俊臉不禁一紅,心頭可也一百個願意。一會工夫,凌杏仙端著飯萊出來,岳夫人點起了油盞,凌杏仙替岳夫人裝了一碗飯。
岳小龍取過飯碗,正待自己去裝,凌杏仙一手把飯碗搶了過去,低聲道:「龍哥哥,你坐著吧,我替你裝,走了這許多路,肚子早該餓啦!」
岳小龍聽了方才母親說的那句話,不敢朝她多看。三個圍著靠壁一張方桌坐下,各自低頭吃飯。岳夫人勉強吃了半碗,就停筷不吃。
岳小龍看得出娘是因父親寄存在雲中叟那裡的遺物,遭人騙去,心中鬱鬱不樂,食難下咽,一時也覺得心頭十分沉重。
匆匆吃畢,凌杏仙收過盤碗,又沏了一壺茶,岳小龍起身替娘倒了一碗茶。
岳夫人一手端起茶碗,輕輕喝了一口,抬目間道:「孩子,雲中叟交待了你什麼話?」
岳小龍道:「雲中叟老前輩投環死了……」
「什麼?」
岳夫人坐著的人,身體驀然一震,問道:「他是為了咱們之事,投環自盡的?」
岳小龍搖搖頭道:「不是,據大家猜想,他是被人害死的。」
岳夫人目射奇光,說道:「雲中叟會是被人害死的嗎?」
剎那之間,她已經感到事態嚴重,目注岳小龍,徐徐說道:「孩子,你坐下來,慢慢的告訴我,你這一趟到泰山去,究竟遇上了些什麼事故?」
岳小龍依言坐下,把奉命趕去泰山,如何在山腳下遇上七太婆……」
岳夫人目光一動,驚異的道:「七大婆已經死了多年,難道她還在人世?」
凌杏仙道:「姑媽,七太婆是誰?」
岳夫人道:「她是魔教中最厲害的人物,早在五十年前,據說已經罕有敵手,唔,她和武林四老結有不解之仇,龍官,你說下去。」
岳小龍於是又把自己尋上雲步橋,被人假冒雲中叟,騙去布包,及雲中叟回來,說出父親寄存之物,已被人取走,並給自己一枚寒鐵八卦,囑去黃山面謁天都老人,後來雲中叟如何在捨身崖外投環自盡,剛說到他身邊不遠,遺有一條彩帶……
岳夫人臉上神色又是一變,似是內心之中,受了震動,但不過一瞬間,就恢復了鎮靜。
岳小龍接著說出自己如何發現那個假冒雲中叟的人,如何在亂石穿空學了一套神奇身法。
凌杏仙睜大眼睛,問道:「龍哥哥,那人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
岳夫人閉著雙目,似是在很仔細的聽他敘述,搖搖手道:「杏仙,別打斷他話頭,聽你龍哥哥說下去。」
岳小龍就接著把自己如何跟上碧霞宮,後來自己懷疑父親遺物,落在彩帶門之手,追出廟門,黃衣少女師兄妹如何勸自己投師學藝,並以一枚朝天金錢相贈。他在母親面前,又有表妹在旁,自然不好說那朝天金錢是羅菊影送給自己的,所以又拖上了藍衣人,中間有些地方,也輕輕略過。
凌杏仙可聽得十分仔細,忍不住插口問道:「那黃衣女郎美不美?」
岳夫人道:「她們沒說出師傅是誰?」
岳小龍道:「沒有。」
接著就說自己趕去黃山,如何在徐州麵館聽到天都老人的噩耗,才中途趕回家來,詳細說了一遍。
岳夫人臉色凝重,等他說完,依然一聲不作。
凌杏仙搖著岳夫人臂胳,仰臉問道:「姑媽,彩帶門是什麼?我們怎的從沒聽你老人家說過?」
岳夫人淡淡說道:「我從沒在江湖上走動,有些事情,從前只是聽他爹提起,彩帶門我也沒聽說過。」
岳小龍隱隱感到娘在說話之時,神色有異,似是故意推說不知,心中不禁疑念業生,暗想:「娘一直不和自己多談江湖上的事,連這次遠去泰山,明明是向雲中叟取回父親寄存之物,也不肯和自己說明,但從娘的神色看來,明明認識雲中叟、天都老人等人……
還有,自己從小到大,始終沒聽娘說過父親的事。但從父親的東西,寄存雲中叟處,又要憑天都老人的信物始能取回,足見父親當年也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無疑。」
這一連串的問題,剎那之間,湧上心頭,忍不住問道:「娘,爹寄存在雲中叟那裡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岳夫人慾言又止,微微搖頭道:「這個……娘也不知道。」
岳小龍自然看出母親言不由衷!她老人家如果真的不知道寄存的是什麼東西,當日自己臨行之時,娘幹麼要一再叮囑,叫自己千萬不可跟任何人吐露。顯而易見,那是十分重要的東西,娘為什麼要對自己隱瞞不說呢?他越想越覺疑心,突然雙膝一屈,跪了下去,道:
「娘,孩兒從沒聽你老人家說過爹的事迹,據孩兒猜想,爹該是昔年武林中有名的人物……」
岳夫人神色一黯,勉強笑道:「孩子,你起來,你爹……沒……沒有什麼事迹可言,因為他……很早就過世了,這對娘是一件十分傷心的事,所以娘平日都沒和你說起爹的緣故……」
說到這裡,忍不住眼包淚水,奪眶而出。
岳小龍瞧的大急,忙道:「娘,都是孩兒不好,惹起你老人家傷心。」
岳夫人只是垂淚,突然握著岳小龍的肩膀,點頭道:「孩子,你如今也已長大成人了,一個人對他爹的一生,自然該知道的,娘也並不打算瞞你,今晚時間不早,你長途跋涉,也該早些去休息了,有話明天再說吧。」
岳小龍不敢多說,垂手應了聲「是。」
凌杏仙道:「姑媽,今晚不教我十三式快劍了?」
岳小龍聽的又是一奇,心想:「自己從前聽娘說過,岳家十三式快劍,傳媳不傳女……」
想到這裡,但覺臉上一熱,心頭怦然跳動!
岳夫人低笑道:「姑媽今晚睏倦的很,你不用練了,龍官回來了,叫他教你,也是一樣。」
凌杏仙回過頭,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朝岳小龍投來,滿臉歡愉,嫣然一笑,道:「龍哥哥,從明天起,你要給我喂招呢!」
說完,隨著岳夫人身後,迴轉房去。
岳小龍回到自己房中,熄燈上床,但一時哪想睡得著覺?他從一路遇見的事,想到娘的神情,只覺其中似乎隱藏著一段秘密,隱隱有一條脈絡,牽連著雲中叟、天都老人,甚至彩帶門……
他愈想愈覺思潮紊亂,難以人眠。
時間漸漸快近二鼓,正當他朦朧合上眼皮,依稀間,似是聽到母親的聲音低喝了聲:
「什麼人?」
岳小龍驀然警覺,翻身坐起,再側耳一聽,卻又寂然無聲,一時只當是自己耳朵聽錯了,方待卧下!
忽然聽到一聲極其細微呀然輕響,那是木門開啟之聲,自己家裡的開門聲音,從小聽憤了,自然耳熟能詳。
岳小龍這回哪還猶豫,一躍下床。悄悄開出門去。走出客堂,果見兩扇木門只是虛掩著,顯然方才有人偷入屋中,被母親發覺,此刻已經追出去了。
一念及此,立即一個箭步。掠到門口,拉開木門,閃身出屋。舉目瞧去,但見十餘丈外,正有一條黑影,縱掠如飛,向西而去。他一眼可以看出那一掠數丈的「青雲縱」輕功的身法,不是母親,還有誰來!難道憑母親的輕功,還會追不上人家?但凝足目力望去,依然看不到母親前面逃跑的人,心中覺得奇怪,立即縱身掠起,跟著母親一路追了下去?
一會功夫,便已追出村外,遠遠望去,母親腳下似是緩了下來,踽踽獨行,向山腰間的土地廟走去。
這座土地廟,岳小龍自幼和村童們嬉戲的地方,那是最熟悉也沒有了。廟裡只有一間大殿,除了神龕中坐著的一對土地公和土地婆神像之外.只有一張神案。別無他物。
母親要一個人在深更半夜,跑到這裡來作甚,心念轉動,一時引起了好奇之心,腳下也並不覺緩慢下來。藉著路邊樹影,掩蔽身形,悄悄跟了過去。
岳夫人走近土地廟,忽然住足不前,舉目向四邊一陣打量,然後面對著廟門,好像在和裡面說話了。
岳小龍愈看愈覺驚奇,忖道:「這間土地廟,從無人住,娘這是在和誰說話?!」
只因距離尚遠,聽不清楚母親說的什麼?但見母親喝問了幾句,似是無人答應。
當然嘛,沒人住的荒廟,哪會有人答應?
岳小龍出了一次門,終究增長了一些江湖閱歷,心知母親愛夜追來,必有事故,正在凝神諦視。
岳夫人突然右手作勢,虛虛朝廟門上推去。她立身之處,少說也有一丈來遠,但這虛虛一推,兩扇廟門立時悄無聲息的應手而啟。
岳小龍瞧的暗暗贊道:「娘這一手『七步推雲』,當真爐火純青,自己和娘相比,只怕沒有她老人家三成火候。」
這真是說時遲,那時快,他心念方動,岳夫人一手推開廟門,人也隨著飛起,快如閃電,朝廟中投去。
兩扇廟門,雖已敞開,但裡面一片漆黑,岳夫人進去之後,依然不見絲毫動靜。
岳小龍心情不自覺地也隨著緊張起來,正待悄悄掩去,看個究竟……
驀聽廟中傳出一聲叱喝,那是母親的聲音,岳小龍吃了一驚,暗道:「廟中果然隱藏著人,娘敢情遇上敵人了!」
急急掠出樹林,縱身朝廟中奔了過去。他堪堪奔出兩丈來遠,瞥見一條人影,從廟內奪門而出。
岳小龍只覺那人身材,極像母親,還沒看清,那人身子搖了兩搖,突然朝地上跌了下去。
這一下瞧的岳小龍心頭大駭,一提真氣,發足狂奔過去。
但就在此時,廟中又有一道人影電射而出,迎著岳小龍飛來,口中喝道:「孩子,快隨娘回去。」
這是娘的聲音,岳小龍自然聽的出來,趕忙收住去勢。
岳夫人的人影快逾飄風,已從他身邊掠過,落在兩丈開外,回過頭來,低聲喝道:「此處不宜久留,趕快回家去。」
她身影只是略微停了一停,話聲一落,立即飛身朝村中奔掠而去。
岳小龍暗暗鬆了口氣,忖道:「原來倒下去的那人,並不是娘。本來嘛,憑娘的一身功力,哪會輕易中人暗算?」
他弄不清娘為什麼要在半夜三更,趕上土地廟來,為什麼要出手傷人,
那個倒下去的又是什麼人?
這一連串的疑問,急於回家問問母親,也就跟在母親身後,急急趕回家去。
岳夫人的輕功他自然望塵莫及,回到家中,關好木門,母親已經回房,連燈火也沒有了。
岳小龍急於想問今晚的事,走近母親房門,輕輕叩了兩下,叫道:「媽,你老人家睡了么?」
只聽岳夫人冷冷說道:「你有什麼事?」
短短五字,聽來甚是冷峻。
岳小龍從沒聽到母親有過這般冷峻的口氣,不覺呆的一呆,說道:「孩兒……」
岳夫人聽的不耐,冷聲道:「你不能等到明天再說么?快去休息吧?」
岳小龍不敢多說,應了聲「是」,悄悄退下。
經過凌杏仙的房間,瞥見一條熟悉的人影,很快閃了出來;悄聲叫道:「龍哥哥。」
岳小龍腳下一停,問道:「你還沒睡么?」
凌杏仙輕輕噓了一聲,呶呶嘴問道:「姑媽也回來了么?」
岳小龍道:「你都聽到了?」
凌杏仙沒有作聲,招招手,返身朝後宅走去。
岳小龍只得跟了過去,跨出後院,那是一個小天井。
凌杏仙舉起手來,理理秀髮,說道:「我本來要睡覺了,忽然想起一件事,想去問問你,你卻不在房內,後來才發現大門開著,連姑媽也不在房內,你們都到哪裡去了?」
岳小龍道:「我是聽見媽的喝聲,才跑出去的。」
凌杏仙睜大眼睛,道:「我怎會沒聽到,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岳小龍就把剛才看到的事,和她說了一遍。
凌杏仙奇道:「姑媽回來從沒有出過大門一步,怎會跑到土地廟去的,那壞人一定是跟蹤你來的了。」
她涉世未深,但這句話卻聽的岳小龍不禁心頭一動,點點頭道:「你說的不錯,那人可能就是一路跟我來的了。」說到這裡,不覺劍眉一皺,沉吟道:「但是他跟蹤著我,又有什麼企圖呢……」
思忖良久,仍是想不出道理來。
凌杏仙見他一直沉吟不語,忽然笑道:「我只是隨便說說罷了,龍哥哥不用想啦,反正明天問問姑媽,就會知道的。」
岳小龍看看天色,道:「時光不早了,你去睡好了。」
凌杏仙道:「我原是想起一件事,跑來問你的,現在一點也不覺困,再說心中有事,想睡也睡不著……」
龍小道:「有什麼事使你睡不著覺?」
凌杏仙一雙清澈大眼,望著岳小龍,緩緩把嬌軀偎了過來,靠著他胸脯,仰臉問道:
「龍哥哥,你在泰山遇上的那個黃衣女子,是不是生的很美?」
岳小龍微微一愕,笑道:「杏仙,你怎的問起她來了?」
凌杏仙忽然泛起一層紅暈,嬌羞的投給岳小龍多情一瞥,說道:「你講給姑媽聽的話,我聽的出來,那枚朝天金錢,是黃衣女子送給你的,她想把你引到彩帶門去,是不是?」
岳小龍笑了笑道:「我當時只是想追查父親的遺物,誰會真的去投師學藝?」
凌杏仙道:「人家問你她生得美不美?」
岳小龍心中暗暗作難,一面故意說道:「一個普通女子。生得並不算美。」
凌杏仙眼珠一轉,說道:「並不算美,那就是也不算丑了,龍哥哥,你看我是不是比她生得還丑?」
岳小龍知道這位表妹,生性好強,連忙笑道:「那自然你比她美得多了。」
凌杏仙從心頭泛起了一陣歡愉的笑容,仰臉道:「龍哥哥,真的,你沒騙我?」
她這一笑,宛如百合乍放,一種少女特有的嬌羞和喜悅,全在她嬌靨上出現!
岳小龍從小和她一起長大,從沒見過她這等情景。看的一呆,情不自禁的伸過手去,輕輕握住她柔荑,低頭說道:「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幾時騙過你來?」但覺她纖纖玉指,入握冰涼,一面柔聲道:「春寒料峭,別招了涼,快回去睡吧!」
凌杏仙輕輕縮回手去,幽幽說道:「龍哥哥也該去睡了。」
緩緩轉身而去。
岳小龍回到自己的房中,上床做了一陣調氣運息,便自和衣睡去。
他這兒日來兼程趕路,其實早已睏乏,這一覺直睡到天光大亮,才行醒來。睜目一瞧,窗前已經射進陽光。趕忙匆匆起床,走出卧室。
只見凌杏仙正在院子晾衣衫,,回顧了岳小龍一眼,嫣然笑道:「龍哥哥,你起來了?」
岳小龍只覺眼睛一亮!原來她今天換了一套窄腰身紫花布衣衫,頭髮梳得光光的,兩條又黑又亮的辮子,分垂在胸剛。
晨曦照在她紅馥馥的臉上,越發嬌艷如花,亭亭玉立!
凌杏仙看他一言不發,只是盯著自己直瞧,嬌羞的道:「龍哥哥,你怎麼了?」
岳小龍給她這麼一叫,俊臉驟然一熱,不好意思的道。「杏仙,你……起來一會了吧?」
凌杏仙抿抿吩,嗤的笑道:「我連稀飯也熬好了呢,還不快去洗臉?」
岳小龍道:「媽呢?」
凌杏仙輕輕道:「姑媽還沒起來。」
岳小龍深感意外,奇道:「媽平日天一亮就起來了,今天怎麼還沒有起來!」
凌杏仙道:「大概她老人家昨晚睡得遲了。」
岳小龍點點頭,轉身走到廚下,打了臉水,漱洗完畢。
凌杏仙也跟著走人,在桌上放好了三付碗筷,端出兩碟小菜,一面柔婉說道:「龍哥哥,姑媽還沒起來,你先吃嘛。」
岳小龍道:「這怎麼成?還是等媽起來一起吃吧。」
凌杏仙低著頭道:「我是怕你餓了。」
岳小龍深深的感到表妹已經長大了!從前他還覺不出來,但這次出了一趟門回來,才體會到表妹雖然只是一個情竇初開,涉世未深的少女,但對自己卻是體貼人微,情意深重。心中想著,不覺抬目朝她望去,一面說道:「我不餓。」
兩人坐著等了一會,依然不見岳夫人起來。
岳小龍漸漸感到奇怪,娘平日起慣了,不可能到這時候還不起床,不覺站了起來,說道:「杏仙,媽這時候還不起來,我們要不要進去看看?」
凌杏仙眨著大眼,想了想道:「姑媽昨晚不是說過,她老人家睏倦的很,要早些休息,後來半夜裡又去了一趟土地廟,自然累了,我想還是讓姑媽多睡一會,不去驚動的好。」
岳小龍聽她說的也是有理,只得依然坐下。又過了一陣,太陽已經漸漸升高,岳夫人還是沒有起來。
凌杏仙也感到有些意外,柳眉微顰,抬頭道:「奇怪,姑媽從來也沒有這麼晚起過,她老人家會不會身子不舒服呢?」
岳小龍道:「我們還是進去瞧瞧。」
兩人雙雙起身,到了岳夫人房前,側耳一聽,房中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敢情娘還未睡醒。
岳小龍放輕腳步,走上前去,伸手輕輕一推,是裡面下了閂。
凌杏仙跟在他身後,暗暗扯了表哥一下衣袖,輕聲道:「龍哥哥,別把姑媽吵醒了。」
岳小龍這次出門,增進了不少閱歷,心中暗想道:「娘內功精純,就算自己兩人腳步再輕,只怕也瞞不過她老人家的耳朵,怎會不見動靜?」
他突然預感到情形有些不對,忍不住舉手在門上叩了兩下,叫道:「娘,你醒了沒有?」
屋內仍然沒有絲毫聲音!
岳小龍等了半晌,還不見娘出聲,心下一急,不覺重重擂了一下,高聲叫道:「娘!」
凌杏仙奇道:「姑媽怎會睡得這般熟法呢?」
她話聲未落,岳小龍早已一手按在門上,掌心吐勁,「喀」的一聲,把房門震開,連人沖了進去,急叫道:「娘
凌杏仙吃了一驚,急忙跟了過去,跨進房門,目光一瞥,不覺瞧的一呆,失聲道:「龍哥哥,姑媽人呢?」
原來房中被褥枕頭、箱籠衣物,全都亂七八糟的倒翻一地,哪裡還有岳夫人的影子?
這簡直發生的太以兀突了!
從小相依為命的母親,怎會突然棄家出走?
她老人家平日何等的慈愛,決不會拋下自己,拋下侄女,不別而去。莫非娘臨時有什麼急要之事,來不及和自己說,匆匆離去?
娘到底想到了什麼急事,走的這般匆忙,連箱籠衣物倒翻一地,都無暇收拾?
一連串的疑問,湧上岳小龍心頭,一時使他沒了主張。
凌杏仙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哇的一聲,撲到岳小龍懷裡,咽聲道:「龍哥哥,姑媽會到哪裡去了呢?」
岳小龍趕忙扶住她身子,道:「杏仙,別哭,我們要想法子找到娘才好。」
凌杏仙拭著淚道:「姑媽幹麼要走,叫我們到哪裡去找呢?」
岳小龍鎮靜了一下,走近窗前,伸手一推,兩扇木窗果然只是虛虛掩著,可見岳夫人是從窗戶中出去的。
娘為什麼要走?
臨走之時;翻箱倒櫃,究竟是在找什麼東西?
這兩個問題,一直在他腦中盤旋不去。
突然他想到娘的出走,可能和昨晚之事有關!一念及此,立即說道:「杏仙,我們快走!」
凌杏仙抬目道:「我們要到哪裡去?」
岳小龍道:「土地廟。」
凌杏仙睜大眼睛,喜道:「龍哥哥,你知道姑媽到土地廟去了?」
岳小龍道:「不是,我們去看看另外一個人。」
凌杏仙道:「那是什麼人?」
岳小龍無暇和她多說,只道:「你跟我去就是了。」
說完就匆匆往外奔去。凌杏仙緊跟在表哥身後,低頭疾走。一回工夫,便已趕到土地廟,這時日頭已經很高,陽光照在山上,呈出現一片鮮艷嫩綠。
但塵灰滿眼的土地廟,卻顯得那麼荒涼,許久沒有香火!
岳小龍從廟外一直找到廟內,除了殿上一對泥土剝落的土公土婆,那有什麼人影,香案上積塵盈寸,也不像有人停留過的模樣,但昨晚明明看到母親飛出之前,有一個人棄門而出,搖搖晃晃的在大門口倒了下去。這人非死即傷,而且傷勢顯然不輕,不可能會很快離去……
凌杏仙眼看錶哥一聲不作,似在怔怔出神,忍不住抬頭間道:「龍哥哥,那人已經走了么?」
岳小龍臉色凝重,說道:「我們回去吧!」
凌杏仙眨眨眼睛。道:「這到底是怎麼是一回事?」
岳小龍道:「昨晚那人,似是傷在娘手下,而且傷勢不輕,我想他定然還會留在這裡養傷,才想找他問問,現在此人已走了,我這想法只好放棄了。」
說話之時,兩人並肩跨出廟門,走下石階。
凌杏仙突然口中「咦」了一聲,俯身從草叢中拾起一隻女子的弓鞋,叫道:「龍哥哥,這是姑媽的鞋子。」
岳小龍怔的一怔,道:「你不會看錯?」
凌杏仙道:「這隻鞋是我替姑媽做的,哪會看錯,昨天姑媽穿的就是這一雙。」
岳小龍道:「這就奇了,娘的鞋子怎會失落在這裡呢?」
凌杏仙道:「昨晚姑媽不是和人家動過手嗎:也許不小心失落的。」
岳小龍搖搖頭道:「這不可能,娘從廟裡飛出,那會失落鞋子,就算失落,娘也該立時察覺了。」
凌杏仙一手把弓鞋塞入懷中,抬頭道:「龍哥哥,我們要不要在附近再找找看?」
岳小龍點點頭,兩人分頭在附近草叢中找了一回,沒再發現什麼。
岳小龍吁了一口氣,道:「杏仙,我們還是回去吧!」
凌杏仙直起腰來,理理髮鬢,道:「但願我們回去,姑媽也回家了才好!」
岳小龍沒有作聲,默默的朝前走去。
兩人心頭同樣懷著沉重無比的心情,迴轉家中,當然岳夫人並沒有回來,但家中卻又發生了事情!
原來凌杏仙經過房,發現自己房中,箱籠衣物,和每一個抽屜,都被人翻過來)丟棄了一地,心頭驀然一驚,尖叫道:「龍哥哥,快來啊!」
岳小龍不知她發生了什麼事故,聞聲趕來,只見凌杏仙臉色蒼白,指著房中說道:「龍哥哥,你瞧,我房裡也有人翻過了。」
岳小龍舉目瞧去,果見表妹房中,也被翻箱倒櫃,翻得凌亂無比,這顯然是在自己兩人走後,才發生的事!心中不禁起了疑問,忖道:「難道這會是娘翻的?」
凌杏仙有表哥在側,膽氣就壯了,跨進密去,約略看了一下,眉柳微肇,回頭道:「龍哥哥,我想這不會是姑媽翻的。」
岳小龍點頭道:「這人好像在找什麼東西。」
凌杏仙打了個冷哄,很快奔到岳小龍身邊,滿臉驚恐的道:「龍哥哥,你說這人會是誰?」
岳小龍道:「我也不知道,他這樣翻箱倒櫃,目的自然是要找什麼東西了。」
凌杏仙道:「是了,龍哥哥,我們快到你房裡去看看,是不是也被翻過了?」
岳小龍迅速轉身,奔到自己房中,果然也是一片凌亂,從床上被褥,到案頭書籍,莫不被人翻過。
凌杏仙恨恨的道:「這人到底要找什麼東西呢?看來姑媽房裡也是他翻的了!」
岳小龍暗道:「如果母親房裡,也是他翻的,那就是說母親昨晚並不在房內了?」
一念及此,陡然問想起昨晚從土地廟搖搖晃晃走出來的那人,身材極像母親!當時因相距尚遠,還沒看的清切,母親已從廟中電射而出,掠過身邊,叫自己趕快回家。那時自己根本就沒有看清母親面貌,莫非那回來的人不是自己母親……」
剎那之間,他只覺心頭一陣顫慎,大聲叫道:「不錯,她不是娘……」
凌杏仙吃驚道:「龍哥哥,你說什麼?」
岳小龍雙目盡赤,切齒道:「昨晚回來的已經不是娘了。」
凌杏仙駭異的道:「不是姑媽,那是什麼人?」
岳小龍道:「昨晚我回家之後,她已經關上房門,我……從沒聽到娘有過那樣冷峻的口氣。」
凌杏仙依著他身邊,道:「你難道連姑媽的聲音,也聽不出來?」
岳小龍竭力思索,說道:「我自然聽的出來,但那確是娘的聲音,只是十分冷峻。」
凌杏仙道:「那麼姑媽呢?會到哪裡去了?」
岳小龍忍不住流淚道:「我想那個從土地廟奪門而出,倒下去的人,就是娘了,我真該死,當時就該過去瞧瞧才是。」
凌杏仙道:「這不可能,憑姑媽的武功,怎會進入廟中,轉眼之間,就會負了重傷……」
岳小龍道:「你方才不是在廟門口拾到了娘的一隻鞋么,即此一點,就可證明跌倒下去的一定是媽了……」
凌杏仙哇的哭出聲來,道:「龍哥哥,姑媽怕是遭了賊人的毒手了?」
岳小龍鎮定了一下,搖搖頭道:「不一定,也許娘被人劫持去了。」
凌杏仙拭淚道:「這如何是好呢?」
岳小龍劍眉一揚,堅決的道:「自然要追!」
凌杏仙抬頭問道:「龍哥哥,你知道是什麼人把姑媽擄去的么?」
岳小龍咬牙切齒的道:「娘的失蹤,定然和彩帶門有關,你留在家中,我即刻就走。」
凌杏仙急道:「你去,我也要去。」
岳小龍聽的一呆,道:「我一時也許找不到彩帶門的所在,搭救娘是我的責任,此去沒有一點把握,也沒有一定行止,你還是留在家裡的好。」
凌杏仙只是搖頭道:「搭救姑媽,難道我就沒有責任?我不要留在這裡,我要和你一起去。」說到這裡,不待岳小龍開口,接著又道:「我知道你是嫌我武功差,才不肯要我同去。」
岳小龍道:「杏仙,我們都是娘教出來的、你還比我多學了媽的一手獨門暗器,我決沒有輕視的意思,只是……你是一個女孩兒家,行走江湖,實有未便……」
凌杏仙聽他誇獎自己,心中暗暗高興,沒待岳小龍說完,搶著說道:「這有什麼不便,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我可不怕人恥笑。」
岳小龍道:「我不是怕入恥笑……」
凌杏仙道:「你不會告訴人家,我是你的親妹妹。」
岳小龍心中暗道:「自己若是帶她同行,路上實有許多不便,但她是個任性的人,自己要如何勸阻她才好。」
凌杏仙見他沒有說話,忽然賭氣道:「我知道你說來說去還是嫌我,哼,你不帶我去,我自己也會走的。」
岳小龍沒想到她有如此打算,心頭吃了一驚,忙道:「江湖上人心叵測,你從沒有出過門,千萬不可一個人走。」
凌杏仙瞧著表哥焦急模樣,不由嫣然一笑道:「那你就帶我一同去咯!」
岳小龍拗不過她,只好點點頭道:「好吧,我們一起去,在路上不論遇上什麼事,千萬不可任性。」
凌杏仙聽表哥答應和自己同行,不禁喜不自勝,忙道:「反正我都聽你的就是了。啊,龍哥哥,我們是不是馬上就走?」
岳小龍道:「我們既要一起走,就得先把屋裡的東西收拾一下。」
凌杏仙道:「是啊,我先給姑媽房裡去收拾一下,你也收拾收拾。」
說完,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
岳小龍心急母親安危,草草把房中凌亂的東西,收拾了一下,正待跨出房去!
只見凌杏仙急急忙忙奔了進來,叫道:「龍哥哥,你瞧,這是什麼?」
岳小龍抬目瞧去,她手裡拿著的赫然是一條彩帶!
不,那隻能說是半截,而且顏色也發了黃!
彩帶,他已經親眼見過幾次,自然一眼就認得出來那正是彩帶門的東西!怔的一怔,急忙問道:「杏仙,這條彩帶哪裡來的?」
凌杏仙道:「在姑媽衣物中發現的,我聽你說過彩帶,不知是不是這樣的?才拿來給你看看。」
岳小龍接到手中,仔細端詳了一回,只覺這條彩帶,年代久了,雖是發了黃,但無論式樣顏色,都和彩帶門的彩帶一般無二,上端似是被鋒利的劍刃所割斷,才剩了這麼半截。
這是彩帶門的東西,已經無可置疑,但從色澤上看來,已是多年之物,不可能會是昨晚那人留下來的。想到這裡,不覺問道:「杏仙,你說是在媽的衣物中發現的?」
凌杏仙誼:「是啊,我替姑媽整理衣物,那隻箱子,都是姑媽年輕時候的衣裳,這條彩帶,摺得好好的,夾在衣服裡面,我因一時好奇,才拿來問問你的。」
岳小龍只覺心頭疑念重重,自言自語的道:「那是媽收藏的東西了,娘怎會收藏這半截斷帶呢?」
凌杏仙道:「我是問你彩帶門的彩帶,是不是這樣子的?」
岳小龍道:「不錯,這條彩帶和彩帶門的一般無二。」
凌杏仙道:「我想姑媽年輕的時候,大家都在流行著彩帶,也說不定。」
岳小龍肯定的道:「不,這定然是彩帶門的東西。」
凌杏仙偏頭想了想,道:「是了,這條彩帶,像是被劍削下來的,莫非姑媽和彩帶門老早就結下了梁子?」
岳小龍想起母親從沒有和自己說起過昔年之事,其中包括了父親一生事迹和母親的身世來歷,但如以母親一身武功來說,在江湖上應該是個大大有名的人……
他這次從泰山回來,增長了不少閱歷,只覺心中疑竇,愈來愈多,也愈理愈亂,但從這條彩帶上推測,至少母親也認識彩帶門的人。心念轉動,一面說道:「杏仙,你把這條彩帶也帶上了。」
凌杏仙不懂的道:「帶上這條彩帶,有什麼用?」
岳小龍道:「我們要去找娘,這條彩帶也許就是線索。」
凌杏仙笑道:「姑媽在箱子里放了多年的東西,那會變成找人的線索?」
岳小龍道:「你只要帶上就是了。」
凌杏仙道:「你說要帶,我自然會帶上的。」
接過彩帶,轉身而去。一回工夫,凌杏仙手上提著一個花布包裹出來,說道:「龍哥哥,我們可以走啦!」
岳小龍也早已收拾好了一個包裹、兩人走出庭院,關上門戶。這一瞬之間,岳小龍忽然想起半月前自己出門之時,母親和表妹送到門口的情形,母親還一再叮嚀,出門人要未晚先投宿,天氣冷暖,都要自己保重。
這些話,當時聽來,並不覺得如何,自己已經大了,難道還不會照顧自己?但今天跨出大門,聽不到母親的叮嚀,就覺得母親每一句話,都是如何關切,何等溫暖。一陣凄楚,襲上心頭,眼淚不住奪眶而出,舉袖拭去淚水,說道:「杏仙,我們走吧!」
凌杏仙跟在他身後,幽幽的道:「但願我們早日找到姑媽,早日回來才好。」
她從小跟著姑媽,從沒有離開過家,眼下忽然和表哥在一起出門,雖然表哥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但心中依然生出無比的緊張。
仔細想來,卻又不知自己膽怯什麼?只覺心頭千清萬緒,恍恍惚惚的連自己也說不出來,是以只是默默的隨著岳小龍身後。
兩人走了十來里路,忽然路邊樹林中,傳來一聲低沉的嘆息,飄入耳際:
岳小龍驀然停步,側耳輕聽了一聲,回頭道:「杏仙,這樹林里好像有個病人。」
凌杏仙道:「我們要不要進去瞧瞧?」
岳小龍道:「我們進去瞧瞧可以,但卻不能停留太久。」
兩人循著聲音來處,朝樹林走去,剛到樹下,只見地上有著一灘紫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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