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二戰少林
正當歐陽吉苦思不解的時個,樓上上來一男一女,說說笑笑,聽到聲音抬起來頭來一看,果然正是楊影楓和楚蝶冰二人。二人找了個座位坐下了,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正好就坐在了歐陽吉對面的桌子上。
楚蝶冰看著歐陽吉尷尬而驚異的神色,嘻嘻笑道:「歐陽先生多日不見,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是不是生病了,生病了就要去看大夫,可不能硬撐著,萬一有個三長二短,你一下給病死了,讓誰帶我們去少林寺呢,我們可不識得去少林的路。」
歐陽吉知道她是在譏諷自己,咳了一聲,說道:「姑娘也好?近日來東躲西藏的想必也不好過吧!在下這把骨頭還是經得住折騰,多謝姑娘關心了。倒是在下累的姑娘幾日來過著東躲西藏的日子,吃不好睡不好的,心下實在是對不住啊。」他認定了楊影楓為躲避自己的跟蹤必是小心謹慎,不敢大肆張揚,所以才找不到他們的行蹤。
楚蝶冰咯咯笑道:「歐陽先生還是原來的樣子英俊,就這樣多好啊!你這一路上又是老頭又是老太太,又是秀才公又是測字先生,可難為你了。」
歐陽吉臉一紅,心想:「她怎麼樣知道我化裝成那些人的。」轉念又一想:「是了,他們在暗處我在明處,當然知道我的一舉一動了。」楚蝶冰又道:「歐陽先生,你下次又準備扮什麼呢?」假裝沉思了一會兒,道:「對了,你一定會假扮少林和尚,對不對,要不你買那些個僧袍鞋襪幹什麼?總不會是送給少林和尚吧!」
歐陽吉尷尬地笑了笑,摸了摸手中的包袱,道:「姑娘聰明的緊啊,哈哈哈……」
楊影楓少年心性,見歐陽吉這般模樣,心中覺得有趣,插口道:「歐陽先生,這一路上你可是累壞了吧!又要趕路,又要易容,還要看我們是不是走到你前面去了,生怕我們不認識去少林迷了路、你這般擔心挂念著我們,我們倆人當真是十分感激啊!」
歐陽吉又是一驚,道:「你們一直在我後面走著?」又一想:「他們若不是在我後面走著,我又怎會尋不到他們的蹤影呢?怪不得說是我一直在給他們帶路。」打了個哈哈中,道:「不俠武功高強,心思也精明的很啊。哈哈,這可真是燈下黑,我只道你們在我前面,不想……」
楚蝶冰道:「歐陽先生輕功那麼好,我們怎麼能追得上你呢,所以只能落在你後面了。」
歐陽吉:「今日我認輸了,姑娘也不必取笑我了。我輕功再好也及不上楊少俠,要不然也不會給楊少俠掛在樹上晾風了。」嘆了一口氣,又道:「'萬里無形'歐陽吉,江湖上的朋友們太抬舉了,不如叫'半里現形'歐陽吉好了。」話音剛落,就聽見有一個聲音叫罵道:「放屁,放屁,放他娘的狗臭屁。誰敢說你是半里現形,老子一刀劈了他的狗腿。」
楊影楓尋說話的聲音看去,見西面桌子坐著一個老人,頭髮胡了花白,看上去少說也有七十多歲了。臉如金紙,雙目有光。忽聽得歐陽吉說道:「師父,你老人家怎麼來這兒了,我本打算過幾天去看你老人家的,可無奈事情脫不……」話未說完,那老人風也似地就飄了過來,說道:「行了,行了,別說了。我自由自在的挺好的,用不著你來煩我。」指了批楊影楓,說道:「連這樣一個毛頭小子都對付不了,老子的臉都讓你給丟改盡了,他娘的,以後別叫老子師父了。」
楚蝶冰見他出言粗魯,臉上露出了一絲反感的神情。歐陽吉一臉委異屈地說道:「師父,他是無情的弟子……」
那老者也不等他把話說完,當下喝道:「你給老子閉嘴,無情怎麼了?他不就會兩下切豬肉的劍招么,有什麼了不起,你是和這小子比輕功,提他師父幹什麼?」
楊影楓還是頭一次聽人把越女劍法說成是切豬肉的劍招,連劍法都算不上。心下又是好笑,又是不服氣,說道:「老爺子說我的劍法是切豬肉的劍法,想必你老必是有上乘的劍法了?」
那老者看了他一眼,問道:「你就是無情的待弟?」
楊影楓道:「楊影楓。」
那老者道:「楊影楓,聽說過。你輕功很厲害?來咱們倆人比比,看看是我'萬里獨行'田伯光厲害,還是你這個小毛賊厲害。」這老者正是當年的田伯光,當年他離開恆山後就到處遊盪,後來看歐陽吉生得可愛,可將他收作了弟子,可歐陽吉卻不愛習武,學來學去也總是學不成,無奈之下就教他輕功。這次到是對了歐陽吉的口味,幾年下來到也小有所成。今日正巧遇見徙弟,又聽說他輕功輸了別人。他原本所學的輕功在江湖之上便已很少有人能追得上他了,後來被不戒和尚捉住之後,以後十餘年來苦心鑽研,終於大有所成。自認為自己的輕功已是天下無雙了,一聽徒弟不如別人,一股不平之氣就湧上了心頭,非要和楊影楓較個高下。楊影楓見他雖然已是七老八十,可剛才從那邊到這邊來的露得那一手也確實不一般。便道:「老爺子輕功了得早有耳聞,我可不敢與你比試。」
田伯光道:「你這小子也忒不老實,老子退隱江湖時,我師父還不知道哪家女人肚子裡頭呢,你卻說早就聽說過我,簡、直就是胡說八道。」
楊影楓笑道:「你說我的劍法是切肉劍招,那麼我想見識一下你的劍法,如何?」
田伯光道:「論刀劍,是打不過你,要比咱們就比輕功。」
楚蝶冰劃了一下自己的臉,說道:「那麼大年紀了還胡說八道,羞也不羞!」
田伯光道:「我怎麼胡說了,你若不信我的輕功比他高,那咱們就比試一下。」
楚蝶冰道:「誰和你說輕功了,你自己打不過人家,卻說人家的劍法不好,你這不是胡說八道是什麼?」
田伯光急道:「我是打不過他,可不見得別人也打不過他,若是令狐沖不活著的話,只怕他連令狐沖十招也接不了。」
楚蝶冰道:「你隨便說個本來沒有的人,就說他的武功厲害,誰相信?」
田伯光想想她說的話也有道理,令狐沖歸隱都幾十年了,後生小輩自知是不會知道了。說道:「那是你沒見過他,你總不能說凡是你沒見過的人就都存吧。你以前沒見過我,我不照樣活了幾十年了!」
楊影楓以前曾聽無情說過令狐沖這個人,說道:「我師父都打不過他,我自然也打不過他了。」
田伯光眼睛一亮,忽地走到楊影楓面前,抓住他的肩膀,問道:「你見過令狐沖?你什麼時候見他的?他現在好么?任大小姐她也好么?他們在哪兒呢?」
楊影楓被他這一連串問題問的頭髮脹,見田伯光滿是期待地等著自己回答,說道:「我沒見過他,我也是聽我師父曾說起過他,至於其它事我就不知道了。」
田伯光聽罷,臉上頓時現出了失望之情,喃喃道:「令狐老兄,你去哪裡了,這麼多年了你怎麼也不來看我呢,可想死我了。」又對楊影楓說道:「小姑娘聽到了吧,你丈夫也聽到過令狐沖的名頭,我沒騙你吧!」
楚蝶冰聽他把楊影楓說成是她丈夫,羞得滿臉通紅,低聲說道:「為老不尊。」
田伯光見她滿臉嬌羞,哈哈笑道:「小姑娘害羞了。」
楚蝶冰二話不多說,抽出九節鞭來就朝田伯光下頜打去。田伯光見勢不妙,向後退了一步,低頭躲了過去。楚蝶冰道:「叫你瞎說,再瞎說我打爛你的舌頭。」
田伯光笑道:「不瞎說,不瞎說。小姑娘武功不錯,誰教的啊?」
楚蝶冰道:「算你還有點眼光,不怕告訴你,我師父就是恆山派的慈因師太。」
田柏光一聽「恆山」二字,臉色鐵青,驚道:「你是恆山派的?幫我向儀琳小師父問好!」話音未落人就已經看不見了。歐陽吉叫了兩聲「師父」,也聽不到答應,自言自語道:「師父子是怎麼了?」
楊影楓對楚蝶冰道:「冰冰,看來你恆山派的威名不小啊,一說出來就把人給嚇跑了。」
楚蝶冰也正自奇怪,道:「他怎麼叫我太師叔叫小師父呢!難道他認識我太師叔?」
楊影楓道:「他可能是被你太師叔擒到過吧,就如歐陽先生一般。」楚蝶冰聽他樣,忍不住笑了出來。
歐陽吉道:「我是學藝不精才不幸被你那個的,我師父他老人家的身手你也看到了,你自忖能勝得過他么?」他說不幸被楊影楓那個,自然是指被楊影楓擒到了。
楚蝶冰不依不饒地問道:「歐陽先生所說的那個是什麼呢?」
歐陽吉道:「姑娘既然知道又何必明知故問呢!」說著便要走人。
楚蝶冰道:「歐陽先生死死抱著的那個裡面裝有僧袍的包袱不入是不是打算找個沒人的地方換上裡面的衣服,然後去少林寺冒充和尚呢?」
歐陽吉叫了聲「掌柜,結賬」,頭也不回就走了。楚蝶冰見他一副尷尬的神色,咯咯地笑個不停。楊影楓先是忍著不笑,見歐陽吉走了,也放聲笑了起來。旁人見他二人發笑,雖然奇怪,可一想到剛才見楚蝶冰揮鞭打人的情形來,誰也不敢向二人注目。
楚蝶冰好容易忍住了笑,對楊影楓道:「你說歐陽吉會不會去少林寺假扮和尚?」
楊影楓道:「我也不知道。不過我有個辦法,一試便知他會不會去了。」
楚蝶冰道:「什麼辦法?」楊影楓附到她耳邊說了幾句話,楚蝶冰聽完后,道:「好辦法,我也有個計較,他若敢去的話,我們就讓他再丟一次人。」也悄聲對楊影楓說了些話。楊影楓聽后,忍不住又笑了出來,連聲稱好。
第二天一大早二人就前往少林,到了嵩山腳下就覺得氣氛有點不太對勁。往日里少林寺都是香火鼎盛,今天卻不見有人前往寺中參拜。只有三三兩兩的僧人來山下挑柴買菜。到了少林寺所在的少室山,更是有些異乎尋常駐的安靜。楚蝶冰此時已是換了男裝,看上去要比穿女裝俊俏的多。楊影楓打趣道:「冰冰,你這身打扮可是俊的很啊,要是走在大街上,肯定會迷倒不少富家小姐的。」
楚蝶冰傲然道:「那當然了,誰像你,那麼丑,讓人一見了就想跑。」
楊影楓道:「怪不得這一路上連個人也沒有,原來都被我給嚇跑了。」
楚蝶冰笑道:「這可說不準,早知道這樣,昨天就讓歐陽吉給你易個容,把你易俊一點,也省得嚇人。如果真那樣,指不定會有多少姑娘看上你呢!」
楊影楓道:「那你不又要打翻醋罈子了!我看就這樣吧,我也不用變俊,你也不有用吃醋。」
楚蝶冰道:「誰吃你的醋!」
楊影楓道:「冰冰,你有沒有覺得有些古怪呢?往日里少林寺都是有很多人來燒香拜佛的。可今天我們除了見過幾個稀稀拉拉的僧人之外再沒見過什麼人了,會不會少林寺出什麼事情了?」
楚蝶冰原本倒也沒注意這些,聽楊影楓這麼一說,她也覺得有些不對勁了。道:「應該不會出什麼事吧,少林和尚武功高強,在武林中地們崇高,誰敢來少林惹事生非呢!」頓了頓又道:「說不定今天是少林的什麼大日子,所以才閉寺一天的,這也是常有之事啊!」
楊影楓道:「不是,表面上看是很平靜,可暗中卻不是這麼一回事。從嵩山腳下一直到少室山上,總有一些人暗中窺探什麼,就好像是有什麼大敵要來一樣。」
楚蝶冰四處看了看,道:「沒有啊,我怎麼什麼也看不到?」
楊影楓道:「如果那麼容易就讓人發現,那他們還不如站在大街上讓人看呢。」
楚蝶冰心念一動,道:「是不是為你而來的?」
楊影楓道:「我又不是來找麻煩的,犯得著這麼嚴密的查看么!」
楚蝶冰道:「空玄傷了你師娘,你這次來,誰敢說你不是來為報仇呢?」
楊影楓想想也是,道:「有點道理,不過就算他們真把我當作來尋仇,那也用不著這樣啊。我一個人,加上你也不過兩個人,我們倆能有什麼驚人的作為?到時也不用空玄出手,只要空難擋住你,空明擋住我,我們還能做什麼?」
楚蝶冰道:「是不是要開武林大會呢?」
楊影楓道:「要是開武林大會的話,你師父會不來?江湖中也早就滿城風雨了,我們怎會知?」
楚蝶冰道:「管他呢,我們是來找空玄的,又不是來搗亂的,如果他們真以為你是來報仇的,你和他們心平氣和的說清楚不就行了!若是有其它事情,我們在兒瞎猜又能怎麼樣呢,還不如去少林問個清楚呢?」
楊影楓想想也是,徑直向山上走去,行不多時便到了少林門口。寺門緊閉,門口的接客僧也不知道去了哪裡,楊影楓走上前敲了幾下門,過了許久才出來兩個僧人。那兩個僧人打量了楊影楓一番才道:「二位施主有禮了,本寺今天不接見來訪,請二位施主先下山去,改日再來吧。」
楊影楓答了個禮,道:「我們不是來燒香的,我有事要見空玄大師,煩請通報一聲。」
一個僧人道:「請問施主貴姓?」
楊影楓道:「我叫楊影楓。」指了指楚蝶冰,道:「她叫楚斌。」
那僧人道:「二位請稍等,我這就去通報。」
楚蝶冰見二僧說話客氣,待二人走後,對楊影楓道:「看來他們不是防備你。」
楊影楓道:「我就說了么,我哪有那麼可快報,犯得著這樣對付我。」
過了好一會兒也不見有人出來,楚蝶冰等得不耐煩,不悅道:「少林和尚架子也太大了吧,等這麼半天也不出來個人。」又大聲道:「再不出來人我們可就要翻牆了。」
話音剛落,寺門「吱」地一聲就開了,裡面走出十幾個僧人來,手中各提著一條木棒,分開兩排站在兩側,後面又出來了一名僧人,看袈裟的顏色他輩份應該比較高。楊影楓心想:「怎麼一下子出來這麼多人,還都拿著兵器,看樣子是要擺陣法啊。」當下說道:「楊影楓前來拜見少林空玄大師,不知大師法號上下?」
那僧人道:「老衲法號空難,楊居士之名老衲早有耳聞,居士今日前來想必是為了令師之事了!不地老衲勸居士一句,冤冤相報何時了。當年之事一切都是因果報應,我空玄師兄當年也被無情施主打成后重傷,養傷數月才見好。師兄當日誤傷人性命也是無心之失,他已為此事面壁五年之久,這麼多年了居士何必如此執著於仇恨呢,還是請下山去吧」
楊影楓聽他一番長篇大論,朝楚蝶冰看了一眼,心想:「他們果然是以我來報仇了。」楚蝶冰苦笑了一下,楊影楓道:「原來是空難大師,我師娘當年誤傷空玄大師之手,確不是空玄大師之過,我今天來也不是為報仇而來的,只是代我師父來見空玄大師一面,望大師見諒。」
空難心想:「既不是為報仇而來,那你見我空玄師兄卻是何故。」道:「居士放得下仇恨,那實在是很好啊,只是我空玄師兄有事在身,不便相見,還請居士下山去吧。」
楊影楓道:「有什麼要緊的事,我只想見大師一面又有何妨?」
兩人一個是定要入寺,一個是無論如何也不讓進。你一言我一語,空難怕楊影楓對空玄不利,而楊影楓也使上了性,多年來和無情相處,使他的性格也與無情相似。你不讓進我卻偏要進,看你能怎麼樣?
楚蝶冰見空難頑固,死活不讓二人進寺,一個勁的講佛論經,心中也極是煩躁。道:「你這和尚,楊影楓不為報仇而來已經跟你說的清清楚楚了,你卻百加阻撓,也忒不講理了吧。你若再羅嗦下去,可別怪我們無禮了!」
空難心想:「終於露出本意來了吧。」宣了一聲佛號,道:「施主無理了,我乃達麾堂首座,本寺的安危自是我的職責之內。況且今日本寺不接待外人,無情施主當年與空玄師兄有此恩怨,今日無情施主的後人來尋空玄師兄,任是誰人也不能不防啊。」
楚蝶冰道:「修佛之人怎能胡亂猜測別人居心不軌呢,你這和尚白修了幾十年的佛了。」
空難宣了聲佛號,道:「慚愧。」
楊影楓道:「空難大師今天是定不讓我入寺了?那我也就只有硬闖了,我倒要看看少林寺除了以從敵寡之外,還有什麼看家本事。」他知道少林羅漢陣威力無窮,數百年來很少有人能破的了,所以事先說少林以眾敵寡,想讓他們不用羅漢陣。
空難皺了皺眉頭,道:「我少林怎麼以眾敵寡了?」
楚蝶冰見那此個僧人個個手中都有兵器,又正好是十八人,聽楊影楓說少林以眾敵寡便以猜到了楊影楓的心思,道:「這十八位大師想是要擺羅漢陣來對付我人孤孤單單兩個人了」她「兩人」二字說的很重,又在前面加上「孤孤單單」讓人聽著以為是少林寺欺負兩個手無寸鐵的老百姓了。
空難道:「這怎能算是以眾敵寡呢,你們兩個人來我也以羅漢陣來對付,你們三個人來我也還是以羅漢陣來護寺。再說少林羅漢陣千百年來就是由十八人組成,難不成因為你們只兩個人,羅漢陣便只能是兩個人?」
楚蝶冰道:「空難大師的意思是,我人兩個人來,你是以羅漢陣來對付我們,我們若是千萬個人來你也以一個羅漢陣來對付我們是也不是?」
空難被她這麼一問,頓時語塞,心想:「你們若真是千萬個人來,我寺又怎能以一個羅漢陣來對付呢!即便是猛虎也經不住數千隻豺狼來咬啊。」想到此處又覺得將人比成豺狼不太好,胡罵人是豺狼的意思,默念了一聲阿彌陀佛。說道:「施主既然這樣說也就罷了,就由我一人來領教一下楊居士的劍法吧。」
楚蝶冰道:「如果你輸了怎麼辦?」
空難道:「我若輸了自是擋住你二人入寺了。」
楊影楓說了一聲「得罪」便向空難刺去,空難一甩衣袖將楊影楓這一劍擋了過去,楊影楓劍鋒一偏又回刺空難右肋,叫道:「好一招'袖裡乾坤'。」空難不理會他,拂袖繼續攻來,他剛才一袖盪開了楊影楓的軟劍,便覺對方內力不一般,劍法也是極精奇,不敢託大,只有全力而攻。
兩隻衣袖呼呼作響,絲毫不敢鬆懈。楊影楓亦知道他這袖裡乾坤時少林七十二絕技之一,甚是厲害。揮舞軟劍,或刺、或削、或劈、或砍、或挑、或點、或崩、或划。楚蝶冰在下面大叫「小心」。楊影楓回道:「放心,空難大師慈悲為懷,他不會傷我的。」手上卻並不停歇。
空難心中暗自佩服,無情劍法果然了得,我已出全力,他竟然還能輕鬆說笑。袖上加勁,袖底拳力向楊影楓打來。楊影楓道:「小心劍尖。」空難一驚,心想:「剛才我明明已將他的劍擋開了,怎地又回來了。」急忙收拳,右手衣袖揮出格打楊影楓這一劍。
「袖裡乾坤」這路拳法,拳藏袖裡,以衣袖來掩飾拳勁與拳勢來路,使對方無法看到拳出何處,攻向何方,攻他個措手不及。對方若是全身心的拆解他袖底的拳法,便以衣袖上的勁力傷人,若只顧及他的衣袖,那便防不住袖底的拳頭。楚蝶冰不知其中奧妙,見空難以兩隻衣袖揮來舞去,扑打楊影楓的軟劍,還以為是空難在袖中藏有硬物。其他個少林弟子見空難使將這路袖裡乾坤,使得虎虎生威,有的臉上顯出興奮之情,有的顯出一種傲氣,似是說「讓你們這些個凡夫俗子也瞧瞧我少林絕技的厲害」。
折得一百多招時,空難心中便已煩躁起來,堂堂少林達麾堂首座竟讓一個二十多歲的少年在手下走過一百多招而不能取勝,在這眾弟子面前顏面何存,心念用此,雙袖忽然交叉舞動起來,袖風在他身前有如形成一堵牆一般,猛然間右拳從衣袖中伸了出來,直取楊影楓丹田。這招卻是少林寺最精淺的羅漢拳,但從這位少林高僧手中使出來自不一的、般。楊影楓手腕一轉向空難手腕劃去。空難無奈只得回拳,楊影楓乘他收勢逼入空難拳風內,此時已拆得二、百餘招了。到後來楊影楓的劍招越來越快,出招也越來越奇,除了空難和楊影楓二人外旁人已無法記得住二人拆了多少招了,甚至連二人招式也看不清楚了。楊影楓大聲道:「大師,再快點如何?」
空難道:「何懼之有!」話雖如此,心中卻已是叫苦。又過了一會兒空難已是汗流滿面了,楊影楓除了氣稍重之外與平時並無多大不同。楚蝶冰見楊影楓久攻不下,手中拿著九節鞭想上去幫忙,可雙插不上手。楊影楓見她那副表情,道:「楚兄,不必擔心我。」
楚蝶冰道:「我怎麼才能幫你呢?」
空難此時一拳打來,楊影楓揮劍將他逼退,道:「你站在那兒不要動就行了,你幫不了我的。」
少林僧人怕楚蝶冰上去與楊影楓一起圍攻空難,便擺開羅漢陣,將楚蝶冰圍在中間。楚蝶冰自知不是羅漢陣的對手,道:「你們見空難打不過楊影楓,你們就結陣來對會我這個弱……書生了!」她本想說是弱女子,但想到自己現在是男兒身,就改口為弱書生了。一個僧人道:「只要施主不與楊施主聯手,我們保證不傷施主半根汗毛。」
楊影楓怕他們傷了楚蝶冰,大聲喝道:「空難大師,這就是你們少林寺不以眾敵寡的高風亮節么?」
空難凝了凝氣,大聲道:「眾弟了退下,莫讓人小看了我少林。」說到後來,聲音已不如前面洪亮了。
楊影楓心想:「這樣打下去不知道何時才能打完。這和尚禪心不定,我且激他一激。」道:「大師是不是太累了,看你滿頭大汗的,說話聲音也是大不如前了。」
空難果然動怒,一聲不吭,呼呼呼三拳打向楊影楓左肩、前胸、小腹。這三拳是他力聚而發,威力自是大增。楊影楓刷刷刷刺出三劍,舞了幾個劍花,抖動劍尖。只聽哧哧不響徹個不停,數十片布片上下翻舞,就如秋風掃葉落一般。楚蝶冰「咦」了一聲,定眼看去,原來是空難的兩隻衣袖已被楊影楓劃成了數十片破布,光著膀子站在那裡,樣子有點不倫不類。楚蝶冰笑道:「大師小心著涼。」
空難神情尷尬,道:「楊居士劍術了得,老衲輸了。」
眾僧人也都是面面相覷,似乎不相信這是真的,有的叫「師叔」,有的叫「師伯」還有的舉棒要結羅漢陣。空難道:「既已輸了,那就請居士自便吧。」
「師伯,我們結陣困住他。」
「師父,不能讓他進去。」
「師父,對這種人,不用講什麼江湖道義。」
空難喝道:「少林寺豈是食言而肥之類?都不要再說了,走吧。」眾僧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隨空難進了寺中。
楚蝶冰喜道:「楊影楓,真有你的啊,那和尚的袖子那麼厲害,你就割了他的袖子,看他還怎麼甩袖子。」
楊影楓說了聲「走吧」,便朝寺中走去。到了大雄寶殿前面的大廳上,見院中站著二、三十個僧人,台上還站著三位輩份較高的僧人,其中有一位便是剛才和楊影楓交手的空難,其他二人的袈裟與空難相同,想必也都是空字輩高僧。
楚蝶冰嘻嘻笑道:「空難大師怎麼還沒換了衣服,光著膀子多難看了啊!」
空難對左首一位僧人說了幾名話,那僧人點了點頭,道:「二位便是楊少俠和楚少俠了?」
楊影楓道:「'俠'字不敢當,我就是楊影楓,她是楚斌。敢問哪位是空玄大師?」
那僧道:「空玄師兄正在入定,老衲是空明,這個是空難師弟,少俠剛才已經見過了。」指了指右首一位僧人,道:「這個是空寂師弟。」
少林寺玄、明、難、寂四僧中武功最高的要數空玄,次之空明,再而空難。空寂不喜習武,一心鑽研佛學,但於武學上的造詣也非尋常。空明道:「楊少俠之名老衲也是早有所聞,今日少俠以破去空難師弟的袖裡乾坤,可見少俠確是劍術神通。」
楊影楓道:「大師過獎了,剛才是我有意激怒空難大師,所以才僥倖得勝,如若不然我怎會是空難大師的對手呢!」楚蝶冰見二人客氣,也不去插話,東張西望的似乎在找什麼東西。
空明對楊影楓的回答頗為滿意,微微點了點頭。空難道:「楊少俠過謙了,老衲方才動怒便是禪心不定。佛家講究戒嗔戒躁,我卻二戒全犯,實在是慚愧啊。退一步說,就算我不動怒,那也不過是多拆得些招式,終究還是要輸的。」
楊影楓道:「大師說笑了,大師內力深厚,若是再拆下去頂多也就是個平手,大師怎會輸呢。」剛才二人大戰之時,楊影楓說笑自如,而空難卻已是汗流滿面,他自是知道論內烽自己也絕非楊影楓對手,楊影楓如此說來不過是顧全自己的顏面罷了,當下也不再多說。楊影楓又道:「遵師所言前來拜謁方丈大師,不巧大師正值入定,但不知大師何時才能回來?」
空明道:「師兄入定已有兩日,何時醒來卻是不知,或是一日,或數日也說不定。」
楊影楓心想:「剛才空難說空玄有事在身,現在你又說他是入定,這也太難以令人相信了吧。」說道:「我只想與空玄大師見一面而已同,入定與否到也無干。」
空玄此時確實是在入定之中,空難是怕楊影楓知道空玄入定之後,更加肆無忌憚,不料空明卻是如實相告。空明也知道楊影楓不信他的話,說道:「出家人不打誑語,空玄此時確是在入定當中,楊少怎麼不信?」
楊影楓心想:「你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么,我沒說信。」說道:「我怎敢不信大師所言,我只是想見空玄大師一面而已,怎奈大師正巧入定,而我又是俗務纏身,不便久候,所以才想單見空玄大師一面,實無他意。」
空難道:「有無他意,旁人無法得知。少俠又何必非要見空玄師兄呢!」
一直未曾說話的空寂也說道:「少俠此番前來必是為報仇之事而來。依老衲之見,少俠不如放下心中仇恨,做個輕快的俠客。如果少俠執意要尋仇,試想,當年令師尚且耐何不了空玄師兄,少俠年紀輕輕又怎會是師兄的對手呢!又曾想,令師當年血債累累,如果旁人都去找令師報仇,又或是找我怨,你又當如何?冤冤相報何時了,不如回頭是岸哪!」
楊影楓剛要說話,楚蝶冰拉了拉他,低聲說了幾句話。楊影楓聽罷提劍向下面眾僧之中刺去。空明早防著楊影楓會突然發難,卻沒料到他一出手便是向下邊低輩僧人攻去,知道他向來都是出手便要傷人。驚道:「少俠,不可造次。」當即便出掌向楊影楓身後襲去。楚蝶冰大驚,揮鞭就向空明手腕纏去,大叫道:「楊影楓,小心。」
空明躲避不及,只任她纏來。鞭身一纏到空明腕上,楚蝶冰立時覺一股內力傳到她手上,震得她手指發麻,一個把捏不住,九節鞭脫手而出。空明沒想到對方內力如此不經,自覺出手太重,暗自慚愧。
楊影楓忽然間感到背後掌風襲來,便知對方內力深厚,不敢大意,回過身來揮劍向空明斬來。空明見楊影楓招勢凌厲,收掌換招。楊影楓一劍正好挑在了楚蝶冰的九節鞭上,說了聲「拿好」將鞭拋回到楚蝶冰手中。楚蝶冰伸手接住,道:「這和尚好生了得,你小心點,」
楊影楓怎會不知空明了得,剛才空明一掌拍來,他便知對方功力之深,非同一般,是以不敢像剛才與空難交手之時一樣說笑,凝神接戰,絲毫不敢松怠。在削一劍,右刺一式,空明也覺對方不可小覷,小小年紀竟有如此內力,且劍招精妙,步伐靈活。過了數招二人便都使上了全力,空明一雙肉掌,拍來揮去,掌聲見呼呼作響,楊影楓也使出了混身招數,忽前忽後,轉眼間二人便拆了六十七招。
空寂當年曾與無情拆過招,深知無情劍法的招式變化。今日相隔二十年,又一次見到,彷彿是回到了當年,眼前的楊影楓似乎也變成了無情當年,眼光流動,緊隨楊影楓的劍法轉動。空難更是目不轉睛地看著。楚蝶冰亦是心驚動魄,剛才楊影楓與空難交手之時,雖也激烈,但楊影楓那時卻可以輕鬆應付,不似眼前這番打鬥,兩人勻是凝神相鬥,都不敢分神,心情也不禁緊張了起了。
但見空明掌法一變,由由剛猛變的柔弱,輕飄飄地一掌拍向楊影楓,這一掌看似尋常,其中卻是包含有無數的變化。楊影楓使劍在空中划個半圓,忽地又撤肘由右下角朝左上角挑了過去,空明不禁叫道:「好劍法!」
變換一式,掌到中途,忽然微微晃動,登時一掌變兩掌,兩掌變四掌,四掌變八掌,楊影楓叫道:「千手如來掌。」同時也揮劍相抗,劍身被空明掌見帶的嗡嗡直響,頃刻間空明的八掌變成了十六掌,十六掌又變成了三十二掌,籠罩著楊影楓的全身各處,楊影楓揮動軟劍,護住周身,劍身舞動伴著嗡嗡聲響。過得一會兒劍身開始發抖,響聲也由嗡嗡之聲變成了噼噼之聲,若不是由於楊影楓的軟劍是由精鋼打造,怕是早已變成了碎鐵片了。這千手如來掌是少林絕技,化為三十二掌之後又會合成一掌,這一掌聲的威力之大縱是花崗岩也能拍的粉碎。
果然空明呼地一掌拍出,攻向楊影楓的劍光中,下面眾人勻是一驚,想那一雙肉掌怎能經得住楊影楓楓得劍所划,這一掌打去,就算是真能乘劍影之間的空隙打到楊影楓身上,那他一雙手也必會被劍鋒所絞斷。楊影楓也是一驚,心想:「這和尚莫不是瘋了。」不願傷他,可若要撤劍,那必然會中他一掌。心念一動,將劍從右手換至左手,身子向後斜躍,慢慢地雙變成頭腳相平,逐漸整個身體成了斜四十五度,左手使劍回刺了空明兩劍。
這一番變化雖然繁複,但也只是一瞬間的事。眾人都鬆了一口氣,空明朗聲道:「多謝少俠劍下留情,請再接我一掌。」又是一掌,一變二,二變四,掌影習舞,楊影楓此進正在半空之中,無處借力。劍尖往地上一捅,乘勢躍到空明身後。空難驚道:「師兄小心。」小心二字還未說完,空明已然回過身來了,繼而四掌變八掌,又化為十六掌,與方才出掌招式一樣,方位卻是大不相同,第一掌擊出,未到招式用老,已換了好幾個方位。楊影楓見空明掌法如此奇幻,也隨之變抵達劍招,每一招都有數種變化,正好與空明的掌力相抗。
空明掌法再由十六掌換為三十二掌,楊影楓也再次用劍光護住周身。霎時間場地之上就變成了一團劍光與掌影,二人腳下方位變幻之快令人看不清楚誰在哪邊。一主是拳風帶動著僧袍飛舞,一方是劍氣引起衣事飄揚,一方掌聲呼呼而響,一方劍身噼噼作聲。忽地空明又將三十二掌化為一掌向楊影楓劍影之中拍去。眾人又是上驚,楊影楓來不及換招,只有放慢劍招,盼望不致傷到空明,空明卻毫不在意,直攻楊影楓,楊影楓心想:「我不願傷你,你卻偏愛要伸手朝進來,供銷社不是無賴打法么?」
忽地二人都停住了招式,原來空明將楊影楓的軟劍纏在了手中。空明道:「少俠不願傷及老衲,老衲卻非要自殘,倒是老衲有些無賴了。」說罷笑了笑。
楊影楓也笑道:「原來大師雙手不懼利刃,倒是我小覷大師了,再來比過。」
空明道:「還比,你的劍已在老衲手中了。」
楊影楓道:「是么?大師是不是看錯了?」
空明道:「少俠兵刃明明就在老……」話未說完,楊影楓「噌」地一聲便將軟劍從他手中抽了出來,空明只覺手中一滑,就空空無一物了,先是一驚,轉而笑道:「果然是老衲看錯了。」
原來楊影楓的軟劍表面光滑無比,抓在手中就如同著一條泥鰍,只需用力往外一抽便可抽出來了。楊影楓道:「那大師就留心了。」話音剛落就又刺出了三劍,空明連退三步,接著左掌劃了幾個圈,右掌拍出,再出一掌便向前走上一步,連出了三掌就走進了三步,楊影楓只得退後三步。
空難見空明以肉掌攻對方利刃而毫不為之所務,心下奇怪,向空寂問道:「師兄什麼時候練成了這種功夫,怎麼不怕對方的利刃呢?」
空寂搖了搖頭道:「我也不曾得知,我以為師兄你定然知道,剛才正要相問呢!」
空難「哦」了一聲便繼續觀戰,見空明退了三步,心下著急,又見他奪回了三步,這才放下心來。楚蝶冰武功比眾僧人也高不了多少,只能在一旁看熱鬧,至於誰佔了優勢,誰落了劣勢卻是看不出來。
楊影楓劍招隨空明的掌法而變,空明的掌法也隨楊影楓的劍法而不停地改變方位,楊影楓攻,空明就守,空明攻就抵達成楊影楓守。但不論對方如何變幻招式,又方始終都能拆解得了。一當楊影楓轉守為攻的時候,空明會收招防守,俟機反攻,反之楊影楓亦然。
空難臉上一會兒是喜色,一會兒又成憂色,楚蝶冰與空寂等人渾不知二人招式中的奧妙,索性也就不再去看二人,都將目光轉到空難臉上,每當空難臉有憂色之時楚蝶冰就放下了心,少林弟子心中便會擔憂,反之也是如此。又拆了一百多招,二人始終是不分勝負,看來又方是旗鼓相當,誰也用不了誰。
又拆了五十六招,忽然有人高喊一聲「阿彌陀佛」,聲震殿宇,眾人心中俱是一凜。楊影楓心中也是一驚,心想:「這人內力好生了得。」回了幾招,退了四步封住周身,向那發聲之人看去,是一個老僧,鬚眉飄飄,精神抖擻。
空明、空難、空寂與眾少林弟子勻合掌頷首「方丈師兄」,「方丈」。楊影楓心想:「原來他便是空玄。」只聽他那一聲佛門「獅吼功」便已知內功在己之上了,合十道:「空玄大師。」
空玄朝楊影楓微一點頭示意,又對空明道:「空明,你身為戒律院首座豈能隨便與人動手,況且對方只是一個少年,你這不免有些以大欺小了。」
空明道:「師兄責備的是,我與這少年拆得六、七百招,仍不能取勝,太令少林無顏了。」
空玄不知楊影楓是無情的弟子,剛才入定醒來之時,見空明與這楊影楓拆招,觀楊影楓年少,他深知這空明武功之高只在自己之下,便責備空明以大欺小,於適才二人激斗之事卻絲毫不知情。此時聽空明說他二人已拆得六、七百招,且不能取勝,暗暗打量了楊影楓一番,見楊影楓汗流浹背,氣息卻毫不紊亂,空明也是一樣。心想:「看來二人武功只在伯仲之間。這少年卻是何人,有這等武功?」說道:「我是怪你以大欺小,如今武林人才輩出,有些少年英雄亦不足為怪。出家人習武仍是為人護寺強身,又不是為了與人爭強,即便是輸了,那又如何?」
空明道:「師兄責備的是。」
空寂聽空玄責備空明,心中也極不是滋味,他鑽研佛學數十年,可對名這一字還是放不下來。慚愧道:「方丈師兄說的極是,方才我心中也是希望少林能勝得了楊少俠,細想之下,不也是想讓少林武功輸於他人之手?慚愧啊慚愧。」
空玄道:「空寂師弟你苦鑽佛法,怎地也看不開這'名'一字。」說罷長嘆了一口氣。
空寂道:「師兄責備的是。」
空玄見空難雙袖全無,想來也是敗於楊影楓之手,說道:「空難,逞強之心有可有,否則終會落得這般下場。剛才這位少俠如果再用點力,你的兩條胳膊還能在么?」
空難道:「謹遵師兄教誨。」
空玄又對楊影楓道:「少俠武功高強老衲深是佩服,只是不知少俠前來少林,只是為切磋武藝還是……」當他看到楊影楓手中軟劍之時,神色一變,嘆了口氣,道:「少俠是無情施主傳人?」
楊影楓道:「師父曾叫我來拜謁大師。」
空玄頓時便明白了空明、空難二適才與這少看激斗就是為了此事。說道:「空明、空難二位師弟方才是我錯怪你們了。原來少俠便是近年來傳遍江湖的無情傳人楊影楓!老衲聞聽少俠之名,便知少俠定會前來,只是不料少俠會在今日前來。」頓了一頓,又道:「當年之事確實是老衲的罪過,今日少俠前來了結此事原是應該,只是我幾位師弟護我心切,以至出手阻攔,還望少俠見諒。」
空明道:「當年師兄只是誤傷他人,這怎能怪師兄呢!」
空玄道:「誤碼傷是傷,有意也是傷,結果讓一個人無辜枉死,這又有何不同呢!」
空難道:「如果無情當年一開始便與師兄將事情說清楚,又怎會導致師兄誤會,師兄你也就不會與他動手,更不會誤傷人命了。況且師兄當日也被無情重傷,又面壁五年,這些罪過也都還清了。」
空玄道:「師弟此言差矣,就如同一個人逃跑了五十步,而另一個跑了二十步一般,人終歸還是我傷的,即便是無情施主打了我一掌,可那又能怎麼樣,始終是救不回那女子的一條性命。面壁只是思過而已,更不能贖去所造之孽。」又道:「楊少俠,令師還好么?」
楊影楓聽他一番言論,知他始終對誤碼傷師娘一事心存愧疚,且不以其它任何理由來推脫,心中對這位得道高僧十分欽佩。聽他問起師父,答道:「我師父已與二年前便死了。」
空玄又是一驚,道:「令師正值壯年,怎麼會突然亡故呢?」
楊影楓道:「自從我師娘死後,他便日漸不支,後來終於鬱鬱而終。」
空玄合掌道:「罪過啊罪過!無情施主為那女子之死而傷心過度,是以導致他的亡故,說到底也是老衲的罪過引起的。兩條性命傷於我手,今生是無法洗脫所作罪過了。楊少俠,你若要報仇便來報吧,老衲絕不敢還手。」
空難大聲道:「師兄,不可。」空明、空寂也是如此,下面眾僧也勻道:「方丈,不可。」
空玄等眾人安靜下來才道:「因果循還,報應不爽。以後少林弟絕不可尋楊少俠報仇。如有違都,逐出門牆。」他幾句話說的斬釘截鐵,絲毫沒有半點猶豫。
楊影楓道這:「我師父生前便不讓我來尋大師報仇,他說大師誤碼傷師娘,皆是由他一生罪孽所造成,怪不得大師。他至死都為當年打傷大師之事心存愧疚,所以才要我前來拜謁大師,向大師對當年之事表示歉意。」又道:「方才空明、空難二位大師也是怕我對空玄大師不利,所以才會阻攔與我,我當時若是與二位大師好生說明白便可,怎麼奈我心性不好,見二位大師不讓我見方丈,我就偏要見,以至引起爭端,在這裡請兩位大師恕罪了。」
眾人無不愕然,勻想不到楊影楓此次前來不為報仇,只為向空玄道歉而已。空難更是後悔當時不該不相信楊影楓所言,以至動起手來,道:「阿彌陀佛,老衲剛才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慚愧啊。」
楊影楓道:「大師怎會是小人呢,要說小人我才是小人。大師剛才不院我說的話,那也是人之常情,又怎能怪大師呢!」
空寂道:「無情施主能大徹大悟自是好事,只是老衲有限一事不明,還望少俠見教!」
楊影楓道:「空寂大師請講。」
空寂道:「剛才我見少俠提劍向少林弟子刺激去,若不是空明師兄及時攔阻,怕是已鑄成大錯了,不知少俠為何要有如此做法?」
楚蝶冰靜靜地呆了半天,聽他們幾人談佛論禪,插不上口,此時聽空寂問起剛才之事,說道:「大師誤會了,剛才楊影楓才不是要行兇來著!」
空明見楚蝶冰說話似想起什麼事情,問道:「這位施主可是恆山派門下?」
楚蝶冰心想:「他怎麼知道我是恆山派的?」道:「大師為什麼這樣說呢。」
空明道:「剛才施主那一鞭所使乃是恆山派內力無疑,而恆山近年來又不曾收過男弟子。」
楚蝶冰含含糊糊地答道:「我曾在恆山習過幾天武。」她這樣說來既沒說是恆山弟子,又沒說不是。空明見她不願道出門戶,也就不再相問,道:「施主說楊少俠剛才不為傷人,那卻是為何?」
楚蝶冰一本正經地說道:「實不相瞞,我二人此次來少林曾聽有人說要來少林盜取經書,剛才楊影楓就是發現了那盜經之人,所以才要出劍逼那人出來。」
少林藏經閣中有許多的武功秘笈或是佛經孤本,有人前來盜經書倒也不足為怪。空寂掌管藏經閣,一聽有人要來盜經,自是十分在意。問道:「那人是什麼人?他又怎會潛入少林?」
楚蝶冰道:「那人極為狡猾,他盜得經書之後便藏匿與少林弟子之中,到此是尚未逃走。」
空寂一聽那人已盜得經書,他身為藏經閣首座卻不察覺,驚道:「那人身在何處,還請施主指點。」
楚蝶冰道:「他就藏身與下面的這些少林弟子之中,大師只要仔細察看就會發現他的僧帽要比其他人的顏色稍濃。」
空寂依言看去,果有一名僧人的帽子顏色與他人不同。當即向那僧人抓去,那僧人早有察覺,轉身便跑,剛跑不遠就撞到了一個人,抬頭一看果然是楊影楓。楊影楓笑道:「歐陽先生果然是來了,這麼是要去哪了?」
原來那日歐陽吉走後楊影楓和楚蝶冰就定下一計,晚上由楊影楓尋到歐陽吉住處,乘他不注意將他包袱中的僧帽給換了一頂。歐陽吉事前所購置的僧衣僧帽本與少林寺的一般無異。楊影楓料他定會前往少林,怕他易容之後不容易認出,便給他換了一頂顏色較濃帽子。由於帽子戴在頭上,他也就不易察覺自己的帽子與別人的不同,所以歐陽吉站在眾僧人之中半天,也沒察覺有什麼不同。楚蝶冰一進來便東張西望,就是找這頂與眾不同的帽子,瞧之下果然被她給發現了。
歐陽吉一聽楚蝶冰說有人帽子顏色與別人不同時,便想到了是自己,待遇空寂一抓來時便想逃走,要沒走幾步就撞上了一個人,真是怕什麼就有什麼,果然是楊影楓攔住了他。心道:「又被這兩個小毛孩子戲弄了。」
楚蝶冰大聲道:「原來是歐陽先生!我當是誰呢,你怎麼跑到少林寺來偷東西了?」
楊影楓拽住歐陽吉將他拉到空寂面前,說道:「歐陽先生,這位便是藏經閣的空寂大師了,你從偷了什麼經書,趕快拿來出來吧,免得大師為你所累。」
歐陽吉生怕再中了他的圈套,摸了摸身上,並沒什麼經書,就連一普通的書本也是沒有,這才放下心來。道:「我哪有盜什麼經書,簡直是胡說八道。就算我想盜,藏經閣有那麼多位高僧把守,憑我區區之身怎能出入自由。」
楚蝶冰道:「你承認你是來盜經書就好,既然你是來盜經書,那偷到與沒有就是另一回事了,你還想狡辯。」
歐陽吉道:「我什麼時個說我是來盜經的,你這不是胡說八道是什麼?恐怕居心不軌的是楚姑娘你吧?你喬裝入寺,而這位楊少俠又是聞名天下的大盜。嘿嘿這「盜」字還是用在你們身上比較合適吧!」
少林僧人聽他此言一出,都向楚蝶冰看去,眾人聽她說話聲音纖細,早有人懷疑她是女子了,只不過是覺得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有的人天生嗓門便細,也有些人天生就帶有女腔,所以也就不便細問。此時聽歐陽吉道破她的女兒身,空明立即便想到她是恆山派弟子。道:「原來是楚姑娘,敢問是恆山哪位師太座下?」
楚蝶冰道:「我師父是慈因師太。」
空明「哦」了道:「原來如此,姑娘何以如此肯定這位歐陽施主是來少林借閱經書的呢?」他不願說「偷竊」二字,便以「借閱」來替代。
歐陽吉聽了心裡很不是滋味,道:「空明大師,不可聽信這丫頭的話,他根本就是胡說八道。」
楚蝶冰笑了笑,道:「歐陽先生問說我喬裝入寺有意圖,可我總是以一個外人的身份進來的,而歐陽先生卻是以少林弟子的身份進來,這可就有點奇怪了!」頓了頓,又道:「我就是看你喬裝成少林弟子,又曾聽你說要盜什麼大小金鋼什麼的拳的神功,所以才想要來少林告知各位大師。」
空寂一聽楚蝶冰說「大小金剛」心中一驚,脫口而出道:「大金剛拳神功!」
楚蝶冰恍然大悟,說道:「對,就是這本《大金剛拳神功》。大師,這本書是不是一種很厲害的武功秘笈呢?」
歐陽吉忙道:「我什麼時候說要來偷《大金剛拳神功》的,你這純粹是胡說八道。」
楚蝶冰道:「你在來少林之前就說過這話,那時只有我和楊影楓二人聽到過,現在說來難免會讓人以為是我們在誣衊你。可你剛才說,你想要盜書,無奈藏經閣有眾多高僧把守,所以你才不能出入自由。言下之意便是,你喬裝成少林弟子就是要掩人耳目,讓人不注意你,然後再盜出經書是不是?你剛才想要逃走就證明你已經盜得經書了是不是?」
歐陽吉道:「我剛才說我想盜經書,只是做個比方,我又什麼時候去過藏經閣了!」
楚蝶冰道:「歐陽先生人稱'萬里無形',一萬里都沒有形跡,何況是少林寺呢!你去一趟藏經閣,然後又站回到這裡,別人當然也就發現不了。」
空寂聽她說眼前這位便是以輕功易容聞名的萬里無形歐陽吉,心裡又是一驚。說道:「原來是歐陽先生,失敬失敬。」歐陽吉作了個禮,空寂又道:「歐陽先生輕功聞名江湖,老衲也是早有所聞,只是不知歐陽先生對佛經也有心鑽研,只是歐陽先生有所不知,那本《大金剛拳神功》只是一些拳腳功夫,並不是什麼佛經。如果歐陽先生想要研讀佛經,老衲可以送幾本《法華經》、《小品般若經》、《摩訶僧詆經》或是《阿含經》,先生盡可自選一本,也盡數借去亦無不可。」
歐陽吉見空寂也懷疑他盜了經書,冷冷說道:「我沒有盜書,更不稀罕什麼《法華經》什麼的。」
空寂聽他這麼一說,更以為是他不肯還書,說道:「歐陽先生怎樣才肯歸還典籍?」
歐陽吉又好氣又好笑,說道:「我根本就連藏經閣也沒進去過,怎會拿了少林寶典呢!大師怎地不相信我!」
楊影楓忽然一把摘下了歐陽吉的僧帽,道:「歐陽先生,這頂帽子顏色可不太對啊,下次你再業的時候可一定要注意了,要不然又給別人識破了可就不好了!」
楚蝶冰見歐陽吉不承認盜經之事,說道:「歐陽先生如果真沒有盜取經書,那你敢不敢讓人搜查一下?」
歐陽吉心想:「除此之外也別無他法了,要不然這幾個少林和尚定然是認定我偷了他們的經書。」正氣十足地說道:「搜就搜,我怕什麼?」說著便要解開僧袍,剛解到一半就從他身上掉出了一本書籍。歐陽吉臉色一變,心想:「剛才我明明察看了沒有經書之類的東,怎麼會這樣?」
空寂撿起歐陽吉掉出的經書,見封皮上寫著《金剛經》三字,翻開一看,內容也確是《金剛經》。心想:「《金剛經》仍是極為普能的佛經,在街上書店便可買到了,他為何卻要這般費心,前來少林盜經呢?」
楚蝶冰笑道:「原來是《金剛經》啊,歐陽先生你不是說你要偷《大金剛拳神功》么,怎麼偷了一本《金剛經》呢,是不是歐陽先生看錯了?」
楊影楓:「《大金剛拳神功》是六個字,《金剛經》卻是三個字,歐陽先生怎麼會看錯呢!也許是當日我們聽錯了,歐陽先生一開始便是要偷這本《金剛經》的。」
楚蝶冰點了點頭,道:「那我們是誤會歐陽先生了,可這《金剛經》又不是什麼貴重經書,在街上便可買到,歐陽先生又何必來少林盜取叱。再不然就向幾位大師要一本,想必大師也是會送與你的。要不你就跟我說一聲,我回了恆山代你向我師父要一本也行啊。」
空寂道:「歐陽先生既是有心誦佛,那麼這本《金剛經》便送與先生了。」
歐陽吉也不伸手接,想說他不曾盜書,可書確是從他身上掉出,眾目睽睽之下,他就是說什麼別人也不會相信,索性便不說話了。楊影楓道:「歐陽先生怎麼又不要經書了?莫非歐陽先生不喜歡旁人送與之物?那簡單,歐陽先生剛才不也說我是聞名天下的大盜么,我就發揮一下自己的長處,今晚就去給歐陽先生盜十本《金剛經》。」
歐陽吉怒道:「這是你事先做了手腳,將經書放在我身上的。」
楊影楓笑道:「我什麼時候做的手腳啊,要真是我事先放在歐陽先生身上,你又怎會不知?」
空玄宣了聲佛號,說道:「楊少俠在一推攘之下就將經書暫寄與歐陽先生身上,手法當真是高明啊。」
歐陽吉這才想起剛才楊影楓摘他的帽子之時確是碰了一下自己,可怎麼也沒想到就在那一瞬間他就收放到自己衣服里了。要不是空玄眼光敏銳,這個黑鍋指不定要背到什麼時候呢!道:「方丈大師作證,那本經書確不為我所盜。」
空玄道:「空寂,將書還給楊少俠吧。」
空寂、空明、空難俱是慚愧,若不是空玄看出端倪,今天可就真將歐陽吉給冤枉了,心裡也實是佩服楊影楓在眾目睽睽之下竟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將書放到歐陽吉身上,而不被人察覺。楚蝶冰抿嘴笑道:「歐陽先生為難了啊!」
歐陽吉苦笑道:「在下輸給姑娘了,望姑娘以後不要再捉弄在下了。」
楚蝶冰道:「誰讓你老跟著我們了,你以後若再敢跟著我,我便讓你再出一次丑。」
這時一個少林弟子急急忙忙地跑了來,對空明低聲說了幾句話,空明又告訴了空玄,玄點了點頭,對那僧人道:「悟果,你去把山下弟子都叫回來吧。」
悟果合掌道:「是,方丈。」
空玄道:「楊少俠、楚姑娘、歐陽先生三位今日來到本寺,本應該備下齋飯待客的,但不巧今日寺中有事,怠慢之處還請見諒。三位若無他事便請山去吧。」
楊影楓見悟果急急忙忙地似有什麼事情,又想到剛才上山之時,山下有許多僧人在暗中。心想:「難道真有人來少林作事?」說道:「剛才我二人上山之時,見暗中隱有不少人,想必是寺中僧人了?不知少林為何要如此防備?可是有人要來少林尋事?」
空玄道:「實不相瞞,今日少林確有強敵攻來,所以才不敢久留三位。」
楊影楓原說少林果然有事發生,問道:「是什麼敢來少要尋事呢?」
空玄搖頭道:「少林今日成是非之地,已不便久留,為免三位為少林所累,三位還是快快下山去吧。」
楚蝶冰道:「恆山與少林同屬佛門,豈能眼看少林受難而獨自離去,是吧,楊影楓。」又對歐陽吉道:「歐陽先生若是害怕,盡可不顧江湖道義而狼狽逃去。」
歐陽吉本不願參與江湖紛爭,正打算向空玄告辭,不想楚蝶冰又是「不顧江湖道義」又是「狼狽逃去」的說了一番,說的他倒不好意思離去了。當下笑道:「姑娘取笑了,在下雖然武功低微,卻也不是怕死之人。少林幾百年來為武林伸張正義,今日少林有難我又怎麼獨自離去呢!」
楚蝶冰道:「歐陽先生莫不是聽了我剛才那一番話才不好意思離去的吧,若真是如此,那歐陽先生大可不必在意我剛才的話,你快逃吧。」
歐陽吉心想:「這小姑娘厲害的緊,不便與辯駁,免得又被他抓到什麼話柄。」說道:「姑娘取笑了!」
楚蝶冰道:「歐陽先生說我取笑你,可我並無此意啊!歐陽先生不會真是迫於我剛才所言才不好意思溜走的吧?要不然怎會說是我取笑於你呢?不過歐陽先生盡可放心,螻蟻尚且逃生,更何況歐陽先生是一人活生生的人呢!你要走就走吧,我不會取笑你的。」
歐陽吉沒想到自己一名客套話也能牽出她那麼多話來,也就不敢再說什麼了。楚蝶冰見他不說話,又道:「歐陽先生怎麼啞口無言了,是不是被我說中了你的心思,心中暗自慚愧感到無地自容了?」
歐陽吉說話也不是,不說也不行,道:「在下說不過姑娘,便不說了。」
楚蝶冰:「原來你是覺得你理屈詞窮了才不說話的,我還道你是在暗中懺悔自己不該有不顧江湖道義而獨自溜走的想法呢。」
楊影楓聽楚蝶冰強詞奪理的譏諷歐陽吉,心下覺得好笑,道:「冰冰,不要為難歐陽先生了,歐陽先生現在也是知道錯了。」又對空玄道:「方丈大師,不知是什麼人前來少林尋事呢?」
空玄道:「三位既有心相助少林,老衲在這裡多謝了。前幾天五指山的「南海仙翁與天山的天池老人,還有昆布倫托海的塔里拉、羅格科達二位世外隱俠,幾人聯名向少林下了戰書,方才悟果就是前來報信說四人已經到了嵩山腳下,頃刻便要到了。」楊影楓於他所說的幾人,一個也不認識,不知他們有什麼本事能令少林如此重視。歐陽吉卻知這幾人哪個也不是庸手,武功縱使不在空玄之上也是與空明伯仲之間,暗暗叫苦:「這幾個人各人相距十萬八千里,他們怎會以一起呢?他不是身在南海小島,便是久居西域邊疆或是關東之外,素來很少與中原武林來往,怎會同時找上少林呢?」
楚蝶冰見歐陽吉臉色變得很不自然,欲出言譏諷,但被楊影楓搶先說道:「這些人都是些什麼人呢,怎麼從未聽起過他的的名字?」
歐陽吉道:「這些人都是楊少俠同道,行事亦正亦邪,武功也不見得比少俠差。」
楊影楓向不介意別人怎麼說他,只笑了笑也不反駁。楚蝶冰卻是不然,道:「怪不得歐陽先生臉色這麼差,原來是被這幾個人嚇的,其實歐陽先生也不必驚慌,有少林寺這麼多高僧在,就算他們再厲害也傷不了你的。」
歐陽吉道:「姑娘多慮了,我自知拳腳功夫不高,可要保住性命卻也不難,姑娘還是多擔心一下自己吧。」
楚蝶冰道:「歐陽先生人稱萬里無形,想要逃命當然是不難了,。」歐陽吉不敢與她多做爭辯,對空玄道:「這幾個怪人向來都很少涉足中原,不知今日來少林意在何為呢?」
空玄尚未答話,空難便道:「說起來都是老衲惹下的禍根,半年前老衲在漢中正好遇上了許天行,見他正在作惡,老衲便以大力金剛指廢去了他的武功,使他不能在為惡江湖。不料那許天行正是的塔里拉的徒弟,的塔里拉聽聞此事之後便與其他三人聯絡欲來尋老衲報仇。」
空玄道:「阿彌陀佛,我佛慈悲但也要降妖除魔,許天午為惡江湖日久,空難師弟為民除害又有何錯。那的塔里拉施主不分善惡便要我少林交出空難師弟,否則便要血洗少林,我少林建寺千餘年月經歷過的風風雨雨不計其數,又豈會俱他四人!不料四人一路行來,又聚集了一群烏合之眾。」
楊影楓道:「妖魔鬼怪也敢揚言血洗少林!大師有什麼計較請吩咐,我雖算不上什麼大俠,可也不會眼看他人來少林尋事」
空玄宣了聲佛號,道:「少俠願相助少林,老衲不勝感激。」又對空寂道:「空寂,你帶些弟子把守藏經閣,以防他人放火;空明,你先遣散其他僧人,召集各武僧前來準備迎敵;空難,你去換了衣服再出來。」
明難寂三人聽罷,說道:「是方丈師兄。」就下去各自準備,不會兒空難已換好衣服,再有一盞茶時間空明也是安排妥當。武僧們也陸續來到院中。足有二、三百人。少林僧眾少說也有千餘人,此番大敵前來,空玄為了不傷及老弱,讓空明先遣散了不會武功與初入師門武功較弱的僧人,又派一部分人去防守藏經閣,所以來到此處的人並不多。
不一會兒寺外山中便傳來嘈嘈雜雜之聲,聲音越來越近。空玄大聲道:「結大羅漢陣。」紅衣閃動,灰影翻滾,幾百僧眾東一簇西一隊擺開陣式。少林羅漢大陣向來很少用及,今日大知當前才擺開此陣。看似雜亂無章,內中卻藏有玄機。但見眾僧衣帽分色,紅灰黃黑;兵刃不同,有的使齊眉棍,有的用方便鏟,有的持伏魔杖。待得南海仙翁、天池老人、塔里拉和羅格科達來時,見到這羅漢大陣也不禁驚佩,春他烏合之眾是從未見過這般陣式,心中有些驚懼,但想到己方人多勢眾,也就放下心來了。
一個老翁道:「久聞少林羅漢大陣了得,今日一見果然是非常之陣。」空玄朗聲說道:「仙翁多年不來中原,今日前來不知有何指教?」
這老翁便是南海仙翁,他頭頂光禿,四周長發垂下,手中握著一根手杖,倒還真有點仙翁的感覺。別一個老人鼻粱高挺,膚色也比中原之人要白,想必便是天池老人了。其他二人年紀不過五十多歲,看不出誰是塔里拉誰羅格科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