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戰樓風雲

第二章 戰樓風雲

段牧歡道:「游姑娘遠道而來,一定累了。從今後,你就把『歡樂小樓』當作你的家吧。

找知道莫兄一向把你們兄妹倆當作他的弟弟、妹妹看待,而我與莫大俠又是朋友,所以你無需見外的。」游雪淡淡一笑道:「你看我像見外的樣子嗎?」段牧歡笑了,的確不像。

他拍了拍手。

柯冬青便出現了。

段牧歡道:「你帶游姑娘去休息吧。」游雪道:「我不需要任何人在身邊保護,我有十種方法可以讓對我懷有不軌之心的人吃個大苦頭。」段牧歡道:「好!我信你!」游雪便與柯冬青一道出去了。

此時,天已很黑了。

外面突然響起了嘈雜之聲。

這種聲音很像是春蠶吃桑葉的聲音,鋪天蓋地,無孔不入。

段牧歡的眉頭皺了起來。

他知道如果沒有千號人同時走動,是不可能發出這種聲音的。

而「歡樂小樓」外面突然有千號人走動,這絕對是有異常情況了。

莫非,是刁貫天已開始向「歡樂小樓」出手了?

可刁貫天手下的人,不是已經在與冷戰十三樓一役中,全部覆滅了嗎?

段牧歡不由有些困惑了。

但他知道即使來的是一萬個人,「歡樂小樓」的人也不會慌了手腳的。

即使是輸,「歡樂小樓」也是輸得有條不紊。

又有一個人進來向他稟報了。

這一次,不是柯冬青,而是另外一個與柯冬青一樣年輕的年輕人。

他的臉上總有一種很親切的笑容,讓人感覺到他很像是你印象中某一個鄰居的兒子,而這個鄰居的兒子整天很有禮貌地稱別人:「大叔、大媽、大姐--」總之,他是一個讓你沒有戒備之心的人,在他身上沒有一般江湖中人的殺機。

但他的名字卻是叫李小殺。

誰也不知道他為什麼叫這樣的名字,也不知道是真名,還是綽號,反正每一個認識他的人都這麼稱呼他。

這樣的稱呼很正確。

他的確是個小小殺手,在江湖十大殺手中,沒有李小殺的名字。但段牧歡知道孛小殺的武功與殺人的技巧都不在十大殺手之下。

他沒有像十大殺手那樣成名,只不過因為他在「歡樂小樓」中。

「歡樂小樓」是個不強調突出個人的組織,它把功勞都歸於集體。

一個不起眼的殺手,遠比一個很起眼的殺手可怕,這便如同很小很尖的辣椒往往是最辣的辣椒一樣。

李小殺一進來,便恭聲道:「啟稟樓主,冷戰十三樓的兩千勇士要求見樓主。」冷戰十三樓?

段牧歡這才明白他為什麼會聽到千餘人的腳步聲。

他已猜得出冷戰十三樓的人的來意了。

段牧歡道:「我與他們的樓主本是好朋友,又何來求見一說,但兩千餘人,也不能全都一涌而進吧?」李小殺恭聲道:「樓主的意思是……」段牧歡道:「他們不能進來,難道我就不可以出去嗎?」他便出去了。

「歡樂小樓」的人這幾天全是百般戒備,段牧歡所走過之處,處處可見有各種明哨暗哨,布署得極為嚴密。

一切緊張卻不紊亂,如一張綳得緊緊的弓,只要目標一出現,便可以迅速射出箭。

如果目標不出現,那麼這支箭是絕對不會射出去的。

段牧歡走得很快,因為他不能讓冷戰十三樓的弟兄們久等。冷戰十三樓的兩千多弟兄在伊忘憂死了之後,竟然沒有瓦解分裂,這實在是太難得了,由此也可以看出冷戰十三樓的人對伊忘憂的愛戴、忠誠。

段牧歡在將要跨出「歡樂小樓」的時候,他的身側出現了五個人。

其中一個便是柯冬青,另外還有「歡樂小樓」的管家全老村、及「歡樂小樓」的「趙錢孫李」中的趙麥城、錢大串、李半勇。

他們出現得恰到好處,當段牧歡走出「歡樂小樓」時,他們便在段牧歡的身後呈眾星拱月狀。

段牧歡一走出「歡樂小樓」,便被眼前的情景所深深震動。

在「歡樂小樓」的牌坊門前,黑壓壓地站了兩千餘人!

每一個人的衣著都是不同的,但他們的神色中卻有一種共同的東西,那便是一個壓抑人心的肅穆!

每一個人的腰間都綴有一小塊白布。

這是為伊忘憂戴的。

站在兩千多人前邊的有三個人。

左邊的是一個三十齣頭的人,面色有些蒼白,眼眶中透著一股疲乏的意味而略略內陷,因為鼻子尖削,所以便顯得雙唇倒有些厚實。他的臉上長著一圈如鋼針般的鬍子,一身青衫被洗得顯出斑自主色。

這是冷戰十三樓的六樓主雷空飛。

中間的那入便是冷戰十三樓的端木先生。

他的臉色很不好,蠟黃蠟黃的,再也沒有了以前如呂洞賓般的道骨仙風。

右邊的則是一個極為削瘦文弱的人,看上去似乎風一吹,便能把他吹倒了。他身上的衣袍十分寬大,更增添了這種感覺。

他是冷戰十三樓中十二樓的孟當歸。

冷戰十三樓便只剩這三個骨幹。

段牧歡與伊忘憂交往甚密,當然記得冷戰十三樓的主要人物。

離得遠遠的,他便己朗聲道:「原來是端木先生、雷兄弟、孟兄弟到了,有失遠迎。」

端木先生迎上前幾步,道:「段大俠客氣了'我們冷戰十三樓的兩千弟子深夜打擾段大俠,還望段大俠見諒。」段牧歡道:「見外了,見外了,端木先生何來打擾一說?哪一次我段牧歡去冷戰十三樓,不是要把那兒的酒喝個遍?」端木先生一聽此言,臉上便有了凄然之色了,他慚隗地道:「冷戰十三樓已近乎名存實亡了,而我卻還在這兒苟且偷生……」他已是一臉悲愴之色!

段牧歡道:「端木先生言重了。大仇未報,怎可輕言生死?何況冷戰十三樓那一戰的情形,我已聽人說起,江湖中人誰不嘆服端木先生的忠義之情?」端木先生在那一戰中,的確是表現得極為壯烈的,他身體所受的傷,已大損了他的元氣!

段牧歡提高了他的聲音道:「其實,冷戰十三樓的數千弟子,哪一個不是好樣的?死有什麼可怕?關鍵是要死得有價值!若不殺了刁貫天那狗賊,我們即使一死以明其志,可在九泉之下,又如何去見伊大俠?」聽者無不動容!

端木先生道:「我們來到貴樓,是有事相求於段大俠。」段牧歡忙道:「若能效勞之處,自當儘力。」端木先生道:「自我主公伊大俠被刁貫天這惡賊所害之後,冷戰十三樓已成群龍無首之勢,如此一來,又如何能成復仇大事?在下與眾人商議之後,已取得共識,想讓段大俠看在伊大俠的份上,為我們兩千弟子主持大局,不知段大俠能否偏勞?」段牧歡忙道:

「在下才學淺薄,哪能擔此重任?我看端木先生是德高望眾之人,以在下愚見,不妨為貴樓多勞累些。」端木先生正色道:「此乃我樓中弟子共同商議的結果,何況刁貫天武功深不可測,我們只有聯合起來,才有可能贏得勝局,若是成了一盤散沙,那便定會為之各個擊破了。」段牧歡還在猶豫,雷空飛、孟當歸突然跪伏地上,道:「古語云:士不共二主。那是說的一個忠字,但目前局勢,已容不得我們愚忠,何況伊樓主已慘死賊手,而段大俠又是伊大俠的好友,此重任已是非段大俠莫屬!」段牧歡趕緊去扶他們二人。

沒想到他們二人還未扶起來,冷戰十三樓的兩千勇士也已一齊轟然跪下!

一剎那間,段牧歡震驚了。

兩干勇士齊聲道:「請段大俠務必答應!」一個粗獷的聲音道:「我們皆是刀尖上舔血的人,離開了冷戰十三樓,還不是一樣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大刀殺人?不離開冷戰十三樓,是期望有一天能為我們樓主報仇!」又有二人高聲叫道:「大郝說得在理!」兩千個聲音同時道:「請段大俠帶領我們殺了刁貫天!」聲音在夜空中洶湧而起,如雷聲般傳出很遠很遠。

一種怪怪的感覺湧上段牧歡的心頭,他的鼻子竟不由一酸。

所謂男兒膝下有黃金,而現在卻有兩千熱血男兒跪在自己的面前!

沒有人能夠拒絕這種無形而強大的力量。

金老村上前一步,低聲道:「樓主,於情於理,你都應該答應。」段牧歡便大聲道:

「承蒙諸位看得起我段某,我答應,諸位請起吧!」兩千人立即霍然起身,動作絕對的乾淨利索,整齊劃一。

段牧歡明白,只要自己一答應,那麼他們便已將他的話當作命令,所以才令出如山。

他不由暗暗佩服伊忘憂。

伊忑憂看似整日遊手好閒,而事實上卻將冷戰十三樓治理得井井有條。

他感到自己肩上的擔子又重了。

這兩千個勇士不怕死,但段牧歡卻無權讓他們白白送死。因為他們是從冷戰十三樓來的,所以更為難以處理。

端木先生道:「段大俠,從此你便是我們的樓主了,只要你手一揮,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我們也萬死不辭!」段牧歡道:「這擔子太重,以後端木先生還要多多擔挑一些才是。」

端木先生道:「能效勞之處,哪敢推辭。只是這一次,我傷的太重了些。」段牧歡忙道:

「我這兒有一個一流的郎中,那便是『九死九生』傅夫,可讓他為你治一治。」端木先生道:

「多謝了。」段牧歡便道:「外面風大,弟兄們長途跋涉,應該累了,還是先進去再從長計議吧。」端木先生道:「也好,只是這兩千多人一涌而進,恐怕……」段牧歡道:「這事交給我的金大管家,那是再合適不過了。」他轉過身來,問道:「金管家,有問題嗎?」

金老村「嘿嘿」一笑,道:「樓主這麼誇我,我就是有問題,也不能說了。」段牧歡也不由笑道:「好!我不管有沒有問題,反正若是看到有一個兄弟沒吃好穿好睡好,便不讓你吃好、穿好、睡好。」「歡樂小樓」本就有兩千多人,這一下又增添了兩千多人,的確是個可怕的數字,但金老村卻無絲毫為難之色!

段牧歡道:「端木先生、雷兄弟、孟兄弟,你們也知道我待客一向只有酒,所以現在我要備上薄酒,為三位接風,至於剩下的弟兄,便是金大管家的事了。」雷空飛道:「樓主,從此我便是你的屬下,樓主萬萬莫再以兄弟相稱。」段牧歡一愣,想了想,道:「好吧,便依你的。」他當然不能因為雷空飛、孟當歸二人而給「歡樂小樓」的舊屬下造成厚此薄彼的印象。

一夜無事,惟一忙壞了金老村。

段牧歡清晨一起來,柯冬青便已在門外等著他了。

柯冬青道:「樓主,有異外情況。」段牧歡「噢」了一聲。

柯冬青道:「秋大俠的女兒鞦韆千秋姑娘已落入他人的手中!」段牧歡的眉頭皺了起來,他沉聲道:「對方是誰?」柯冬青道:「不知道。」段牧歡又問道:「他們為什麼要扣住秋姑娘?」柯冬青又道:「不知道。」段牧歡驚訝地看了他一眼,他很少聽到柯冬青會連續說兩次不知道的。

段牧歡道:「如此說來,對方的目的何在,你也是不知道了?」沒想到柯冬青道:「這個我卻能猜個八九不離十。」「猜?怎麼能用『猜』這個字眼?」段牧歡有些不滿地道。

柯冬青並不緊張,他平靜地道:「那我便換成『推測』,我可以推測出對方的目的。」

段牧歡道:「說。」柯冬青道:「這個消息,是昨夜午時探到的。消息說秋姑娘是昨夜天剛黑下來的時候被人扣住的,所以,應該說這個消息是透露得很快的,快得有點不合常理。」

段牧歡點了點頭。

柯冬青接著道:「這便說明,這個消息,極有可能是對方透露出來的,目的是要讓我們知道此事。」段牧歡道:「目的何在?」柯冬青道:「打亂我們的布署!現在,普天之下,不知道我們『歡樂小樓』正一心對付刁貫天的人,恐怕是不多了。而對方劫持了秋姑娘,便是要添點亂子,讓我們無法集中精力對付刁貫天。」

段牧歡道:「分析得不錯。」柯冬青道:「還有,秋姑娘是一個從未涉足江湖的人,江湖中人對她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對方劫持她的目的,一定不在她本人身上,而是對付其他的人。而昨日秋大俠已死,與秋姑娘有關係,而且有可能出手救他的人,只有我們『歡樂小樓』了。」段牧歡道:「不錯,對方的矛頭,顯然是對準我們的。那麼,會不會是刁貫天做下的事?」柯冬青道:「看起來,似乎他的可能性最大,但以我之見,一般不大可能是他。」

段牧歡又有點吃驚了,他發覺柯冬青是個極為優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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