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深入虎穴
梅奇和孟老兒又一次來到金木水火土五個洞道前的橫道上。
天一黑,他們就闖入了位居中間的太微星座。星座中戒備森嚴,每幢屋前都有人站哨。
整個星座中有四起巡邏隊,交叉循環,如臨大敵。掩蓋洞道的房屋前,足足站了二十人。
然而這種種的防範,對他二人來說,卻絲毫不起作用。兩人施展師門旋風掠影身法,眨眼間便到了洞道前。
孟老兒扔出一把碎石,一下就打倒了七八人,乘他們亂作一團之時,閃身就進了洞。
這一次,該往哪條道走?
孟老兒道:
「從土門進吧,昨天不是從這裡出來的么?」
梅奇道:
「走著瞧吧,遇到人抓一個帶路,不要再上當就是。」
孟老兒當先進入,走得小心。
岔道實在太多,他們走走停停,運功默察,以期找到有人的洞道。
忽然,前面現出了一團亮光,伴隨著一陣腳步聲,有人來了。
這是條直道,避讓不開,也沒躲處。
聽足音,不下六人。
孟老兒急忙面朝石壁,施展壁虎功,爬到了洞頂。
梅奇也效法上了洞頂,歪著頭向下瞧。
這是六個黃衣武士,前後兩人各持著一盞燈籠,看樣子在巡洞。
孟老兒在頂上傳音道:
「跟他們走。」
兩人輕輕落地,跟在後面。
六條漢子轉了幾個彎,迎面又來了幾名黑衣武士,黑衣的朝一方轉走,黃衣的朝另一方轉走,同時從不同的岔道里,又出來了白衣、紅衣、青衣武士,看得兩人眼花繚亂。
等武士們不見時,黃衣武士又從一個岔道轉到他們後面去了。
兩人又向後轉,跟著黃衣人走。
這一段洞道特多,似乎是巡邏的總匯合點,武士顏色衣著不同,以區別他們的洞屬。
梅奇運功於指,躍起一丈,在洞頂畫了個箭頭,指示著總匯合處。
孟老兒傳音道:
「俺弄明白了,五種色代表五個洞的洞屬。金是白,木是青,水是黑,火是紅,土是黃,這其實是以色表方位。土是黃,表示在中間。莫非我們走的是中間的道么?你多留幾個記號吧!」
黃衣人繞了幾道彎,果然來到一間大石洞,裡面鼾聲如雷,沿三面壁角睡著不少人。
六人轉到這裡,在大洞穴旁邊的一間小洞室里坐下。
一人道:
「還不到換班么?」
一人回道:
「還有半個時辰呢!」
餘人都大打哈欠,懶精無神。
為首的道:
「起來起來,快走吧,出了事可擔待不起,要是被星官看見,還有命么?」
無法,大家又站起來,出洞巡邏去。
孟梅二人貼在壁頂上,發現他們走的是老路。兩人輕輕落地,看見大洞穴另一側有個通道,直往下傾斜,洞口壁上,各點著一隻油燈,黃蒙蒙的,看不清裡面有無人把守。
孟老兒先走進洞,進去一丈余,地勢矮了許多,有四人在站崗,全沒在暗影里,不注意幾乎就瞧不出來。
他往前一掠,一陣風似地閃到了四人跟前,輕易地就將他們點了穴道。等梅奇通過時順手又拍開了他們,他們渾然不覺,只感到身上某處突地一麻,但馬上就無事了。
地勢越來越往下,而且繞來繞去,成螺旋形,這和昨日上來時的感覺一樣。
終於,他們出了洞道。
走過峽谷,只見龍虎宮有幾處有燈火。
來到這裡就更要小心,龍虎宮的高手,大都居於此地。
兩人施起輕功,如兩個影子,來到了龍虎宮近前。
只見迎面是道大牌坊,上書「龍宮」兩個大字,牌坊兩邊,各懸一盞燈籠。
牌坊下,站著兩名披星形斗篷的星官。
孟老兒傳音道:
「瞧見了么,這裡是龍宮,虎宮又在何地?」
梅奇道:
「把這兩名星官點倒審問。」
孟老兒道:
「快,俺點右邊的,你點左邊的,點倒就夾到這邊來!」
兩人縱身而起,如兩個影子在兩名星官跟前一閃,已制住了他們,遂夾在腋下,掠回灌木叢中。
他們先點了一名星官的暈穴,拍開另一名星官的啞穴,問他:「要死要活!」
星官嚇懵了,以為見了鬼。
「兩位……冤魂,在下與你們……」
「什麼冤魂!你這小子當真活膩了?說!虎宮在何處?」
星官回過神來,戰戰兢兢道:
「虎宮在龍宮一側……」
「從哪兒走?」
「進了龍宮,朝西走,那兒有道牌坊的就是虎宮。」
「龍宮庄些什麼人?」
「有六丁六甲、四功曹、各路游神、三官、四天尊。」
「虎宮呢?」
「那兒是關人的大牢。」
「關著些什麼人?」
「小的不知?」
「說!」
「小的真的不知,不是虎宮的人,不能過問,誰打聽誰就犯了山規。」
「有多少人守衛?」
「那兒是冥王統轄,冥王之下有八大夜叉。」
「這冥王叫什麼名?」
「不知,虎宮裡的人出來都戴面罩,龍宮裡除了三官、四天尊,其餘人都不能擅進。」
「嘿,鬼鬼神神的!」
「確是如此,小的們對那裡也十分畏懼,他們虎宮的人一律黑衣白衣,穿白衣的品級高,穿黑衣的品級低,無論高低,均十分傲慢,龍宮和地面上三星座的弟兄,對他們都敬而遠之。
聽說他們殺人如切瓜,剝皮抽筋,挖肝剖腹,鋸骨斷腿,樣樣都幹得出來。那裡面還有三十六種大刑,縱是鐵打的漢子也承受不起。」
「你說的實話?」
「小人句句言實,只求饒了一命!」
孟老兒點了他暈穴,把另一個星官拖起來審,那傢伙所說,與前無二。
「除了你二人站哨,還有遊動哨么?」
「沒有。龍宮裡全是高手,所以防備不嚴,只有我們十來個星官站站門。」
「虎宮裡呢?」
「虎宮除站在牌坊下,每座大牢都有人看守。另外,大牢在山洞裡。」
孟老兒又將他點了暈穴,梅奇卻又拍開了他,問:「你們什麼時候換班?」
「小的們要站兩個時辰,換班還早。」
問完,點了暈穴。
孟老兒道:
「小老弟還真細心,我們可有一個時辰的功夫,救人倒也夠了。」
兩人遂向虎宮掠去。
虎宮其實就在龍宮一側,中間是曠地相隔,豎著個牌坊,上書「虎宮」二字。
兩個穿黑衣戴黑面罩的武士,手執銅叉,站在那兒。牌坊上掛著兩盞燈,燈籠是白的。
穿過牌坊,不到十多丈就是萬仞絕壁。絕壁正對牌坊處有一個大洞口,洞口又有人站哨。
如果把牌坊底下的衛士點倒,很容易被洞口的人發現。
孟老兒傳音道:
「點倒這兩個小子,換穿他們的衣服。不過,只能一個個來。俺把小子弄到牌坊前脫衣服,你讓那小子仍站著。」
梅奇道:
「懂了。」
兩人如風一般,輕輕落到了兩名黑衣人跟前,人未落地指風已指出,將兩人制住。
梅奇緊挨著崗哨,藏在他身後。
孟老兒身材小,臨時變了主意,他藏在崗哨背後,道:
「到洞那兒去,他們要是問你,你就說有事要講,聽見了么?要是你想叫喊,老子馬上斃了你!」
那崗哨連人也沒瞧見,怎麼就手腳不能動,連話也說不出了?老兒的話,在他是突如其來,不是見了鬼還會是什麼?虎宮裡折磨死的人太多,哪有不出冤魂的理?
他嚇得渾身直抖,牙齒磕得山響。
孟老兒猜中了他的心思,又在他後腦上吹了口氣,輕聲道:
「你乖乖聽話,就繞了你的小命,聽清了么?」
那小子一個勁點頭,戰戰兢兢朝洞穴走去,心裡想跑快些,可腳卻不聽使喚。
洞穴崗哨見他走來,便盯著他瞧。
「喂,你幹什麼?」一人問。
「我……有話……要說……」
他恐慌已極,嘴裡含糊不清,人家哪裡聽得懂?
「你說什麼?」
「我……說……」
「咦,這小子怎麼了?」
「我……」
孟老兒嫌他不爭氣,點了他啞穴,在後推著他小跑。
那兩人對他的舉動大為懷疑,忽然見他撲通一聲,跌倒在地,不禁吃了一驚,面前微風拂面,手腳已不能動,嚇得大叫起來,但一點聲音也發不出,因為連他們自己也沒聽見。接著便失去了知覺。
梅奇見已得手,一晃雙肩,人已到洞口。
兩人發覺洞里寬大,走了七八丈遠,就見一條橫道欄腰而過,很像個十字。交叉口處都在壁上凹處放了一盞油燈,一共四盞。橫排里聽得見入睡的鼾聲,兩人便一直走去,到了盡頭,見一間寬大石室,裡面漆黑,靠石門口的油燈,依稀見到一些鎖鏈之類的刑具。兩人摸了進去,發現石室兩側又有通道,隱隱聽見有人呻吟。
原來,中間的大廳就是審訊室,兩邊通道就是關押人的囚洞。每個洞前有盞油燈,卻不見有人守衛。
兩人一往左,一往右。
梅奇從右邊進入通道,發現每間石室里都關著人,看去都是男的。石室都用鐵柵欄鎖著,柵欄每根鐵條都有兒臂粗。
囚徒們都躺著,瞧不清臉面,他們橫七豎八睡了一地,人一靠近柵欄,臭味沖鼻,還有和刑室一樣的血腥昧。
關在這裡的人,再也凄慘不過。
孟老兒回到他身邊,傳音道:
「那邊多半是女的,也不知是些什麼人。」
兩邊石室加起來共有十二間,每間有五人,就有六十人。這麼多的人,救得走么?
兩人退到刑室,不顧血腥味難聞,站在那裡商量。然後孟老兒又回到十字口,去弄鑰匙。
梅奇則到牢外找人。
他從第一間開始,以傳音入密呼叫歐陽古、蓑衣客金旭、上官家總管金浩、林公摯、熊乓、袁虎的名字。果然,第一間有人坐了起來,驚疑地朝鐵柵外看,不一會又坐起一人。
梅奇運功於目,看清了是金旭和金浩。
「二位請勿出聲,馬上救二位出牢!」
孟老兒未到之前,他把五間石室都叫遍,其餘三人分別在第三間、第五間。
又隔了一會,孟老兒來到,手中捧著一串鑰匙。
試了三把鑰匙,第一間牢房才打開。
二位金老被鎖在鐵鏈上,鐵鏈粗如拇指。牢房中一共關著五人,其餘三人是龍宮中觸犯了山規的黨羽,梅奇將他們點了睡穴。
鐵鏈極長,拴在室內一根鐵柱上,每隔一段距離銬著一人。不把鐵鏈弄斷,就只有把鐐銬的鎖開了。一大串鑰匙只有一把把試過來,費了盞茶功夫,總算把二老救出來了。
他兩人受過刑,飲食又差,身體自然不行,但運運功,還能支撐。
等把歐陽吉、熊兵、袁虎救出,已耗去了半個多時辰,餘下的人讓他們自己開鎖。快到洞口和牌坊換崗的時候了。
梅奇當先開路,七人向洞口走去。
剛到十字道口,一間石室里正好出來兩個入,一見梅奇,「咦」了一聲,來不及大聲呼喊,就被梅奇以凌空點穴制住。
可是,沒想到從另外一頭的石室里又出來了兩人,一見不妙,頓時叫喊起來。
「哎呀,有人,快起來!」
等孟老兒將他們制住,十字橫道里的石室已經亂翻了天。
七人頓時驚呆了。
若要強行衝出,五人體衰力弱,假使退回牢獄,無異於自尋死路。
梅奇一咬牙:「沖!」
他當即往牆角一靠,催促大家快走。
孟老兒不再猶豫,領先跑出了洞道。
梅奇拳打腳踢,把衝出來的五人放翻。然後退到直洞里,扯出軟劍。
這虎宮只有這麼一條出外的通道,他只要守住,任何人也出不去,於是放下了心,但願孟師叔和大家平安出了龍宮。
十字口橫道內的徒眾,弄不清楚出了什麼事,一時亂七八糟鬧哄哄嚷成一片。
「住嘴!吵什麼?」橫道深處傳來一聲暴吼,聽起來中氣十足,十分威嚴。
梅奇想,這大概就是什麼八大夜叉或是什麼冥王之類的傢伙了吧。
這時有人稟告:「有人進了虎宮,弟兄們被制了穴道的有十來人……」
「快追!查牢!」
一些人手執兵刃直往道里沖,過道里的燈火早被孟老兒出去時滅了,漆黑一片,看也看不清,就連梅奇這麼一條漢子他們也沒瞧見,直往他身上撞。
他收起了軟劍,來一個點一個,撲通撲通立即睡倒三人,後面的被絆得一跤撲在他們身上,出來的十多人,沒一個是站著的。
梅奇雙手抱胸,站在原地不動。
橫道里突然亮了起來,幾盞燈籠被人高高舉起。四個穿白衣蒙著白面罩的漢子,手執鋼刀,直往道里衝來。瞧見地上躺著一堆人,,他們便大踏步踩著人體通過。
梅奇手腕一抖,軟劍刺出。
第一個白衣人用刀一格,大叫一聲:「姦細在此,速來!」
梅奇不再手下留情,刀劍交觸時加了二成力道,只聽「噹啷」一聲,白衣人的刀被震為兩截,白衣人也被震退了兩步。
在他身後的三名白衣人立即單刀一掄,同時出手。
這洞雖然寬敞,能容三人同時進招,但三人若要跳來躍去就無法辦到,招式也使不開,除非你一把刀只是從上往下劈,若從橫里使開,勢必傷了自己人。
但他們懼於梅奇的內力,不約而同想與同伴聯手,是以三刀劈下后,才發現人太擠,施展不開。
這是個很好的機會。
梅奇軟劍出手,硬架住了三把刀,使個「崩」字訣,將三刀盪開,緊接著嗖嗖嗖三劍,挑了一個人的手腕,傷了一個人的腿,刺傷了一個人的臂。三人大叫著,趕忙往後退。
「閃開!沒用的東西!」嗓子深厚的人從后趕了上來。
此人手握一把厚背鬼頭刀,看來很有分量。
他大喝一聲,一刀劈下,刀葉帶風,兇猛異常。
梅奇軟劍不好格擋,一個脫袍讓位閃過,哪知對方只是虛招,這一瞬間將刀收回護住身子,從梅奇身邊躍過。
很明顯,他要搶到外方,以堵住梅奇的逃路。但梅奇何等人物,能讓他從身邊溜過么?
就在他躍出的身體與梅奇平行時,梅奇不失時機地凌空一指,那傢伙「哎呀」一聲跌了下來,就摔在他腳邊。
梅奇不想傷他,後退了一丈,等著人上來交手。只見眼前一晃,刀氣凌人,有人已遞出了傢伙。
這人可不是庸手,行動相當快捷。
梅奇躲開來勢,不等他再出第二招,立即還以顏色,劍上貫注了內力,只三招就用劍尖傷了對方手腕,一把撲刀拿捏不住,「噹啷」掉在地上。
這傢伙兇狠已極,乘勢飛起一腳,直踢梅奇心窩。
梅奇左手變掌,一掌正切在脛骨上,「咔嚓」一聲骨頭斷成兩截。
「啊!」白衣人一聲慘呼,栽倒在地。
梅奇估計孟老兒他們已走出龍宮,便轉身往洞外掠去!
「哪裡走!」身後傳來一聲陰沉沉的呼叫。聲音雖然不大,卻能震人心魄。
梅奇一懍,高手到了。
「噹噹噹噹……」
一陣急促的鑼聲在洞中響起。
梅奇掠到洞外,再不停留,施展旋風掠影,有如—陣急風,眨眼間闖進了龍宮。
「噹噹噹噹……」鑼聲已響至洞外,馬上就會驚醒龍宮中的高手。
梅奇心急如焚,闖過龍宮,發現孟老兒等人正走進峽谷,還未到土洞門口。
他追了上去,對孟老兒道:
「師叔,你們快走,晚輩在此抵擋追兵,出了洞后,迅速闖出太微星座,不要管我!」
孟老兒也急的不行,但只有這一法,便道:
「俺來擋追兵你……」
梅奇知道兇險無比,留下的人八成活不出去,他怎能讓師叔去遭災厄呢!
他怕師叔再推讓,立即騰身鑽進了峽谷。
孟老兒心一酸,咬牙轉頭便走。
其餘五人聽得清清楚楚,這才知道梅奇何等樣人,他們不禁熱血沸騰,要留下來與敵決一死戰。
孟老兒氣得跺腳:「還不快走!遲了更把梅奇害苦!」
五人自覺體內無力,真氣甚微,留下來也不管用,只好含淚匆匆跟著走了。
梅奇攔在峽谷入口,迎面趕到的是一個白衣蒙面人。此人身材高大,手持兩把短倆鳳頭斧,白影一閃,便到了他跟前。
「呼呼」兩聲,雙斧次第向梅奇砍來。
梅奇軟劍不能與重兵器相撞,當即閃開身子,一招「順風擺柳」,軟劍由下而上,直挑對方下顎。
那白衣人雙斧往胸前一併,一斧朝下,直砍他手腕,另一斧砍他脖頸。
此人力大氣足,招式變化靈活,決不是游神、散仙等人所能比的。
梅奇急於脫身,使出了從未用過的「五鬼屠龍劍」,「刷刷刷」三劍,又陰又狠,但卻被白衣人破了招式。但他「咦」了一聲,十分驚奇,突然收招後退,沉聲問道:
「小子,你是冥怪的什麼人?快說!免誤了性命!」
這回輪到梅奇驚訝了,三招使出,就被對方看出了劍法來路,莫非這人與冥怪有什麼淵源不成?
但他不知如何回答,便道:
「與你什麼相干?看劍!」
白衣人退後一步,又道:
「小子,快說出你與冥怪的關係,否則你就難逃一死!」
「你不嫌大話說早了么?」
「哼!我冥王的雙斧之下,不知死了多少高手,你區區一個晚輩,怎知我的厲害!」
但他們沒能把話說下去,龍宮中的人已經紛紛出來最先趕到的是六甲中的四人,繼之而來的有游神、四功曹、六丁二甲。
三官還未露面,天尊也不見影蹤。
不過,已經夠了,任憑梅奇武功多高,也無法將這些高手全部擺平。
今夜裡凶多吉少,這條命算扔在這兒了!
龍宮趕來的高手,分散在兩旁,人人手執兵刀,虎視眈眈。此時,天已微明,彼此都能看清了面貌。
「噫,原來是風魔劍客,哈哈,這不成了網中之魚了么?」東路游神蔣義大聲道。
東方散仙悟靈、西方散仙悟心兩個老道,僅比眾人晚來一步。
悟靈道:
「無量壽佛,墨施主,久仰久仰,以你年紀輕輕就有如此修為,實在難能可貴,本座勸你立即歸降……」
梅奇冷笑道:
「住嘴!古人曰:『縱死猶聞俠骨香』,我梅奇乃頂天立地之人,豈向你等凶孽俯首貼耳?不怕死的,只管上來!」
「什麼?你不姓墨?什麼時候又姓了梅了?」只聽北路游神梁季龍大聲叫道,語氣中頗含譏諷意味。
梅奇不理,心中一點不亂。
他準備拼個魚死網破。不過,不在這裡拼,以免受到四方攻擊。
他要退到土洞中,那裡窄小難容多人。
龍虎宮佔據了如此多的地面和洞穴,固然有其可取之處,但也有難以解決的障礙,那就是彼此難通信息。此時洞內的人必不知宮中有變,他只要抓住時機,仍有逃走的可能。
可惜,他晚了一步。
四功曹不失時機,已斷了他的後路。
梅奇將軟劍向腰中一扣,冷聲道:
「好,梅某今日與你等決一死戰,你們是一個個來還是通統一齊上?來吧!你們這些該死的妖孽!」
最後一句他憤怒無比,以內力送出,震得龍虎宮眾人耳朵發痛。
龍虎宮所有到場之人,以總星官方成子地位最高,他是最後跚跚遲來的。
這是一個六旬老道,身披八卦披風,精神矍鑠,兩眼精光四射,手中執著一把拂塵。
龍虎宮人見他到場,齊都躬身施禮。
只有和梅奇對峙的白衣蒙面人不動,梅奇注意到,他的雙斧已收了起來,藏進了寬大的白袍里。
方成子打量了一下梅奇,對眾人道:
「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也值得興師動眾?六甲聽令!」
六甲躬腰應道:
「下座在。」
「把這小子拿下!」
「遵命!」
六甲立即向梅奇走來,他們是知道風魔劍客的武功的,心中不免忐忑不安,但又不好直說出來。五甲都把希望寄托在毒郎中柴瑾身上,最好讓他使毒把梅奇毒殺了。
梅奇不再手軟,他準備以寒冰凝血掌下殺手,今日就是栽倒在龍虎宮前,也要把對方高手廢掉一半,好讓師叔他們對付。
六甲越走越近,已到了白衣人身後。
歐陽鴻飛道:
「冥宮中人閃開,怎地如此不懂規矩!」
「啪」!歐陽鴻飛話才落音,就被白衣人打了一個嘴巴。
這一下全場所有的人都沒有想到,一個冥宮的人敢打自己人,而且是打級高位尊的六甲之首邪書生。
但更為驚人的事還在後邊。
「放他走!」白衣人沉聲說。
歐陽鴻飛嘴角流血,他哪能就這麼算了?
當著這許多人面,挨虎宮中一個管牢的打耳光,這讓他以後怎麼活?
他大喝一聲:「找死!」就要上前動手。
總星官方成子一聲斷喝:「歐陽鴻飛!站住!」
邪書生一愣,不解地看著方成子。
「爾等聽了,全都回龍宮,放走姓梅的!」
不僅歐陽鴻飛以為自己聽錯了,全體人員都驚愕菲名,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誰都沒有挪動一步,他們還沒明白過來。
梅奇也感到驚奇萬分,只是他不相信。
方成子見大家不動,來了火氣:「誰敢不聽本座號令,立即拿下入死牢!」
「死牢」這兩字魔力極大,龍虎宮的眾仙們,大概誰也不愛去那個地方,他們誰也沒聽錯總星官的話,立即邁動雙腿,急急忙忙往龍宮而去。
歐陽鴻飛滿肚子委屈,一腔鬼火,都表示在對白衣人的一瞥裡面。
他想,總有一天,斃了你這小子!
梅奇雖是外人,卻比他們多知道了一件事。
他猜想,眾人都不知這位白衣人是冥王,只有總星官心下明白。奇怪的是,他並不叫破,只是聽命而為。這樣看來,總星官地位在散仙之上,而冥王又在總星官之上,他究竟是一個什麼人物?為何連龍宮的人都不讓知道?
就像他那面罩和白袍一樣,十分神秘!
白衣人在眾人退後,徑自轉身走了。這一著,又大出梅奇意外。
他原以為冥王要與他一搏,或者還有話要對他說,想盤出他的根底。可是,白衣人竟這樣走了。沒撂下一句話,一個字。
梅奇目注他遠去,連忙轉身進了山洞,他要追上師叔一行,看他們脫離險境沒有。
路上,他承認,這條命是揀來的。這究竟是什麼原因呢?白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