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逢凶化吉
上官瑩冰和花素秋先後醒來,覺得身體受到震動,隔了一會才弄清楚,她們被點了穴道。
用棕繩牢牢捆住,扔在馬車廂里。
車廂里還有鄧彪、戴虎、季國忠,他們五人無一漏網。
此外,還有個不認識的人,上官瑩冰猜想,準是那個與季國忠接頭傳話的人。
如此看來,龍虎宮對宮內出了姦細一事作了周密的布置終於使姦細落網。
馬車搖晃著,使人特別難受。
上官瑩冰心想,探聽了兩條重要消息,結果卻無法傳遞己方,此次被擒上山,只有死路一條,再無人來相救了。
想著想著,又想起了梅奇。
連對他賠一聲罪的機會都沒有,她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啊,一條命竟如此的短促,父仇不及報,也不能再侍候母親,就這麼悄然逝去了。
她不甘心,她要活下去,她不能就這麼落在魔窟中任人宰割。
她開始運氣沖穴。
這一試,使她的勇氣消失殆盡。
因為真氣再也提不起來,她和平常人沒有什麼兩樣。
這時,花素秋說話了。
「喂,你們三個,怎麼也被人擒住了?」
季國忠閉目不答,也不知醒未醒。
戴虎答話了:「二位姑娘走後,我們就見一陌生人進來,剛問他找誰,就什麼也不知道了!媽的,這膿包,不敢跟大爺們動手,專施這些見不得人的詭計!」
「那人是誰?躺在你們身邊的?」
「他叫王志祥,是龍虎宮的星官,就是他與季大哥接頭的。」
「好,這下一鍋全讓人煮了!」
「唉,真倒霉,也不知龍虎宮人要怎樣處置我們。」
花素秋不說話了。
上官瑩冰道:
「秋姊,連累你了。」
「咦,瑩妹,還說這些幹什麼?快想點辦法才是正理。」
「真氣也提不上,無法可想。」
鄧彪戴虎也試了試,更是垂頭喪氣。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候,馬車終於停了。
有人掀開車簾吼道:
「快下車!」
上官瑩冰這才注意到天是黑的,外面什麼也看不見,只有天上的星星在閃爍。
有人道:
「讓他們自己走,上山時可要小心了。」
上官瑩冰等人下了車,發覺押送他們的人不下十多人。
邱雲說道:
「我們玉女管那兩個女的,其餘四人由你們押送。」
隨即上官瑩冰和花素秋被拉下過來,站在六個玉女前面。
「走!」有人下令。
王志祥、季國忠等人先走,前面有人帶路,上官瑩冰和花素秋走在他們後面。
六玉女的後面,又有人牽馬。
地勢開始偏高起來,他們已開始上山。
「啊——!」突然一聲慘呼從前面傳來,把上官瑩冰和花素秋嚇得直打冷噤。
「爬下!」邱雲在身後急促地喊。
上官瑩冰和花素秋蹲了下來。
「啊——!」又是兩聲嚎叫緊跟著響起。
「大膽!」前面有幾人向林中撲去。
「不好,有人!」站在最後面的白衣玉女突然尖叫起來。
「搜!」紫衣玉女大叫。
五玉女抽出兵刃向前後左右分散。
紫衣玉女卻橫劍站在兩人面前,怕她們乘機逃走。
「啪!」什麼東西響了一下。
紫衣女「哎喲」一聲叫起來。
她的叫聲才落,又有兩個玉女的叫聲傳來,讓人害怕已極。
紫衣玉女躍開了兩步,口中大罵:「什麼人偷偷摸摸暗算!是好漢的站出來!」
「啪」又是一聲響,伴著一聲尖叫。
紫衣女嚇得探劍向周圍亂刺亂砍,把灌木、樹枝砍斷了不少。
上官瑩冰害怕極了,也不知是怎麼回事。
忽然,她覺得面前微風颯然,突然一下睡了過去,什麼也不知道了。
上官瑩冰醒來時,發現花素秋正面帶微笑看著她。
便一骨碌翻起來坐著,四下一看,是在一間屋內,有兩張床,一張桌,顯然,這是旅店內。
「秋姐,龍虎宮的人呢?」
「放心,離得遠呢。」
「你把我救出來的么?」
「咳,我還不是跟你一樣被人救的。」
「誰救了我們?」
「先喝水,吃點東西,你已兩天沒吃東西了呢!」花素秋說著,指指桌上的稀粥和一盤包子,「一邊吃一邊說,好么?」
上官瑩冰見了食物,這才感到腹中飢餓,連忙走到桌前坐下,吃喝起來。
花素秋悵然若失地瞧著她,心思卻在別處,想那救地倆的人。
上官瑩冰匆匆吃完,道:
「這是什麼地方?還在遂昌么?」
「看你說的,我們已到了福建建陽縣。」
「啊!到底怎麼回事?」
「其實,直到現在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我跟你一樣蹲在九龍山的小道上,押送我們的六丁正被人攪得神不守舍之際,我突然感到微風拂面,便不省人事了。
等醒過來時,就在這間屋裡的床上,你還昏睡著呢。
桌前的兩張椅子上,各坐著一個男人……」
上官瑩冰一聽「男人」,急得叫起來:「男人?天,他們是什麼人!」
「放心,看樣子挺正經的,不對,只有一個正經,另一個就不老實了……」
「啊呀,這……」
「別急,這不正經的男人是個老頭兒,正經的男人嘛,倒是很年輕,而且十分英俊,可說是一表人才……」
「你是說一老一少?」
「不錯。
我一見兩個陌生男人坐在我們屋裡,這還了得,立即跳了起來,這時那老頭兒笑嘻嘻說了:『喂,俏女娃,你別慌也別急,急也沒用,你是俺老兒替你解了睡穴的,要不,可就得象上官那小妮子一樣,睡得昏天黑地呢!』聽他這麼說,我又趕緊瞧自己的衣服,他又說話了:『現在著急有什麼用?早來不及啦!』我聽他話中有話,不禁又羞又憤,對著老兒叫道:
『你們是什麼人?快說!』我邊說邊去抓床上的刀。
老頭兒叫道:『哎喲,這年頭兒好人做不得,你救了人家人家要殺你,你幫了人家,人家說你殺了她爹,唉,世風不古,世風不古哪!』我聽他這麼說,只把刀鞘抓在手,沒抽出刀來。
這時,年青人說話了:『姑娘,我師叔和你鬧著玩的,請別介意。
請問姑娘,你們跟著季國忠他們,是何意圖?』我一聽,他知道我們的事,心裡又緊張起來,道:『你管得著么?我又不認識你們!,老兒笑道:『現在不就認識了么?』我說:
『誰知你們是好人壞人?』老兒道:『壞人會救你們么?真是好歹不識的渾丫頭!』那年青人又道:『姑娘,季國忠逃走了,鄧彪、戴虎受傷,被龍虎宮人抓進山去了。
那晚救你們時,有人暗中施毒手,想把季國忠他們殺了,與季國忠接頭的星官死了,季國忠趁亂躥入了山林,我們就是在這種時候引開了六丁,救了二位的。
姑娘,我們只問你一句話,姑娘不願說,我們也不勉強。
請姑娘說說,季國忠從星官口中,得到了什麼消息?』我信不過他們,雖然覺得他們不是壞人,但總要小心些才好,就說:『我偏不告訴你們!』年青人嘆了口氣,對老兒道:
『師叔,走吧,人家不願說。』」
上官瑩冰聽得怦怦心跳,忙問:「他們姓什麼?」
「你聽我說呀!見他們當真要走,我的心軟了,便道:『好,告訴你們!季國忠說,換寶地點在川藏邊境一個叫卡貢的地方,不過,這是假話,該在一個叫白玉的地方才對。
我這麼說,十分含糊,換寶,什麼寶?我想,這樣說他們大概聽不懂。
哪知他倆聽了,十分激動,謝了我一聲就要走。
我喝令他們站住:『把姓名留下!』那老兒笑嘻嘻說:『名字不能留下的,上官那小妞把我們當仇人呢!,我一聽,是你的仇人,立即拔出長刀,可我的刀才出鞘,他們已經窗子躍出去了,臨走,老兒還扔下一句話:『姑娘,桌上有吃的,你們兩天沒進食啦。
你先吃,吃完再拍上官丫頭的睡穴……』他們上了房頭,人已不見,可聲音仍聽得清清楚楚。
因為你還睡著,我不敢離開你去追……咦,妹妹,你怎麼啦!」
她忽然發現上官瑩冰淚流滿面、傷心欲絕,驚得把話打住了。
上官瑩冰好不傷心!
不用說,救她們出險的不是孟老兒、梅奇又能是誰?
她是出來找他們的,但他們救了她卻悄悄走了。
啊,多麼叫人傷心哪!
花素秋見她如此傷懷,心知必有緣故,也不勸她,等她哭一會再說。
讓悲哀、委屈、不幸,都化作眼淚流淌吧。
也許,這才令人心裡輕鬆一些。
上官瑩冰哭了一會,揩乾眼淚,道:
「都怪我,要不,他們不會走的。」
說到個「走」字,她突然心裡一亮,跳了起來:「姐姐,我們快走!」
「走?到哪裡去?」
「川藏邊境。」
「我們兩人去?」
「他們一定是去那兒,快追。」
「追誰?」
「哎呀,救命恩人哪!路上我再把詳情告訴你!」
花素秋道:
「換換衣服,買匹馬。」
上官瑩冰低頭一瞧,可不是?衣服夠髒的了。
唉,讓梅奇看了這副模樣,真倒霉!
路上,上官瑩冰說起了梅奇、邢天波這一段糾葛,聽得花素秋連連嘆息不已。
花素秋道:
「妹妹,這梅奇我總算見了,風魔劍客在江湖上威名赫赫,從來沒聽說他做過什麼壞事。
像這樣的人品,可不容易找呢。
妹妹,你的確失之交臂了。
不對,我才能說失之交臂,沒機會遇見他。
而你,妹妹,卻把人家當仇人給趕走了,可惜可惜!令尊之死,疑點太多,妹妹竟這樣不冷靜。
你把他的心傷了,這是最要不得的!」
「我也追悔莫及啊!不瞞姐姐,我這次出來,就為的是找他,向他賠罪!」
「恐怕太晚了吧。你最最不該的是,他隻身擋住龍虎宮惡人,救了你家的人,來到曉月宮又被你趕走,一而再,再而三,一個人最怕受人家的誤解,周圍的人最初誤解了他,那只是一時間的衝動,等冷靜下來,他們就發覺自己錯了,獨獨你卻固執己見,硬把人家當仇人。
試想,這樣的冤屈背在你我身上,心裡又會怎麼想呢?將心比己,要是我,我就會想,你既然信不過我,恨我,那就永遠不見面吧……咦,你怎麼又哭了?」
上官瑩冰淚如泉湧,心也碎了。
「妹妹,是不是我的話刺傷了你?」
「姐姐的話一點不錯。」
「姐姐這樣說,不過是說了實話。」
「是的。」
「我們女孩兒家,遲早都得有個歸宿,像梅奇這樣的男子,除非無緣相遇,若遇上了,就不該放手,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明白。」
「姐姐這幾年出來遊歷,有一半就是為了找個好郎君。
這兩年雖也遇到一些少年俊彥,名門子弟,但終不如人意。
姐姐是這樣想的,與其勉強事人,不如孤孤單單過一輩子。
要論婚嫁,就必須找個如意郎君。
一旦找到,非他不嫁。
妹妹,你說呢?」
上官瑩冰十分佩服她的坦誠與勇氣,沒有女兒家的做作,想什麼說什麼。
「姐姐的膽略,令小妹佩服。」
「所以,姐姐一定要把梅奇抓回來,決不讓別的女孩子捷足先登!」
上官瑩冰一驚:「姐姐,你也……」
花素秋一笑:「放心,姐姐是為了你。
不過,你對他到底如何?」
「這……」
「只是覺得對不起他,賠個禮道個歉了事?」
「是的。」
「僅僅如此么?要是這樣,姐姐就……」
「不,不,不光如此,還……」
「還什麼呀,說出來吧。」
「這,這……」
「你不要他,姐姐可就要他羅!」
「要,要的!」
「看你,痛快些說不就完了么?非等到我來搶,你才……哈……」
上官瑩冰臉紅到脖子根:「姐姐你好壞,非逼人家說出來不可!」
花素秋笑道:
「光我姊妹二人,有什麼害羞的?好,姐姐定要幫你把他的心收回來!」
上官瑩冰心裡甜甜,偷偷笑了。
心情一舒暢,話也多了起來。
她們起早貪黑,準備趕到泉州,把情況稟明少林掌門,並請掌門派人到廣州達娜家報信,分幾路趕赴川藏邊境。
這日到了泉州南少林寺,向方丈稟明了一切。
靈泉大師道:
「既如此,老衲今日便著人上路,趕赴廣州。
靈性師弟他們可由廣州出發,經廣西入貴州進川。
再派小師弟駱震坤與二位出江西湖南進入貴州再到四川,這樣分開走才好,以免人太多。」
方丈說完,便忙著去派人。
一會回來,道:
「老衲已著人去明月庄叫小師弟,一會就到。
依二位所言,孟施主、梅施主沿福建江西這一路走了,龍虎宮人以及邢天波那一撥人都會趕往川藏邊境,這樣看來,是正邪決定勝負的一仗,等師弟來了協商,老衲恐也得率寺中高手與二位同行呢。」
花素秋道:
「方丈怎能離開寶剎,萬一到川藏邊境撲空,白跑一趟不說,還得小心寶剎遭襲呢。」
靈泉大師道:
「女施主此言有理,但顧此不能顧彼,再斟酌斟酌吧。」
談了一陣,駱震坤和楊燕以及兩個相貌堂堂的年青人來到。
這兩人是楊燕的二哥大哥,楊鷹、楊鵬。
說完情況,四人都很興奮。
大哥楊鵬道:
「方丈不必離開寶剎,我兄妹三人隨駱賢弟去吧。」
靈泉大師道:
「賢兄妹三人都去,令尊不知……」
「放心,家中三位老人也贊同敝兄妹到江湖中歷練歷練呢。」楊鵬道。
靈泉大師道:
「有楊家三位小俠出陣,老衲自是求之不得。
唯願取得三位老莊主的許可才好。」
楊鵬道:
「放心,晚輩這就回去稟告三位莊主。」
又對上官瑩冰、花素秋道:
「二位姑娘,隨我們去明月庄吧,佛寺招待女賓不便。」
楊燕立即上去拉二女:「走走走,我好不容易有女伴,到我家玩去,免得家裡都是些五大三粗的大男人,一點也沒意思!」
駱震坤笑道:
「我大慨例外吧?」
「呸!就數你討厭!」
眾人都笑了。
二女覺得楊家人爽快,便答應了。
明月庄在北郊,騎馬一會就到。
庄中房舍不算多,但清靜爽目。
楊家三位老莊主見來了兩位佳麗作客,以為兩個兒子找來了未來的伴侶,均都十分高興,楊鵬說要與她們同赴川藏邊境,也就一口答應下來。
楊燕人小鬼精靈,瞧出了三位老人家的心思,不禁暗暗好笑,這麼漂亮的兩位姐姐,恐怕早已有了主兒,兩位兄長哪有這個福氣?
楊家三位老太爺,只有老三成了親,生這二子一女。
老大老二未結親,把精力花在了功夫上。
對這二子一女,三老部視為自己嫡出,一向無比寵愛。
對二子還嚴厲些,練功一點不準含糊,只對小燕沒有法兒,她對三個老兒一點不害怕,又貪玩又不認真練功,直到長大起來,才知道練功的好處。
特別邢天波在莊上一戰,她方知道庄外世界,能人異士多的是,才狠下了一年功夫,把天蠍神拳練到了六七成火候,足可行走江湖防身了。
大哥楊鵬今年已二十八歲,他勤於練功,並不慌著成家。
家裡要給他說媳婦,等閑的他瞧不上,好的又沒地方找,這就給耽擱下來。
老二楊鷹,脾氣跟老大差不多,只是他年齡尚小,不過二十二歲,倒也不必太著急。
老三楊燕,年方十八,卻與駱震坤定了親,叫作後來者居上。
駱的師傅早已坐化,是靈泉大師帶他來過明月庄,被三位老爺子看上。
當然,楊燕對這個郎君也大大滿意。
三位老莊主安置好了寶貝女兒,就只牽挂著兩個兒子了。
特別是老大,他們不知費了多少口舌,可他就是不聽。
現在,天上掉下來兩個大美人,三個老的怎肯放過機會?
晚上,設宴招待二女,席間對她倆的身世盤個清清楚楚。
大莊主甚至問出這樣的話來:「二位如此年青,敢情還在待守閨中?」
話一出口,三位老人家均瞪大了眼,極其關切地等待回答。
楊燕抿嘴一笑,直朝兩個哥哥扮鬼臉。
老大楊鵬急了,哪能這樣沒遮攔地盤問人家姑娘,這不把人得罪了才怪,還讓人家小瞧了明月庄。
他搶在前道:
「大伯,你……」
哪知兩位姑娘聽了反應不一。
上官瑩冰羞得低下了頭,囁喘著沒有聲音,也不知回不回答。
花姑娘卻相反,大大方方答道:
「多承三位老人家動問。
我這妹妹早已有主,至於我嘛,就像大伯說的那樣。」
她這麼一回答,室內氣氛才緩和下來。
楊家兄弟長長出了口氣。
三位老人家聽說一個有了主,未免感到大大遺憾,但總算沒有完全落空,至少還有一個,配給老大不正合適么?
於是三位老人家眉開眼笑,問長問短,只朝著花素秋來,把上官瑩冰給冷落在一旁。
這情形讓人看了好笑。
楊家兄弟紅了臉,趕緊找話跟上官瑩冰說,以免老爺子們厚此薄彼的態度太露骨。
楊燕一點管不著,豎著耳朵聽三位老爺子和花素秋扯家常,心裡直樂,也不管兩位哥哥的尷尬。
花素秋這麼聰明的一個人,哪會看不出三個老爺子的傻勁。
她竭力忍住笑,恭恭順順,對答如流,把自己的家世毫不隱瞞地和盤托出。
三位老爺子聽了達順鏢局鏢主的惡霸行為,紛紛義憤填膺,叫嚷著找機會去山東教訓教訓這不開眼的東西。
末了聽說只有花老鏢師一個孤老兒在家,三位老爺子又連連嘆息,說他們敬重花老鏢師這樣的人品,極想與老鏢師見見面。
說著說著竟然提出,要派人將老鏢師接來明月庄,大家在一起熱熱鬧鬧,免得他一人孤苦在家,好不寂寞凄涼。
花素秋這下著了難,總不能就這麼稀里糊塗把父親接到這兒來,這算哪一檔子的事呢?
上官瑩冰也看出了端倪,心中暗暗好笑。
她心想,秋姐就算老練,這下也碰到難題了吧,看她怎樣應付。
楊家兄弟見三位老爺子殷勤得過了火,心中急得什麼似的,但又不敢冒瀆老人家,便一起朝楊燕使眼色,讓她趕快制止。
在這個家中,唯有她說話才不致遭老人家的唾罵。
楊燕開心已極,看他倆真急了,這才插言道:
「我說大伯、二伯、爹爹,你們三位老人家是不是酒喝多了?人家花姐姐今日才到我們家,還不知信得過信不過我們呢,怎好就把爹爹請到這兒來呢?這不是叫花姐姐為難么?」
花素秋愣了,這丫頭的嘴好厲害。
楊鵬、楊鷹更急了,這丫頭怎麼說出更糟糕的話來,這不是激將法么?
大伯楊志光道:
「怎麼信不過?我楊家何人?這……」
花素秋慌忙道:
「老人家,素秋雖然第一次登門,也知道好歹的。
素秋怎敢信不過三位老人家呢?只是怕多給老人家添了麻煩,老人家的一片心意,素秋感激不盡。」
這話說得很得體,不失對方面子,又娩拒了對方的要求。
楊燕道:
「花姐姐,我跟你鬧著玩的。
其實,我一見花姐姐和上官姐姐就覺得十分投緣,所以才故意激花姐姐的,我也希望花姐姐把花伯伯接來,四位老人家在一起,不是挺好玩的么?也免得花姐姐牽挂呀!」
她語出至誠,叫人難以拒絕。
花素秋其實已有了打算。
她知道三位大爺的想法,但楊家兩弟兄並未說話,也不知是什麼心思。
她要等他們說句話,特別是老大的話。
因為,老人家明擺著要攀親。
她從第一眼上,就對老大有好感。
如果他也有了意思,那麼以後爹爹來了才好辦。
若人家根本沒有相交的願望,以後不是尷尬難辦么?
所以,她要等老大的一句話。
果然,她等到了。
楊鵬道:
「花姑娘,此次赴藏邊,面對龍虎宮和邢天波兩伙高手,情形的確兇險,不如將花老伯接來,好有個照應。
若日後花老伯住不慣敝庄,等花小姐從藏邊回來,再與花老伯返回河南就是,不知花小姐以為如何?」
楊志興二爺道:
「對啊,這不就了結了?」
楊志強三爺道:
「姑娘,不必猶豫了吧!」
楊志光大爺嚷道:
「人家姑娘早答應了,就你們嚕嗦!」
上官瑩冰小聲道:
「秋姐,答應了吧。」
花素秋見她也這般說,就豪爽地站起來,向三位大爺斂衽行禮:「多謝三位莊主,小女子就把家父拜託給三位了!」
三個老兒大喜,就算說妥了。
「來來來!一醉方休!」楊大爺舉起了酒杯。
楊燕道:
「大伯,可不許你喝醉,花姐姐要生氣了。」
「好好好,大伯不喝醉,只多加兩杯吧!」
於是,這場家宴在喜氣洋洋的和睦氣氛中結束。
晚上,上官瑩冰和花素秋說起了悄悄話。
上官瑩冰道:
「秋姐,小妹服了你,要是我,不知怎麼辦才好。」
花素秋:「那有什麼辦法?」
「三位老人家抱著希望呢。」
「姐姐知道。
你說楊家這兩兄弟怎樣?」
「人品不錯。」
「那就一人一個,分了吧!」
「喲!姐姐,人家不是有了么?」
「那是我說的,你可沒有說。
再說那姓梅的怨你呢,運算元吧,姐姐替你另說一門親。」
「你……姐姐,妹妹只等他。」
「嘻嘻,試試你呢!」
「別說我啦,快說你自己的事吧,相中了誰啦?」
「兩個都相中。」
「姐姐,你真是,人家給你說真的。」
「你叫我怎麼個真法?才不過見面一天,就能說相中了誰么?」
「那,你的意思……」
「相處一段日子再說。」
「我要是在川藏邊碰上那個冤家呢?」
「你自己找人家說,不就結了?」
「不行,姐姐你說你幫忙的!」
「我?要是我去說,我就要毛遂自薦了……」
「不害羞!」
「嘻嘻嘻……」
反正燈熄了,兩人一個看不見一個,說什麼也不怕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