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 血戰陰洞

第三十五回 血戰陰洞

為了將軍夫人也要隨行,她又是趕了這麼長的路來,眾人把行期推遲了一天。

清早,達娜來叫梅奇,將軍夫人有請。

梅奇隨她來到花台前,夫人正坐在那兒。

他實在想不透,將軍夫人遠巴巴跑來的理由之一,就是要和他說幾句話。

昨晚上官瑩冰趁沒有人時間他,「夫人有什麼話要對你說?」

他道:

「我也不知道,真令人納悶。」

「莫不是看上你,招你做姑爺吧?」

「亂說,達娜小姐不是有了狂生了么?」

「將軍夫人不知道呀。」

「不說這些,我……」

「偏要說,莫不是你當初在他家有過什麼表示或暗示。」

「有啊,你不提起我倒忘了。」

「快說,什麼暗示?」

「我說我要娶……」

「娶親?娶達娜?那時你就偷偷看了她……」

「哎,你聽我說呀,我說我要娶上官瑩冰,她也樂意之極……哎呀,輕點兒,是肉呢!」

他被上官瑩冰狠狠扭了一把。

實際上,他也覺得,除非談婚嫁之事,別的還能談什麼?難怪上官瑩冰要這麼疑心。

「梅大俠,請坐。」

「夫人,有事么?」

「有幾句話想問問梅大俠,不知當問不當問?還請大俠示下。」

「喲,夫人只管問吧,在下知無不言。」

「好極。

請問梅大俠原籍何處?」

「浙江杭州。」

「祖上曾從何業?」

「行商。」

「敢問令尊祖父的稱諱?」

咦,真是怪事,將軍夫人盤起家底來了,這真讓人難以置信。

不過,梅奇聰慧過人,知道夫人有此一問,必有緣故。

「家父梅濤,家祖梅逸飛,曾祖梅敬思。」

「啊!」夫人似乎又驚又喜。

接著又問:「梅大俠可曾聽家中傳過,曾祖在世時,可曾丟失過什麼貴重的東西,家中可曾發生過劇變?」

「曾祖在世時,曾以一塊上等翡翠,請一名匠,以當代聖僧布袋和尚相貌為準,雕刻了一座彌勒佛像……」梅奇娓娓而談,把詳細經過說了。

達娜驚奇萬分:「梅大俠,我家那座玉佛,難道竟是你祖上丟失的?」

梅奇道:

「佛像底座上,刻有曾祖大名,我不曾見過府上的佛像,不敢肯定。」

葉麗蓉十分激動地說:「那麼,梅家幾代人努力尋找的,其實就是這座玉佛了。

不瞞你說,佛像底座上,確有梅敬思三個篆刻字。」

梅奇也衝動地說:「天可憐見,四代人的懸案,終於有了眉目。

梅家長輩遺言中都有一條,要後代子孫弄清殺害曾祖的是什麼人,而且要千方百計把玉佛找回來。

夫人,莫非你知道些什麼線索么?」

「啊,不知道。

這個嘛,等過些日子再說,好么?」

「玉佛不是有人託付給將軍大人的么?」

「是的。」

「此人姓名,夫人可以告知么?」

「當然可以,不過你知道了也無大用,玉佛也是他從別人手上得來的。

這樣吧,你先別急,等奪回玉佛時,我帶你去見這位朋友的後人,好么?」

梅奇雖然心中著急,恨不得趕快多知道些情況,但他畢竟很有定力,知道將軍夫人必有難處,該說時她一定會說的,否則,她問他這些話又有什麼意思呢?

還有,他發現,將軍夫人的眼睛濕了。

達娜首先叫出來:「咦!娘,你怎麼哭了?為什麼啊?」

葉麗蓉怪她道:

「娘不過聽了梅公子家的苦楚,有些感慨罷了,哪裡又哭了?真是大驚小怪的!」

梅奇也嘆道:

「是啊,這事的確讓人感慨。

曾祖爺死後,祖父便讓下一代習武,立誓定要查出兇手,尋回玉佛,沒想到祖父、父親他們都沒有找到,卻被我無意中撞上了。」

此時,到花圃來的人多了,談話也到此為止:

上官瑩冰找個空子,問梅奇:「談些什麼?能說來聽聽么?」

梅奇把夫人的話講了,上官瑩冰也驚奇不已,道:

「她怎麼會知道那麼多?」

梅奇道:

「看來夫人與這件事必有淵源,而且,夫人只怕不是一般女子呢。」

「何以見得?」

「不過是感覺罷了。」

下午,大家又碰到了一件意外的事。

泉州明月庄楊家的人和花素秋一起來了。

楊家三老出動了二老,大爺楊志光、二爺楊志興。

三爺楊志強在家陪花素秋家的老爺子。

楊家三兄妹和駱震坤一進曉月宮的園子就大呼小叫,親熱得緊。

這真是天下的喜事,問他們怎麼提前來了,回答說想來蘇州玩幾天,呆在家悶得慌。

於是,老的和老的在一起,少的和少的在一起,頓時把個曉月宮鬧得喜氣洋洋。

就這樣,又耽擱了一天行程,第三日才動身趕往川藏邊境。

到杭州時,留下駱震坤、楊燕等候南少林的大師們。

花素秋被楊燕拉著作伴,楊鵬自然就自告奮勇留下了。

其餘人日夜兼程,趕到了朵甘司。

他們是:楊家二老、孟老、葉麗蓉、達娜、出塵居士、卓幫主一家三口、林門主一家四口、楊家兄弟、江狂浪、歐陽吉、呆和尚、梅奇、上官瑩冰,一共二十人。

梁季龍留在曉月宮幫手未來。

這陣容十分強大,足以和龍虎宮、邢家莊一較高下,定下勝負。

那麼,龍虎宮的人來了沒有呢?

據鎮上人說,有許多陌生人在這三天內陸續到達,但相繼上赤拉虐則峰陰陽洞拜佛去了。

照這樣說來,龍虎宮人豈不是先到了么?

糟!萬一他們已取得「渾元無極修身功」,那又怎麼辦呢?

否!陰陽洞以交換劍譜為釣餌,把他們引進鬼門關,怎可能與之交換呢?

當天夜裡眾人歇息,並採辦了足夠的乾糧和水,第二天天不亮就上山。

一來到陰陽洞的草坪,眾人俱都緊張起來。

草坡上靜悄悄,似乎沒人。

陰陽洞的洞口,像一張巨獸的嘴,不停地張大著,彷彿準備吞噬掉所有敢於進去的人。

他們離洞還有十多丈遠時,發現洞口頭上的岩壁上,正有十幾人攀緣,像是在石頭上翻尋什麼東西。

他們離地面不下十丈,以致底下的人看起來,他們就像一些蟲子在爬。

怪事,他們在尋找什麼?

林公摯請大家停下。

他道:

「龍虎宮的人已到,陰陽洞內恐怕有人,該如何辦?」

楊志光道:

「先派兩人進去瞧瞧虛實,餘下的人分散在洞口兩邊,以便接應。」

孟老兒道:

「如此甚好,俺與小老弟去吧,各位在此稍候。」

楊志光不知他和梅奇武功到底如何,雖聽兒子、姑娘都說他們藝業高得驚人,但小孩子家的話,未必確實。

便把兩眼注視著林公摯,看他怎麼說。

林公摯道:

「二位去是最好,我們在外等著吧。」

盂老兒和梅奇將身一晃,眨眼間已到了陰陽洞前,使楊大爺不禁十分敬佩,單看人家這身輕功,就已到了上上之境,武功上還有什麼說的?

再說梅、孟二人進洞后便站了下來,默運神功一察,發覺陰陽洞內似乎都有人,不禁吃驚地相互對視了一眼。

孟老兒把嘴一呶,意思是進去瞧瞧,當先走了進去。

兩人施展柳絮功,腳下點塵不掠,徑直來到洞底,梅奇轉向陰洞,孟老兒轉向陽洞。

先說梅奇一走進陰洞,就被裡面的景象驚呆了。

石室內,盤腿坐著二十多個蒙面人。

他們分朝四面,緊緊盯住石壁上的鬼魅雕像,就像和尚打坐一樣專心。

而且,雙手交叉在胸前,似要隨時打出劈空掌。

怪!這是幹什麼?

面朝洞口這一面的蒙面人發現了梅奇。

其中一人的眼光又冷又狠地盯著他。

無可懷疑,這雙眼睛他見過。

他不示弱,也回盯著這蒙面人。

為什麼這傢伙不跳起來?他不敢起來么?

梅奇實在感到驚詫。

他又把目光向四壁打量,這才發覺那些惡鬼雕像上,每一道牆壁都有一兩個血淋淋的人頭擱在那兒,再看傢伙背朝中面朝壁的蒙面人圍坐的中間,躺著七八具無頭屍。

原來,這些傢伙已經吃了虧:

石室內坐著二十幾個人,部如雕像一樣不聲不吭,加上四壁惡鬼雕像上的血淋淋的人頭,使這間很大的石室內,充滿著神秘恐怖的氣氛。

就在這時,他突然聽到了一種聲音。

他注意到,就在這種聲音出現的時候,坐著的蒙面人頓時緊張起來,這可以從他們的眼神上、雙掌的動作上看出來。

這是什麼聲音?輕微的咔嚓咔嚓的聲音;

這聲音來自何方?就像從四壁上、石頂上、抑或是地底下?到底是從哪兒發出的,很難分辨出來。

咔嚓咔嚓的聲音似乎更響了一些,但立即就戛然而上了。

蒙面人更為緊張地盯著四壁。

突然,一陣怪笑聲響徹大廳。

梅奇聽得全身發冷、汗毛倒豎。

他發覺,孟老兒正站在他身後。

「王慶豐、邢宗輝、司馬宏圖、鄭克生、汪俊,你們終於來了么?哈哈哈哈……」

笑聲瘋狂,然而卻透著凄涼。

正在此時,上官瑩冰等人已全部來到,進入石室靠邊上站著,被現場的情景嚇得一個個面面相覷。

年青的姑娘們,情不自禁地往自己的情郎身邊靠攏。

上官瑩冰悄悄抓住了梅奇的一隻衣袖。

狂笑聲就在這時戛然而止,與此同時,響起了一陣轟隆隆震耳欲聾的響聲,達娜等人發現這響聲竟來自進陰陽洞的通道口,只見一塊巨大的鐵板,已把洞口遮得嚴嚴實實。

離洞口最近的出塵居士用手一推,發現鐵板又厚又重,生滿子鐵鏽,休想奈何得動它。

這一下,無論是蒙面人還是諸俠,無不大驚失色。

蒙面人紛紛從地上彈起,緊張萬分地瞧著大鐵板,野獸般地吼叫起來。

「哧——」

又是什麼地方發出了響聲。

所有人都在尋找聲源。

只見東面壁上,從一個惡鬼口中,噴出了一道青煙。

面朝東壁的蒙面人,立即紛紛打出劈空掌,把青煙驅散,把那惡鬼的石口擊爛。

然而,青煙仍裊裊而出。

又是幾掌打了過去,青煙便消失了。

可是,西壁上的一個惡鬼雕像,從鼻孔里又噴出了兩道青煙。

面朝西壁的蒙面人,依舊打出掌力。

這時,大廳里又充滿了笑聲。

「哈哈哈哈,死吧!你們所有進到陰陽洞里的人、死吧死吧!我等這一天已等了四十年!

死!死!我要你們通統死!你們這群畜生!野獸!惡鬼!通統下地獄去吧!哈哈哈哈,四十年前,你們是如何對待教主的?你們這群沒肺沒心沒肝沒髒的惡鬼!這叫做惡貫滿盈!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哈哈哈哈……你們打劈空掌,只管打吧!這比屍煙你們打得盡打得完嗎?

化屍煙,化屍煙,這名字好聽么?化掉你們的軀殼、化掉你們這副人皮,你們在這世上就什麼也沒有留下了,哈哈哈……」

笑聲陰凄,話聲狠毒,再加「化屍煙」的名字,堵塞了出路的鐵板,再有多大膽子的人,在這種處境下,恐怕也只有絕望在支配著他、化解著他滿身的膽氣。

上官瑩冰腿軟了、手涼了,只一味緊緊抓住梅奇的胳膊。

在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生命到此結束,要死也要同情郎死在一起。

絕望如同毒煙,在石廳中瀰漫著。

一個蒙面人突然撕掉了臉上的面罩,大聲吼叫道:

「我們上當啦!死也要抓一個墊背來解氣!梅奇,你這個奪人妻的賤種,大爺今天要當著上官瑩冰這個賤貨的面,把你活活劈成兩半!你知道掇魂絕命的功么?攝你的魂、絕你的命,大爺要看著你們先死,先死!先死!」

最後的話,一聲比一聲高,成了凄厲的嚎叫、野獸的咆哮。

他那震耳欲聾的吼叫聲,充滿著臨死前的絕望和恐懼。

梅奇知道是邢天波,那個他一進石洞就狠盯著的傢伙。

「邢天波,上官前輩是你殺的么?有沒有膽量承認!」

「是大爺殺的又怎麼樣?那老渾蟲不交出劍譜,大爺便點了他的穴,再賞他一刀子,大爺殺了個上官彥還不解恨,還要殺你、殺上官全家,殺你們這批畜牲!」

邢天波咬牙切齒地咒罵著,雙眼血紅,真像一頭直立兩腿的野獸。

蒙面人聽著他徹骨的詛咒,激起了絕望中引發出的獸性,他們就像荒原上的狼群,在聽到一頭餓狼的嘯叫之後,群起仰天慘嚎。

「殺!把他們全都殺光,不留活口!」

「我要抽他們的筋!」

「我要一刀一刀活剮了他們!」

他們吼叫著、咒罵著、惡狠狠地盯著群俠,恨不得立即用明晃晃的刀子,切斷他們的喉管、捅進他們的肚腹,讓他們慘叫著、掙扎著死在自己手上,讓自己獲得一種瘋狂的愉快和嗜殺的滿足。

不知是誰也跟著邢天波撕掉了面具,許多人紛紛效尤,露出了他們的真面目。

其中一些人都是熟面孔。

突然,仍然蒙著面的一個老傢伙,以低沉的聲音喝道:

「你們這班沒用的東西!亂嚷亂吼救得下你們的命么?事情還沒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你們還不坐下運功,抵禦散開來的毒煙,想早些見閻王去么?」

聲音不高,但震得四壁嗡嗡響。

龍虎宮人懾於他平日的淫威,一個個沉默下來。

他們立即盤膝坐下,遵照吩咐運起功來。

孟老兒也對大家道:

「我們也趕快行動!」

群俠於是也一個個坐下,運行真氣。

蒙面老者又沖著牆壁道:

「你是什麼人?與我們有何仇恨?四十年前魔教中大亂,莫非你也在其中么?」

「我是誰?哈哈哈哈,問得好,我就是我!你是誰?你就是你!我生你死,你死我生!」

蒙面老者在隱身人說話時,不斷尋找聲源,但聲音似從四面八方傳出,難以捕捉。

梅奇也在探查聲源,但徒勞無功,他猜想,說話的人一定隱藏在洞室外,通過幾根管道,再運功說話,管道必然每面石壁都有,所以聽起來四處都有響聲:

這隱身人的心思也夠縝密的。

再看毒煙散出的地方,也是經過匠心設計?

石雕的惡鬼象中,有的眼睛是空的,有的鼻孔是空的,這必然有管道連向石壁深處,而有的雕像說不定整個都是空的。

只要找到這種空心雕像,就不難找到出去的路。

江狂浪他們四人曾被迷煙迷倒在洞中,醒來卻是在後山?這說明洞中一定有洞道通外面,不然,許多事就無法讓人解釋了。

可是,這四壁大大小小數千個雕像,有誰能在極短時間內找出破綻來呢?

這時,隱形人又說話了:「邢宗輝、王慶豐、司馬宏圖、鄭克生、汪俊,你們沒有瞧見么?化骨煙已經停止施放了。

你們不是還想殺人、看人流血么?我讓你們如願以償后再死吧,這樣你們死得也安心些,聽見了么?」

洞中人都聽到了這話,幾十雙眼睛急忙四處探查,果然,毒煙沒有了。

死亡的威脅暫時解除。

洞中敵對雙方,頓時把注意力放在了尋找出路上。

「別費心思了,你們這群惡人,我留給你們的時間不多,要看著你們相互狠斗,你殺我.我殺你,殺得剩下最後三人,我就把這三人放出去。

聽見了么?剩下最後三人,我放他一條生路。

要是你們不動手,化骨煙馬上就要出來了,快動手吧,時不我待!」

蒙面老頭沉聲道:

「你究竟是何人?為何騙了劍譜玉佛,說話不算數?你的話還能教人相信么?」

隱身人道:

「你們這群貪得無厭的畜牲,對了,我差點忘了告訴你們。

你們要的陰陽斷魂術,其實就附在這劍譜裡面,你們大概做夢也沒想到吧?哈哈哈哈。

你們以渾元無極修身功去騙世人,實際上是來此洞交換陰陽斷魂術,可斷魂術偏偏就在劍譜里,對了,陰陽斷魂術就是你們夢寐以求的撮魂術,懂了么?明白了么?去後悔吧!拿刀子自裁吧,到手的攝魂術偏偏又恭送到我這兒來,你叫我拿什麼給你呢?還有,交換劍譜、玉佛都不是我的本意。

我的本意是復仇,是把你們引到這兒來,把你們斬盡殺絕!哈哈哈哈,好,夠了,現在馬上開始你們的拼殺,再不動手,沒有機會了!」

話聲戛然而止,任憑蒙面老者喊叫,不理不睬。

那麼說,這所有的人中,可以有三個人活命。

這三個人該輪到誰?

蒼龍天尊洞虛,也就是王慶豐,解下了面罩,他陰沉沉對己方人道:

「聽見了么?不殺人也是死路一條,倒不如把對面這些畜牲宰了找個墊背。

龍虎宮人聽本座命令,叫誰出陣就出陣,聽見了么?」

有人答應。

「毒郎中柴瑾,你打頭陣!」王慶豐命令。

柴瑾顫聲道:

「這……讓邢家莊的人先出陣,我……啊——!」

柴瑾話未完,一聲慘嚎響起,他被王慶豐一掌打得口吐鮮血,一個身子摔出兩丈,就這麼嗚乎哀哉了。

「五丁何在?」

五名玉女齊齊躬身:「屬下在!」

「出陣!」

「遵命!」

紫、黑、黃、紅、白五個玉女,面色慘白地相互瞧著,心中充滿了絕望。

紫衣玉女一咬牙:「走!」

她當先走到室中,四女相隨於后,向諸位挑戰。

孟老兒道:

「你們幾個姑娘不是對手,何苦白白送死?你們的頭兒既然不憐惜你們,又何苦再為他們賣命?還不快快棄暗投明,到我們一方來,要生同生,要死同死!」

五女一呆,但紫衣玉女邱雲隨即抽出了長劍,嬌聲斥道:

「休要胡言!你們快快出來送死!」

梅奇等人都看出,她是色厲內荏。

邱雲不等答話,又高聲喝道:

「梅奇,有膽量來與姑娘交手么?」

嘿,她竟挑上風魔劍客!大概是想早死吧!

梅奇發現她一雙媚眼緊緊盯住自己,眼中流露出一種乞求的神色,不由心中一動,立即道:

「好啊,找死么?」

聲到人到,他已站在了邱雲面前。

「看劍!」邱雲刺出。

梅奇一閃身避過,傳音給她道:

「姑娘,願意棄暗投明么?」

嘴說著,手下立即還出一掌。

邱雲微點螓首,眼淚在眼眶中滾出。

「那好,我將你逼到我這一方,掩護你逃過去,那幾位姑娘呢?她們願意么?」

邱雲傳音道:

「她們都聽我的。」

梅奇道:

「那好,我站在這裡擋災,你叫她們過去吧,放心,誰也傷不了你們!」

邱雲果真一咬牙,虛晃一劍,從梅奇身邊躍了過去,一回身嚷道:

「四位妹妹,快來!」

其餘四女與她心息相通,立即雙足一蹬,沖向俠義道一方。

王慶奉發覺不妙,大吼一聲:「大膽!」身如鷹隼,疾撲過來。

梅奇將身一晃,擋在了他身前。

王慶豐獰笑道:

「梅奇,你敢與我相對三掌么?」

梅奇道:

「十掌又何妨?」

王慶豐心中竊喜,五毒寒熱掌僅僅是內家掌力能抵擋得住的么?

俠義道見五女投身過來,紛紛出言表示歡迎,上官瑩冰、達娜、林雅妹、卓瑛上前拉住她們,好言相慰。

五女忍不住痛哭出聲。

但她們聽見了王慶豐的話,顧不得揩拭眼淚,不約而同齊聲大叫:「梅大俠使不得,他有五毒寒熱掌!」

然而,場中兩人已經準備出手。

「咳!」雙方吐氣開聲,擊出了一掌。

「砰」一聲大震,王慶豐退了兩步。

梅奇退了四步。

雙方都緊張地瞪著場中兩人。

從這一掌看來,梅奇差了一截。

這是梅奇故意做作的,他還要把邢天波引出來。

王慶豐大吼一聲,又打出一掌。

梅奇也吼著迎了上去,表示竭盡全力。

這一次,王慶奉退了一步。

梅奇退了四步。

可是,他仍然艱難地走了上來。

王慶豐吼一聲,雙掌迭出。

梅奇頭兩掌已運用寒冰凝血掌,王慶豐的穴道血脈已凍了起來,打出的掌力已然無多大勁力。

但梅奇裝得極像,使他誤以為佔了上風,只是雙掌相撞時已沒有巨大的響聲。

而場外人眾則以為用的是陰勁,不一定都那麼響的。

第三掌雙方表面上都施盡了全力:

但大家聽到的,卻是手拍手的聲音。

王慶豐已被凍僵,人已絕命,立在那裡。

梅奇則退了三步后跌倒在地,掙扎著想爬起來。

王慶豐死了還站著,使站在他背後的同黨以為他取得了勝利,只是氣血翻湧站在原地行功而已。

俠義道人也沒有看出破綻,一見梅奇倒地,驚得大叫起來,江狂浪、歐陽吉、出塵居士、上官瑩冰便往場中躍。

可是,有人比他們還快。

邢天波早在王慶豐與梅奇對第一掌時,就往前挪了好幾步,他存心找空手置梅奇於死地。

第三掌一完,梅奇倒地,身子剛掙扎著站起,他的掌已快要印到了梅奇胸前。

這早在梅奇意料之中。

雙方都欲一掌擊斃對方,所以使出了全力,絕不含糊。

「轟」!一聲巨響,氣浪把洞虛老道即王慶豐的屍身,震飛出去兩丈。

而氣勢洶洶的邢天波,發出一聲令人毛髮倒立的慘叫,噔噔噔退出了五步,便僵直地站在那裡,毛髮俱皆結冰,魂歸地府去了。

梅奇站在原地,一步未動。

上官瑩冰等人躍到他跟前時,除了見他氣息微粗,臉漲得通紅外,什麼事也沒有。

江狂浪道:

「老弟,你真會裝蒜,連我們都給你騙了。」

上官瑩冰喜極而泣,巴巴地望著他。

但池們來不及多說一句話。

蒙面人中那個老頭,扯下了面罩,只見他形貌與邢天波相似,血紅著眼睛,渾身骨骼咔叭作響,一步步往前走來。

「好小子,你竟敢傷了本座的愛子,今日要你一命抵一命!不把你碎屍萬段,決不甘休!」

梅奇立即迎一兩步:「你就是邢宗輝?好。

奉陪!」

忽然,身後傳來一聲尖叫:「邢宗輝!你還認得我么?」

這突如其來的尖叫聲,聽起來是那麼陌生,梅奇等人扭頭一瞧,不禁目瞪口呆。

只見將軍夫人葉麗蓉,一步步走了過來,她那一向溫柔寧靜的面龐上,此時卻充滿著仇恨怨毒的神色,完全變了一個人。

達娜則大驚失色地趕忙跟了上來。

葉麗蓉走路表面極慢,可快步追趕的達娜卻沒有趕上。

她一轉身到上官瑩冰跟前,順手一抄,瑩冰的劍已握在她手裡。

「邢宗輝!你也有今日么?」

邢宗輝睜著瘋狂的眼睛,狠狠地盯著葉麗蓉,漸漸感到了驚訝和惶恐。

「你……你莫非是鬼?……你……」

葉麗蓉尖聲叫道:

「邢宗輝!你睜大眼珠看看,我沒有死!喏,這是我女兒,她也安然活著,這叫作老天有眼!你沒想到吧?你這禽獸不如的東西!還有,瞧瞧這位風魔劍客梅奇梅大俠吧。

你能想得到么?他就是翡翠古佛的真正主人。

他的曾祖爺梅敬思,請工匠雕了此像.在六十大壽那天,被你爺爺攝魂魔王邢龍殺人劫寶!邢宗輝,你不聽你弟弟的勸告,還把他殺了,連我和女兒也不放過。

邢宗輝,你想得到么?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呀!」

邢宗輝瞠目結舌,一會看看葉麗蓉,一會看看驚得目瞪口呆的達娜和盯著他的梅奇。

他最初出現了一絲迷惘的神色,但漸漸又被刻骨的怨毒取代。

獰笑著,他慢吞吞說道:

「葉麗蓉,很好很好,你把女兒也帶來了,還有這個梅奇,你們就通統一齊死吧!死!

本座要你們死!」

最後一個「死」字一落,他已雙掌打出。

葉麗蓉早有準備,身形一閃,一掌把達娜推開,劍光一閃朝邢老兒身上招呼。

與此同時,梅奇迎出了一掌。

江狂浪則點出了一扇。

歐陽吉一腳攻其下盤。

出塵居士退到達娜身邊,護住了她。

此時,她還沒有從震驚中恢復過來。

小小的一顆心,一顆純潔善良的心,一時容納不了那麼多的仇恨、邪惡和欺騙。

她那嬌柔的娘親,此時勢若瘋虎,一身武功,比她高出一籌。

她的父親不是辛加陀羅?她還有另一個生身父親?

邢家的祖上,殺了梅家的祖上,劫奪了那座彌勒玉佛。

這一切都是真的么?

她這是在夢中在聽別人講故事,講些與她毫不相干的故事。

這些故事離她多麼遙遠而又不真實。

她傻了、呆了、不會想了。

此時,場中激斗甚烈。

龍虎宮人一方並不上手幫忙。

不是只能活下三人么?

那麼現在死得越多越好。

梅奇怕葉麗蓉有失,沒有退下。

江狂浪是幫未來的岳母,豈肯收手?

歐陽吉是恨邢老東西掀起了腥風血雨,作惡多端!

邢宗輝武功已到絕頂高手之列,但也禁不住四人的圍攻。

沒多時,已到結局。

歐陽吉把他一掌打出老遠。

江狂浪的鐵扇點到了他的肩井穴上。

葉麗蓉的劍,刺穿了他的心腑。

而梅奇的寒冰凝血掌,最先把他斃了命。

蒙面人一夥見邢老兒完蛋,突然又清醒了過來。他們已面臨生死關頭。

一個老兒扯下了面罩,扯出了丁字拐,一閃而上。

江狂浪認出了他:「司馬宏圖!」

司馬宏圖一聲狂吼,雙拐勁氣呼呼,砸了過來。

其餘人吶喊一聲,如瘋了般各舉兵刃,向俠義道諸陝撲來。

於是,一場混戰開始。

呼喝嚎叫,兵刃鏗鏘,死前的呻吟,瘋狂的咒罵,使整個陰洞完全陷入了恐怖之中。

狠斗的雙方,誰也沒注意到,從四壁的妖邪鬼怪雕像中,不止一處噴出毒煙。

起初,毒煙飄散在闊大的室中,很難看見,漸漸它們象像結成了薄霧,氣味也跟著濃厚起來,那些還在拼殺的人,突然一個個腳癱手軟,搖搖欲倒。

此時,他們才猛然覺醒,然而已經太遲太遲,死亡已降臨到每一個人身上。

戀人們相互尋找著,擁抱在一起,老頭兒則手挽手地度過最後一刻。

半盞茶時分過去,人們先後暈倒。

梅奇緊緊抱著上官瑩冰,他的內功最強,還有一絲神智。

「啊!瑩妹、瑩妹,你不能死,你不能離開我、我、我……」

「奇……奇……我在陰一間一等你……」

「不,一塊去吧,妹妹,我們一起,死也要……在……一起……」

所有的人都失去了知覺。

再有片刻,便都成了死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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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魔劍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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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回 血戰陰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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