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禍起蕭牆

第十五章 禍起蕭牆

蕭強帶湛藍到碧痕庄盤桓,意在把湛藍交回到她父母身邊,自己好對付變故。

這一點,他沒有明說。

據王耀祖猜測,與他交手的和尚可能是懲善禪師。他從不認識這麼一個和尚,怎麼會無緣無故來飛鴻庄較技呢?

這和尚武功之高,實屬罕見。

他估計,還有一番激斗,為了無牽無掛,也為了湛藍的安全,他借口讓湛藍探望父母,想以此勾起湛藍的親情,留在碧痕庄。

哪知他提出要回飛鴻庄,不獨湛藍要跟他回去,就是湛志傑夫婦,也竭力勸說讓他帶湛藍走。

他知道他們是好心,但終不能撫平他心裡的傷痛。

他曾有一個女兒,這個女兒竟然斷送在一個惡賊之手,使他永遠難忘。

惡賊逃之夭夭,隱姓埋名,他探訪了多年也未查到他的蹤跡,不能手刃此賊,他死不瞑目。眼看自己年事已高,再不設法找出賊蹤,將是他終生的恨事。

私下裡,他把這意思對湛志傑、孫耘書說了,他們都表示,這些年來他們也沒忘了此事,一直不停地搜索著這個惡賊,一有消息,就飛報飛鴻庄。

孫劍詩、孫曉月、湛磊要跟著到飛鴻庄去,蕭強無奈,只好應允。

一回到河北定州城西的飛鴻慶,一行人嚇得呆了。

只見招風樓被燒成了瓦礫,只有聞鶯樓尚存,蕭強直氣得跺腳,招鳳樓有他的財物,有他撰寫的武功冊子,這一下毀之一旦,,叫他怎麼不痛心?

一問庄丁,說是十五天前的夜晚,來了一夥賊人,總管尚洪石和他兒子尚劍雲率眾抵敵,但來人身手太高,尚家父子被擒走,下落不明,招風樓則被賊人付之一炬。

湛藍則氣得大哭,孫曉月也勸不住。

他們只好在聞鶯樓安身,蕭強當即仔細詢問庄丁,一個個分別交談,漸漸於細微中發現了不少漏洞。

其實,出事的那天晚上,庄丁們都在夢中,根本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等有人夜半起來發現招鳳樓著火,才把眾人叫醒救火.

說尚家父子迎敵被擒的,只有一個叫尚志的庄丁。他是尚家的本家侄子。

叫眾人救火的,也正是他。

全庄的人蕭強都問遍,只不見尚忠。

據說,他出外打聽尚家父子的消息去了。

蕭強靜下來一想,明白完全是尚家父子搗的鬼.他父子巴望蕭強將飛鴻掌、飛鴻劍傳給他們,蕭強只因心緒不好,無心授徒。***bigcat掃校,瀟湘書院獨家連載***哪知這兩個人面獸心的東西,居然下手劫了武功筆錄,放火燒了招鳳樓,逃之夭夭。

蕭強這一氣非同小可,咬牙切齒要將這兩個叛逆斬首.平日自問待他們父子不薄,哪想到他們竟恩將仇報,見利忘義!

蕭強只恨自己目不識人,還將飛鴻庄的一切事務交託給父子倆,以致招來今日之禍.招鳳樓藏有多年積蓄,料想也是被洗劫一空,今後的日子還真不好過。

這一氣,蕭強竟然病倒.

湛藍急得忙裡忙外,為爺爺抓藥熱湯,沒有閑暇也沒有心思陪孫氏兄妹,只讓哥哥湛磊陪伴他們.

少了湛藍,孫劍詩也沒了興緻,大家過得沉悶已極.足足過了十天,蕭強的病才算痊癒.

第十一天,庄丁通報說,有三位客人求見所在主,有機密大事.庄丁把客人引進,是兩個老者一個中年儒生。

儒生自稱生杜,名漢金,兩位老者一個姓趙一個姓梁。

蕭強問:「與三位素不相識,不知有何見教,更不知有何機密?尚望三位賜教!」

兩個老者陰沉沉的,只把目光望著門外,好象來此不是他們的主意,與他們無關似的。

杜漢金道:「貴庄有個管家叫尚洪石……」

這話一出口,就引起了蕭強的注意。

「尚洪石怎麼了?」

「他托我面交莊主一封親筆信。」

「啊,他有信給我?」

杜漢金從懷中摸出一個藍緞小包,遞給蕭強,道:「書信在此,請莊主拆閱。」

湛藍坐在下首,心有所思.

杜漢金這個名字她記得在什麼地方聽過,可是,在什麼地方,又在什麼時候聽到過呢?

要是沒有聽過,為什麼會覺得耳熟?

她竭力冥思苦想,就是想不起來.

眼角的末稍,瞥見爺爺接過綢緞包,正把綢緞打開,取出一封信來。

她不再想杜漢金名字的事,管家的信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見蕭爺爺用手拆信,剛拆了一邊,拿信的手竟然劇烈地抖顫起來。

她一驚,剛站起來,就聽爺爺大叫一聲:「不好,有毒!」

杜漢金和兩個老者一下就躥到了廳門,杜漢金厲聲叫道:「蕭強!還記得三十年前的黃鶴樓上的事么?你如今中了張家獨門毒藥蛇蠍粉,還想活命么?尚洪石已把你的武功秘錄獻給張家,哈哈,氣死你吧,蕭老兒,你……」

湛藍嚇呆了,驚傻了。

好象變成一個木雕娃娃,剎那間什麼都不會想了,但這畢竟只是瞬間的極度震駭,之後她清楚地聽到了杜漢金的話,一聲尖厲的喊叫從口中迸出,她象一隻憤怒的雌虎,身形陡起,向杜漢金三人撲去。

兩個老者大喝道:「找死!」

雙雙大袖一揚,打出兩道猛烈的罡風。

湛藍已集全身功力,打出了飛鴻掌。

「砰」一聲大震,湛藍被罡風震得倒翻進室,兩個老者也被震退了兩步,他們與杜漢金旋即飛縱而去。

湛藍已受了內傷,她一人怎能敵兩個高手的合擊?

一絲血痕從她口中溢出,她再顧不得追趕仇人,忙過來招呼蕭爺爺。

此刻,只見蕭強臉色煞白,正坐在太師椅上運功迫毒.湛藍不敢驚動他,只好坐在一把椅上,眼淚汪汪地飲泣著。

湛磊和孫家兄妹出外遊逛未歸。她為了陪伴剛剛病好的爺爺,沒有答應他們的邀約。

她抽泣著,淚如雨下,胸膛內隱隱作痛,她本也該運功調息的,但她怕仇人再來侵擾,她要為爺爺護法。

抽泣間,她終於想起了杜漢金這個名字。

他不正是野哥兒曾說過的,幫助大興寺的知藏陰謀害死老方丈的那個儒生嗎?

天哪,為什麼不早想起來呢?要是早一刻想起,這場災禍就不至於發生了呀!

她越想越悲痛,不禁又放聲大哭起來.

這時,客室里衝進三個人來,正是她兄長和孫家兄妹.一見她和蕭爺爺的樣子,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一個個嚇得趕忙來問湛藍。

湛藍忍住悲痛,簡單說了經過.

三人聞言大驚,湛磊和孫劍詩要去追尋仇人,被湛藍制止,說照顧爺爺要緊.蕭爺爺端坐不動,頭上已升騰起一陣白霧,四人默默坐著,無法幫助爺爺,他們的功力尚淺,還不能助人療傷。

足足一個時辰過去,蕭爺爺方才醒來。

四人立即躍起,齊聲問道:「爺爺,好了么?」

蕭強長嘆一聲:「幸而爺爺及時運功迫毒,還不致傷了性命。但這毒粉十分厲害,只恐不能完全除盡……」

湛藍一聽,向爺爺撲過去,又叫道:「爺爺,你……」

蕭強大驚,喝道:「不準過來!」

他及時大袖一展,發出一股柔勁,把湛藍迫得倒退兩步.但湛藍本已受傷,哪禁得起罡風一擊,頓時大口吐了兩口鮮血,昏倒過去.蕭強忙道:「快把她抬進房裡你們也不能過來,有毒粉!」

孫曉月急忙抱起湛藍,把她送到樓上閨房裡,安置在床上.蕭強命下人拿來火鉗,將藍綢緞和信夾出去燒掉,以毀毒性。

他隨即上樓探望湛藍,並從樓下卧室中取出僅剩的一瓶治傷丸,讓孫曉月給她服下.隨後對兩個青年使士道:「煩勞二位多加小心,老朽回房繼續療傷。」

湛磊、孫劍詩連忙答應,到樓下守護去了.

蕭強沒有說出自己中毒的真實情形.

他雖然在中毒時立即運功驅毒,但毒粉仍從穴道鑽了部分進去.這是誰也沒有辦法的事.

除非有個內家高手,任督二脈已通,以強大的內力配合他自身的修為,才能將毒驅盡。

時下,他所能做的,便是將毒逼在十個指頭上,不使毒逐漸侵到內腑.這樣做,他必須每天運功驅毒一次.

而且,毒在指頭內的時間不能超過一個月,否則,大羅神仙下凡、華佗再世、扁鵲復生,也只怕沒有用.

這一個月內,他必須設法解毒.

這一個月內,他的功力只能保有五成.

晚上,湛藍、孫曉月兩對兄妹到房中探望蕭爺爺,詢問杜漢金是個什麼人,今日發生的事,緣何起因?

蕭強見湛藍有了好轉,放下了心,便將三十年前的一段往事講述出來.三十年前,蕭強名震江湖,提起風塵王傑,武林中無人不曉.他們師兄弟三人各在一方,各行其是,每兩年在黃鶴樓相聚一次,時間定為八月十日。

這天,蕭強早早就來到了黃鶴樓.

樓上人不多,便俯欄遠眺。

心中不免默誦崔灝大詩人那首《黃鶴樓》:「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黃鶴一去不復返,白雲千載空悠悠。晴川歷歷漢陽樹,芳草萋萋鸚鵡洲.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

這最後兩句不由念出了聲,宣洩他對人生的感慨.「雅土,雅士,見台身臨其境。口誦名詩,想必不是俗人,敢問兄台大名。」

蕭強回頭一看,見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書生,人長得清秀白凈,一派斯文。

微微一笑,蕭強答道:「先生讀書人,。才稱得上是雅士,在下一介凡夫,偶頌詩人名句,不過故充風雅,倒叫先生見笑了。」

他略去了自己的姓名,隨意應答.

「小生張永年,山西富縣人士,十年寒窗,屢試不第,於功名也淡泊了些,從此遊山玩水,結交些高人雅士,倒也自在快活。」

蕭強自來敬佩學識多的文人,聽他這麼一說,先自對他有了好感。

張永年續道:「黃鶴樓始建於三國吳黃武二年,歷代屢毀屢建,莫能詳記,有關此樓的佳話,歷代盛傳不衰.單就其中一段,就很有韻味。昔日有辛氏者在此地賣酒,常有一道士光顧,辛氏見其為出家人,便不收酒資。日子長了,彼此習以為常。一日,道土飲足了美酒,臨別時用桔皮在壁上作畫,畫的是一隻黃鶴,對辛氏道:『只要酒客拍手,此鶴便越壁而下飛舞助興。』辛氏將信將疑,謝過道土。待有客至,果然拍手后黃鶴從壁上飛下,翩翩起舞。

這一來,慕名者川流不息,辛氏大發其財。十年後,那道土重又來到此樓,辛氏感其恩,盛情招待。道士飲完酒,從懷中掏出一支笛吹奏,黃鶴離壁而下,道士立即跨鶴,直飛雲霄。

辛氏立即跪拜叩首,因而修建此樓。」

蕭強雖然兩年一次故地重遊,但從未注意過這些典故傳說,聽來頗覺有趣,對儒生又多了一層好感。

這時,他的師兄尉遲森、申達海聯袂而來,蕭強向兩位師兄問好,並將張永年介紹給他們,相約樓頭飲酒。

申達海心胸開闊,尉遲森豁達大度,除了不談及三個師兄弟會晤的主旨,與張永年海闊夫宣,無話不談,

四人喝得面赤耳熱,索性敞開衣襟,任習習涼風吹拂,好不愜意自在。

這時,樓上又出現了一個人,四人並未注意,那人面帶笑容,慢慢踱過來。

「風塵三傑在此集會,好不高雅,眼前是良辰美景,手中是美酒佳釀,只可惜呀,死到臨頭尚不知,悲乎悲乎?」

風塵三傑一驚當即認出此人就是聞名江湖的黑道巨臂,乾坤三修羅中的老大夏侯志.乾坤三修羅武功臻於化境,黑白兩道,無人敢惹.他們兩手血腥,任意殺人.四年前揚言要捉住風塵三絕,剝皮抽筋,懸挂於泰山觀日峰示眾。若風塵三絕有種,自管於立冬之日到現日峰領死。

這活在江湖上傳得沸沸揚揚,風塵三絕本就想找到他們除害,聞言豈能示怯?便各自從自己住地於立冬之日到泰山觀日峰赴約。

於是三修羅斗三傑,展開了一場驚心動魄的大戰.當時,江湖人士紛紛趕往觀日峰,要親自目睹這場前無古人的較技.蕭強對五毒修羅冷光耀.

激戰上千招,蕭強以飛鴻掌擊傷冷光耀一隻胳膊而取勝。

第二陣,尉遲森對赤面修羅敖崇福。

激斗千招,尉遲森以羅漢剪神功,將敖崇福腰上戳了兩個小洞取勝。

第三陣,申達海對魔掌修羅夏侯志.

三傑之首是申述海,也是大師兄。

三修羅之首是夏侯志,武功也最高.

數千觀戰的人眾,大氣也不敢出,全部目不交睫地盯住這場拚鬥.人人斗估計到,這場拚鬥時間將會拖得最長,拚鬥定然最為酷烈,也最為精彩。三修羅已敗北兩陣,要換回面子,就只有這最後一陣了。

夏侯志必然施出全身解數,以死相拼.

不錯,除了一點,其餘都說對了.

哪一點呢?

時間.

這場拚鬥分出勝負的時間,不及前兩陣拚鬥時間一半的一半.當時,數千雙眼睛都瞪得溜圓,數著雙方過招的招數。

剛滿二百五十招,夏侯志便地倒在地.

他已受了三處傷.

人們驚奇地發現,申達海囊括了傳說中的師門三大絕技.三大絕技是:飛鴻掌、羅漢剪.拈花功。

蕭強僅僅使出了飛鴻掌.

尉遲森僅僅使出了羅漢剪。

申達海則使出了三大絕技.

大拙先生的三大絕技,早在許多年前就盛傳江湖.你只要有幸練會一種。終生就受繹譫窮,足以與當世高手對壘.

蕭強,尉遲森各人練成了一種絕技,行道江湖十多年,未逢敵手。

而這位貌不驚人,在三師兄弟中最不起眼的申達海,居然練成了三種絕技.他無疑是大拙先生的衣缽傳人。

他無疑就是當世重生的大拙先生。

難怪名震遐邇的魔掌修羅夏侯志,會敗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慘。

當時,夏侯志一倒地,周圍的人眾還未反應過來,才打了二百五十招,一個黑道巨擎就轟然倒地,他們事先決未想到這一點。

所以,人們靜默著,驚得忘記了一切。

須臾,從人們的口中,爆發出了驚天動地的歡呼,有如山洪衝激而下,驚天動地,聲震群山,震耳欲聾。

人們狂了,醉了,痴了。

三傑手下留情,並未趁此要三修羅的命。

敖崇福、冷光耀把夏侯志扶起來,突然一下子飛進了人叢中。

這一著,實出大家意外,連風塵三絕也措手不及。待縱身追趕,三修羅已混雜在人群里,無法尋到蹤影。

三修羅這一敗陣,在江湖上失了面子。

三傑這一取勝,在江湖上英名倍增。

這就結下了不可解的深仇。

三修羅從此隱身匿跡,整整四年沒聽到過他們的消息,不料今日竟在黃鶴樓頭現身,而且語含譏諷,不懷好意。

蕭強最先跳了起來,猛覺胸口氣塞,頭暈腦脹,丹田真氣竟然泄去不少,這一驚非同小可,正待招呼兩位師兄,那張永年儒生突然向申達海出了手,一掌劈向他的脖頸。

變生肘腋,近在咫尺,哪裡能防得了?

三傑驚得連「啊呀」一聲都來不及出口.

張永年切切實實一掌切在申達海的脖頸上,這才聽見一聲慘呼,只見張永年以左手捧住右掌,臉色灰白。雙目如魚眼般瞪出,往後一倒,從座椅上翻了下去,一條命就此了帳。

蕭強這才明白師兄以內力將張永年震翻,並以護身罡氣震破了他的心脈。

這傢伙欲加害於人,到頭來自食惡果.

就在此時,夏侯志已撲向申達海,另外兩修羅也不知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敖崇福撲向尉遲森,冷光耀撲向蕭強.

蕭強與尉遲森已經中毒,內力大泄,只能勉強提起四成功力對敵。但如果動用真氣,激斗完后,他們必死無疑。

這一點,兩人都十分明白。

但是,只有拼出這一條命,別無其他路徑可走,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與敵拼個同歸於盡。

兩人都是一門心思,蕭強運起飛鴻掌、尉遲森運起羅漢剪,準備迎敵。

大師兄申達海本是坐著的,張永年突襲他時,夏侯志稍後一步發動.張永年一掌擊中申達海的脖頸,被震退倒斃,夏侯志已然撲到.這幾乎是一瞬間的事.

申達海並未起身,但一張座椅卻突然飛了起來,使夏侯志一掌走空,與此同時,申達海輕輕一躍落在他後面,座椅「喀嚓」一聲裂為兩半,一半朝敖崇福飛去,一半朝冷光耀飛去,其勁之強,其勢之猛,煞是嚇人.

申達海一落地,便向夏侯志打出一掌.

夏侯志一掌擊空,急忙回身邊敵匆忙中擊出一掌.兩掌罡氣相撞,一聲大震之下,夏侯志一口鮮血噴出,後退時將桌椅撞翻,跌倒在地.申達海擊出一掌,人立即騰起三尺,在兩半座椅分別砸向敖崇福、冷光耀,稍後一瞬間,又向兩人擊出一掌二指。

他以飛鴻掌擊敖崇福,羅漢剪擊冷光耀。

敖崇福、冷光耀在半爿椅子兇猛地砸來時,急忙出掌打出罡氣,把半爿椅子擊得粉碎,但緊接著又受到了內家指力和掌力的攻擊.

兩人匆忙間又揮掌擊出罡氣相迎,終因來不及提起全部功力,兩人均受重傷.敖崇福被震退得倒退五步,噴出一大口鮮血.冷光耀則被羅漢剪兩股稅風直擊胸膛,身上出血不算,還吐了血。

這一連串的事件,均在瞬間發生、瞬間結束,以至蕭強、尉遲森來不及動手就完事大吉,兩人因此保全了一條性命。

三修羅作夢也沒想到申達海的功力已達化境,深不可測。泰山觀日峰的較量,他根本未出全力。試想,今日在中劇毒之後,還有這麼高強的內力,在平日就可想而知。

三修羅大驚之下,強忍傷痛逃走,眨眼間便不見了蹤影。

申達海也不追趕,立即坐下行功,蕭強,尉遲森也不敢怠慢。趕緊行功迫毒。

待他們醒來,大師兄已然不見。

從此,再無他的音訊,只聽說出了家。

據蕭強、尉遲森兩人估計,大師兄必不能完全康復。他是拼盡全身之力,將三修羅擊退以保全兩個師弟。

大師兄的功力如此之高,兩個師弟也估計不到,若不是今日親見大師兄神威,他們也不會相信。但大師兄平日從未顯露,也從不提及。恩師的衣缽,已全部傳與他。可見師兄資質之高,非二人可及。

但是,儘管如此,張永年的毒下在酒中,大師兄酒喝得最多,中毒也最深,他竟妄動真力,不死也就算是天大的福分了,豈能復原如初?

兩個師弟擔心師兄安危,曾到處打探他的蹤跡,終不可得。

講完以上經過,蕭強又嘆息一聲:「大師兄救了我和二師兄的命,自己受了傷,怕我們為他擔心,就來個避而不見,三十年來,大師兄的恩情從不敢忘。沒想到今日來的杜漢金,不對,應該叫張漢金,必是張永年的後人,處心積慮要尋我師兄弟報仇,也不知用什麼手段,將尚洪石父子收買,盜取了我筆錄的飛鴻掌口訣和練功法,並以毒試圖取我性食這江湖上的恩怨當真是禍害無窮!」

湛藍咬牙道:「孫兒若不找出這個張漢金和尚家父子報仇還有何臉面見人!」

蕭強道:「惡人終是惡人,不願從善,這個怨仇自然難解。藍兒你要痛下功夫,練好飛鴻掌,才能對付今後的惡鬥。張漢金既然出了頭,他後面還有三修羅,這三修羅經過三十年苦修,已非昔日可比。只嘆爺爺受此毒傷,功力大減,若三修羅找上門來還不易對付呢。思之再三,你明日同你哥哥國碧痕庄,暫避一時風頭,以後再回來陪爺爺……」

湛藍大哭道:「藍兒決不回碧痕庄,寧願與爺爺共對凶魔,爺爺你不必再說藍兒主意已定,決不更改!」

她說得斬釘截鐵,十分堅定.

蕭強嘆道:「這又何苦呢?」

湛藍拭乾眼淚道:「還有十多天就是爺爺生日,今年一定要好好慶祝一番,讓這些害人的凶魔看看,飛鴻庄豈是宵小之輩所能撼動的?!」

她這話說得極有氣魄,面對危險而不懼,蕭強不禁暗暗點頭,這孩子雖是女兒身,不失巾幗之風,將來必有出息.

可是,眼前災厄又怎樣度過?

自己年已古稀,死不足惜,湛藍年方豆蔻,又怎能作無謂的犧牲?

只有祈求上天保佑,在五怪客來之前不要有敵來犯。

每年生日,五怪客必來祝壽。

只要五怪客到齊,就可與敵一搏。

五怪客還可以為他治傷,只要傷一好,就不懼三修羅。

七月底,武諸葛王耀祖偕妻帶一兒一女至飛鴻庄與蕭強祝壽。湛志傑夫婦、孫耘書夫婦也在第二天來到。聞知飛鴻庄受襲一事,俱皆大驚。

眾人商量如何替蕭老爺子治傷,決定輪流運功迫毒。

蕭強卻執意不允。

他估計三修羅會很快來犯,若眾人輸出真元迫毒,到時如何應戰?堅持等五怪客到齊后,大家再商定良策。

八月三日,五怪客同時到達。

五怪客尹志和、貝剛、任大明、魯德、羅威,在蕭強創建飛鴻庄時,出了很大的力.之後,五人與蕭強患難與共,成了蕭強的得力幫手。江湖上的許多應酬往來,都由五怪客代勞。

因此,五怪客與飛鴻庄已溶成一體。

自從十多年前蕭強之女蕭雨荷出了意外,蕭強心灰意懶,決意閉門謝客,不再過問江湖上事,便請五怪客各自回家安居。

但五怪客與蕭強情誼深厚,每年生日,必來探視盤桓數日,大家盡歡方才散去。

湛藍自到飛鴻庄后,每年見他們一次,已經相熟,見他們到來,歡喜已極。

五怪客聽說了飛鴻庄的種種不幸之後,十分憤怒,經過商議,向蕭強提出,五怪客必須重返飛鴻庄,讓飛鴻莊重出江湖,再樹權威,理由如下:

懲善禪師的挑戰,說明江湖人並未忘懷飛鴻庄,飛鴻庄即使想退出江湖也不成。懲善樣師之流,決不會只來一次,挑掉飛鴻庄的招牌,是他們久已盼望的盛舉。

張漢金的復仇,證明昔日懲處過的黑道人物,並未從此洗心革面,他們生方設法、千方百計在算計飛鴻庄,象張漢金之流,還不知有多少。

因此,與其門庭冷落,任人上門找麻煩,不如復出江湖,以震懾育小之輩。

最後,近日江湖興起了佛寶之爭,正道人物技刃相向,各方都在邀約朋友,事情有越間越大之勢。身為武林中深孚重望的飛鴻庄,不能坐視不管,應注意這股風潮的來頭,否則,正道人物火拚,只會使黑道人物額手相慶,正道武林一脈,唇齒相依,如若自相殘殺,將會釀成慘禍。到那時,黑道人物猖撅、狐鼠橫行,飛鴻庄也難自保。

這最後一點,是五怪客分由各自住地趕來時,一路上得到的消息。

為此,他們深感憂慮。

這一番話,五人輪流分述,意誠詞切,以江湖大局為重,得到碧痕庄湛志傑和孫耘書、王輝耀祖的贊同。

王耀祖道:「據在下在五台山台懷鎮所聞所見,五台山諸寺排除南宗恢復北宗的舉措,實令在下不解,自大興寺首開先例之後,各大寺立即仿效,逐出不會武功的方丈,殺掉有武功的方丈,另立信奉北宗修禪法的新方丈。按說佛門之事,外界人士不宜過問,但五台山偏偏是外人相助,推波助瀾,大打出手。這哪裡還是佛門修禪至理之爭?分明是依仗武力強取豪奪。在下曾派人暗暗察訪,證明確是有一班江湖人在興風作浪.這就引起了在下的狐疑,重又掀起南北禪宗之爭,究竟是何用意?但在下派出打探消息的家人,有三個死於荒山中,被人殺了。台懷鎮只在下一家,勢孤力單,為避免引火燒身,便暫時放下此事.此次來與蕭前輩祝壽,便想順將此事稟告,以謀良策.殊不知飛鴻庄也遭了變故,這更讓在下覺得,南北禪宗之爭,背後不知隱藏著什麼目的。」

尹志和道:「在下在途中,已聞飛鴻庄之事,今日本不想提及一聽王老兄一席話,在下也不妨說出來,共同參詳.在途中,到處飛傳,飛鴻庄已毀,蕭莊主已中毒,活不過一月之期,在下並不相信,但也加快行速,以期早日趕到。可見,賊人得手以後,到處宣揚,其意在低毀飛鴻庄,讓飛鴻庄在江湖從此除名。」

貝剛道:「我在途中也聽到此事。」

任大明、魯德、羅威也說聽到了這個傳言。

蕭強道:「如此說來;賊人公開宣揚,自有其用意了?」

武諸葛王耀祖道:「不錯,飛鴻庄在正道武林中本為翹楚,飛鴻庄一倒,在江湖上引起的震動然不小,這豈不是大長了黑道人物的氣焰,大滅了正道人物的威風了么?另外,正道人物已為佛寶的歸屬壁壘分明,眼看就要有一場大火拚,飛鴻庄蕭老莊主在正道武林頗受尊重,若蕭莊主出面調停,事情或可有些餘地,飛鴻庄一毀,當今武林,誰能有此威望?」

眾人恍然大悟,均佩服王耀罪邛理分明。

蕭強道:「賢侄這話不嫌太誇大了么?蕭強何德何能,能擔此大任?」

王耀祖道:「前輩,非是耀祖說些溢美之詞,當今天下武林,甚孚眾望者不過各大門派掌門,但各掌門的輩份都在前輩之下。另有一些高人異士,則藏於深山大嶺中,無人知曉。

風塵三傑中前輩的兩位師兄早已隱跡,只有飛鴻庄雖已退出江湖,但英名不墜。若耀祖推斷不錯,莊主壽筵之巨必有武林貴人來訪,向攤主提及佛寶爭奪之事。」

湛志傑笑道:「不愧武諸葛,待八月五日那天,瞧瞧能否應驗。」

孫耘書也笑道:「要是無人來提此事,當罰王兄五大杯!」

王耀祖笑道:「當罰當罰。若在下僥倖言中,二位可也得喝五大杯啊?」

任大明道:「好好好,一言為定,我等五人作證。」

尹志和道:「莊主,眾人心意一致,莊主意下如何?」

蕭強道:「容我思索斟酌一番再定吧。」

湛藍叫道:「各位叔伯說夠了么?爺爺的毒傷該怎麼辦?」

貝剛笑道:「小丫頭放心,今夜由我弟兄五人共同施為,保管你蕭爺爺恢復如初。不過,有一條,你要磨住爺爺,招我等回來,大家重振飛鴻庄威名,大幹一番,你願意么?」

湛藍喜得跳起來的拍手道:「好好好,我答應就是,這事就這麼定了,五位伯伯就不要走了吧,在爺爺生日那天,宣布飛鴻庄再出江湖,於他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

湛志傑道:「不許胡說,小小年紀,怎能替爺爺做主?」

湛藍馬上仰起臉問蕭爺爺:「爺爺,藍兒不能代你老人家做主么?爺爺不喜歡藍兒是不是?巴不得讓藍兒離你老人家越遠越好?最好把藍兒扔到月亮上去,再也不要回來,對么?

爺爺,你說呀!」

蕭強在心裡確實疼愛湛藍,不忍在眾多人面前傷她心,只好道:「代得代得,你說什麼都是爺爺的意思,飛鴻庄的女主人,不是你還會有誰?」

這一說,不獨湛藍高興,五怪客尤為興奮,大大誇獎湛藍。

湛志傑見蕭爺爺果然順她心意,心中不免驚詫,只好不再說話。

湛夫人蘇雯道:「看爺爺把你寵壞了,你這孩子,真不懂事!」

湛藍道:「爺爺要寵,我有什麼辦法?」

蕭強心中高興,道:「對對對,是爺爺要寵,不幹藍兒的事,你這做娘的就不要說了吧,免得惹出是非,我老頭子可吃不消!」

眾人大笑。

湛藍不依道:「爺爺,你說什麼呀,藍兒什麼時候惹過麻煩了?」

蕭強忙道:「沒有沒有,麻煩都是爺爺引起的,與藍兒無干。」

大家又是一陣大笑。

夜裡,五怪客輪流施為,以內力助蕭強迫毒,到天亮,大功告成。

蕭強體內之毒完全排除,又恢復了往日的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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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林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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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禍起蕭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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