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紫鷹斗魔

第二十章 紫鷹斗魔

陳野在早上對大家說,他必須去長安一趟尋找丐幫幫主和胖佛爺,請他們到五台山助一臂之力。

很顯然,五台山大興寺是賊巢。

鐵扇先生陶容道:「野哥兒此言不差,懲善惡和尚既在此地,大興寺當是賊巢,以我們數人之力,只怕對付不了,邀請丐幫,實有必要,就辛苦一趟吧。」

皇甫敬道:「要去可以,只是路上兇險,野哥兒又被認做是北宗……」

皇甫霓虹忙道:「對啊,我陪著去吧!」

游老大道:「老二老三,聽見了么?小娘們要跟爺們去!」

老二道:「不成不成。」

老三道:「爺們准受不了!」

霓虹啐道:「呸!誰跟你們去來?」

陳野道:「皇甫姑娘不必擔心,我走到哪裡,他們三位就跟到哪裡,能吃虧么?」

眾人這才想起,三個老兒是寸步不離跟著他的。

湯四姑故意學三個老兒的聲調:「野哥兒真命苦!」

說著,向霓虹、黃霞擠眼睛。

霓虹會意,立即老氣橫秋地道:「可憐可憐!」

黃霞立刻跟上:「可悲可悲!」

三女學得很像,把眾人逗得大樂。

游老大奇道:「老二老三,娘們說什麼?」

老二道:「鸚鵡學舌。」

老三道:「不同不同!」

小六子問:「三位姐姐,你們說大哥可憐,怎麼回事啊?」

這話問得正中三女下懷。

四姑道:「和三根最無趣的枯木在一起,豈不是命苦?」

霓虹道:「和三個愛挖苦人的怪物一起,豈不可憐?」

黃霞道:「和三個吃起東西不要命的餓狼在一起,豈不可悲?」

說完,三女哈哈大笑。

三個老兒氣得直翻白眼。

最後眾人議定,陳野和三個老兒下山,其餘人留在此地,相機行事。

一經議定,立即動身。

三個老兒在洞里呆膩了,一路上十分快活,嚷著要找有名的飯館,潤潤腸子.陳野怕路上碰見懲善和尚那伙人,催促三個老兒每日多趕一程。

要不了幾日,他們到了定州。

陳野在城西找了家旅店住下,囑咐三老不要出門,他自己出外打探消息……

三個老兒十分樂意上床睡覺,倒也聽話。

此時華燈初放,街上行人還很多。

他信步向飛鴻庄走去.

來到飛鴻庄,遠遠只見燈火閃爍,那被燒了的招鳳樓,已建起了框架,飛鴻庄果然在復興呢。

他換上紫衣,戴上面罩,打算進園瞧瞧.

他十分小心地從圍牆跳進,慢慢向聞鶯樓走去。

忽然,一陣笑聲隨風送來.他循聲過去,發現有幾人在花園的石凳上聊天。

聽了一會,全是熟人。

只聽湛藍道:「房子一蓋好,爺爺就讓羅叔叔他們動身前往玉泉山寶林寺,去查佛珠真相。我想跟叔叔他們去,見識見識各地風情。」

湛磊道:「我也想走一遭。」

孫曉月道:「好極好極,一塊去吧。」

孫劍詩道:「人多熱鬧,遊山玩水,好不快活!」

王宏志道:「只怕蕭莊主不允。」

王曉蓮道:「留在這裡也無事,會準的。」

王宏志道:「說不定明後日爹爹就帶我們回台懷鎮,哪裡去得成?」

湛藍道:「回去做什麼?」

王宏志道:「五台山北宗壓南宗,這其中到底是怎麼回事,說不定與佛珠有關,爹爹說,該回去探查探查。」

孫劍詩道:「二位自管回去就是,至於我們嘛,非出去走一趟不可,這機會可是難得,藍妹你說是么?」

湛藍道:「那可不一定,得看爺爺怎麼說,飛鴻庄正需人手呢!」

孫劍詩道:「這也是,不如這樣吧,請羅伯伯他們抽出兩位到韶關寶林寺,我們兄妹與你們兄妹到玉泉山,這不就省事多了么?」

陳野心想,這小子,一心纏著湛藍,說話沒有分寸,把王家兩兄妹撇一邊,這傢伙臉皮真厚!

接著又想,原來蕭爺爺要派人到兩地探查佛珠根源,王善人要回台懷鎮摸底,他們也在尋根究底呢!只要我們和飛鴻在同時努力,不愁真相大白之日。

這時又聽王宏志道:「蓮妹,我們回屋去吧,聽聽爹爹怎麼說。」

曉蓮道:「好的。」

孫劍詩道:「二位請便,不送不送。」

語氣中有譏消之意.

曉蓮道:「大哥,飛鴻庄的少主人是藍姐姐不是?怎麼又多了個人出來呢?」

王宏志道:「走走,不必多說。」

孫劍詩怒道:「咦,王姑娘,說話可得小心你適才的話是沖著我孫某來的么?」

曉蓮道:「小心什麼?你嚇唬誰?」

湛藍道:「啊喲,都是自己人,吵什麼嘴?就少說兩句吧。」

王宏志拉著王曉蓮走了。

陳野心想,原來他們合不來哩,這姓孫的真討厭。

只聽孫劍詩道:「我就看不慣他兄妹,成天來纏著藍妹和磊兄,也不找面鏡子看看,配么?真是自不量力。」

孫曉月道:「我們藍妹天仙似的,和前不久那個野哥兒一樣,他王宏志比野哥兒那小子好得了多少?」

湛藍道:「話不能那麼說,提起野哥兒這人,我至今也未看透他。」

孫劍詩道:「藍妹,他不就是那麼個粗鄙下人么,一眼就能看穿,你怎麼會……」

湛藍道:僅可不見得,他身上好像藏有什麼秘密,一時不能被人識破。你說他不會武功么,他的輕功不差,你說他會武功么,似乎也不高明。唉,不知這陣子他到哪兒去了,爺爺生日那天,他還來探望祝壽,我因忙著瑣事,分不開身,也不知他什麼時候走了。「孫曉月道:「這樣一個人,提他作甚?」

湛磊道:「人不可貌相,就說貌相吧,野哥兒倒是一表人材呢!男人中,他長得很俊。」

孫劍詩道:「老天,磊兄,這也算一表人材,你不嫌世上太多了些么?他俊個什麼?我怎麼看不出來。」

湛藍道:「天晚了,回去吧,我累了。」

說完,她徑自站起來走了。

其餘三人無趣,只好散夥。

陳野心想,哼,把我當個話題議論,這姓孫的兩兄妹真不是東西!

沒有必要再呆下去,飛鴻庄風平浪靜。

蕭強被牧逸生的事攪得心緒不寧,好幾天才慢慢平靜下來。

牧逸生來幹什麼?

他為什麼敢來?,

良心發現了么?

他不相信,也不願再提起。

飛鴻庄有許多事要做。

五怪客帶了不少銀兩,蕭強又蒙王耀祖捐贈,湊合起來,便興重建招鳳樓的念頭。

五怪客中的老五羅威當了總管,老四魯德當了總教習,訓練庄丁。

湛志傑夫婦、孫耘書夫婦都願留下,他們也捐了不少銀兩,蕭強又把賓客送來的珠寶古玩玉器之類的玩意兒,命人到城裡兌換成銀子,以備不時之需。他想把招鳳樓蓋得和以前那樣,這座樓保存著他往昔生活的記憶。

日子在匆匆忙忙中度過。

幾經商議,蕭強決定在招鳳樓初具規模之後,從五怪客中抽出四人,分兩起到玉泉山和韶關寶林寺,去探問佛珠原來究竟在何處。

這天下午,飛鴻庄到了三位不同凡俗的客人,其中一位是少林寺的監寺空了大師。另兩位也是和尚。

在聞鶯樓樓下客室奉茶后,經空了大師介紹,方知是五台山大興寺的首座法修大師和監寺法玄大師。

法修和法玄從大興寺出走後,曾在隱秘處養傷,後來不約而同上了少林寺,將大興寺發生的情形一五一十告訴了少林寺方丈空無大師,並指出杜漢金和山東四雄背後必有能人,否則怎會無緣無故突然發起南北禪宗之爭。

少林寺諸長老聽后,均感事情重大,便將兩位大師藏於寺中,待進一步設法探查。

由於佛珠之爭已在江湖捲起了狂浪,正道武林各大派分裂成敵對兩派,少林寺頗為優慮,故敦請兩位大師,親到飛鴻在訴說真情,以助蕭前輩了解真相。

蕭強曾聽野哥兒說過大興寺發生的事,當時並未引起注意,如今再聽當事者親口訴說,印象自然不同一般。

蕭強聽后,道:「老朽曾聽貴寺行重野哥兒說過此事,想不到此事並非貴寺一寺之爭,而是牽連江湖的大事,飛鴻庄不能不管,待老夫再請幾位朋友,共同磋商大計。」

法玄道:「莊主也認識野哥兒?」

蕭強把結識經過說了。

法玄道:「野哥幾年紀雖輕,是非倒很分明,他也是法凈、杜漢金害死方丈的見證人,不知到何處去了?」

蕭強搖頭道:「老朽不知,以後或可相遇,到時再留住他吧。」

遂親自到園中去請武諸葛王耀祖、乾坤劍湛志傑、五龍刀孫耘書和江湖五怪客。

人到齊后,蕭強講了大興寺變故,請眾人謀划對策。

王耀祖道:「由此看來,佛珠之爭與佛門南北禪宗之爭都系有人挑起,這事就非比一般。

莫不是故意以此來挑撥正道人士之間的不和呢?如果是,正道武林各大派就上了大當了!」

眾人均有同感,力主早日到玉泉山和寶林寺查明佛珠真相。

空了大師又道:「少林寺已接到武當華山等五派掌門人和一指神龍何劍雄的聯名書信,邀約少林等支持南宗的各派於明年四月十日在泰山觀日峰下,理論佛珠之事,要求南宗交還佛珠,還以公道。各位施主,這不是公開叫陣么?阿彌陀佛,武林將遭大劫,不知各位可有良方,解脫此劫?」

蕭強驚道:「有這等事?武當諸派,不是太急了么?」

五耀祖道:「乾坤掌黃一鶴.獨臂金刀許培忠都是江湖大名鼎鼎的人物,他們的死,無疑是火上加油!」

空了大師道:「施主說的是,許施主漆下二子,也到少林寺哭訴,要求少林寺發英雄貼,向北宗討還公道,索回命債。」

五怪客的老大嚴志和道:「莊主,要平息兩大派之爭,只有早日派人出去探查。」

眾人紛紛贊成,遂由蕭莊主指定五怪客中的四怪,分赴兩地。

當晚,將三位大師留宿於庄。

是夜,蕭強靜坐室中,思索著白天聽到的情況,深感飛鴻庄責任重大,不能掉以輕心。

忽然,他聽到樓前有人從高處躍下。憑這份身手,判斷出來人不是庸手。

他立即吹熄了火,走到窗前查看。立即發現小樓前邊的幾棵樹上有人.他冷笑一聲飄身從窗口落下。

「樹上的朋友,有什麼話儘管下來說,何必藏頭露尾?」

「嗖嗖嗖」,幾棵樹上果然下了九人。

蕭強的話以內力送出,立時驚動了湛藍等人,急忙攜帶兵刃,紛紛從樓中出來.湛藍還急忙到庄丁住處,把五怪客,三位大師和孫耘書一家,王耀祖一家都叫了起來。

眾人很快就趕到了聞鶯樓,黑壓壓站成了一排,與來人形成解對壘之勢.這其間,蕭強與來人已對上了話。

對方答話的,是張漢金、懲善禪師。

張漢金右掌已廢,用布巾吊在胸前。

張漢金道:「蕭莊主,家父一條命是斷送在風塵三絕手上的,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今夜前來索債,蕭莊主該有個交待.」

蕭強冷笑:「不錯,張永年當年與乾坤三修羅在黃鶴樓暗算我師兄弟,被擊斃當場,這叫咎由自取。你在數月前,勾引飛鴻庄管家父子,燒了我住樓,竊走財物和武功秘錄在前,又以送信為名毒害我在後,張漢金,你也太張狂,還敢到飛鴻庄索債?你死有餘辜!」

懲善禪師道:「蕭莊主,老衲平生見不得以大壓小,上次曾與施主交手,不分勝負,今日特來領教!」

這時,五怪客已到。

尹志和接嘴道:「好大的口氣,和尚你有什麼本事,自有尹大爺奉陪,何勞莊主動手?」

貝剛道:「好張狂的野和尚,飛鴻庄自建立以來,會過不少江湖好漢,今日你們上門挑釁,飛鴻庄決不含糊!」

懲善禪師冷哼一聲:「區區五怪客,不過米粒之光,口氣不嫌太大了么?」

魯德吼道:「少羅嗦,手底下見真章,哪個小子滾出來送死!」

五怪客心中都有氣。

飛鴻庄在江湖上是何等威名?不料退出江湖十多年,竟遭人冷眼,還有人找上門來尋釁,這真是聞所未聞之事,這些人也未免過於張狂了,所以壓不下心頭怒火。立即就要動手。

他們要重振飛鴻庄威風。

他們要恢復飛鴻庄往日的聲譽。

在正道武林分裂成敵對兩派的今天,飛鴻庄名聲更比任何時候都重要。

魯德就是在這種心緒中出場索戰的。

他從背上掣下了竹節鞭。

二十年未動過兵刃,這可是頭一回。

懲善禪師道:「瞧見了么?盛氣凌人,哪位出去討教幾招?」

一個四十七八的中年人出了場。

「通名!」魯德叫道。

「張有觀,一個無名小卒,進招吧!」

魯德再不答話,劈頭一鞭砸下。

張有觀使一把劍,只見他身形一閃,手中舞起一道圓圈,已把魯德罩住。

幾招下來,蕭強一方上了年紀的人都不由一驚。這不是綠林二霸中太叔兆鋒著名的三環劍法么?

想不到太叔兆鋒的門人,也到飛鴻庄滋事,這就有點令人難解了。

太叔兆鋒與飛鴻庄並無過節。

與他的門人交手,就意味著太叔兆鋒會出頭,這可是令人頭痛的事。

魯德也認出了對方的劍法,不由心中一懍,不敢輕忽大意猛砸猛打,而是小心謹慎,從容對付。

眾人只見環圈繞著魯德飛舞,劍勢凌厲而又詭奇,三環劍法果然不同凡響.兩人力戰五十回合,尚無勝負之分。

這時,懲善禪師一方,又走出了三個中年人,面貌十分相像,是兩女一男。

男的冷冷道:「夏侯兄妹待人賜教。」

他們三人每人手中握了一把彎刀,刀面又窄又細,形似長劍。

貝剛、任大明、羅威立即應戰。

貝剛使九環刀,任大明使三節棍,羅威使凹面銅。

這三對一搭上手,頓時激鬥起來。

雙方都緊張地注視著場上,隨時準備救援走了下風的人.正打得不可開交,突然傳來一陣嘎嘎嘎、鴨子般的笑聲,引起了在場諸人的注意。

有三個黑影從庄外進來,剎那間便到了斗場,速度之快,令人震驚。

懲善撣師輕舒了一口氣。

只聽一個沙啞的老太婆嗓門叫道:「啊喲喲,打得正熱鬧呢,依老婆子說,這又是何苦,把正凶蕭強的腦袋割下來不就了結了么?又何貼費周章?」

這話說得太大,大得驚人。

蕭強大喝道:「住手!瞧瞧來了什麼稀客,要割我蕭強的六陽魁首?」

四怪客忙退了回來,憤怒地打量來人。

只見是一個龍鍾老太婆和兩個妖艷婦女.

尹志和喝道:「你是什麼人?」老太婆一聲怪笑;「憑你老小子還不配問,讓蕭強出來答話!」

嘿,如此大的口氣,必然來頭不小。

蕭強道:「老朽在此,你有什麼話說?」

老太婆上下打量一陣:「嘿嘿,真是聞名不如見面,見面卻又令人失望。我老婆子還以為蕭強長有三頭六臂,原來也不過是一個凡人,倒叫江湖上那些沒見識人的東西給抬高了!」

蕭強道:「聽你老婆子口氣,來頭自然大得很,報上名號聽聽,稱稱斤兩!」

「嘿嘿嘿,脫識老婆子么?仙姑,給這群有眼無珠的東西,報報家門!」

仙姑裊裊婷婷上前一步,嬌聲道:「蕭強,虧你在江湖上混了一輩子,連名震寰宇的綠林二霸之一。公冶亞君老婆婆都不知道么?未免太也孤陋寡聞了吧,你說是不是啊?」

公冶亞君大名一報出。真箇是滿座皆驚。

上了年紀的江湖人,又有誰不知道這個當年橫行一時的女魔王呢?

她不僅武功臻於化境,還善於使毒。

所以,江湖上無人敢惹。

你即使敵得了她的武功,也防不了她的毒,所以不少高明之土,毀於她手中的不計其數,當真是聞聲喪膽、人見人怕。

這樣一個多年未聽到消息的女魔王,怎麼會找到飛鴻庄來呢?

五怪客心緒緊張起來。

湛志傑夫妻、孫耘書夫妻、王耀祖夫妻均感到毛骨悚然。空了大師則在心中念佛。

今夜大不吉利,凶多吉少。

唯有湛藍等少年人,卻絲毫不懼。

他們出生較晚,渾不知老太婆其人。

湛藍聽那叫作什麼仙姑的,竟敢以如此輕慢的語氣對爺爺說話,氣得一下跳了出來,右手一指,罵道:「你是什麼東西?公冶亞君又是什麼東西?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容得你們撒野賣狂么?」

卞仙姑一聲嬌笑:「喲,好個漂亮的妞兒,伶牙俐齒,可愛得很呢,婆婆,你說是不是啊?」

公冶亞君嘎嘎笑道:「她這小東西不但可愛,而且是寶貝心肝呢,你就把她的小心兒摘出來,讓婆婆嘗個新鮮,也表明你的一片孝心!」

什麼?這老太婆要吃人心?

當然,這是嚇唬人的話,不是當真的。

卞仙姑笑道:「好的,婆婆,仙娘就給你摘個新鮮的肝兒心兒呀什麼的,你就等著受用吧,錯不了的!」

話音一落,她已一爪向湛藍的胸口抓來。

她那一隻手,白得出奇,即使在夜晚,眾人也瞧得清清楚楚。

湛藍大怒,暗運真力,輕飄飄推出了飛鴻掌,向那隻白皙皙的手爪迎去。

「砰」一聲大響,兩人同時退後兩步。

卞仙姑「咦」了一聲:「喲,小娃娃,你的掌力還真不錯呀!」

湛藍再一提氣運功,躥上去又是一掌。

卞仙姑趕緊閃身避過,兩臂齊伸,使出雙爪向湛藍抓來。

湛藍一拳打空,立即借步前邁,轉身又是一掌。

她二人姿式曼妙,有如兩隻白鶴起舞,一來一往交手二十回合。

突然,卞仙姑往後躍出一丈,道:「小妹妹,別打啦,用不著再打了呢」

湛藍罵道:「無恥,誰是你的小妹妹?你想不打了么?沒那麼便宜的事!」

卞仙姑格格笑道:「小妹妹,別逞強,你已中了我的蛇蠍爪毒,還打個什麼呢?不到一個時辰,你就全身潰爛而死,怪可憐的,姐姐是讓你多活一陣子呀,免得你妄動真力,死得更快,這麼一個漂亮得花朵似的人兒,死了不是可惜么?」

湛藍大怒:「見你的鬼去吧!你這個狐狸精,姑娘今日饒不……」

話未完,一提氣就想往前沖。

可是,真力卻提不起來。

她大吃一驚,又試了試,真力已泄,穴道受阻。

這一驚非同小可,急怒交加之下,竟昏死倒地。

幸虧蕭強眼快身快,躍上一把抱住了她,才沒有跌倒在地上。

這一來,諸俠大亂。

湛藍母急得上來將她抱回客室,寸步不離地守在身邊,大呼小叫也喚醒不了她,急得蘇雯雙目垂淚,傷心不已。

少林寺監寺空了大師急忙摸出一粒丹藥,遞與蘇雯,讓她把葯餵給女兒。

再說斗場上懲善禪師一方贏了頭陣,均都得意忘形,紛紛叫嚷要屠盡飛鴻庄。

貝剛九環刀一抖,朝老太婆衝上去就是一刀,連招呼也不打。

蕭強欲想制止,已經來不及。

老太婆冷笑一聲,將身一閃,順手一拳打貝剛背上,貝剛一個踉蹌直撲在地,大口噴出了鮮血。

尹志和趕忙衝上,將他抱了回來。

老太婆果然厲害,一招就將貝剛擊傷。

蕭強怒火中燒,道:「公冶亞君,讓老朽來領教領教你的絕招,看掌!」

飛鴻掌在蕭強手中使出,威勢自然非同小可。公冶亞君豈敢怠慢,連忙出招相迎。

老太婆身法詭異,出爪狠毒,功力精深,與蕭強交手,以硬對硬,絲毫不讓!

這一斗,眨眼五十回合。

在場諸人看得眼花繚亂,又被他們打出的罡風逼退了兩丈.一百回合過後,雙方不分勝負。

忽然,老太婆退後一丈,脫離了圈子.

只見她身形一躬,兩臂平舉,渾身骨骼爆響,然後一步步走過來,兩手如爪,一舉額頭,一舉胸前,形似螳螂的兩隻前爪。

蕭強也雙舉護胸,提起了九成功力,慢慢地一步步迎向對手。

雙方觀戰人眾都緊張萬分,知道二人要以內力決戰。

「呀!」

「咳!」

兩人同時吐氣開聲,突然向前一躍,掌爪相迎.「砰」一聲大震,罡風四激.

兩人同時退了一步,仁立不動.

片刻,老太婆忽然嘎嘎笑起來.

「蕭強,你已中毒,真力已泄,還是老老實實等死吧!」

此言一出,驚得飛鴻庄人人都把心提到嗓子眼兒上,自也不瞬地盯著蕭老爺子.蕭強一提真氣,果然脈穴受阻,內力已失,一下驚得說不出話來。

他在交手時是十分小心的,閉住了氣不說,還以護身罡氣防毒。

但是,他沒有想到,對掌時兩股內勁交融毒氣已穿破護身罡氣進人了穴道。

一時間,他急怒交加。

老太婆又遭:「怎麼樣?老婆婆的話不假吧?你真氣已提不起來,還想打么?讓老婆子再賞你一爪,到陰府重建飛鴻庄去吧!」

五怪客不用招呼,不約而同沖了上去,三人把蕭強架了回來,兩人立時向老太婆進招。

尹志和用劍,貝剛使九環刀,把老太婆逼住,只見老太婆毫不在意,三抓兩抓,也不知怎麼弄的,尹志和的劍、貝剛的九環刀,嗆啷啷都脫了手,落到一丈外去了。

湛志傑正好從屋中出來不久,見狀大驚,抽出長劍飛身而上,與此同時,武諸葛王耀祖也拔劍從另一側攻上,解了尹志和、貝剛之危。

老太婆一聲怪叫:「來得好!」凶性大起,一個身軀在旋轉避讓中,狠狠攻出兩爪,其勢銳不可當。湛志傑、王耀祖趕緊問開。

尹志和、貝剛丟了兵刃,並不怯陣,大吼一聲,雙掌迭出,猛擊公冶亞君。

公冶亞君又是一聲怪笑,不閃不避,雙爪變掌,與兩人攻來的掌正好相擊。她拿捏極准,速度又快,你不想對掌也不行,撤回掌根本就來不及。

兩聲慘哼,尹志和、貝剛掌骨折斷,緊接著老太婆變掌為爪,「撲哧」一聲,正扎在兩人心頭,兩聲慘叫,二怪頹然倒地。只見胸前鮮血進出,老太婆手上則鮮血淋淋。

這不過是一瞬間的事,驚得湛志傑、王宏志仗劍退了三步。湛磊等年輕人也嚇得魂飛魄散,這樣血淋淋的場面,他們還未見識過。

孫耘書這時也掣刀在手,對站在自己身邊瑟瑟發抖的妻子和一雙兒女輕聲說:「小心了,不能硬拼,見機逃走。」

他夫人吳芳點頭,表示明白。

任大明、魯德、羅威剛安置好蕭強,出來見大哥二哥已倒在血泊中,一時肝膽俱裂,瘋虎般沖了上去。

湛志傑猛提真力,先一步刺向老太婆。

主宏志也挺劍再上,劍芒爆長,使出了全身功力,意欲一拼.老太婆被鮮血刺激得瘋了似地,只聽她嘎嘎大笑:「痛快、痛快,老婆子好久好久沒有殺人了,今日里開張發利市!」

她嘴裡說著,手上並不閑,一陣風也似,兩爪攻向湛志傑。

湛志傑一手乾坤劍法馳名江湖,加之能沉著對敵,不像尹志和等暴躁,見老太婆只攻向他,立即舞起劍花護身,拚命閃避。

任大明,魯德、羅威已存了拚命之心,發狂般沖向老太婆。

人們只見一團灰影門來閃去,任大明的三節很、魯德的竹節鞭、羅威的凹面鐧,通統被老太婆抓了去,扔到幾丈外去了。

武功相差太大,三怪客只有死的份兒。

少林空了大師不能不出手了.

只見他袍袖一展,打出一掌,直擊能婆後背,以解任大明之危.與此同時,湛志傑也拚死相救,從斜刺里攻出一劍,王耀祖則飛身擋到任大明之前。

老太婆灰影一閃,一把將湛志傑的劍鋒抓在手裡,只聽一陣喀喇之聲,一支長劍斷為數截,老太婆的另一隻手則迎向空了大師,與大師對了一掌。

「砰!」一聲大震,空了大師退了三步方才站穩,老太婆則搖了幾搖。

老太婆雙目閃光,一聲怪吼,閃電般撲向空了大師.空了大師提起全部真力,欲以大力金剛掌與敵拚命。

這一瞬間忽聽蕭強叫道:「大師不可,老魔掌上有毒!」

空了禪師應變極快,當即往後猛退,后躍兩丈.老太婆叫道:「和尚兒,你怕毒么?其實你早就中毒了,還跑個什麼?乖乖兒拿命來吧!」

空了正要答話,猛覺真力一泄,他驚得連連後退,一面急伸手到懷中摸葯。

老太婆仰天大笑,聲如狼嗥,笑畢,陰森森道:「老太婆今日要殺個痛快,一個不留!

聽見了么?一個不留!讓你們下地獄,見閻王,在陰司地府團聚!聽見了么?來啊!有膽的,要早死的,只管上!」

吳芳母女、王宏志兄妹等人,一個個嚇得噤若寒蟬,今日之局,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蘇雯扶著湛藍這時從樓里出來,剛好聽見了這一番瘋話,母女倆同時打了個冷噤。

任大明、魯德、羅威、湛志傑、王耀祖並未被老太婆的氣勢壓倒,他們明知不是老太婆的對手,但也要拼個魚死網破。

羅威吼道:「老太婆,你休要猖狂,大爺們今日與你拼了!」

蕭強坐著觀戰,心如火焚。

他中毒不能再戰,但今日實在兇險,莫非坐以待斃,讓對方把己方都屠盡?

他服過少林寶丹之後,覺得毒勢減輕了一些,便趕緊調息行功迫毒.但是,他不能等到毒盡,若再不起來一拼,只怕飛鴻庄從此除名。

他站了起來,準備以僅有的三成功力,與女魔頭一拼。

就在這時,任大明已經衝上。

老太婆緩緩舉起了雙爪,正要把任大明撕碎,任大明突然止步不動了。

老太婆怪笑一聲:「你怕了么!」

任大明大罵道:「怕死不英雄,老妖婆。你只管動手,大爺要是皺了眉頭,就不算好漢!

來啊!老妖婆!」

公冶亞君有些奇怪,這老小子不敢拼,站著等死,莫非有什麼詭計?「任大明站著等死,充好漢也不致如此。他正沖向前,突然腿上的伏免穴一麻,不能動了,他以為是中飛妖婆的暗算。

老太婆又想,任你有什麼詭計,今日里就先活抓了你!

她呷呷笑著,慢慢往前走。

魯德、羅威、湛志傑、王耀祖則從四面圍上,正要同時發起攻擊,以救任大明。

突然,任大明身旁多了一個人。

這人不知從何處來,象影子一樣,這麼一閃,就站在那裡了。

對陣雙方的人眾都看清了。

懲善撣師不禁脫口叫出:「紫鷹!」

在場諸人大半未見過紫鷹怪俠。

懲善禪師的呼聲,立即驚動了全場。

這就是前不久剛剛嶄露的神秘人物么

湛藍兄妹、法修、法玄、空了,包括蕭強在內,都驚異地瞧著這突然現身的怪客。

公冶亞君上下打量了一番:「你就是紫鷹?嘿嘿,老婆子前幾天還掛著你呢!」

紫鷹不說話,只盯著老太婆。

「咦。你怎麼不說話?啞巴了?」

「……」

「亮出你的大名!」

「……」

「果然是個啞巴!來,讓老婆子扯下你的面罩,瞧瞧你是什麼模樣!」

她話聲一落,五指如勾,當頭一爪抓出。

這閃電般的一抓,只怕很少有人避得開。

但紫鷹卻避開了。

蕭強大呼:「老婆子手上有毒!」

紫鷹問到了側面,伸出拇食中三指去捏老婆子腕骨。聽見蕭強的喊聲。他立即把手停住,不去碰對方手腕.

但老婆子左爪反手一抓,又向紫鷹肩上抓來。紫鷹又一閃,伸出兩指去點老婆子掌心勞宮穴,兩股銳風直射。

老婆子一驚,忙縮回這一爪,右手一爪又抓向紫鷹胸前。

他二人動作之快,有如兩個幻影在人們面前閃來閃去,有時簡直無法看清。

蕭強突然「咦」了一聲,驚奇無比。

湛藍走到爺爺跟前,問:「爺爺,這……」

「奇怪,紫鷹使的招式,極像本門功夫!」蕭強激動起來.湛藍凝目細看,果然看出了飛鴻掌的招式,只不過還夾雜著一些沒見過的招術。

她越看越驚,飛鴻掌的招式運用之妙,是她萬不能及。

蕭強則越看越驚,低聲道:「怪、怪、怪、紫鷹使出了師門三大絕技,飛鴻掌、羅漢剪、拈花功!咦,莫非是大師兄……不對不對,身材與大師兄不同,比大師兄瘦,也比大師兄高。

咦!你看你看,羅漢剪……」

場中斗得十分激烈,而蕭強的心情卻無比激動,他比自己進場交手還要衝動.「老天,紫鷹怎麼學會了師門全套功夫!何等的資質啊!他必定是大師兄的的傳人……」

他不斷哺哺自語,竟自在心裡就認定了他是他的師侄。

湛監更是驚得瞪大了雙耳恨不得把這個神秘的紫鷹,瞧個明明白白。

老太婆與對方鬥了二十幾個回合,心中的驚駭不亞於懲善禪師.懲善禪師見紫鷹的身手,比那日與他動手又高明了許多,心中不禁駭然。

他怎知就是因為和他交手,磨礪了紫鷹的功夫.老太婆沒想到當今之世。還有人能與她交手二十幾回合,不被掌中毒氣所傷。

她發了狠勁,加強了內力,雙爪上下翻飛,罡氣四溢。

紫鷹也使出了渾身的解數,掌、剪並舉,夾著捏其要害關節和穴位,迫使老婆子不能盡展所能,打得縮手縮腳.

觀戰的蕭強,越看越迷惑.

紫鷹的招式,只能說是酷似本門功夫。他經常使出的招式就根本沒有招式,只是隨隨便便地出手邁腿。就像一個不會武功的人,亂打亂劈一樣.而紫鷹自己,把融合了別派功夫自成一體的招式使將出來,越打越覺得得心應手。

四十招過後,他逐漸領悟到,高手出手看似隨便,但隱藏的變化更令人捉摸不著。懲善禪師如此,這個老太婆更是如此,他以師傅教的那些看起來簡單稚拙的手法對付老太婆,往往就能迫得老太婆手忙腳亂.

只有到這時,他才真正明白師傅的高明。

因此,他把自己融合在本門功夫里的別派功夫,也極力加以簡化,這樣使用起來,看是沒有看頭,卻是厲害無比。

他越打越有信心。

只是,他還不善於將掌、指、捏三種功夫巧妙應用,還顯得有些雜亂無章。

又是二十回合過去,他覺得摸到了門道。

於是他改變了打法。

他以掌和剪進攻,以捏和剪防守.只要老太婆爪子遞到,他不是以剪去戳爪,就是以捏去拿對方腕骨,果然迫得老太婆改招換式。

老太婆越打越怒,覺得大失面子。

她凶性勃發,怪叫一聲,不再避讓,用雙爪硬碰對方的剪、掌。

於是,不可避免的事發生了.

就在紫鷹拍出一掌之際,老太婆變爪為掌,閃電般迎了上去.「啪!」兩掌相擊。

在掌觸掌的剎那間,老太婆才發出了真力。然而,她立即覺得對方掌心也迅速發出了強大無儔的內勁。

「轟」地一聲,兩人同時退步。

紫鷹退了三步。

老太婆只退了一步。

懲善禪師大喜,老太婆名不虛傳,內力比拼勝負已判。只要老太婆把紫鷹除去,將去掉一心腹大患。

蕭強等人則看得心驚肉跳。

紫鷹不該與對方拼比內力,這一下不僅受了內傷,掌毒也必侵入穴道,不能再戰了。

老太婆呷呷呷怪笑一陣:「小子,你已中了我的掌毒,還有命么?」

她一步步走上來,抬起兩隻毒爪。

可是,她與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奇無比地看到,紫鷹也毫不猶豫地走了過來,並無絲毫怯意.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但來不及思索了,紫鷹先發起了攻勢。

他雙掌並舉,在胸前迅速一措,吐氣開聲:「咳!」雙掌推出.啊,不對,他是右手出掌,左手出剪。

老太婆也來不及探究對方究竟還有沒有內力,立即雙爪遞出,迎了過去。

「轟」一聲大響之後,夾著兩聲悶哼,兩人同時退後兩步。

眾人仔細看時,老太婆右手垂著,左手仍舉在胸前,定在那裡不動。

紫鷹也站在原地不動,兩手都已下垂。

雙方都在運功調息。

懲善禪師瞧出了便宜,一個身子凌空躍起,直向紫鷹撲去。

「啊喲!」湛藍等人大叫起來。

湛志傑、任大明等人也來不及施救,只驚得亡魂皆冒,大吼起來。

「砰!」一聲大響,懲善禪師倒飛一丈,身子落了下來。與他同時落地的,還有一個黑影。

人們剛看清有人救了紫鷹,卻見那人突然變成了三個人。

一人變成了三人,鬼怪么?

懲善禪師被來人一掌,震得心血翻騰,無比驚異。

他定睛一看,忽然間一人變成了三人。

還沒等他想清楚是怎麼回事,其中兩人便撲了過來。

懲善禪師急忙應敵,幾招過後就被迫得手忙腳亂,來人武功之高,使他驚駭萬分。

只要其中一人,就可和他打上半天。多了一個,他怎吃得消?

這時老太婆忽然叫一聲:「走!」

他知道老太婆大概受了傷,她一走,自己就更吃不消,於是匆忙猛攻兩掌,跳出圈外,大吼一聲:「撤!」便當先遁去。

其餘黨徒,也馬上走了個無影無蹤。

不等蕭強出聲,紫鷹和三個來助拳的人,也一晃身子沒了蹤影。

蕭強湛藍等人均都愣住了。

湛藍直覺自己在夢中一般。

一場災運,就此消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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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林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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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紫鷹斗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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