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共御強敵
魔杖翁先前因他居然能在片刻之間,一面和自己說話,解開了五處被制穴道,還以為他武功極高,此時看他出手不帶絲毫內勁,尤其這一掌,只是順勢推來,並無什麼奇妙招式,不覺沉哼道:「小子,原來也不過如此……」
話聲甫出,突覺一股無形大力,已經推上肩頭,自己竟然毫無反擊之力,身不由已被推得往右直撞出去四五步之多!
雲飛白大笑道:「以你為人上,這一掌就該讓你躺下去,只是在下方才既然救了你,不想再傷你罷了!」
他自知自己只會兩記絕招,而且也練得並不算純熟,魔杖翁一身武功,並不比第五曦弱了多少,真要動手,自己未必能勝得過他,因此口中說著大話,人已輕快的朝大廳外走去。
他這幾句話,魔杖翁倒是深信不疑,因為他能在轉眼之間自解穴道,尤其輕描淡寫的橫掌一推,自己毫無還手之力,就被推出去四五步之多,這個年輕人的武功,豈非高不可測,,江湖上幾時出了這樣一個年輕高手。
他當真被唬住了,站定身子,睜大雙目,怔怔的望著雲飛白飄然走出大廳,並未追出去。
雲飛白走出大廳,迅速的閃身橫掠,一下隱人暗處,不見魔杖翁追來,心中暗暗覺得好笑,等了一會,依然不見他走出,不禁感到有些奇怪,藉著陰暗之處,隱住身形,悄悄移近廳門,朝里看去。
原來魔杖翁已經點起燈燭,正在俯著身搜索老夫人的屍體。
雲飛白暗暗忖道:「原來他對『百草經』還未死心,故而在老夫人身上搜索了。」
魔杖翁找了半天,敢情並未找到,最後竟然打開老夫人梳的頭髮,好像給他找到了什麼,臉上忽然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迅快直起身來,走到正中間,移開一罪壁的一張長條桌,把壁上掛的字畫取下,佝樓著身子運起雙手,緩緩推動,壁間居然被他推開一道門戶,他一手拿起燭台,朝那道門中走了下去。
原來這道暗門之中,居然是通向地窖的石級。
雲飛白心中覺得好奇,忍不住悄悄回入大廳,走近那道暗門,往下看去,只見黑黝黝的,早已不見魔杖翁的人!
雲飛白既有此發現,自然不止目輕易放過,這就悄悄跟了下去。
這地窯之中,一共似乎隔了四五間之多,他走下之時,魔杖翁已經走進右首一間室內,燈光從門口射了出來。
雲飛白身子貼著磚牆,悄然掩到門口,惻臉往裡看去。這間屋內,敢情是配製藥物之所,地上放置著研葯的鐵船,和大小研缽,左右兩邊牆壁的木架上,放著許多大大小小的藥瓶,為數不下數幾百之多中間靠壁處,是一個小小的神盒,供的自然是藥王了。
魔杖翁走近神盒,伸手從盒中把一座尺許高木雕的藥王神像取了下來,然後探進頭去,右手拿著一支烏黑的鐵鑰,好像在開鎖一般!
雲飛白心中哦了一聲,忖道:「他這支鐵鑰,敢從就是從老夫人的頭髮里找來的了,只不知他在做什麼?」
正在思忖之間,耳中但聽「嗒」的一聲輕響,好像鐵鎖被打開了,原來這座小神盒內,有著一道小鐵門!
只見魔杖翁左手伸了進去,打開鐵門,迅快的取出兩本書來!
雲飛白目光一注,看清他從神盒中取出來的書,和自己在樑上得到的『百草經』居然一模一樣,心中不禁暗暗覺得奇怪:「藥王門到底有幾部『百草經』呢!記得翠兒(其實是九毒門的三姑娘)在臨走之前,曾告訴青字一號(青衣人)說她已經拿到『百草經』了,如今魔杖翁又從神盒中取出來一部,連同自己得到的,不是已經有三部了么?這三部之中,應該只有一部才是真的,那麼到底敦真孰假呢!」
「翠兒拿到的一部,她隨侍老夫人,魔杖翁得到的一部,藏在地室神盒之中,如此神秘,想來也不會有假,只有自己得到的一部,只是存放在大廳樑上,可能是假的了,但自己依照書上的記載,找到七味藥草,就把魔杖翁中的毒解去,救醒過來,由此看來,自己這一部,也不像是假的了,那麼只有一個解釋,藥王門的『百草經』,一共抄錄了三部分藏三處,三部都是真的了。」
魔杖翁似是欣喜若狂,口中發出咯呼笑聲,自言自語的道:「畢逢春,十年前,你打了老夫一記『五毒掌』,現在老夫有了解藥,非跟你算算舊帳不可!」
他湊近燈光,迅疾翻看『百草經』,然後又對著書本,從兩邊木架上,找到八九個藥瓶,一起揣入懷中,就舉步朝外行來。
雲飛白要待退出,已是不及,只好問到左首一道門內,隱住身子。
魔杖翁這回行動十分快速,拾級而上,砰然一聲,關上了鐵門。
雲飛白聽出聲音不對,急忙竄身而出,奔上石級,鐵門業已合上,伸手推去,絲毫不動,想起方才魔杖翁是朝右推移的,這就雙掌貼著鐵門,功運雙腕,徐徐推移,依然休想推得動分毫!!
「糟了,一定是他在外面加了閂,莫非他已經發現自己跟著他下來的不成?」
心中想著,索性走下石級,朝那屋中走去。他玄關已通,目能暗視,屋中雖無燈光,仍可看得清楚,眼看魔杖翁取走『百草經』,並沒把神盒復原,他為了好奇,忍不住探頭望去。
只見神盒內一扇小鐵門中,還留著一個黑色的小瓷瓶,還有一張很小的黑紙,敢情裡面太暗了,魔杖翁並未看得清楚,只是伸手摸到了兩本書就算,這就伸手取了出來,凝目看去,黑瓶上面寫著『青靈丹』三個蠅頭小字,黑紙只有手掌一半大小,上面用針尖划著二行小字:「汝贍敢犯大不諱,竊取本門經典,褻瀆祖師,所竊取之百草經,乃是偽書,書上有毒,三月之後,汝當全身青腫,服青靈丹可解,可惜汝不曾留意及此,乃咎由自取也。」
雲飛白看到這裡,才知魔杖翁費盡心機,取去的只是一冊偽書,當下就把瓷瓶收入懷中,合上鐵門,又把藥王神像放回盒中。
想到自己一時已無法出去,索性從懷中取出『百草經』來,翻到『解毒篇』看了一陣,心想不知魔杖翁從架上取走的是些什麼藥瓶,也舉步走了過去,凝目看去,才發現架上這些藥瓶,都是藥王門焙制的藥草粉末,每一種草藥,瓶上都標明了名稱!
心中不禁大喜,若要自己照著書本配製解毒藥物,不知要找多久,如今有了這些現成的葯末,就方便得多。
心中想著,這就對照解毒篇上記載的藥名找去,果然一種不缺,一共有二十一種之多,分裝了二十一個小瓷瓶,每個藥瓶,不過一節拇指大小,既然全有,不論是否能夠出去,先把它收到衣袋之中再說。
今晚收穫,不可謂不大,但被囚處地室,又如何能出得去呢?
收起『百草經』,貼身藏好,正待朝石級走去,再設法試試,忽聽鐵門外響起了一陣移動的聲音!
「莫非魔杖翁又回來了?」雲飛白迅速後退,隱人了轉角處,貼壁站定。
鐵門經人推動,緩緩開啟,透進燈光,只見一個苗條人影,手持燭台,輕盈的從石級走了下來。
雲飛白看清來人,暗道:「原來是翠兒!」
翠兒手持燭台,目光不住的左右轉動,走得十分小心,她似是從未進入這間地窖,是以走完石級之後,便自站停下來,一雙明亮的眼睛,只是朝四周不住的打量,連陰暗之處,都絲毫不止目放過!
雲飛白看她看得如此細心,口中暗暗叫了聲:「糟了!」
就在此時,翠兒已經發現了他的衣角,倏地退後一步,嬌聲叱道:「是什麼人!」
雲飛白在這一瞬之間,機靈一動,心頭已經有了主意,身子靠著牆壁,裝作穴道受制,一動不動。
翠兒喝了一聲,依然不見雲飛白有何動靜,口中哼了一聲,手舉燭台,舉步走近,燭光照在雲飛白的臉上,雲飛白故意裝作目定口呆的模樣,她看了一眼,口中咦道:「這人被誰制住了穴道呢!」
纖掌一伸,在雲飛自身上,連拍了兩掌。
雲飛白口中「啊」了一聲,眨動眼睛,看到翠兒,不覺叫道:「姑娘……」翠兒俏目盯著他,問道:「你是什麼人?怎麼會到這裡來的?」
雲飛白忙道:「在下昨晚路過這裡,錯過宿頭,到寶莊借宿來的。」
翠兒輕哦了一聲,暗道:「原來他就是那個惜宿的人。」
一面問道:「那你怎麼會在地窖中的呢?」
雲飛白心中暗暗好笑,一面說道:「在下睡到半夜裡,是那老管家把在下拍醒(他被翠兒點了睡穴),叫了起來……」
「是魔杖翁!」
翠兒頗感意外,睜大眼睛,問道:「他沒有死?」
雲飛白故作吃驚的道:「那老管家已經死了?他……」
翠見朝他看了一眼,噗哧一笑,旋即冷聲道:「你說下去。」
雲飛白道:「那老管家要在下隨他來至大廳,他推開了壁間一道門戶,要在下走在他前面……」
翠兒哼道:「他怕這裡按裝了機關埋伏。」
雲飛白道:「在下不知道。」
翠兒道:「你快說下去。」
雲飛白道:「後來走到這裡,他伸手好像在在下身上點了一下,在下就不知道了,直到現在,是姑娘救了在下。」
翠姑望著他,問道:「你不會武功?」
雲飛白尷尬的道:「從前練過幾年。」
翠姑笑了,笑得很嫵媚,說道:「練過幾年,也算會武?」
雲飛白不服的道:「姑娘這是小看在下了,通常二三個壯漢,都還近不了在下的身。」
翠姑格的一聲嬌笑,一隻黑白分明的眼,從他臉上溜過,笑吟吟的道:「那你怎麼會給魔杖翁點了穴道的?」
雲飛白問道:「魔杖翁是誰?」
翠姑道:「就是那個老蒼頭咯!」
雲飛白道:「他會點穴法?」
「點穴有什麼稀奇?」
翠姑道:一他原叫魔杖翁錫福,一支鐵杖,很少人能接得下來,大家都叫他翁一杖。」
她好像對他很有話說。
雲飛白問道:「姑娘也會點穴么?」
翠姑笑得很甜,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說道:一不會,我還能替你解得開穴道么?」
雲飛自好生羨慕的道:「這麼說,姑娘武功一定很高了。」
翠姑清脆的笑道:一你想拜我做師父?」
雲飛白故意裝作傻呼呼的說道:「姑娘年紀比在下還小,在下怎麼能拜姑娘為師呢?」
說到年紀,翠姑臉上不禁微微一紅,說道:「你要學武,我可以把你引到我大師兄門下,你願意不願意?」
雲飛白搖搖頭道:「不要,在下拜在令師兄門下,姑娘不是成了在下的師姑了,那……不成……」
他把「不成」兩個字,故意說的很低,痴痴的望著他,臉上微有緬腆之色!
翠姑自然聽得懂他的意思,一張臉驀地飛起兩朵紅雲,但她絲毫沒有怒意,秋波瞟著他,問道:「說了老半天,你還沒告訴我叫什麼名字呢?」
雲飛白道:「在下白雲飛,姑娘……」
翠姑道:「我叫唐翠娥。」
雲飛白拱拱手道:「原來是唐姑娘。」
唐翠娥眨眨眼說道:「別老站在這裡說話,咱們進去瞧瞧。」
她一手掌著燈,俏生生朝里行去,地窖一共隔了四五間之多,有的堆放著雜物,有兩間放著木榻,像是練功的靜室,只有右首中間一間,是配藥的地方,中間供著一座小小的神盒。
唐翠娥敢情對藥王知道的沒有魔杖翁多,因此她沒去動那神盒,只是一手拿著燈燭,在那木架上照來照去,看著藥瓶,然後從懷中取出一冊『百草經』來,也翻到了『解毒篇』,核對著書上藥名,伸手取下了十幾個藥瓶,好像有些葯,沒有找到。
雲飛白玄關已通,目光何等敏銳,輕輕一溜,便已看清她這冊『百草經』,所載解毒藥草,和自己得到的那冊,完全不同,而且註解也不詳盡,字跡也潦草得多!
這一比較,雲飛白心頭明白,敢情她這冊『百草經』也是偽了。
如此看來,三部『百草經』,只有白己得到的才是真本,這就奇怪,藥王門怎麼會把真正「百草經」,放在樑上,把兩本假的,卻如此珍藏呢?」
這問題他馬上想通了,敢情江湖上覬覦「百草經」的人,一定很多,覬覦『百草經』的原因,一種是為了對付九毒門,一種是九毒門的人,不願江湖上有人能了解他們的毒,於是藥王門造了兩部假的,如此珍藏,把真本放置樑上,說成假的,這秘密一定有許多人知道,故而沒人去要真的,卻千方百計去找珍藏的偽本了。
他故意問道:「唐姑娘,你看的是什麼書呢?」
唐翠娥似乎並未瞞他,淡淡的道:「這是藥王門的一本孤本葯書,這上面載了好幾種解毒的藥方,我要把這些藥瓶帶回去。」
雲飛白道:「這裡不是姑娘的家么?」
「不是。」唐翠娥道:「這裡是藥王門掌門人的家。」
她把十幾個藥瓶收人身旁革囊之中,回眸道:「好啦,我們可以出去啦!」
雲飛白道:「唐姑娘要回家去了么?」
唐翠娥道:「不,我還要去辦件事。」
雲飛白心中一動,暗道:「她不知去辦什麼事?」但這話他不好問,問了會引起唐翠蛾的疑心。
兩人默默的拾級而上,走出地窖,唐翠娥又推上了鐵門,跨出大廳,她忽然身形一停,望著雲飛白,說道:「白兄要去那裡呢,」
雲飛白看她脈脈含情的模樣,口氣也改了,稱起自己「白兄」來,心頭不禁暗暗攢了下眉,說道:「在下只是路過此地,要趕回家去。」
唐翠娥暈生雙頰,說道:「白兄如果沒有什麼急事,和我作伴同行,好么!」
雲飛白試探著道:「唐姑娘要去那裡呢!」
唐翠娥道:「我要趕去穎州,你呢!」
雲飛白心中有些矛盾,他本意化名白雲飛,就是想和她一路同行,好探探她的口氣,但他發現了唐翠娥脈脈含情的眼光,不禁感到躊躇起來,說道:「在下……」
「你這人……」唐翠娥輕嗔道:「就是這樣不好,說話吞吞吐吐的。」
「不!」雲飛白道:「在下舍間是穎上,只是……」—
唐翠娥眼睛一亮,瞟著他,問道:「只是什麼呢?」
雲飛白囁嚅的道:「在下只是覺得和唐姑娘同行,路上只怕不便。」
唐翠娥嗤的笑道:「這有什麼不便?你在路上不要叫我唐姑娘就是了。」
雲飛白道:「不叫你唐姑娘,叫什麼呢!」
唐翠娥羞赧的道:「我們在路上兄妹相稱,我叫你大……哥……你叫我妹子就好。」
她說到底下幾個字,已經越說越輕,粉頸都垂了下來。
雲飛白道:「這個如何使得?」
唐翠娥道:「這有什麼關係,我們認作兄妹,旁人就不會瞎猜了。」
雲飛白道:「唐姑娘……」
唐翠娥道:「你還在叫我唐姑娘呢!」
雲飛白道:「這……這……」
「大哥。」唐翠娥仰起臉,催道:「我們快走咯!」
「二位不用走了!」
左首長廊間,有人沙著喉嚨笑道:「老夫已經等候多時了。」
唐翠娥柳眉一挑,叱道:「什麼人?」
一面低低的道:「白大哥,我們出去。」
兩人並肩走出大廳。
那沙喉嚨的人怪笑道:「三姑娘只顧著說哥哥妹妹了,自然不會注意到老夫等人了。」
「老夫等人」,那是說來不止一個了。
唐翠娥聽得又羞又氣,大聲道:「你們是些什麼人,都給姑娘滾出來!」
「哈哈!」那沙啞聲音大笑道:「老夫不是明明站在這裡么?」
雲飛白舉目看去,只見左首長廊前果然一團黑影,那是一個矮胖得像麵糰似的一個老人!
雲飛白暗暗吃了一驚,說道:「是癩蝦蟆莫元奇!」
黑暗之中,但見兩點金光突然迸射如炬,莫元奇厲聲道:「好小子,老夫的名號,也是你叫得的么?」
唐翠娥傍著雲飛白身邊,冷冷的道:「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你幹麼要來找碴?哼,姑娘也不是好惹的。」
「老夫知道。」
莫元奇撇著八字腳,緩緩走近,含笑道:「三姑娘是九毒尊者的關門弟子,當然不好惹。」
唐翠娥道:「你知道就好。」
莫元奇一手摸著嘴上兩撇鬍子,含笑道:「就是因為三姑娘是九毒尊者的門下,所以要請三姑娘跟著老夫屈駕一行,這位小扮既是三姑娘的情郎,那就最好不過,二位一起去,有個伴兒上姑娘也不致有寂寞之感了。」
「你胡說!」
唐翠娥心裡雖然對雲飛白髮生了情素,但這是姑娘家心裡的事,給人家說穿了,自然又羞又急,一手不自覺摸摸劍柄,喝道:「你憑什麼?為什麼要跟你去?」
莫元奇大笑道:「三姑娘,老夫親自前來相迎,這面子已經不小了,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唐翠娥撇下了嘴,說道:「我不去,你能把我怎樣?」
墓兀奇嘿然道:「小丫頭,不去,老夫就把你擒了去。」
唐翠娥道:「你要和我動手?」
「哈哈哈哈!」
莫元奇仰天大笑道:「老夫和你這黃毛丫頭動手,那末免太抬舉你了!」
說到這裡,回頭喝道:「來人。」
只聽有人應聲道:「屬下在。」
一名面如黃蠟的青衣人急步趨入,他身後緊跟著走進高矮不等的七個灰衣人來!
雲飛白目光一注,不禁暗暗攢了下眉,忖道:「看來北嶺七凶,果然落在癩蝦蟆莫元奇的手中了。」
原來那青衣人率領著走入的七個灰衣人,正是北嶺七凶(藍如玉的義父和六個叔叔)。
莫元奇一揮手道:「要他們把這兩個小娃兒拿下了,但不可傷了他們性命。」
黃蠟臉青衣人躬身應「是」,忽然喝口發出一聲尖細的竹哨之聲,哨音方起,七個灰衣人雙目之中忽然射出森冷的咒光,舉步朝雲飛白、唐翠娥兩人逼了上來。
「鏘」的一聲,唐翠娥掣出一柄藍光湛湛的短劍,回頭悄聲道:「白大哥,你莫過來,我會對付他們的。」
這兩句話,就已顯示出她對雲飛白的真情。
雲飛白心頭甚是感動,忙道:「唐姑娘,慢點,你當他們是誰?」
唐翠娥問道:「他們是誰?」
雲飛白道:「這七個灰衣人就是昔年凶名久著的北嶺七凶。」
唐翠娥聽得一怔,望了雲飛白一眼,目中流露出堅毅之色,低聲道:「白大哥,我和他們一動上了手,你就往廳後退走,越快越好,不用管我,日後,我會找你去的。」
這話,更說得情意綿綿!
就在這幾句話的工夫,北嶺七凶已經逼近階下!
唐翠娥短劍一揮,划起一道湛然藍光,攔在前面,轉身,左手朝雲飛白輕輕推了一把,急促的道:「白大哥,快走。」
她劍光才發,北嶺七凶中最右首的矮胖老人抬手就是一掌,朝她劍上劈來。
「錚」!唐翠娥但覺劍上震力奇強,劃出的短劍,幾乎被震脫手!
就在這劍光一滯之際,對面右首第三個瘦高灰衣人,突然欺身直上,右手一探,五指如鉤,朝唐翠娥喂毒劍身上抓來。
此人五指黝黑如墨,敢情套了鐵指,是以不怕淬了毒的鋒利長劍。
唐翠娥一身武功確也不弱,身形一閃,縮手之間,短劍劍尖幾乎在對方手指快要接觸上的一瞬間收了回來。
但在她身形剛動,右首第二個中等身材的灰衣人左手朝她肩頭拂出。
這一拂形同閃電,一股勁風,剛好拂上她的左肩,等到唐翠蛾縮手收回短劍,再待退避已是不及!
就在此時,她忽然發覺有一點指影從她身後肩頭朝外點出,把中等身材灰衣人逼退了一步。
唐翠娥轉臉看去,那出指逼退中等身材灰衣人的不是雲飛白還有誰來?她驚喜的祗說了聲:「你怎麼還不走……啊,你後面……」
原來右首一個灰衣人不知何時已欺到了雲飛白身後,雙手箕張,鷹爪般雙手,無聲無息朝雲飛白雙肩攫落。
其實雲飛白的玄關已通,身後有人欺近,他早已警覺到了,身形倏轉,左手橫掌,隨著身子朝外按去。
那欺來的灰衣人乍睹雲飛白這記掌式,沒待他發出掌力,人已往後躍退開去。
雲飛白急忙和唐翠娥以背貼背的站好,一面說道:「他們還自持身份,七人中只有一人輪流出手,若是七人齊上,我們只怕一招也接不下來了。」
唐翠娥愁急的道:「白大哥,我要你走,你為什麼不走呢?」
「在下能走么。」
雲飛白剛說了一句話,對方又有一個灰衣人呼的一拳,迎面擊來。
雲飛白身形一偏,堪堪讓過,另一個灰衣人又振腕一指朝唐翠娥點出。接著又有一個橫掌切向雲飛白。
北嶺七凶每一個人都有一身絕學,功力驚人,因此每一招出手,不論是瓜是指,都有一股勢道奇猛的嘯風,應手而生。
他們雖然七個人各發一招,輪流出手,但出手之快,幾乎令人目不暇接,好像一個人生了七條手臂,這隻手堪堪收起,那隻手業已發出,逼得兩人只顧東躲西門。在場內團團亂轉。
雲飛白自左掌右指,(以指代扇)還可以和對方周旋封解,唐翠娥簡直連還手都還不起,對方功力太強,除了躲閃趨避,手中主自執著一柄淬毒短劍,根本沒有她出手的機會。
幾招下來,雲飛白心頭有點感覺到了,北嶺七咒雖然被迷失了神志,雖然把自己兩人圍在中間(動手沒有幾招,已把兩人圍在中間了),但他們對自己左手橫掌以待的手勢(多羅葉掌),似乎是十分忌憚,每次發招攻來,遇到自己左手,便立即躍退,沒有一個肯和白己硬對的,因此自己左手一直橫著手掌,始終沒有發過一掌。
至於自己右手,本是以指代扇,在效果上自然比使用摺扇差了許多,不能發揮玄奧的招式作用,但也只要自己點出,對方七人似乎也識得厲害,同樣的一接即退,所以從未有過真正硬打硬接。
因此之故,真正遇上強大壓力的是唐翠娥,她在七人循環出手之下,還能維持這些時光,全杖兩手不停的轉著圈子,多少記掌指交擊,都是雲飛白代她接下去的。
這一陣工夫,唐翠娥已經屢遇險招,驚得她香汗濕透了衣衫,連和她背脊相貼的雲飛白都可以感覺她背上熱氣烘烘,呼吸都喘不過來。
這一場搏鬥,因為作者是從被圍在中間的兩人身上寫的,因此北嶺七凶的出手雖快,但總是一個接一個循環出手,並不是七人聯手圍攻,好像情形並不激烈,但如果你是第三者的話,站在場外觀戰,這情況就不同了。
你所看到的北頷七凶,倏進倏退(倏退就是遇上了雲飛白的『多羅葉掌』),人影閃動,灰衣飛揚,雖然一個接一個出手,但因他出手奇快,在局外人的眼中,看到的已是七個人全在飛撲出手一般。
尤其場中兩人,不住在旋轉閃避,九個人都在飛快進退遊動,一陣陣懾耳嘯風,更是此起彼落,滿場橫飛,使人眼花撩亂,很難看得清雙方攻守之勢。
但這說的只是普通會武之人而已,癩蝦蟆莫元奇就不同了,他一雙金光閃閃的眼神,場中每一個人,出手每一記招式,莫不看得清清楚楚,但也有一點使他想不通的,因為他沒有身臨其境,沒有和雲飛白親自交過手,雲飛白沒有使出完全的一掌(只是橫著手掌而已),因此他心中覺得奇怪:「這小子左手橫掌不發,北嶺七凶幾乎記記都在迴避著他,這到底是什麼道理呢?明明一招就可以把他解決的,偏偏要處處退讓著他,這樣下去上能拿得下他們?」
他心頭疑念一起,右手一擺,喝道:「要他們停。」
黃臘臉青衣人口中吹起一聲竹哨,圍攻的北嶺七凶突然全都停止下來。
莫元奇道:「你要他們使兵刃!」
他說的話,就是命令,黃臘臉青衣人口中又吹了兩聲急促的哨子。
北嶺七凶在這一瞬間,當真如響斯應,突然翻腕掣出了劍來。
他們這一掣出創來,雲飛白看得不禁暗暗一驚,叫了聲:「七色劍!」
原來他們七支長劍分為紅、藍、白、黑、黃、綠、紫七色,光芒流動,奪目懾心,正是昔年名震江湖的「七色劍!」
這中間雖然只有一句話,兩聲哨子的時間,但被圍在中間的兩人已經有了喘息的機會,唐翠娥左手迅快把一顆藥丸,塞入雲飛白的掌心,低聲道:「快含在口中。」
方才就因為雲飛白的突然在她身後現身,接著又連番受到攻擊,她要想使毒,礙著雲飛白,無暇遞解藥給他,以致投鼠忌器,不敢貿然使毒。
這回,有了喘息機會,她才把解藥遞給了雲飛白。
雲飛白心知她要使毒了,這下使他不禁大感為難,北嶺七凶是自己義妹藍如玉的義父和叔叔,撇開這層關係,他們昔年雖然是凶名甚著,但二十來閉門思過,韜光養晦,未曾為惡,此次乃是遭人劫持,神志被迷,自己不能把他們救出,豈能讓唐翠娥施毒?
心念閃電般一轉,來不及把藥丸納人口中,就大聲喝道:「莫元奇,你要他們暫且住手,」
莫元奇冷冷的道:「小子,你有什麼話說?」
雲飛白眼看北嶺七兇手持「七色劍」,已有發動之勢,接著喝道:「你先要他們住手。」
「嘿嘿!」莫元奇笑聲尖而刺耳,說道:「小子,你怕了是不是?好,請你們兩個也逃不上天去,老夫就要他們暫時停止攻擊,你有什麼話,快說。」
隨著話聲,右手抬了抬。
黃蠟臉育衣人果然又吹了一聲竹哨,北嶺七凶七支長劍在同一時間,宛如毒蛇人洞,一下收入鞘去。
雲飛白冷然道:「莫元奇,你外號癩蝦蟆,名列南山十戾,也是成名多年的人物了,是不是?」
莫元奇目射金芒,沉聲道:「好小子,你犯了老夫忌諱,就是死數!」
他一向不喜歡別人叫他癩蝦蟆。
雲飛白道:「在下還不至於死在你姓莫的掌下,你既是成名多年的人物,就該各憑武功,一決勝負,支使神志被迷的人,那又算得什麼人物?」
「各憑武功?」
莫元奇大笑道:「憑你們兩個娃兒,要和老夫一決勝負?」
雲飛白道:「怎麼?是在下不配?還是你不敢?」
莫元奇大笑道:「三四十年來,老夫還沒聽過像你小子這樣狂妄的話。」
「在下就是要和你打個賭。」
雲飛白道:「好,在下就不說你敢不敢?問你願意不願意?」
莫元奇望著他,說道:「你要如何賭法?」
「賭法很簡單。」
雲飛白道:「你我以三招為限,你勝了,咱們就跟你走,但若是在下僥倖勝了,你就得率領北嶺七凶,立即退走,你認為如何?」
莫元奇目射奇光,呵呵大笑道:「你以為能勝得了老夫?」
雲飛白道:「這個在下也不知道,要交上手,才能分出勝負來?」
莫元奇笑一聲道:「好,老夫和你賭了,哈哈,老夫居然會和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賭技,傳出江湖,又有誰能言?」
唐翠娥心頭一急,叫道:「白大哥,你怎麼勝得了他呢?」
雲飛白道:「我既然說出口來了,是勝是負,那也管不得這麼多了。」
唐翠娥道:「白大哥,你這是何苦呢?你一定認為我勝不了他們,是不?我如果制不了他們,我就不配做九毒尊者的門下弟子了。」
莫元奇大笑道:「三姑娘,你錯了,告訴你也無妨,他們都戴了特製面具,絕不會怕你使毒的。」
雲飛白道:「咱們既然講好了,各憑武功定勝負,唐姑娘也不用再使毒了。」
莫元奇道:「好,咱們就這麼辦,小子,你可以出手了。」—
「且慢!」雲飛白一擺手道:「咱們還沒講好如何才算分出勝負來。」
莫元奇道:「依你之見呢?」
雲飛白道:「閣下是成名多年的人物,在下要勝你並非易事,因此咱們這招必須有個標準,譬如咱們硬對一掌,在下和閣下如果同樣被震退一步的話,就該算閣下負了,閣下認為是否公平?」
「公平、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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