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武功盡失難治癒

第五章 武功盡失難治癒

於是月兒大聲的呻吟,肆意的叫喊。

當她聲嘶力竭之後,她再度暈了過去。只是暈眩十分短暫,她立即清醒過來。

此時暴風雨已經過去了,石楓仍原姿不變的進入了夢鄉,她擁著石楓輕輕一翻,再拉過孤裘蓋著他們兩人。

過度的疲乏,使她不願意再做什麼,就這麼與石楓相擁著沉沉睡去。

當他們醒來之報,瞧日色已是午後時分。

石楓呆了一呆,才無限沉痛地道:「月兒,我真對不起你。」

月兒將螓首埋在他胸膛之上,幽幽道:「別這麼說,公子,只要能夠救你,月兒願意犧牲一切。」

石楓憐惜地在她白玉般的胴體上撫摸著,他那虎目中忍不住落下幾滴淚水。

良久,他托起月兒的下顎,說道:「月兒……」

「嗯……」

「你今年十幾了?」

「十六。」

「唉,你太年輕了。」

「怎麼,我不配?可是咱們已經……」

「我是說太苦了你,痛么?月兒?」

「你那麼粗暴,怎能不痛呢?不過你放心,我受得了的。」

「可是……唉,這終非了局……」

是的,這確是終非了局。

由得晚到今朝的時刻推算,石楓在六個時辰之內必會發作一次。

一旦發作起來,必然雷霆萬鈞,如不就地解決,他可能會立刻喪命。

由此地到九江,勢難於六個時辰之內趕到,如是他在人煙稠密之處發作,難道也就地解決不成?

月兒沉吟半晌道:「公子,我有個主意。」

石楓道:「什麼主意?你說。」

月兒道:「咱們暫時住在山裡,我想小姐會來找咱們的。」

石楓道:「她會找咱們來,但不一定能找來此地,而且,唉!……」

月兒道:「不要想得那麼多,在目前,咱們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是的,以石楓的遭遇來說,除了聽天由命,他還能怎樣?

在一聲嘆息之後,他們著上了衣衫,因為他們又有點飢餓了,並希望在天黑之前找到一個寄居之處。

在途中歇息之時,石楓解下手臂上的皮囊交給月兒道:「月兒!這個你帶著。」

月兒道:「是半壁山河?」

石楓道:「是的。」

月兒道:「不,公子,這太重要了,我負不了這麼重大的責任。」

石楓道:「你聽我說,月兒,我武功已失,已沒有保護它的能力,再說,咱們是夫婦,還有什麼責任不責任的?」

月兒道:「既這麼我就暫時帶著它,待你武功恢復之時再交還給你。」

石楓道:「好的。」

月兒道:「半壁山河究竟是什麼?我能瞧瞧么?」

石楓道:「當然可以,你瞧吧!」

月兒抽出那張地圖,瞧了半晌,搖搖頭道:「我不懂,一張破圖罷了,那些人為什麼要捨死忘生的拚命搶奪?」

石楓微微一笑道:「你別瞧不起這張破圖,它的來頭可大得驚人。」

月兒道:「什麼來頭?」

石楓道:「你知道太平天國的忠王么?這上面山水數字,全是他親筆所書。」

月兒道:「聽說忠王李秀成是一代人傑,他的筆跡,確是十分珍貴,但也不致轟動武林,為爭奪他的筆跡而弄得天下大亂。」

石楓道:「據江湖傳言,忠王在扼守揚州之時,眼見一般數典忘祖的不孝漢人,甘作滿人奴才,殘害自己的同胞,革命偉業,已將煙消雲散,他在無可奈何中,將一批數字龐大的珍寶暗中埋藏起來。」

月兒道:「他就將藏珍之處繪成這張地圖?」

石楓道:「這只是藏珍圖的一半,另一半迄今尚未出現江湖。」

月兒道:「我知道忠王如此做法必有深意,但我不懂。」

石楓道:「是的,忠王確有深意,他是要炎黃子孫用這批珍寶來繼承他的遺志,使大好神州,還我版圖。」

月兒一聲嘆道:「為朝廷效力的那般漢人,豈不成為民族的罪人了!」

石楓切齒道:「他們何止是民族的罪人,縱然身死九泉,有何面目見祖先於地下?唉!這般奴才中的奴才,只知道貪圖滿朝的高官厚爵,並以立功立言為後世法自居,殊不知他們不僅會遺臭萬年,其子孫也會遭到慘烈的惡報。」

月兒沉吟半晌道:「公子!我有幾句不當之言,希望你不要見怪。」

石楓道:「月兒,咱們夫婦一體,你怎麼跟我客氣起來了?」

月兒面色一沉道:「公子!你不是太平天國的後人?」

石楓心頭一愕,道:「你憑什麼說我是天國的後人?」

月兒道:「我只是猜想罷了,因為你的神態激動得異於常人。」

石楓道:「我是不是天國的後人都是一樣,因為我是炎黃後代,漢族子孫。」

月兒道:「我不管你是不是天國的後人,但有一點不得不奉勸你。」

石楓道:「你說。」

月兒道:「咱們現在的皇上還是滿人,你適才的言語如若被人揭發,就可能構成滅門之禍!」

石楓長長…嘆道:「你說的是,因為你是我的妻子,我才毫無保留地說出肺腑之言。」

月兒道:「你沒聽說盤古活了八百年,有話不對妻兒言么?有些話從來是妻子也不便說的,今後對小姐及春花秋三位姐姐,你千萬不可再提了!」

石楓心頭動道:「月兒,家玉的身世我全然不知!你能夠告訴我么?」

月兒道:「該告訴你的時候,自然會告訴你,現在我不能說。」

—頓接道:「咱們走吧!趁天還沒黑,咱們去找一個歇息的地方。」

月兒不說,石楓不便相強,他們攜手走出樹林,信步向山上走去。

在途中月兒打到一隻野兔,一隻山雞,他們在澗邊升起了一堆火,烤山雞,燒兔肉,總算解決了食的問題。

不過,天色已經接近黃昏,他們還沒有找到一個安歇之處。

最糟的是石楓的神色又起了變化,雙目紅光隱隱,體溫也逐漸高了起來。

此時晚霞含山,山林的景色顯得十分美麗。自然,這一對落難的男女,是無心欣賞景色的,但在遙遠的山林之中,她忽然瞧到一角紅牆,倒使得她大喜過望。

「瞧,公子,那兒有一幢廟宇。」

「在哪兒?」

石楓功力已失,他瞧不到如此遙遠距離,只得由月兒拉著他向前面放足狂奔。

紅牆已然在望,相距只不過百丈距離,最多還要盞茶時分,他們就可以趕到廟宇之內。

這……

嗤的一聲輕響,月兒的衣衫已被石楓一把撕了下來。

她暗中嘆息一聲,立即停下了腳步。不怨天不尤人,對石楓,她總是逆來順受。

只是當快感來臨之時,她忍不住叫了起來,聲浪之大,真箇是旁若無人。正當他們密鑼緊鼓之際,忽然傳來一聲清叱,同時一股勁風將石楓撞得飛了起來。

這一意外的奇變,是他們做夢也沒有想到的。石楓武功已失,固然無法察覺來了外人。

月兒正情慾高漲,在尖聲的呼叫著,天塌下來她也不會管,怎會發覺來了高人!

當石楓被人一掌震飛之際,她幾乎嚇得芳心由口腔之中跳出。是誰這麼殺風景?何況吹皺一池春水,干卿何事?

更使月兒震怒的是那位多管閑事者,擊了石楓一掌,似乎意猶未盡,她竟然摘下了一截枯枝,抖手向石楓的胸口射去。

所幸月兒已挺身躍起,她來不及對身體作任何掩蔽,便彈身高躍,一把抓住那截枯枝。

石楓雖是逃過了枯枝洞胸之危,但適才那凌空一掌,已使他狂噴鮮血的昏了過去。

月兒眼紅了,她認為石楓必然無救。

殺夫之仇,豈能不報,一抖掌中的枯枝,向那人展開了亡命的撲擊。她的功力原本不凡,這一亡命搶攻,更是威勢驚人。

枯枝帶起雷鳴似的罡風,橫掃那人前胸的三大主穴,她使出了降龍杖法中的絕招,恨不得一棒就將那人置於死地。

「啊……你……」

那人一聲驚呼,身形連番閃動,總算避過了她這全力一擊。

月兒自是不肯干休,枯枝疾顫,一片杖影再向那人要害之處擊去。

同時,她咬啐銀牙,恨聲喝罵道:「你殺了我的丈夫,我要你死……」

「啊!女施主,原來你們是夫妻,但……」

那位管閑事的,是一位身道裝的三清弟子,瞧她那那皤皤白髮,年歲可能在七十以上。管閑事確屬不該,但衣當時情形而論,實在怪她不得。

因為地上拋散著被撕破的衣衫,而月兒又是那麼尖銳的呼叫,任何人瞧到這一幕,都會斷定她是在遭受強暴。

但,不管什麼理由,殺夫之仇,除死方休,月兒掌中的枯枝,像疾風驟雨般向那道姑橫掃直擊。

誰知這位道姑的功力,竟是高得驚人,無論月兒使用何等凌厲的招式,連她的衣角也無法碰到一下。

好在道姑並未還手,她只是以行雲流水的步法,在杖影之中遊走閃避。

最後,她嘆息一聲道:「施主!你的丈夫沒有死,你能不能將衣衫穿著起來再說?」

實在的,她們這場搏鬥,可當得天下罕見。

想想看,一個美如天仙的少女,怎會一絲不掛的與人拚鬥?除了她是瘋子,才會這麼不知羞恥為何物。

月兒不是瘋子,但她卻不想再活,如是石楓當真已一瞑不視,她會殺了仇人之後再自絕的。

一個勘破生死之人,她已無視於自己這具臭皮囊了,何況她無暇穿著衣衫,為免被仇人逃去。只是,道姑說她的丈夫沒有死,她才真正的動了心,但她依然手橫枯杖,虎視眈眈的道:「我丈夫身中奇毒,已經瀕臨死亡的邊緣了,咱們不願羞恥,是為了發泄他腹中的熱力,你忽然加上這一掌,他還能活得了么?」

道姑現在才算真正的明白了,不由萬分歉疚地道:「這是貧道不明內情,才造成此一極大的錯誤,不過施主放心,只要尊夫還有一口氣在,貧道不僅可以保他不死,還可以替他除祛所中的奇毒。」

月兒道:「此話當真?」

道姑道:「出家人不打誑語,請施主相信貧道的由衷之言。」

月兒向道姑打量一眼,見她雖是滿頭銀絲,卻全無一點老態,而且雙目神光湛然,確是一個深不可測的世外高人。

月兒相信了,她的粉頰卻已羞慚得一片嬌紅。忽然她嬌軀一旋,象風一般的撲向棄擲地上的包裹,三把兩把的匆匆著上衣衫,又閃電般向仆倒丈夫的石楓奔去。

道姑說的不錯,石楓並沒有死,但卻奄奄一息了。

月兒替他穿著整齊,然後抱著他對道姑道:「他只有一口氣了,怎麼辦?」

道姑道:「不要緊的,你跟我來。」

她跟著道姑,奔向百丈之外的那角紅牆,原來這是一幢規模頗小的道觀,門匾寫著「仙女觀」三個擘窠大字。

觀內供奉的是何仙姑及麻姑等道教神只,除了一間神殿,就只有一間廚房及三間卧室。

仙女觀共有兩人在此修持,一個就是那位白髮皤皤的道姑,她是本觀的觀主,道號名叫修真。

另一位是一個年約五旬姓王的道婆,她是一個襲子,在仙女觀是專門侍候觀主的。

修真觀主叫月兒將石楓放在一間卧室的木榻之上道:

「以後你們就住在這間卧室吧!王婆婆,快弄點吃的來,這位施主只怕早已餓了。」

月兒搖搖頭道:「好,讓我先瞧瞧他的癥狀。」

她察看良久,兩撇白竟緊緊的皺了起來。

月兒不安的道:「觀主!我丈夫還有救么?」

修真觀主道:「有救,只是頗為困難,你知道他中的是何種奇毒?」

月兒道:「散功散七竊紅。」

修真觀主長長一嘆道:「他所中之毒,好象十分複雜,縱然是原先下毒之人,只怕也救他不得。」

月兒大吃一驚,道:「觀主是說無藥可救?」

修真觀主道:「一飲一啄,莫非前定,除了貧道,當今之世只怕無人能救也。」

月兒道:「那就請觀主大發慈悲,小女子夫婦將終生感激不盡。」

修真觀主道:「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你們必須答允我一項要求。」

月兒道:「觀主吩咐,只要小女子能力所及,決不會讓觀主失望。」

修真觀主道:「這並非貪道挾恩望報,實在療傷之事太過困難除了要使用貧道費盡無數心血所煉掣的去毒聖寶,每日早晚,貪道還須以內替他打通閉塞的穴道。」

月兒嘆道:「說吧!觀主,你縱然要我上刀山,我也會答應你的。」

修真觀主道:「沒有那麼嚴重,我只是要你們夫婦做我的傳人而已。」

月兒一怔道:「觀主是將咱們夫婦收歸門下?」

修真觀主道:「是的,唉,人之患好為人師,但貧道總不能將一身所學帶進土裡。」

月兒知道修真觀主的一身功力深不可測,能夠拜在她的門下,自然是求之不得,於是雙膝一屈,向修真觀主拜了下去。

「師父!徒兒給您叩頭。」

修真觀主微微一笑道:「為師生受你了,起來告訴我你們夫妻的姓氏。」

月兒遵命立起道:「徒兒姓鈕,名叫月兒,我丈夫姓石,單名一個楓字。」

修真觀主道:「你們夫婦原是何人的門下?」

月兒道:「徒兒的武功是小姐教的,石楓的出身,徒兒還不太了解。」

修真觀主道:「好,這些事咱們往後再聊,你先去進點飲食,為師就要替楓兒療毒了。」

月兒到廚房去進食,修真觀主立即替石楓療毒,經以藥物內力兼施,兩個時辰之後,他終於蘇醒過來。

只是他的重要穴道還有幾處閉塞,真力也只能提到三成左右。經過九天的努力,終於大功告成,石楓所中之毒不僅已全部祛除,並被修真觀主替他打通任督二脈,突破生死玄關,使他的內力,超越了一般練武之人的極限。

這天傍晚時分,修真觀主將石楓夫婦召進神堂,她命他們在一旁坐下,這才面色一肅道:「徒兒,現在開始,為師要傳給你們本門的武功,本門今後能否發揚光大,就靠你們夫婦了。」

石楓夫妻同時躬身道:「徒兒當全力以赴,決不使師父失望。」

修真觀主微微一笑道:「那很好。」

於是,她為他們規定進度,早晚修習道家先天無極玄功「法輪九轉」,上午練習「煉魂手」,下午學習「破折神刀」。

法輪九轉玄功,是一項威力絕倫的性命交修之學,它不僅可使內力源源不絕,護身玄功,也可達到金輪九轉的驚人境界。

煉魂手是一種十分霸道的擒拿術,在擒拿敵人的同時,指尖同時逼出一股爆炸性的衝力,被擒之處立即骨折筋斷,成為殘廢。

破折神刀並不是刀,只是一種奇功的稱謂而已。

它可以用之於劍,任何兵刃或拳腳均可使用此項奇功。

它只有一招,但是一招卻無堅不摧,威力絕倫,是千百年來,冠蓋武林的無雙絕響。

修真觀主傳給他們的就只是這三項武功,但如非資質上乘之人,縱然終生努力不懈,可能一項也難以習成。

這就是修真觀主為什麼迄無傳人,而選擇石楓與月兒的原因。

時光荏苒,一晃已是初夏,石楓夫婦習藝仙女觀已有半載的時間了。

可喜的是他們的努力沒有白費,修真觀主的獨門絕藝,他們已獲得八成真傳。

在一個夜色闌珊的夜晚,石楓忽然興起了情慾的興緻,這也難怪,少年夫婦原本是乾柴烈火,他們自到仙女觀習藝以來,這還是第一次,已經夠難得的了。

但月兒在追求快感之時會呻吟呼叫,到後來甚至聲辱屋瓦,她也毫不顧忌。

石楓不由眉頭一緊道:「小聲點,月兒,讓師父聽到多不好意思。」

月兒櫻唇一噘道:「我就是要叫嘛!師父哪會管咱們這些。」

對這位嬌小美艷的侍妾,石楓具有真摯的感情,與深厚的愛意,而且她那婉轉嬌啼的呼叫之聲,使他感到無比的快意,亢奮的高潮,也一個接一個衝激而來。

月兒一定要叫,他也就管不得那麼多了。

但石楓的顧慮果然不幸而中,第二天早餐之後,修真觀主就將他們叫了過去。

「楓兒、月兒,本門的武功為師已傾囊教給你們了,我想楓兒未了之事尚多,你們今天就下山去吧!」

月兒向石楓瞧了一眼,就羞不可抑地垂下頭去。

石楓道:「師父,徒兒夫婦應該在山上侍候你老人家,而且……」

修真觀主微微一笑道:「不要孩子氣,男兒志在四方,不應辜負一身所學,再說為師有王婆婆照顧,不必為我而耽誤你們的前程。去吧!只要不忘記為師的教訓,為師就心滿意足了。」

石楓知道已不可能再留,只得與月兒收拾行李,拜別師父下山而去。

「公子!咱們去哪兒?」

月兒神情落寞,對下山之事始終感到一份歉意。

石楓道:「咱們先去九江,看能不能找到家玉。」

月兒道:「然後呢?」

石楓道:「去金陵,那兒有一個忠王的舊部,也許他能夠幫咱們解出藏珍圖上的秘密。」

他向月兒瞧了一眼,挽著她的粉臂道:「怎麼,為什麼不高興?」

月兒螓首一笑道:「都是我不好,否則師父不會趕咱們下山的。」

石楓哈哈一笑道:「誰叫你喜歡叫的,這一下可不叫出麻煩來了。」

月兒投給他一記狠狠的白眼道:「好,以後你就不要惹我。」

石楓道:「如果我要惹你呢?」

月兒道:「那我就叫。」

石楓一把攬著她的纖腰道:「我喜歡你叫,月兒,你以後儘管大叫就是,不過我想師父不是為了這個,她教會了咱們的武功,自然要咱們揚名立萬,替師門爭取一份光榮,你說是么?」

經石楓的解釋,月兒高興了,粉頰上也綻出了迷人的笑意。

在九江,月兒去過總兵府,但沒有打聽出王家玉的消息。

經向殷村長亭客棧查問,店伙也三緘其口,月兒想發作,但被石楓所阻。

月兒噘著櫻唇道:「那店伙太可惡了,他分明知道卻不肯告訴咱們。」

石楓道:「不要怪他,月兒,做生意的誰敢招惹江湖是非。」

月兒道:「那咱們現在怎麼辦?」

石楓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咱們去潼關。」

月兒道:「你說小姐是被五聖府所擄?」

石楓道:「我想是的。」

月兒道:「好,咱們去鬥鬥五聖。」

於是他們渡長江,經黃梅浠水之線,直奔南河的桐柏縣境。

他們到達桐柏山的南麓,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好在此地有一個小鎮名叫「廣元庄」,鎮上也有兩家供行商旅客歇息的客棧。

在一家「悅賓客棧」,石楓夫婦找到了一個勉強可棲身的房間,月兒流目四顧,柳眉不由皺了起來。

「公子,你瞧到么?」

「瞧到了,河南境內可能發生了什麼重大之事。」

不錯,河南境內必然發生了武林大事,要不,這通往河南的小小山鎮,決不會湧來如此眾多的武林人物。

悅賓客棧的食堂,總共只有四張桌子,現在四張桌子的四周卻擠了三十六條大漢。

不,他們並不全是大漢,其中還有七個女人。

這實在算得上擠,三十六人已將食堂塞得滿坑滿谷,石楓夫婦要用飲食,就得窩在他們那勉可容身的破房子里。

跑江湖就得隨遇而安,這點委屈石楓並沒有放在心上。

只是就這樣也不行,還是有人想翻翻他的底。

「客官!前面有人相請。」

說話的是店中夥計,他站在門外向石楓打招呼。

食堂的三十六人,石楓適才曾經朝過象,這般人全是一副陌生的面孔,沒有一個是他相識之人。

「夥計!你是說前面有人找我?」

「是的,客官。」

「是那四張桌子的?」

「不錯,量位銀威武的大爺。」

「你沒有聽錯吧!夥計。」

「沒有,那位大爺說的十分明白。」

「好,我就來。」

夥計走了,石楓卻皺起了眉頭。

月兒道:「公子!我看大有問題。」

石楓道:「是的,我想他們是認出我來了,不要緊,咱們去瞧瞧。」

月兒道:「八成又是為了半壁山河,哦!給你吧!我說過待你功力恢復之後交還你的。」

石楓道:「不,還是你藏著比較妥當,不管是禍是福,咱們總得前去瞧瞧。」

月兒沒有堅持,夫妻一體,石楓要她收藏,她沒有一定要交還石楓的必要。

於是,他們結束了一下,就雙雙走向食堂。

夥計所說長相威武的大漢,坐的是靠裡面的一張桌子。

石楓目光一轉,已瞧出此人可能是一方霸主。

雙拳一拱,石楓算是盡了江湖禮數,然後淡淡道:「石某在此,是哪位呼喚在下?」

長相威猛的大漢,穿著一身鵝黃勁裝,看年齡,約莫四十齣頭,他向石楓夫婦掃了一眼道:「閣下就是石瘋子?」

石楓道:「在下原本不瘋,江湖朋友一定要送給在下這個雅號,在下也無可奈何。」

長相威武的大漢道:「我不管你是真瘋假瘋,只要你是石楓就行。」

石楓道:「尊駕是誰?咱們素昧平生,找在下一定有什麼指教了。」

長相威武的大漢冷聲道:「我名郎飛虎。」

石楓道:「原來是桐柏山的霸主,在下當真換敬了。」

郎飛虎哼了一聲道:「水月山莊的莊主郭紹箕是某的拜弟。」

石楓冷冷道:「很好,尊駕劃下道來就是。」

郎飛虎道:「閣下倒是快人快語,走,此地不夠寬敞,咱們到外面去。」

石楓道:「尊駕請。」

郎飛虎這一桌坐的七男二女,他一起身,其餘六人也跟了出去。

石楓月兒並肩跟在他們的後面,另外三桌的客人也一涌而出。

自然,這般人是來瞧熱鬧的,但誰又能擔保他們不是別有居心呢?

半壁山河的誘惑力太大了,說不定這般人會來個趁火打劫。

因此,月兒悄聲道:「公子!他們都跟來了。」

石楓淡淡道:「不要擔心,一群土雞瓦狗罷了。」

鎮口外有一塊平地,可以容納一二百人。

郎飛虎與石楓夫婦在中間一站,其餘的立即圍上個圓圈。

稍遠一點,還有不少瞧熱鬧的鎮民,難得有這麼動人的場面,他們也想開開眼界。

郎飛虎目光流轉,向四周瞧了一眼,最後瞅著石楓冷冷—哼道:「識時務者為俊傑,姓石的,我想奉勸閣下幾句。」

石楓道:「那一定是金玉良言了,在下正在洗耳恭聽。」

郎飛虎道:「僥倖不會老跟著你了,閣下能夠逃過赤壁及洛加山兩次厄難,已經夠幸運的了,今天么……嘿嘿,閣下應該十分明白……」

石楓道:「在下一點也不明白,要怎樣?尊駕何不幹乾脆脆的抖露出來。」

郎飛虎道:「姓石的,這回不會再有別人跟你撐腰了,交出半壁山河,朗某放你一條生路。」

石楓道:「這個么,在下還得考慮考慮。」

郎飛虎道:「事實擺在眼前,不交出半壁山河,明年今日就是你的祭辰了,這還有什麼要考慮的?」

石楓道:「因為我不想害你,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這位桐柏一霸,得到半壁山河不見得就能平安。」

郎飛虎哈哈一笑道:「郎某不信天下真有這麼不知死活之人,而且郎某得到半壁山河,並不是據為已有,只是藉此獻佛,作為五聖府的一項賀禮罷了。」

石楓道:「尊駕是說五聖府現有喜事?」

郎飛虎道:「不錯,大公子方濟將於下月完婚。」

石楓道:「不管怎麼說,在下還是不便給你。」

郎飛虎目露殺光,冷哼一聲道:「閣下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了,好,咱們過幾招玩玩。」

石楓道:「這樣也好,你如果能夠勝過在下,再給你也不算遲,否則你桐柏一霸就死了這條心吧!」

郎飛虎伸手向肩頭一撈,摘下一支點鋼長槍,左臂輕輕一抖,三朵槍花,分向石楓的乳根入左右玄機襲來,出手之快,勁力之足,確實不愧為名震桐柏的一方霸主。

月兒與石楓原來並肩而立,不待石楓迎戰,她忽然一聲嬌叱,伸手便向郎飛虎的點鋼槍頭疾抓。

郎飛虎的點鋼槍,素有追魂神槍之譽,少說點他在這一槍桿上,已下過近三十年苦練的工夫。

在當今武林之中,任是名噪江湖的頂尖高手也不敢等閑視之,月兒這縴手一抓,豈不是雞蛋碰石頭。

因此,四周觀戰之人,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

「啊!……」

只是驚呼之聲還在空中飄蕩,郎飛虎的龐大身軀已象斷了線的風箏飛墜一丈之外。

而且落地一個踉蹌,張口噴出一股鮮血。

「啊!……」

觀戰之人再度發出一聲驚呼,只不過驚呼的程度有著顯著的不同。

每一雙目光都在瞧著月兒,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是一片驚怖惶惑之色。

空手入白刃,並不是一項震撼武林的曠代奇學,只要能夠名列高手,差不多都習得此項功夫。

但要一把奪過追魂神槍,還能夠將桐柏一霸打得口吐鮮血,飛墜丈外,當今之世,不能說沒有此等高人,就他們的想法,除了中原五聖,只怕再也找不出有如此功力之人。

但,月兒卻辦到了,而且她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少婦。

此時全場鴉雀無聲,沒有人敢於喘出一口大氣,唯一神態輕鬆的是石楓,他象一個觀看熱鬧的局外人似的,瞧不出任何一點波動的神色。

半晌,郎飛虎再度走了過來,此人果然名不虛傳,月兒一記破折神刀擊得他口吐鮮血,他竟能壓著內傷,回到他原先站立的位置。

「嘿嘿,毋怪閣下成竹在胸,原來閣下仍有保鏢之人。」

此人說話之時目露凶光,看來他可能還有再戰之能。

石楓冷冷道:「尊駕是輸得不服了?好吧!你不妨再派一個人出來試試。」

郎飛虎暴吼一聲道:「只要你敢親自接戰,郎某仍可讓你點顏色。」

石楓道:「好吧,只是在下不想乘人之危。」

郎飛虎身後一名年約六旬的灰袍老者插口道:「郎大俠先歇歇,這一場讓給老朽吧!」

郎飛虎微作沉吟,終於後退數步道:「那就有勞湛大俠了,咱們要活的。」

灰袍老者道:「老朽理會得。」

這名灰袍老者,是排教中三老之一,他名叫湛秉坤,在排教三老中排名第二。

對石楓,他聞名已久,但想不到名號瘋子竟如此年輕,而丰神相貌又是這般威武英俊。

他不敢小看這位年輕人,因而雙拳一拱道:「閣下果真姓石?」

石楓道:「你問對了,石楓正是在下。」

湛秉坤道:「這位姑娘呢?」

石楓道:「她是在下的妻子。」

湛秉坤道:「原來是石夫人,老朽失敬了。」

石楓道:「在下還沒有請教,尊駕是哪位高人?」

湛秉坤道:「老朽湛秉坤。」

石楓道:「原來是排教的高人,幸會得很。」

湛秉坤道:「尊夫人功力卓絕,石大俠想必已獲益非淺。」

石楓微微一笑道:「湛大俠不是來跟在下談家常的吧?」

湛秉坤道:「不錯,老朽正想跟石大俠聊聊。」

石楓道:「可惜在下身有要事,尊駕要聊,咱們不妨另外訂個時間。」

湛秉坤道:「其實老朽只是幾句忠告之言,不會耽誤石大俠多少時辰的。」

石楓道:「那麼湛大俠就請說吧!」

湛秉坤道:「石大俠說過,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尊夫人雖然是身手不凡,但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架不住人多,賢夫婦縱然功力通玄,只怕也難與天下武林為敵!」

石楓道:「湛大俠說的是,在下也有同感,只不過在下雖想將半壁山河交出,但迄今為止未找到一個足堪付託之人。」

湛秉坤道:「石大俠要具備何等條件之人才肯交付?」

石楓道:「條件不多,只有三個。」

湛秉坤道:「哦!說說看。」

石楓道:「第一,武功要能勝得過在下。」

湛秉坤道:「第二呢?」

石楓道:「第二嗎?我必須告訴勝過在下之人。」

湛秉坤道:「好,老朽先試度,石大俠請。」

石楓道:「得罪了。」

語音一落,右掌平推,一股柔若春水的潛力,緩慢向湛秉坤撞去。

他們雙方相隔,至少也有八尺,像這麼軟弱的掌力,絕無傷人之能,石楓只有這點能耐,不能不令人大為詫異。

湛秉坤在江湖上打滾數十年,可以說見多識廣,身經百戰,何他的經驗,他相信石楓這一掌不會如此簡單。

因此,他單掌一抖,仍以八成真力推出一掌。卟的一聲輕響,石楓的掌力一觸即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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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折神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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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武功盡失難治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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